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洪水

轟隆隆幾聲巨響,窗外風馳電掣,夜空被閃電生生劈裂,仿佛下一秒就要墜落。暴雨撞擊着脆弱的窗戶,呼嘯着要破窗而入。

張潦帶着楊帆在擁擠無比的人群中穿梭。

“哥,小飛說好在廁所門口等我的。”

楊帆急得眼淚唰唰往下掉,他陪何小飛去上廁所,半路想起水晶球小帆船還落在一樓,就匆匆忙忙去取了,回來何小飛就不見了。

“我應該在原地等他的。”楊帆自責無比,說話都帶着顫抖的哭腔。

“你怎麽知道常石也不見了?”張潦冷靜地問道。

楊帆眼淚止不住地流,驚慌地說,“我離開的時候跟他擦肩而過,那個方向只有廁所,後來他們都說沒看見常石出來。”

于是,張潦陰沉着臉往廁所方向去,他想自己知道常石去哪裏了。

廁所外牆搭建着整修用的腳手架,張潦一打開窗戶,肆虐的雨水就倒灌進來,劈頭蓋臉地把兩人淋濕。小閻王利落地爬上窗戶,探頭看了下,對着楊帆說,“我先出去,你去找顧警官。”

“哥…我跟你一起。”楊帆雙手撐了下,也想爬上去。

“你去找顧警官,聽到沒有?”張潦堅決地說,“記得讓他趕緊彙報,帶上武器。”

楊帆叫了半聲哥,張潦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窗戶外,狂風暴雨之中,腳手架劇烈晃動着,搖搖欲墜。

常石确實準備在這個暴雨之夜越獄,但他帶走何小飛卻是臨時起意,何小飛這張臉總讓他控制不住地想到那對令人惡心的母子。

他想起何小飛說,“磊哥就是哪裏都比你好,比你好看,比你有錢,比你聰明”。

常石一陣反胃想吐,他很不開心,不開心得想把何小飛碎屍萬段。于是,他打暈何小飛帶走了他。

冰冷的雨水仰面沖刷着何小飛的臉,他逐漸清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常石恐怖的臉,還有手中那把閃着白光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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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石陰森地說,“小婊/子,你就這麽心甘情願讓常磊操?我等下就從你屁/眼裏捅進去,把腸子挖出來看看有沒有寫常磊的名字。”

何小飛驚恐地瞪大眼睛,一時間喉嚨竟發不出聲音。他躺在腳手架之間粗糙的墊板上,仰頭看着上方層層交疊的腳手架,還有陰暗的天,像是看到了十八層地獄。

他很想楊帆,想聽楊帆絮絮叨叨、碎碎念念。

楊帆從廁所裏走出沒幾步就撞上了顧超,顧超急喘着,神色也十分慌張。

蔣雲峰從監控裏看到常石拖着何小飛進了廁所裏間,他沒有立刻彙報,是因為他想一箭雙雕。他在等,等常磊解決了何小飛,等常石企圖越獄直接被擊斃,這樣這世上知道他受賄之事的人就越來越少。

但他還是輸給了顧超,輸給了自己出走許久的良心。

“張潦呢?”顧超聽了楊帆簡短的彙報,直接地問道。

楊帆指了指窗戶,于是顧超二話不說也一躍而出。站在搖晃的腳手架上能看到洶湧的洪水正奔騰而來,楊帆腳顫抖着有些害怕,于是顧超伸手拉住了他,兩個人一起攜手前進着。

“顧警官,你彙報了嗎?”楊帆的聲音被雨水打得含糊不清,“我哥還讓你帶上武器。”

顧超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前進着,前方又黑又暗,被雨水浸濕的腳手架十分滑。顧超還沒來得及打開手電筒,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在狂風暴雨之中有一只手環住他的腰,把他穩穩抱在懷裏。

顧超知道,是他的小閻王。

“尼瑪,吓死我了。”楊帆也被帶得險些摔倒,後怕地說。

“沒事吧?”張潦湊近顧超耳邊說。

顧超搖搖頭,剛要打開手電筒卻被張潦攔住了。張潦做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不遠處,常石跟何小飛就在那裏。

“叫人了嗎?”張潦問道。

“叫了,在趕過來。”

張潦顧不得楊帆在旁邊,親了下顧超滿是雨水的額頭,說道,“你們拖延時間,我從後面靠近他們。”

說罷,張潦轉手就要走,顧超不舍地勾住他的手指,輕聲說,“你小心點,注意安全。”

常石惡狠狠地把何小飛翻了個身,用刀劃開了他的褲子,刀尖在他屁股附近游走着,何小飛吓得整個人像被施了巫術,一下也動彈不得。

他剛要下刀,一瞬間手電筒刺目的光亮直直地射過來。

“常石,你收手吧!”

顧超拿手電筒照着常石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靠近。夜空中電閃雷鳴,常石冷冷地笑了幾聲,刀尖繼續在何小飛身上劃,直到滲出了血色。

楊帆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

“顧警官,你知道嗎?”常石用舌頭舔着刀身的鮮血,“那時候也是在這麽個地方,天氣大概也不太好,有個小婊/子被我捅得叫都不會叫了。”

“你們覺得害怕嗎?我一點都不害怕,我很快樂,非常快樂。”

“常石!”顧超大叫了他一聲。

只見他高舉着尖刀沒有半分質疑向何小飛捅去,張潦從後方直撲常石,但還是晚了半步。在那一瞬間,楊帆用上全部力氣,也帶着全部勇氣撲了過去,壓在何小飛身上,尖刀筆直地紮進他的腰間,濺出的鮮血很快和雨水混為一團。

一道閃電劃過,腳手架劇烈晃動着,楊帆跟何小凡所在的墊板突然傾向着,楊帆仰面翻了個身,帶着滿身鮮血從縫隙間垂直掉了下去。

一聲巨響,楊帆消失在黑暗中,湍急的水流很快沒過了他的身體。

何小飛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他的手還保持着上拉的動作。張潦奪過常石手中的尖刀,毫不遲疑地紮進了他的大腿,常石面部表情猙獰着,跪倒下來。

顧超見狀順着腳手架一路往下翻,一把抱起了被水流沖刷着的楊帆。

他抱着楊帆在雨中狂奔着,而在顧超身後,轟的一聲巨響,監獄的圍牆經受不住洪水的沖擊,突然坍塌,裂開了一道幾十米的缺口,電網、監控器全部被埋在泥土裏,洶湧的洪水順着斜坡飛奔而來。

後來的一切,對于何小飛而言像是缺失的記憶一般,他只知道武警部隊來了,而暴雨在過了午夜之後意外弱了下去,洪水竟在第二天慢慢退去了。

只留下滿地的泥濘和狼藉,被水沖垮的樹木橫屍遍野。

而何小飛很想楊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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