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安夜前夕

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的不公平。

有人庸碌無為一生,

有人坐擁金山銀山;

有人掙紮深淵泥潭,

有人輕易翻雲覆雨。

2017年12月23日,星期六,恰逢平安夜前夜,B市的夜生活比從前來得更早,歇得更晚,每家商店門口早在半月之前,就都已經擺上了一顆花枝招展的聖誕樹,迫不及待地迎接着後天的聖誕節,一年四季之中,連傳統的春節都沒有這麽熱鬧。

老老小小,無論是七旬老人還是三歲稚童,臉上都洋溢着節日的幸福,三三兩兩的大學生,成群結隊地走過五彩斑斓的大街,換下了厚重的衣服,女學生冒着酷寒穿起超短裙,一邊哈着白霧在冷風裏面凍得哆哆嗦嗦,一邊吆五喝六地同夥伴們讨論今晚要去哪裏玩個通宵、不醉不歸。

“真是鬧人的青春啊。”

因為聖誕節将至,且是星期六的緣故,B市連出租車都變成了脫銷的緊俏商品,喬雲常年生活在國外,剛剛回國,并不熟悉何為滴滴打車,好不容易才在機場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卻告知,她要與一個陌生人拼車。

拼車?

喬雲探過腦袋往裏頭瞅了瞅,只見裏面坐了一個男青年,穿着厚重的棉襖,蹙着眉頭用手機打電話,喬雲只依稀聽見他對着手機說道:

“知道了,我馬上就到。”

嗯……看來是趕着去赴約啊。

喬雲看着那個男青年,雖然一身衣服穿得不大講究,顯而易見是匆匆忙忙出門來不及仔細打扮,但是所幸人長得好看,使得整體看起來也并不是邋遢到不修邊幅,故而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出租車司機的話:

“可以,那師傅麻煩幫我把行禮搬到後備箱吧。”

從機場到市區,只有半個小時不到的車程,但是今日因為周末的緣故,路上的車子比平日裏活生生翻了一倍還要多,半個小時的車程,整整走了有一個小時,車子才慢吞吞猶如老牛拉車一般滑進了市區的主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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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先是在一家名叫金璧輝煌的酒店門口停了下來,男子離開的時候衣服兜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竟是Beyond的海闊天空,喬雲支着腦袋趴在窗口,看着來來往往的年輕人,便忍不住發表了一句評論。

“真是鬧人的青春啊。”

喬雲年紀不大,又長着一張娃娃臉,一笑起來,司機便想起了自己還在讀大學的閨女,瞬間便覺得親近起來,将車子掉了個頭之後,車子緩緩駛入機動車道,等紅燈的間隙,出租車司機便猶如唠家常一般與喬雲搭話道:

“小姑娘,你今天不去跟男朋友玩嗎?”

“讓女朋友獨自一人大包小包在機場打出租車的男朋友,我打算換了。”

說着,喬雲覺得車內的暖氣打得有些熏人,理了理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塞入了随身背着的雙肩包內,而後對着前面指了指:

“師傅,前面的金橋酒店停一停,多少錢?”

喬雲此行帶了兩個大的拉杆行李箱,不知裏頭裝了什麽分外沉,出租車司機是四五十歲的年紀,扛下這些之後便免不了喘了幾聲,嘀咕了一句:“小姑娘,你這裏頭裝的什麽呀,簡直比鐵還要沉!”

喬雲笑了笑:“秘密。”

晚上十點的B市,車來車往依舊熱鬧非凡,有門童前來替喬雲拉行李,喬雲對着出租車司機揮了揮手,笑得很是天真無邪的模樣:

“師傅,再見。”

宋一鳴今天難得放假,本打算在家裏睡到天昏地暗,把這幾天因為加班而丢失的睡眠給補回來,誰知道局裏的人設了個套,說是金璧輝煌酒店有人舉報吸毒,硬是将他從床上诓了起來。

一到這金璧輝煌的酒店,看着眼前一群鬼哭狼嚎的小兔崽子,宋一鳴便知道,所謂有人吸毒不過是一個幌子,而他中計了是事實。

“宋隊,黑着個臉幹嘛呀,大夥兒也是為你着想,不想你孤家寡人爛死在家裏!”

“來來來,喝酒,甭理這幫竄天猴子,就會瞎鬧!”

端來酒杯的是宋一鳴的副手,叫做鄭東風,東南西北風的東風,正兒八經的富二代、公子哥兒。倆人還是大學裏的上下鋪兄弟,關系也是非比尋常地好,單位裏唯一的女同志,便常常酸溜溜地調侃這兩個人,這麽好,咋不一起扯本證,幹脆同居算了。

鄭東風的老爹是房産大亨,七年前初來局裏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這個人鐵定留不住,當警察只不過是公子哥兒香港警匪片看多了,有個虛無缥缈不着調的英雄夢,頂多一個星期,保準喊爹叫娘地就吃不了苦跑了。

不過令人跌破眼鏡的事,公子哥兒不但沒跑,工作還做得有模有樣。

上個月抓了個竄逃多省的大盜,受到市局領導的表彰,得了幾百塊的獎金。

這不獎金還未到賬,局裏那幫小崽子便非扒着他要敲竹杠,鄭東風便大手一揮,順了這幫崽子的願,于是乎,這幫咋咋呼呼的崽子,也不知是誰起的頭,選了這麽個醉生夢死的地方。

金碧輝煌酒店,店如其名,果真是金碧輝煌,聽說連貼外牆的瓷磚,用的都是鍍了金的。簡直奢靡!

不過鄭東風老爹也有在這上頭參股,鄭東風花錢的時候倒是一點兒也不心疼,有道是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啧啧啧,內部腐化啊?”

宋一鳴順手接過鄭東風的酒,剛要找個位子坐下來,便被小齊抓了過去。

“宋隊,來來來,你最愛的海闊天空,讓我們瞻仰瞻仰宋隊的天籁之音!”

小齊是個一杯倒,今日卻不知怎麽,兩倍啤酒下肚,還能支着兩條腿往宋一鳴手裏塞話筒,不過說話已然不大利索,剛張口,便吐了,幸而宋一鳴眼疾手快,躲過了這一攤污穢之物,伸手在小齊後腦勺拍了一巴掌:

“小崽子你要造反吶!知道你宋隊難得有錢買件新衣服你還可勁地造!”

罵歸罵,宋一鳴手下倒是沒使勁,小齊醉意上來,也沒怎麽聽清宋一鳴後來說的什麽話,嘟囔了一句以後,被人扶到了包廂的沙發上,便是抱着軟軟的抱枕,美美地會周公去了。

小齊倒了,餘下的崽子沒一個是消停的,呼啦啦湧上來将宋一鳴推到了大屏幕前,包廂內價格不菲的音響将音樂放得震耳欲聾,方才的那一番打鬧,曲子已經走了一半,正好卡在高潮部分。

“宋隊!宋隊!宋隊!”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喊起了“宋隊”二字,宋一鳴被推推搡搡地站在屏幕前,大手一揮,吼道:

“行!那今天就讓你們聽一聽,什麽叫做天籁之音,餘音繞梁!”

“呼!”

在一片倒喝彩中,宋一鳴清了清嗓子,拿起話筒,很是熟稔地跟上了音樂的節拍:

“原諒我這一生不羁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那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今日的夜,仿佛格外地長,當整個城市終于安靜下來的時候,夜也已經快至天明,冬季的淩晨,風中帶着絲絲的寒氣,整個城市都沉浸在睡夢之中,唯有忙忙碌碌的清潔工,揮掃着笤帚,在長街、角落之中,發出簌簌的聲響。

這頓聚餐一直鬧騰到了淩晨兩點才結束,宋一鳴和鄭東風挨個确定人都安全到家了之後,才拖着虛浮的腳步回了家。

鄭東風:“要不去我家窩一宿?你家離這裏還有半個多小時車程呢。”

宋一鳴:“可別,明天周日,一周例行的家庭聚餐,我若缺席,會被張太後剝皮抽筋的。”

鄭東風嗤笑道:“大清都滅國了你們家還整這些十大酷刑呢?”

宋一鳴打了個哈欠:“可不麽,哎,我這太子爺哪一天要造反,那絕對是被逼無奈的。”

聞言,鄭東風毫不留情地踹了宋一鳴一腳:“就你這模樣還太子爺?”

“那就勉強做個大皇子吧。”

嬉笑之間,宋一鳴等來了出租車,彎腰坐進了車內同鄭東風告別,鄭東風拿着車鑰匙揮了揮手,轉身接起了代駕打過來的電話。

然而宋一鳴剛回家,睡了沒多一會兒,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手機就不要命似的響了起來。

時間七點一刻,剛剛好是所有人醒來,在被窩裏玩手機看新聞的時刻。

宋一鳴迷迷糊糊地抓過手機,按下接聽鍵之後放在耳邊:

“喂……什麽!”

是局裏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邊的人才說了兩句話,宋一鳴便整個人都清醒了,從床上激靈地坐了起來,抓過昨夜被胡亂仍在地上的衣服,一邊将衣服往頭上套,一邊對着電話說道:

“好,我這就來!”

挂斷電話,用了半分鐘穿衣服,一分鐘洗漱,宋一鳴便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張太後在廚房裏聽見動靜,舉着鍋鏟追出來,問道:

“星期天大早上的你上哪裏去!”

“局裏有事。”

“那你把這煎餅帶着路上吃!”

張太後匆匆忙忙抽了兩張紙巾,包裹了一張熱氣騰騰的煎餅,追出去卻只來得及聽見一關門聲,以及隔着門宋一鳴傳來的聲音:

“不吃了,我路上随便看着買點兒。”

“媽,大早上誰啊?”

張太後舉着一張煎餅還杵在門口,聽見另一個屋子裏傳來的聲音,太後娘娘登時只覺得自己更年期脾氣上來,沖進屋子裏,刷的一下就把被子掀開,裹着被子正睡得香甜的方北游陡然一個激靈,抱着□□的上半身緊張地大吼:

“啊啊啊!老太太耍流.氓吶!”

“耍流.氓也要看對象,你這渾身二兩肉,你媽我哪兒沒見過?還耍流.氓,忒不要臉。”說着老太太将被子扔回了方北游身上,方北游着急忙慌地将自己裹成了毛毛蟲,卻聽老太太說:

“你等會去你哥單位跑一趟,給他送早飯,你哥一忙起來就容易忘記吃東西,這胃才養了沒幾天,白養了!”

“今天星期天吶!媽你要偏心也不帶這麽明目張膽的,不行,我要奪嫡,我要篡位。”

“奪什麽嫡,篡什麽位!我看你是找打!”

作者有話要說:  十幾年前因為一個犯罪勢力的強勢介入,直接或間接影響了三個年輕人的命運軌跡,三個沒有任何交集的年輕人,在命運的安排下遇見彼此,在揭開黑暗醜陋的面具的同時,所經歷的情感經歷和人性掙紮。這個世界總是存在着黑暗和肮髒,我們努力着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始終保持一顆善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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