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家長會那天蔣南的姨父姨母都要上班，姨母劉小華本打算請假，但據說是客戶那邊臨時有一個很重要的單子，最終還是當天大學沒課的表姐林婕來參加了這次家長會。
蔣南心底裏很感激姨父姨母一家人，也很感激他的表姐林婕，心中對此自是一點怨怼也沒有。
由于祁優是班長，那天下午的家長會要留下來幫忙，蔣南本想留下來幫他，被祁優拒絕了。
“天這麽熱，事情又不多，你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這幾天都沒怎麽睡過好覺吧？”祁優的話不是毫無根據，蔣南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了。
蔣南見祁優神情認真，也沒敢再多說，點了點頭離開了教室。
家裏沒人，林斌正在上課，林婕去參加家長會了，姨父姨母正在上班，蔣南默默進了自己和林斌的房間，本打算複習一下數理化，想起離開教室前祁優說話時的表情，還是卸下書包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幾乎剛沾上枕頭他就睡着了。
當天吃晚飯的時候，林婕主動提起了家長會的事兒，大致說了一下老師講的重點，平時要注意些什麽，然後問蔣南：“小南，你打算考什麽大學啊？”
“我……還沒想好。”蔣南神情猶豫。
“南南，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你爸媽之前就有一筆供你上學的存款，多餘的我們都會幫你出的。”劉小華笑着給蔣南加了一個雞腿。
“那也要他考得起啊……”林斌小聲嘟囔。
蔣南腦子不靈光，這點他們親戚朋友圈可都知道。
林婕在桌子下踹了一下林斌：“人家現在成績比之前課好多了，老師都說他進步飛快呢！”
林斌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蔣南心底感覺很溫暖，他充滿感激地看了一眼種人：“謝謝。”
“都是一家人，怎麽還這麽講客氣？”劉小華搖搖頭。
“你，打算考到本市還是去外地？”突然發問的是一向不怎麽管蔣南的姨父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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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南小心翼翼道：“我，我想去首都。”
首都有全國最好的學府，以祁優的成績，一定會去那裏吧。
然而他話音剛落飯桌上頓時安靜了不少。
打破沉默的是林斌，他嗤的笑了一聲：“我沒聽錯吧？去首都？你能考上本地的專科我就算你厲害了。”
蔣南早習慣了他的陰陽怪氣，沒放在心上，卻見劉小華神情擔憂：“首都的學校，聽說外地很難考的。”
“是啊小南，我知道有理想是好事兒，但是你看，你在本地讀一個好一點的大學不比卻別人的地盤做鳳尾強？”林婕說話可以說很委婉了，事實上在場衆人都認為蔣南連本地好點的大學也考不起。
蔣南低聲道：“但是，我想去那兒。”
衆人面面相觑，劉小華看向林江想看他怎麽說。
“随便你，”林江面色平靜地夾菜吃飯：“別到時候哭鼻子找我托關系就行。”
還是表姐飛快轉移話題，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對啦小南，你們班長是你同桌啊？”
蔣南一愣，點了點頭。
“他長得很帥啊，有沒有女朋友？”
蔣南“啊？”了一聲，神情猶豫，對女朋友三個字蔣南內心深處有些抵觸。
“你這麽緊張幹嘛？姐姐我又不是沒男朋友，只是問一下嘛，你看人家長得好，學習又好，還很熱心，”林婕撇撇嘴：“他說你們關系很好，是真的嗎？”
“小南和你們班長是好朋友啊？這個好啊，對你學習也有好處。”劉小華笑了。
“嗯……我們，是好朋友。”蔣南說着，耳根有些發熱，見他們讨論起祁優，偶爾還發出感嘆，心底裏控制不住的生出一股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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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的日子原本漫長又枯燥，但随着貼在教室黑板上方的倒計時一天一天減少，緊迫感越來越強，班上的同學們只恨時間怎麽不再長一點。
尤其是蔣南，雖說每一次的模拟考都在進步，但要達到自己的目标仍舊不夠，他開始花更多的時間去複習，尤其是祁優給他畫的重點和專門推薦他做的題目，他都反複地去做去看，小臉一天比一天疲憊，黑眼圈也越來越重，看得坐在他身邊的祁優都有些心疼了。
上最後一節課的時候老師用剩下的五分鐘和學生大致說了一下關于高考分數和志願填報的事情，同時分析了一下班級同學們按照現在的學習成績，一本二本的升學率會有多少。
蔣南看了眼ppt上的成績單，老師在上面畫了兩道紅線，第一道紅線上方是可以上重點大學的學生，中間是可以上普通一本院校的學生，最後是可能進二本或三本院校的學生。
蔣南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這幾天，已經很努力了，但和祁優，中間仍舊隔了兩道紅線。
他原本想着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做到，現在才意識到兩條紅線的距離，不是用剩下的半年不到的時間就可以縮短到自己理想的程度的。
祁優很快就注意到了蔣南的不對勁，他這幾天一直沉浸在學習裏，很少考慮外界的事情，顯然蔣南也不屬于那種可以一邊全力學習一邊東想西想的人，但現在對方似乎陷入了一種悲觀的情緒。
他拍了拍蔣南的肩膀：“想什麽呢？”
蔣南很小聲地問道：“祁優，你打算考什麽大學？”
祁優差點沒聽見，想了想說道：“還沒想好，等分數出來再說吧……”
蔣南以為自己一定會聽見首都一類的字眼，哪裏知道一向把自己的人生規劃的完美的祁優會說出沒想好這樣的話，有些困惑地側頭看向他。
祁優問：“那你呢？”
蔣南之所以問祁優就是想和對方去一個地方學習，即便他們的關系不能發展成自己期待的那樣，能離他近一點也是好的，現在的他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斷努力的動力，就算最後達不到這樣的目标他也認了，至少他努力過。
“我也不知道。”蔣南低着頭。
祁優突然明白了對方一直以來的低落和擔憂，他一直不覺得讀大學這樣的事情會成為他和蔣南的阻礙，即便他們相隔千裏他也有那個自信要麽把對方拉到自己身邊，要麽自己走過去。
更何況他壓根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
但蔣南什麽也不知道，祁優一直以來不想讓這些事分了蔣南學習的心，也不希望他們之間所有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因為如果蔣南不能直面自己的內心，變得勇敢一點，即便将來他們在一起了，面臨許多考驗的時候，他會更容易退縮，這樣的感情很沒有保障。
他必須讓蔣南自己走過來。
只是在他看來，他們只需再等上半年不到，但在蔣南看來卻是他們只有半年的時間了。
看到蔣南惶惑茫然的表情，他幾乎忍不住想放棄一開始的打算，直接将對方擁進懷裏，然後小聲告訴他自己的想法，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祁優思考了一會說道：“其實本地很多學府都很不錯的，相對去別的地方也更容易考上，你留下來的話，機會更多。”
蔣南的表姐也是這麽勸他的，但他當時幾乎确定了祁優回去對他将來最好的首都，所以對這個選擇感到猶豫不決。
他剛想說什麽，祁優就打斷了他：“你留下來的話，那我也考本地好了，畢竟我從小就很喜歡z大。”
“……你想考z大？”蔣南幾乎沒反應過來，喃喃着重複了一遍。
“是啊。”
祁優喜歡z大？
考本地對蔣南的難度顯然就沒有那麽大了，況且z大是他們這邊最好的大學，盡管比不上首都的學府，但師資力量也足夠強大了。
發了一會愣後，蔣南才想起剛才祁優說話的方式——“你留下來的話，那我也考本地好了。”
幸福來得好突然，蔣南心髒有點受不住。
祁優也想和他一起留在這個地方嗎？他是因為自己才選擇留下來的嗎？
不不不，不能想太多，對方都說了，是因為喜歡z大，前面那句只是順口吧？
但蔣南還是感覺又驚又喜，不單單為祁優說的話，也為他們的距離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遙遠，他們可以一起留下來。
他轉頭看着祁優的眼睛都仿佛在發光。
祁優被他看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是有點暧昧，但他覺得以蔣南的智商和情商，在自己表白前應該考慮不到自己真實的意圖才對，所以他這麽激動單純就是為了自己打算留在這兒？
怎麽就這麽容易滿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