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氣

三班宿舍一片死寂,沒有人知道該說些什麽,常石以犬牙撕咬着炸雞腿肉,用力地嚼着,似乎在爆發的邊緣。楊帆愣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拉住張潦的手,打着圓場說,“哥,你力氣也太大了,切個蛋糕動靜這麽大。”

莫名其妙。

真他媽有病。

顧超死死地盯着張潦,他雙目通紅,手臂上青筋凸起,指尖微顫着。像是氣極了,他胸膛劇烈起伏着,手指着張潦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顧超一把拽下挂在門框上的警服外套,轉頭就走,力氣大得連挂鈎都扯了下來。

真是腦子被門夾了才去買這個蛋糕。

顧超氣沖沖地走着,身後宿舍門傳出桌椅重重碰撞的聲音,他的腳步一頓,用力地抓扯着頭發,然後長嘆一口氣,又掉頭跑了回去。

“搞什麽呢!”

顧超一腳踢開門,只見常石拎着張潦的衣領把他抵在牆壁上,重重地打了他腹部一拳。張潦狠狠地瞪了常石一眼,原本要還擊,但在看見顧超的一瞬間收回了握緊的拳頭。

“都給我松手!”顧超沖上去把常石拉開,只見張潦臉色刷白,那拳打得他黃水都翻湧上來,一陣惡心想吐。

顧超一把扶起張潦把他往門外拽,他思慮片刻,把人拖進了公共衛生間。還沒到洗漱時間,衛生間內空無一人,顧超把人丢在門口,自己打開水龍頭沖洗着臉,冰涼的自來水打在臉上,浸濕了額發和衣領。

張潦癱在地上,看着涼水一滴滴順着顧超的下巴往下淌,腹部是一陣劇痛。

顧超大概是冷靜下來了,他站到張潦面前,俯視着他說,“張潦,你對我到底有什麽意見?”

“我沒意見。”張潦說。

“沒意見你他媽摔我的蛋糕?”

張潦吃力地閉上眼睛,按着腹部,強忍住想要嘔吐的沖動,“顧警官,我不過生日。”

“不過就不過,有什麽了不起?”顧超一拳打在堅硬的瓷磚上,“生日/你不愛過就別過,蛋糕你不愛吃就別吃,有必要當衆摔地上嗎?你一秒鐘都忍不了嗎?”

張潦看着他這一拳打得關節通紅,嘴巴動了下,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我真是腦子有病給你去買蛋糕。”顧超說,“我他媽騎着電瓶車在風裏吹了一個多鐘頭,一路小心翼翼,怕磕了怕碰了。你倒好,脾氣上來了一下給我摔地上,我還一口沒吃呢。”

“脾氣這麽大?那你看不慣我,要不要也把我摔地上?”

“顧警官,我沒看不慣你。”張潦皺起眉頭,胃裏翻江倒海地難受。

顧超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就是看不慣我,就是對我有意見,就是別扭,就是在耍脾氣給我看。他真是忍不住想揍他一拳,但看着張潦這副難受的模樣,顧超這口氣在心裏上上下下,最後又噎了回去。

“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顧超也蹲在地上,和張潦對視着,他氣得胃病也犯了,“你今天給我說清楚。”

“不說清楚,咱倆就在這裏耗着,再過半個鐘頭各班就來洗漱了,就讓他們看看,看着咱倆幹瞪眼。就沒見過你這麽別扭的人。”

張潦看着顧超難受地咬了下嘴唇,知道他是老胃病犯了,顧超說起過小時候經常有上頓沒下頓,久而久之胃就落了這個毛病,餓不得、飽不得。他閉上眼睛想了下,狹長的眼尾透着歉意,睜開時卻又冷冰冰的,他說,“顧警官,別對犯人這麽好,他們都是人渣是敗類,我也是。”

“不過是社會的垃圾,你不該這樣。你見過我們犯下的罪惡嗎?見過我們喪心病狂的模樣嗎?惡魔該下的是地獄,你卻讓地獄變成了天堂。我早跟你說過,對待犯人該用拳打用腳踢,用你那根電警棍。多少人因為這些罪惡再沒生日可過,而我們還在這裏唱着歌吃着蛋糕?這公平嗎?”

張潦語氣愈發冰冷,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顧超被他說得愣住了,只呆呆地說,“不是的,至少你不是垃圾,我知道你考過全市前十。”

“全市前十又怎樣?”張潦突然靠近顧超,兩個人鼻尖抵着,“我也是個垃圾,你見過我把人打得口吐鮮血、渾身抽搐的樣子嗎?”

“收起你那點善心,小菩薩。”

張潦說完,忍着腹痛一個人站起來走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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