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祁優第二天上午還是不放心，去蔣南租的房子找他，蔣南打開門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對方臉上兩個很明顯的黑眼圈，頓時有點擔心：“昨晚沒睡好嗎？是不是事情沒有解決？”
“放心吧，已經解決了。”蔣南神情自然地露出一抹笑容，他今天帶着那副祁優幫忙挑選的眼鏡，整個人顯得更加清澈幹淨了。
祁優卻覺得對方是在故作輕松，即便蔣南這回言語間沒有露出撒謊的痕跡，但是無緣無故怎麽可能精神狀态這麽差？加上對方眼底的疲憊也沒有瞞過祁優的眼睛。
祁優進了房門熟門熟路地坐到小沙發上，蔣南從冰箱裏拿出一大瓶可樂，倒了一小杯遞給他，可樂還有其他一些飲料都是之前兩人約會的時候買的，因為祁優夏天愛喝，喝完後蔣南也會時不時備着。
祁優想了想，問道：“我昨天問你也沒有告訴我，這個事連我都不能說嗎？”
蔣南忙搖頭：“不是，不是什麽大事，用不着說的……”
“是關于我吧？”祁優直白道。
蔣南一愣，沒有想到祁優這麽快就猜了出來。
“要是別的事你也不會這麽遮遮掩掩了。”祁優表示這一點也不難猜，繼續道：“是不是你的家人發現了我們的事？”
蔣南微微瞪大眼，從茫然無措中回過神後見祁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這才意識到即便祁優還不确定，但剛才自己的表現已經變相承認了。
“既然是這樣，你還跟我說只是你自己的一件小事，”祁優沒好氣道：“你是對我太沒信心，還是覺得我們談戀愛确實只是件小事啊？”
“當然不是！”蔣南連忙否認：“我只是……只是不想……”
“你只是不想麻煩我，是這樣？”祁優靠到沙發上，語氣無奈。
他當然知道蔣南不可能覺得他們在一起只是件小事，蔣南對他的感情，祁優看得很清楚，只是他始終不認同蔣南瞞着他這件事的做法，前面也是出于郁悶才下意識激了對方幾句，倒是有些幼稚了。
“你昨天是回了你姨母家去解決這件事了？”祁優問。
蔣南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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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從姨母家回來後，很晚才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幾乎一晚上都沒有睡。
“結果呢？”祁優問。
蔣南在對方的逼視下挪開目光：“就是……解決了啊。”
祁優看出端倪，皺眉問：“所以到底是怎麽個解決法？”
蔣南的反應讓他心中隐隐不安，畢竟從先前的相處來看，蔣南其實是很在意也很重視他的姨母一家人的，如果昨天因為自己的原因，蔣南和他們鬧翻了，對方只會比自己更難受。
蔣南知道祁優不問出個所以然不會罷休，但想起昨天姨母失望的眼神，不斷勸誡的話，還有表弟的冷笑，姨父皺起的眉頭，這些都叫他不願回憶，更不想将那些東西擺在祁優面前。
他好不容易和他愛的少年在一起，想留給對方的只有戀愛的輕松和愉悅，即便做不到，也不想讓祁優感受自己所感受到的責難和冷臉。
昨天晚上，姨母家确實不怎麽安寧。
他知道姨母是關心自己才會那樣，所以心裏才愈發虧欠，從頭至尾也沒有還嘴，只是默默低着頭站在那裏。
“小南，你這樣，你爸媽在天上知道了會有多失望多難受你想過沒有？你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嗎？”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們。”
“你既然知道，你就好好考慮考慮，這種感情真的要不得的……太奇怪了，根本長久不了的，早點放棄，将來受的傷害才更小，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放棄……”
從始至終，無論周圍人說些什麽，蔣南重複的話都是那幾句。
我知道。對不起。不分。
祁優看着蔣南的表情，心裏突然有些發疼，想了想自己剛才說的話，是不是自己逼問的太緊了？既然他不想說，何必勉強？
他知道蔣南多麽喜歡自己，即便一開始不知道，但随着這些時日的相處，祁優怎麽會看不出來？
說到底，祁優心裏感到生氣，并不是真的埋怨蔣南沒有告訴自己，只是因為看到蔣南自己承受着這些壓力卻不對自己說，覺得心疼，其間還有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懊惱。
“你要是不想說，就別說了。”祁優還是道。
蔣南不安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确定對方沒有生氣。
祁優見狀，心裏有些難受，忍不住問道：“難道我在你眼裏，就是不會體諒你，你說錯一句話我就會給你冷臉的王八蛋？”
蔣南吓了一跳，聽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後連忙搖頭，語無倫次地解釋道：“你不是！當然不是，只是你太好，你越好，我越怕你不開心，怕傷害到你。”
“你這是什麽邏輯？”祁優雖說心底也隐隐為對方的話語打動，但仍舊堅持着正色道：“敢情你對我這戰戰兢兢的，還是因為我平時對你太好？那是不是我平時多兇你，你才願意對我抱怨幾句？”
其實相對一開始，蔣南在祁優面前已經放得很開了，但是祁優還是覺得蔣南有些太在乎自己的情緒，很多時候都沒有将自己放到和他平等的位置。
祁優喜歡蔣南依賴自己，喜歡他喜歡自己，喜歡他事事為自己着想，但不想他害怕自己，不想他把對自己的感情定義得太卑微，更不想一段感情裏，蔣南總把自己的負面情緒牢牢藏在心底。
蔣南看着祁優無奈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麽，像是感覺到對方的情緒一般突然有些難過。他抿了抿嘴，答道：“你又不舍得兇我。”
祁優一愣。
蔣南垂眸看着地板，表情就是在篤定祁優不舍得兇自己這個事實。
這回祁優是真的拿他沒辦法了：“行，就你知道的多……那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麽？我又不是在審犯人，你坐過來啊。”
蔣南乖乖坐過去，疑似抱怨地小聲道：“你剛剛的表情那麽嚴肅，可不就是審犯人嗎？”
祁優挑眉：“所以是我的錯了？”
“不……是我自己心虛。”蔣南誠實地說，然後想了想，又說：“對不起，祁優，我讓你擔心了。”
他剛才看到祁優看自己的眼神，帶着心疼，還帶着自責，他突然就明白了。
自己只想着怎麽能為對方好，怎麽讓對方開心，卻幾乎從沒想過，祁優的感情不會比他差多少，祁優想對他好，不想看他難過的心情也是一樣的，他何嘗不是沒有站在祁優的角度考慮？如果祁優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經歷了難過的事，或者受了委屈，卻選擇獨自承受，自己光想想心髒就已經疼的要裂開了。
“我昨天回姨母家的時候，其實也沒吵起來，就是到最後也沒讨論出個所以然，到後來大家都累了，他們說要我回來好好冷靜冷靜，說不想管我了，我……我覺得很對不起他們。”蔣南繼續小聲說。
祁優安慰地抱住他，将下巴擱在對方肩膀上：“你又沒有做錯什麽，難道你喜歡我有錯？還是你早戀有錯？你這都是準大學生了，放到現在社會都是黃昏戀了。”
蔣南被祁優逗笑了：“你明明知道，因為我們都是男生……”
“我們都是男生礙着誰了。”祁優小聲抱怨了一句。
蔣南覺得祁優的懷抱很溫暖，暖到他不想離開，他陳述道：“嗯，沒礙着誰。”
“那還管的那麽寬……”
蔣南想了想，道：“其實，我姨母主要是擔心我。”
“我知道。”祁優說：“可是既然我們都不想放棄，那就更要過得好好的給她看，告訴他們擔心什麽的都是多餘的，我們照我們自己的方式活也能活的好好的。”
蔣南應了一聲，在祁優懷裏蹭了蹭，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以前一直想的是，只要能和祁優在一起，哪怕不能長久，他也心滿意足了。
要是被祁優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對方怕是要拍着他的腦袋罵他一頓了吧？
然而事實确實如此——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他們是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将來還要一起面對刀霜劍雨。
現在的他，已經不用只滿足于“在一起”這樣簡單的三個字了，因為他們的未來并不是暗淡無光的。不是因為什麽複雜的原因，或者有多少人願意支持他們，只單純是因為這段感情，他們都不想放棄。
兩個人一起努力的話，就算有再多的困難，也一樣可以挺過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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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優從蔣南住的地方出來的時候，在小區門口遇見一個人，對方看到祁優，似乎開始有些不确定，直到祁優走近才有些驚訝地朝他揮了揮手。
來人正是蔣南的表姐林婕，他們上回在家長會上見過，祁優對這個話裏話外都表現着對蔣南的關心，性格爽朗的表姐還是很有好感的，這會也很快就就猜到了對方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林婕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祁優，昨天蔣南死活不肯說他喜歡的是誰，所以林婕也沒想到祁優身上，這時候也一時間沒轉過彎來，問道：“呃……班長？你也住這兒？好巧啊，我給小南找的房子也在這裏。”
“我叫祁優，都畢業了，已經不是班長了。還有，我不住這兒，就是來看看蔣南。”祁優笑道。
林婕也笑了，聽到最後一句話卻是微微一愣：“你們關系真這麽好啊？”
祁優點頭：“小南沒有提過嗎？”
林婕見到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才終于意識到什麽，失聲低呼了一聲：“是你？”
祁優默認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