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區附近一家咖啡館內，祁優和林婕相對坐着，林婕嘆了口氣道：“說真的，從我比較小的時候見到小南第一面起，就沒見他拒絕過大人的要求，他膽子一直很小，別人一兇就慫的那種，這一年在我們家，更是安安靜靜，特別聽話，這還是我頭一次見他這麽堅決，說什麽也不肯照着我媽的話做，就連兇他都面不改色了。”

祁優心下一動，想起第一次見到蔣南時，對方面對班上的惡霸大氣也不敢出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昨天我就在想，那個男生是給他下了什麽咒？我媽當時也有些不可置信，畢竟蔣南不管是在以前還是這兩年，都沒有反抗過家人的決定，除了當初我小姨他們去世，我爸媽要帶他離開他住了十幾年的家鄉，轉到你們學校的時候，我現在還記得他問了一句可不可以不走，後面他知道親戚裏只有我媽願意而且有經濟實力照顧他之後，又問了句可不可以和周圍人道個別再走，當時我媽公司急着簽個單子，耽誤不得，他也還是一言不發地上了車。”林婕搖了搖頭。

祁優微微一愣，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想起蔣南總是默默退讓的樣子，心裏有些隐隐的發疼。

“昨天我們怎麽問他他都不肯說，整的我還以為他是喜歡上了什麽不靠譜的人，還一直擔心他被騙呢，早說是你我也不會幫着那樣勸他了，”林婕說到這裏笑了一聲，說出的話卻叫祁優驚訝：“上次家長會我就覺得你很靠譜，聰明又上進，對人也真誠，其實你要是真的和蔣南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其實吧，我還真不會因為你們都是男生就有什麽意見，你看這都什麽年代了？我們班上就有喜歡同性的人，我們班同學也都和他相處的很正常啊。也就是我爸媽他們，那個年代過來的，一時接受不了，但是他們也是真心對蔣南好的，一心把它當家人，所以才不想讓他走上歪路。”

祁優認真點頭：“蔣南其實都知道，他說覺得很對不起他們。”

“是吧？”林婕眼中帶上一抹笑意：“其實小南真的是個好孩子，我本來是想來了解一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安慰一下他，畢竟昨天他們說的一些話還是有點過分，我怕他一時想不開。”

祁優忍不住想問他們說了什麽話，但想到對面坐着的人的身份，還是沒有問出口。

“雖說對你為人很放心啦，不過其實我還是有一些疑問的。”林婕話鋒一轉，神情認真地看着祁優。

“您盡管問。”祁優見對方表情嚴肅，忙說道。

“你為什麽會喜歡小南呢？只是因為一時的新奇，還是真的想以後也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從上次見到你，就看得出來，你的家境很好，當時家長會的時候，阿姨就坐在我旁邊，雖然性格看起來也很好，但是她能接受這種感情嗎？還有你家裏其他人，他們會願意接納小南嗎？說到底，你們的事，其實我們家也沒什麽資格管這麽多，只是最有資格管的人已經去世了，我們才越俎代庖，但是你家不一樣，一旦他們讓你放棄，你又能堅持多久呢？”林婕說的話一針見血，祁優記得對方也是名牌大學的就讀學生，心知對方這番問話不單單是在考量自己，或者擔心蔣南，更多的還是在提醒他。

“您放心，這些事情我在畢業前就已經認認真真想過了的，如果對我和他的未來沒有信心，或者不确定，我不會和他說開，也不會和他在一起。我知道我們都是男生，要面對比別人多幾倍的壓力，但是我願意承受這些，也有信心說服我的父母。只是……可能不是現在。”

“沒關系的，我只要知道，你有這個決心就行了。”林婕這個時候才真正對面前這個小自己好幾歲的少年刮目相看，祁優比同年齡段的孩子考慮事情更加周全，不是因為一時沖動就做出不考慮後果的事情的人，她從對方認真的語氣裏聽得出，對方确實如他所說是認真想過，并且下定了決心的。

“我覺得他有你這樣的表姐，也是他的福氣。”臨走前，祁優對林婕真誠地說。

林婕笑了：“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你會說話，等以後哪天你到我們家吃飯，我絕對幫你說好話，我媽他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們一定會理解的。”

祁優也笑了，點頭道：“謝謝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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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家沒多久，祁優手機就響了，上面顯示着一串陌生的號碼。

他倒想不出誰會打電話給自己，接聽後對面也半晌沒聲音，正以為是誰無聊惡作劇，那邊就說話了。

“祁優……”一個比較熟悉的女聲，隐隐帶着哭腔。

祁優想了一會兒，不确定道：“你是，徐嫣？”

“是我……”徐嫣說。

“有什麽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嗎？”徐嫣問：“我們，難道現在連朋友都不是了嗎？”

上次在樓道對話後，祁優不是沒再去找過徐嫣溝通，但對方的态度完全是拒絕配合，直接說不想見他，慢慢地他和徐嫣也再沒有過交談，徐嫣沒再主動找過他，學校裏的流言也就因兩人“分手”而告終了，祁優當時還松了口氣，覺得這樣也好，本以為之後也不會再和這個女孩有任何交集了，沒想到對方會在這時候打電話給自己，還問自己這種問題。

祁優只好說：“當然不會。”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要出國了。”徐嫣說。

祁優一愣，說道：“那不錯啊，國外其實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對你來說也是百益而無一害。”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徐嫣問。

“……那恭喜你？祝你一帆風順？”祁優實在不明白對方還想要聽些什麽，按說自己當初就已經把話說明白了，現在并沒有說太多的必要。

“你能來送送我嗎？”徐嫣問：“就當對我無疾而終的那段戀情告個別。”

祁優微微皺眉，正要說什麽，對方又道：“我知道我當初是沖動了，可我也是真心喜歡你的，就這一次，好嗎？以後我都不會再煩你了，只是同學間道個別而已。”

“你別這麽說，”祁優只好道：“我會去的，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