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Σ>―(〃°ω°〃)?→

等到傅長安小心翼翼地探聽出小老板的去向,已經又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這點時間也足夠宮裏那群蒼蠅像聞到肉味一樣地湊過來了。

傅長安覺得頭很疼。

需要小老板的親親抱抱才能好起來。

可是小老板不在。

那就只能委屈自己先聽聽蒼蠅再說什麽了。

于禮不合。

有失偏頗。

...

禮你妹。

老子就是最大的禮。

傅長安第一次在太妃面前失了态。

“安兒,只是一個男人而已,你可以玩玩,但不要上心。”

玩你妹。

傅長安曾經覺得太妃那副施舍的口氣大概會讓挺多人膈應。

這他還挺樂意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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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絕對不包括他聽到小老板的名字被從那個女人的口中輕描淡寫地提起。

太妃大概從他的臉色裏瞧出了一點端倪:“安兒,我說的,你聽進去了沒有?”

傅長安靠着椅背,拿茶杯擋住了涼薄的唇,一聲嗤笑:“納蘭氏,我喚你一聲太妃,是敬你為長輩。”

點到為止。

宮裏的人都是人精。

傅長安的态度已經夠說明一切了。

太妃捏住茶杯的手指泛出青色:“傅...你...”

“聽着呢。”傅長安直起身子,“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太妃剛把滿臉的鐵青收好,走到一半的傅長安又突然轉過身來:“你要是玩什麽花樣,就別怪我。”

丹鳳眼裏面全是清冷的寒光。

太妃突然全身打了個寒戰。

南山。

沈一清跟着小老板磨磨蹭蹭到了山門口卻不敢進去了。

在門口兩只石獅子面前打了足有十幾個圈:“要不我還是去考個狀元再回來吧?這樣子有點丢人啊...”

小老板一聲冷笑:“慫什麽?我告訴你,看到方扶南上去就是一巴掌,然後你就哭,越大聲越好,他絕對只字不提狀元還把你哄到天上去。”

沈一清揉了揉藏到袖子裏的手,“嘿嘿”地笑了兩聲。

哪裏用得着哭?

只消扒着袖子啞着嗓子抱怨幾句,方扶南能把星星都摘下來送他。

只是。

到底是不甘心。

沈一清垂眉。

小老板上前兩步,把朱紅色的大門擂得震天響。

沈一清的腳步已經開始在悄悄往後移。

幾乎是大門吱呀一聲打開的同時,沈一清背過身子拔腿就跑,青衣短打很快地消失在視野盡頭。

小老板早就料到這個結局,對着開門的方扶南露出一個極其愉悅的笑容:“你媳婦跑了,而且看這個速度你應該追不上。”

方扶南差點繃不住自己的臉色,狠狠磨了磨後槽牙,“啪”地就甩上了門。

小老板一攤手:“啧,狗男男。”

三秒鐘後,大門再打開時開門的已經不是方扶南了,一個小道士顫巍巍地往外面偷摸伸出個小腦袋。

小老板一聲輕笑,拍了兩下小道士的腦袋,輕巧地鑽了進去。

小道士猶豫再三到底還是不敢進去。

師傅讓他出來放一個混蛋進去,順便等另一個混蛋回來。

可是!

混蛋是誰啊!

小道士的臉都皺起來。

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方扶南沒有找到沈一清。

整個山頭都快被他翻過來了。

可他就是找不到。

以至于小老板今天在飯桌上看到的方扶南臉色黑得能止小兒夜啼。

小老板的笑容賤賤的:“想知道沈一清去了哪裏?求我啊?”

方扶南的臉色更黑了。

方扶南和小老板簽了喪國辱權的條約。

小老板慢條斯理地呷了口廬山雲霧才一攤手:“你的腦子是擺設嗎?南山這麽大,沈一清那個白癡還能跑哪裏去?當然是下山啊。”

方扶南恨不得分分鐘把小老板大卸八塊丢到長江裏面去喂魚。

小老板見好就收:“還不去追?萬一那白癡連夜趕路你就等着哭吧。”

方扶南連瞪小老板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嘩啦啦地把門砸的震天響。

方扶南三天沒回來。

小老板摸估着沈一清大概是把天都哭下來了方扶南才能沒想起來自己這麽個禍害還待在他的南山上。

嗯。

給沈一清記頭等功。

事實上。

方扶南不僅三天後沒能回來,他甚至遞了封書信回來,準備三年五載地不回來。

不談道觀裏那群小道士哭的眼淚都朦胧了。

小老板就差把興奮兩個字寫到臉上去了。

摩拳擦掌。

躍躍欲試。

沈一清其實啥都沒幹。

他就是抄了點小路趕了回去參加考試,方扶南一路追到京城去的時候他剛好考完出來。

“沈少爺。”有人在叫他。

沈一清頭都沒回。

甭想。

一般這個時候找他的多半是來嘲笑的。

眼不見心為靜。

能跑就跑。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喲,沈少爺別跑啊,今年的狀元郎...”那人沒能把話說完。

沈一清發覺不對擡頭的時候,剛好看見方扶南一巴掌把人扇到地上,笑吟吟地俯身問道:“繼續說,怎麽不繼續說?嗯?”

沈一清是誰?

是他方扶南恨不得放到心口上疼的寶貝啊。

平日裏重話不敢說一句,幾年前一次口誤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拔下來,這哪裏來的什麽玩意兒,敢這麽跟他的寶貝說話?

是嫌命太長嗎?

嗯?

而且看起來業務還挺娴熟,這事兒做的不少了吧?

方扶南越想越氣,這邊剛準備再來一巴掌,就被人抓住了。

“行了,走吧。”沈一清垂下眼睛沒去看方扶南。

方扶南趕緊反手握住沈一清的手:“行行行,走走走。”

這一握就握出不對了。

三年前沈一清下山時還是細皮嫩肉的小少爺,現在怎麽一手的繭子?

方扶南一琢磨。

完了可把自己心疼得半死。

啥也沒敢問。

乖乖跟沈一清走了。

氣氛挺尴尬。

沈一清垂着眼睛不說話。

方扶南也不敢說話。

眼睛一刻也不停地在自家媳婦身上打轉。

瘦了!

居然瘦了!

啊啊啊啊啊啊!

方扶南再次産生了把三年前的自己細細剁了去喂蚯蚓的想法。

好心疼!

最後還是沈一清開口了:“你怎麽來了?”

方扶南還在想要不要稍微端一下架子,維持一下自己南山掌門人的形象,那邊沈一清已經起身一副準備結束對話的模樣了。

方扶南趕緊跟着起身:“接你回家。”

“不考狀元不回去。”沈一清沒擡頭。

方扶南趕緊接下句話:“那不回去不回去不考了不考了我們去游山玩水吧你不是要游山玩水嗎我們去吧去吧玩夠了再回去。”

“不回去。”

“行行行不回去不回去,那我們回你家回你家,你給我個名分呗我們回你家結婚。”

方扶南求生欲極強。

沈一清沒吭聲。

方扶南暗戳戳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抓住沈一清的手:“好嘛好嘛?相公?夫君?”

沈一清悄悄地反手握住了方扶南。

方扶南滿足地勾起一點嘴角。

于是南山就收到了那封書信。

“游山玩水忙着嫁人,沒空也不打算有空,勿念。”

嫁你個錘子啊啊啊啊啊啊。

南山的小道士們差點把山門拆了。

小老板在南山很是過了一段悠哉悠哉的逍遙日子。

直到傅長安找上門來。

南山的小道士們正對着道觀裏空空的爐竈發傻。

方扶南一跑,可慘壞了這群十二三歲的小孩兒。

更兼還有小老板這麽一個混世魔王。

西湖的眼淚都快流光了啊。

這天聽到有人在敲門,幾個小道士彼此看看,集體把目光投向了大樹下搖着蒲扇的小老板。

小老板被那灼熱的目光盯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起身:“尊老愛幼啊尊老愛幼啊,方扶南怎麽教的你們啊?”

小道士們的表情已經很嫌棄是在趕人了,小老板這才搖着蒲扇晃悠悠地過去開門。

“吱呀——”

“啪!”

小老板在心裏卧槽了一聲,麻利地落上大鎖。

幾個小道士把目光從爐竈那邊挪開,齊刷刷地看着小老板。

小老板一下子差點沒拿住蒲扇:“看什麽看?今天早課做了嗎?”

小道士彼此交換了一個心領會神的眼神。

他們懂的他們懂的。

這個小表情就和三年前的師傅一樣一樣地。

門口的傅長安可真要愁哭了好嘛!

“藺安!”

朱紅色的大門被砸得哐哐直響。

道觀安靜如雞。

小老板再看到傅長安的時候差點把瓜掉地上。

堂堂九五之尊。

“撲通”一聲從牆頭摔下來。

幾個小道士樂得連瓜都不吃了,撒開小短腿就湊上去:“這是誰呀?”

小老板一口咬在瓜上:“誰知道。”

傅長安連臉上的灰都來不及擦了,屁颠颠地湊上去:“藺安~”

名字叫得挺纏綿,小老板連個眼神都欠奉。

傅長安不死心:“藺安~”

“喊什麽喊?喊魂吶?”小老板三兩口解決掉瓜,把袍子一撩,擡腿就走。

傅長安也想跟上去,結果被小老板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嘤。

好委屈。

媳婦不給親親抱抱了。

傅長安死乞白賴在道觀騙了間房間,打定主意了不走。

小老板也只涼涼地看着,一句話都不說,全當他不在,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順嘴一提,傅長安來了什麽斷糧的問題算是徹底解決了。

小老板也不用考慮什麽上山打虎下河捉魚了。

小日子過得挺惬意。

傅長安每天樂颠颠地跟前跟後,一天下來的廢話能裝幾大籮筐。

小老板開始懷疑當初他那副一棒子打不出幾個字的樣子是裝的,看看這話不說的挺溜嗎?

小老板沒打算管他。

自古帝王薄情。

他也就是新鮮感。

完了煩了自然自己會走的。

那幾年就當自己眼瞎。

可是小老板沒能等到那天。

傅長安那天早上沒在樹下看到小老板就覺得大事不好。

火急火燎跑到小老板房間踹門進去就看見小老板倒在地上。

面色蒼白。

傅長安急得亂了手腳,好半天想起來要找大夫。

可惜沒能成功站起來。

小老板拉住了他的袖子。

聲音很蒼白卻也很堅定:“不用叫人。”

“你怎麽了?”傅長安慌得聲音都顫抖了。

小老板閉上眼睛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沒事。”然後把手松開,往袖子裏面藏了藏。

傅長安沒注意到小老板的小動作,當下也不敢亂動,心裏急得想把方扶南拖出去淩遲。

我讓你看着點我媳婦你就是這麽看?

趕緊的拖出去喂魚。

緩了有好一會兒小老板才慢慢地撐着地板站起來,身上還穿着裏衣,墨色的長發濡滿了汗水。

“你出去。”

嘤。

媳婦翻臉不認人。

傅長安不敢反駁,乖乖地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幾乎是門被關上的一瞬間,小老板就撐不住發抖的雙腿跌坐回地板上:“...草...”

撩開袖子,雪白的胳臂上能看到一條粗長的血紅色的蟲痕。

小老板沒吭聲,把袖子往下又放了放。

沒有時間了。

來不及了。

混蛋傅長安。

小老板跑了。

落荒而逃。

傅長安在門口等了一個時辰沒等到小老板再推門進去的時候已經是人走樓空。

傅長安差點把南山道觀拆了。

于是。

方扶南和沈一清在江南被逮了回來。

這是方扶南第一次看到傅長安穿龍袍的樣子。

皂帝常服,佛塔背雲。

“給你個機會解釋。”

方扶南一句話沒問就知道是杜藺安跑了。

一聲輕笑:“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言辭極盡疏離。

傅長安看了兩眼沈一清:“你知道我沒有什麽耐心。”

方扶南把沈一清護到身後:“怎麽?還嫌三年前的真心糟蹋得不夠?”

“丹陛金銮,騰雲負雨,那九十九個響頭好不好聽?”

“啧。”

方扶南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輕嗤。

沈一清攥緊了衣袖,指骨發白。

“啪!”

方扶南的臉被狠狠地打偏到一邊,傅長安臉色發白,懸在半空的手還在發抖。

沈一清反手抱住方扶南,清澈的眼睛開始泛上血絲:“阿南——”

方扶南捏住沈一清的手用力握了握,擡頭去看傅長安:“呵,帝王。”

沈一清的指節幾乎扣到方扶南的血肉裏:“阿南,閉嘴。”

方扶南詫異地看了兩眼沈一清,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到底還是沉默了。

“嶺南。”沈一清看着傅長安的眼睛,“藺安去了嶺南。”

傅長安沒能馬上就去。

沈一清和方扶南被客客氣氣地請到了宮中,說是好生照顧其實也就是軟禁。

禦書房的奏折已經摞了有一人多高。

傅長安被留了下來。

那時候。

誰也沒有想到。

這麽一留。

他就差點弄丢了他的一輩子。

方扶南收到小老板的死訊。

是他被軟禁的第十一天。

正是寒食節。

那只從嶺南飛來的鴿子到底是抵不過旅途的困乏,一頭從空中栽了下來。

正落在一棵郁郁的楊柳上。

把垂條搖出生動的姿态。

沈一清蹲在柱子下面數螞蟻。

方扶南朝他招了招手:“一清。”

沈一清沒動:“藺安走了?”

“走了。”

方扶南稍稍踮起腳去夠樹上的鴿子,臉色看不出變化。

沈一清“哦”了一聲,拿小棍子繼續去戳小螞蟻。

突然吹起的風翻亂了方扶南擱在院子的書,也吹落了懸在眼眶裏的晶瑩。

第二天的禦書房被呈上了一封信,被壓在一大疊一大疊的公文下面。

上面還帶着嶺南的荔枝花香。

很輕很淡。

傅長安看了那封信很久,像是不敢去觸碰一個世界。

風來了。

那封信被吹起來,然後被傅長安下意識地抓到了手心裏。

裏面的內容終究避無可避。

“安卒。速歸。”

檐角的燈飄起灰白色的流蘇。

遠處的鐘鳴奏起清脆的椎槌。

是誰頹然地坐倒。

又是誰在寒食的白燭裏笑。

作者有話要說:

嘤。

有點亂。

有空回來把伏筆交代一下清楚。

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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