第6章 ☆、「06」
【】
果然是在猶豫吧。
你也不是如想象中的那樣抱着抛棄所有過去的決心。
所以這種時候……
才需要有人來引導你做出完全正确的抉擇。
這麽多的句子穿梭在淺野學秀那高速運轉的大腦裏，只用了很短的時間。
一聲若有若無的嗤笑聲響起，在這靜谧的空氣裏突兀得如同平滑表面上突然冒出來的一根刺，又準又快地将所有柔軟的東西刺得面目全非。
柚木柚花沒有再有多餘的話語，只是覺得意識随着那無法再掩蓋的身體疼痛而稀薄了起來……
還沒有準确地回避，下一刻她便因為突然靠過來的那個身影而呼吸錯亂了起來。
淺野學秀俯下頭，輕微張合的嘴唇近乎要貼在了面前這個少女的耳朵上。發現自己呼出的氣體所降落的皮膚，都逐一變紅。
不得不說，淺野覺得這場面賞心悅目得讓他差點笑出來。
——就是要這樣，讓多餘的人死心吧。
然後，在赤羽業無聲的注目下。他輕輕地、不帶一點結巴地說出了那個命令性十足的句子——
“你只能是我的私有物。”
“不、不是……”
柚木像是受到了巨大驚吓一樣，面色通紅地往後退了幾步。但是顫動的身體，不經意地讓耳廓短暫擦過了本就離得很近的、他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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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渾身便如同觸電般。她再也無法動彈。
目的已經達成了。
重新直起身的淺野學秀，在看向赤羽業時，有着勝利者般的得意。
所以，是想要看自己失魂落魄、或者痛哭流涕的那種失敗者的表情吧？
——那還真是沒轍了呢。
會這麽說嗎？
——才，不，會，喲~
赤羽業意外平靜地完成着他自己的思想。
那和平常沒有偏差的笑容，根本談不上有僵直或者虛假。
“果然，有着會長頭銜的你也不過是個笨蛋呀。
想要用這種手段來說明什麽的話，那恐怕我的表現要讓你失望了哦？”
“呵、失望？”淺野挑眉，“你認為作為強者的我，會去在意一些弱者的情緒麽。”
他們聲音那麽近，但傳到柚木耳邊時卻那麽飄遠。
還沒及時全部離開的同學，好像有驚呼聲從他們那邊迸發出來。
站不穩……
意識也奇怪地在……?
咦？
柚木在恍惚中，覺得好像有人把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
對了，頭好痛啊。
望着眼前那白色的襯衫，柚木柚花覺得眼前的一切開始晃動起來。
——已經，快要不行了。
忘了想說什麽。只是那些長衫下隐藏的傷口越來越肆無忌憚，強忍住的堅持終于被瓦解。
當着別人的面，柚木就這麽倒了過去。
【】
而另一方，看着突然昏倒在了自己懷中的少女和逐漸散開的人群。淺野學秀詫異地以為這只不過是個夢境。但随即，翻開她袖子，入目的淤青和傷痕又讓人咋舌。
只一瞬間，他的臉上便有了比這天氣還陰沉的色彩。
【】
因為被找麻煩的時候，柚木柚花全程都躺在那冰涼的地面上。再加上被拳腳相向添上的皮外傷。一下子就讓她這幅脆弱的身體獲得了高燒的眷顧。
等到有意識的時候，剛才暈眩中順着整個身體燃燒起來的溫度已經沒有那麽炙熱了。
額頭上冰涼的一片讓柚木遲鈍的大腦意識到了已經有人為她做過退燒處理。但奇怪的是，現在坐在她旁邊的人，不是關系不錯的中村莉櫻，也不是或許還在工作的父母。
……
兩人的視線相交，對方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用隐隐透漏着疲憊的聲音說：“好了？”
“嗯。”
怎麽會這樣？
她是暈倒了沒錯，但之後的記憶都被掐斷了。
這個人出現在這裏……難道是說明在她昏迷期間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自己嗎？
“沒事我就離開了，還有很多事務沒處理。”
淺野學秀起身，在門口的玄關處深深望了柚木一眼。
只是這一眼，讓柚木突然覺得，他好像回來了。
——那個會對同伴由衷地微笑的淺野學秀。
雖然，只是一點點。
【】
到了雨季，原本的柔光效果全被透明的雨色代替。
所以第二天，路面上不出意外地堆積了雨水。踩上去時，或許還會有‘啪啦’的聲響。
中村莉櫻和柚木柚花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通往舊校舍的路上。
雖說兩家并不近，但柚木這種有事也會裝作沒事的情況确實很讓中村擔心。
于是，兩人難得地有了一段共同上學的經歷——
“柚花，你的病假真的不用延續嗎？”
原本以為什麽事情都沒有。
要不是由其他人轉告，她現在依舊會這麽認為。
“既然是要期中測試了，我當然沒問題的啦。”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話的真實性，柚木柚花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話說柚木你快住手啊！本來胸部線條就可以忽略不計現在更是想讓它直接消失嗎！”
“我只是不想被人擔心啦……”
“真是的，讓人無語的感覺，你也多少體會一下吧？”
沒有考慮到柚木是個大病初愈的人，莉櫻本性顯露大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話說那天很多人都有看見，那個學生會會長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哎哎哎！？幹、幹嘛要說那個啊！”
“啊，那，”話到這裏，中村微微一頓，“你們是在交往麽，如果是交往的話……你也太不認真了吧~”
稍微等一下。
這句話明明是個問句為什麽一個問號都沒有呢？
和淺野學秀交往什麽的，是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得事情好吧？
“不、不是的啦，”柚木垂下眸子，睫毛安靜地舒展着，“雖然在以前有仰慕過他。但現在，我已經不抱任何幻想地完全死心了。”
“哎——那那那他！？”
雖然兩個人是朋友，但是當初身在的校區并不一樣。減少了交集的莉櫻自然不會清楚柚木具體的情況。現在聽到這樣的消息，莉櫻驚訝地微微側目。
“他不喜歡我。或者可以說，他不會喜歡除支配外的任何東西。”
“這麽複雜麽，那你有對他說清楚過自己的感受嗎？”
“光是意思的話，我想我已經傳達到了。”
柚木柚花的聲音漸漸軟了下去，似乎是不再願意談及這個話題——
“我不喜歡他。他也不會喜歡我，就是這樣而已。”
世界倏地靜止了一秒——
“那，業你聽見了吧？”
【】
腦袋像是喪失了判斷能力一般。
視線盡量慢地回轉。
陰沉的雲朵在後退，在地面鋪上了細膩的光線，身後的赤羽業踩過那些細碎，還一邊自在地吸着草莓牛奶。白皙的皮膚因為天氣被籠罩了一層暗淡。
而步子，輕的根本無法讓人察覺。
——他一直都在自己後面嗎？
為什麽會沒察覺到，難道又是莉櫻借題發揮幫的倒忙？
一點點僵硬地回頭，中村莉櫻正一臉堅毅地拍着柚木柚花自己的肩。
是想幫她乘機想讓業明白，其實自己和淺野學秀不是那樣的關系嗎？
可這根本就是無用功的吧。
對不感興趣的事情從不過問，這可是自己所認識的赤羽業的作風啊。
所以……
在他眼中，這些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日安，業君。”
“嗯~”
赤羽業也是面無表情。吸幹了的牛奶盒子被扔在地上，濺起的水花弄濕了褲腳。
“一起走吧？”
不等柚木插嘴，莉櫻已經一臉微笑地對着赤羽業招手。少年沒有過多的表示，只是行走的速度像是為了配合兩個女孩子一樣。
于是，不情願地，腳下的步伐不再有絲毫停滞。“啪啦”的行走聲越來越清晰。
每個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
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主動提起重點的欲望。
山路上的青苔被雨水沖刷後表面更加光滑了起來。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柚木踩了上去，下一秒便重心不穩地直直往地面摔去。
大片的積水蕩開層層漣漪。
另一方的赤羽業再仔細看時，水漬已經暈染開了柚木柚花的校服。少女的眉頭，輕微地糾結着。
“哎，你該不會連走路都不會吧。”
“柚木你沒事吧？”
另外兩個幸免于難的人上前拖起了她。
但是，很痛。
不知情的他們在觸碰到故意用衣物來遮蓋的傷口時，很痛。
可是，說出去又會被擔心了吧？
柚木內心糾結着，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自然些，可就是這樣的努力，反而讓她看起來很不自然。
赤羽業的臉上有什麽緩緩消失了。
他認真地審視着組成少女臉部的每一個線條。
每一個僵硬、不自然的線條。
老實來說，赤羽業自認為自己是個很聰明的人。
聰明到，面前這個女生的喜歡，他一眼便可以看穿。
不過可惜了。
明明只差一點點的。
——明明只差一點點，他就會喜歡上她了的。
“謝謝。”柚木柚花小聲道謝，脫離了對方好意的攙扶。
不斷有水滴從打濕了的裙擺處往下墜落，落在襪子上擴散成了一一個個小小的圓暈。
低下頭，她恍惚得覺得自己的腳尖都是陌生的。
靠的太近，就和行走在危險邊緣一樣。
“你們兩個還真是……”
不知道誰說過，旁觀者清。
但是，中村莉櫻覺得，同樣作為一個感情發育遲鈍的人，她也有些弄不明白這兩個人的關系。
有時候吵吵鬧鬧互相捉弄一副關系很好CP感很強烈的感覺，有時候又一起冷冷淡淡對對方不聞不問……
不過比起這些，還是先關心一下眼前的事情比較好。
“到了舊校舍我會拜托殺老師再找新衣服的，”中村關切地拉住柚木，“真的要遲到了，業你也是，快走吧。”
“是是~”
赤羽業嘴上敷衍地回答着，跟在了兩人身後。
擡起自己的手，他像是剛認識自己的手一樣地看了一眼——
話說，女孩子的皮膚都是這麽柔軟的嗎？
【】
到了學校，閑适的時間裏卻并沒有減退暗殺的氣氛。
柚木柚花回想起在這個班級裏的每一天，發現她的暗殺行動基本上是以‘0’計算。
——就跟旁觀者沒什麽兩樣。
一直覺得殺老師不像是個壞人，而且比她更優秀的同學都沒能暗殺成功過。雖說很想試一試，但又擔心她自己的手法太小兒科，于是對于這條路就有些懈怠了。
可是，這一次，她想要貫徹殺老師‘暗殺’的意念。
所以，既然行動力、腦力不足以支持，那就以她自己的方式來實踐好了。盡管，她自己也認為力量過于微薄——
【】
到了學校，閑适的時間裏卻并沒有減退暗殺的氣氛。
柚木柚花回想起在這個班級裏的每一天，發現她的暗殺行動基本上是以‘0’計算。
——就跟旁觀者沒什麽兩樣。
一直覺得殺老師不像是個壞人，而且比她更優秀的同學都沒能暗殺成功過。雖說很想試一試，但又擔心她自己的手法太小兒科，于是對于這條路就有些懈怠了。
可是，這一次，她想要貫徹殺老師‘暗殺’的意念。
所以，既然行動力、腦力不足以支持，那就以她自己的方式來實踐好了。盡管，她自己也認為力量過于微薄——
【】
“柚木在寫什麽呢？”營谷創介看着整個課間都在寫寫畫畫的柚木，十分疑惑。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柚木柚花擡起頭，慢慢亮出了被寫得密密麻麻的小本子：“這種東西…我把它叫做‘觀察者日記’喲。”
“哎？好厲害，”營谷只瞄了一眼便豎拇指，“全是關于殺老師的耶。”
——與暗殺有關的觀察者日記。
不少人紛紛回頭。
“那個，柚木同學…可以方便給我看一下嗎？”
“奧田同學不用客氣。”
我說兩個人幹嘛要一直用敬語啊！
“真是不容小觑的記錄。比渚的還細致啊。”奧田前面的速水凜香一臉嚴肅地贊嘆。
“确實呢……哎，連閃避攻擊的習慣性方向、作息時間和飲食習慣都有嗎？”這次說話的依舊是營谷。
“嗯，一直以來都沒在暗殺方面幫上忙，”受到關注的柚木柚花不好意思地笑，“所以…只好以這種方式來提高大家的暗殺成功率了呢~”
“挺不賴啊，”坐在旁邊的赤羽業懶懶評價，“不過從某種程度來說，你也具有成為跟蹤狂的潛質嘛。”
對某一個特定事物專一、無微不至的觀察能力，說成是狗仔隊也不為過。
但是當然不會這麽說的。
“這個不能說是誇獎吧?”
柚木看向赤羽業的目光有些不滿。
“唔，誇獎？”少年一臉無辜地攤開了雙手，故意笑得一臉無所謂，
“我和柚木你并沒有到很熟的地步吧，誇獎什麽的話我還真說不出來呢~”
——我和柚木你并沒有到很熟的地步吧。
哎？好像，确實是這樣呢。
但是，為什麽會有一種……失落感？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嗎？
知道答案的，明明一直都知道的。
可是真正聽到的時候，心裏面的一些東西還是會空掉。
“哎——柚木，你怎麽了嗎？”
赤羽業笑意加重。可放在現在來看，根本就是在嘲諷。
“沒什麽啦，”
柚木柚花強迫自己笑起來，
“只是忽然感覺，業君是個很殘忍的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爆！字！數！
嘤嘤我好棒的對不對【喂！
明天也爆一發字數好了【←唉嘿，快住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