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需要扶貧

宋玉延也想知道到底哪裏不對勁,為什麽她會忽然出現在這麽一個陌生的地方。

雖然從這小丫頭的嘴裏喊出來的确實是她的名字,可她知道小丫頭喊得不是她。

在她意識到自己出現在這裏之前,她剛從單位出來準備回學校,她爸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回去加班。

想到畢業這兩年來都是單位、施工現場、學校三頭跑,她實在是有些心累了,于是就準備消極怠工,在花園的椅子上坐一會兒再回去加班。

結果她靠在椅背上擡頭望着碧藍的天空,數着悠悠白雲,自問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盡頭時,天空的雲朵忽然消散又聚攏,聚攏又消散,從白雲變成烏雲,又從烏雲變成白雲,仿若錄像被放快了數百倍。

她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結果身下的椅子就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樣,她一個失重就跌在了地上。

這一跌,也讓她陷入了昏睡中。

等她被鬧哄哄的聲音吵醒時,身邊圍着兩個身上髒兮兮的小蘿蔔頭——因為他們光溜溜的腦門上留着一小撮頭發,用紅繩綁着,說是蘿蔔頭實在是太貼切了。

見她醒了,倆小蘿蔔頭又一哄而散。

她還沒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呢,大門就被人拍得砰砰作響,外頭響起了“雪姨”的經典臺詞。

……

“這是什麽情況?”宋玉延腦子還是有些迷糊,她感覺自己剛才在昏睡中似乎看見和聽見了什麽,然而醒來後她就忘了。

發覺自己正躺在地上,她趕緊爬了起來,結果一個不穩,一腳把腳邊的陶罐給踢倒了。

她低頭,這才瞧清楚自己腳下踩着一雙破舊的草鞋,身下穿着一條褲子,身上則是一件交領的粗布麻衣,腰部用布條纏着——很“影樓”的古裝穿衣法。不管是上衣還是褲子,都跟剛才兩個小蘿蔔頭一樣髒。

“夢?”宋玉延最先浮現了這樣的念頭。

然而她無暇去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因為外頭直呼她的姓名的人似乎有些火大了。對方說要報官,她擔心自己迷迷糊糊地就被官府抓走,于是趕緊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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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容稚嫩,臉上還帶着點嬰兒肥的少女,看模樣也不過十三四歲,對于宋玉延來說就是個小丫頭。

只見小丫頭氣勢洶洶,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剝的模樣,讓她心裏也犯了怵,更加鬧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少女說話就像點燃的炮仗一樣噼裏啪啦,讓宋玉延越發茫然,不過她好歹是聽懂了少女的話。又看見那一捆蔬菜時,她知道自己如今是成了一個“偷菜賊”了。

這是怎麽回事?老天都不讓她消化一下劇情的嗎?

不管怎麽說,先把菜錢給了,打發了這丫頭走,再慢慢來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吧!

宋玉延這麽想着,伸手往身上摸了摸,她記得電視劇裏大家的錢袋都是放肚子部位來着,可是她怎麽摸都沒找到類似錢袋的玩意兒?

很快,她就尴尬地反應過來了——她不是找不到錢袋,她是壓根就沒錢!

氣氛有些許凝固,又透着一絲尴尬。

宋玉延人生中第一次被當成賊,而且還沒有錢賠給人家,若是傳出去,朋友是否會笑話她不說,她那嚴肅古板的爸爸肯定就不會放過她。

“我……我沒錢。”宋玉延頂着對方吃人的目光,不由得讪讪解釋。

唐枝柳眉倒豎,毫不客氣地罵道:“你何曾會承認自己有錢?總是這般以沒錢為由,死乞白賴,讓我別去追究你偷菜的罪責!我一旦饒過了你,你又會重蹈覆轍、變本加厲!”

罵着罵着,她的雙眼便紅了,聲音中也帶着哭腔。似有滿腹的委屈積壓在心頭,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傾瀉的機會,就這麽爆發了。

宋玉延目瞪口呆,不知道怎麽應對才好。

她猛地想起這屋子應該是“自己”的地盤,錢財興許會放進屋裏了,于是道:“你等會兒。”

她匆匆地跑進屋內,卻見這屋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屋內正中央擺着一張斷了一條腿的八仙桌、兩條長板凳,除此之外,便什麽也沒有了。

這種條件下,對于能否找到錢財,她還真的沒什麽信心。

屋內還有一個房間,兩個小蘿蔔頭扒拉在門邊盯着她,冷不防地吓了她一跳。

想到這兩個小蘿蔔頭或許會知道錢財放在哪裏,宋玉延便半蹲下來,問:“你們知不知道錢放哪裏了?”

年紀稍長的蘿蔔頭把頭一扭,倔強地不去理她,而看起來面黃肌瘦的小蘿蔔頭則摸了一把鼻涕,用軟糯的聲音道:“沒錢了,沒錢了。”

“……”這個家這麽窮的嗎?!

她想了想,決定先把外面的小丫頭打發走了再說。

“我現在沒錢,不過你放心,等我找到錢了,我一定賠你!”宋玉延第一次說這種類似賒賬的話,臉皮微微發熱。

唐枝顯然已經聽習慣了她這樣的措辭,她悄悄抹了一下眼睛,道:“你總是這般說的!要不是兄長随明府去處理要事了,我定要将他喊回來将你抓去見官!”

宋玉延是知道“明府”的,也就是縣令的別稱,所以唐枝一說她的兄長是跟在縣令身邊做事的,宋玉延就知道惹不起她。

“待我厘清事實真相後,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且放心回去。”宋玉延過去打開了門,唐枝疑惑地看着她,走了出去。

她心不在焉地回到自家門前,歪過腦袋一看,宋玉延還站在門口看着她。她心中閃過一抹異樣,有些慌張地進了家門。

宋玉延目送她進屋,才确定她的住址,要是不這麽做,等自己厘清事實真相後想找她賠罪反倒找不到人,那就尴尬了。

将門關上,她環顧這院子一周。

院子并不大,也就四五十平方,西南角長着一棵槐樹,東邊則是一個雜物房跟廚房,廚房門口有張石板桌,上面放着些陶罐,底下堆放着一些草垛跟木材。

她走進堂屋左側的房間,兩個小蘿蔔頭還在那兒,不過這會兒他們跑回到床上去坐着了。

這房間內只有一扇朝南開的窗,窗臺下是一張木桌,桌面淩亂,但是沒什麽值錢的物件。而邊上是兩個大箱子,緊接着是一張床,床尾有個木桶,上面蓋着塊板,即使沒掀開也能聞到一股濃烈的糞便的味道。

不管是這房間、堂屋、雜物房還是廚房,都是土胚房,倒是屋頂用的瓦片,比鄰居家的茅草屋頂要好一些。

除此之外,這個家的經濟水平別說小康了,怕是連赤貧的标準都達不到!

這個家需要扶貧。

宋玉延有些頭疼,她爸還等着她回去加班呢,她到底在這裏幹什麽?

對了,加班!

宋玉延一個激靈,她記起來了,她因為抗拒繼續過“單位、施工現場以及學校”這樣三點一線的生活,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巨變。

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坐在椅子上時,并不是睡眠狀态,也就是說,她現在不太可能是做夢,而是自己的身上真的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原本被她遺忘的事情也慢慢地在她的腦海中浮現。說是遺忘也不太準确,确切地來說,這些記憶跟經歷都不是原本的她所擁有的,因為這完全是屬于另一個宋玉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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