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梅竹馬
“你——”唐枝偷偷地瞧了她好幾眼,才問,“你還記得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啊?”
宋玉延好笑道:“我為何會記不得?不過唐小娘子,咱們打個商量,下次能否別用‘狐朋狗友’一詞,我想他們興許不會樂意被人這麽叫。”
唐枝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有被宋玉延教育做人的一天,這種感覺有些難堪,但是她也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所以一時半會兒倒想不出什麽托辭,只能面色漲紅地嘟哝,“知道了!”
說完,也不想再跟宋玉延一塊兒走了,便腳下生風似得快步離去,腳後跟的泥巴甩了她的裙子一身。
宋玉延搖了搖頭,畢竟對方還只是一個青春期的小丫頭,雖然這麽小就成了一個菜圃的小老板,肩負起了養家重任,不過也不代表她思考問題的方式就跟成年人一樣。
走着走着,宋玉延發現那小丫頭忽然放慢了腳步,還左顧右盼地,假裝在看大道兩旁的風光,實則偶爾用眼角的餘光瞟她是否會因竹子的重量被壓倒。
宋玉延确實很累了,不過想着也快回到家了,就咬牙堅持了下來,看見唐枝的模樣,心中輕松了些,卻沒說什麽。
_____
倆人回到巷口,鄰裏們看見她們居然又走到了一塊,紛紛露出了八卦的目光。
不過她們雖然是一起回來的,可唐枝刻意與宋玉延保持了距離,倆人之間還塞得下一頭牛。
當然了,鄰裏們沒去想什麽男女關系,純粹是好奇宋玉延背那麽多竹子回來做什麽,而唐枝難道真的原諒宋玉延以前的所作所為,相信她改邪歸正了?
宋玉延完全沒有将鄰裏們質疑的目光放在心上,反而還朝她們露出善意的微笑,吓得她們紛紛關上門窗。
鄰裏們:事出反常必有妖,宋大郎這是要作妖呀!
宋玉延:“……”
唐枝回到自家院子,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被她這笑容閃得一陣恍惚,便也趕緊回去,還把門“啪”地一聲關上了。
宋玉延不禁納悶,她是笑容有毒還是怎樣?為什麽一個兩個都這樣?說好的和諧友愛的鄰裏關系呢?
Advertisement
等回到了家,她趕緊将竹子放下來,先去廚房倒了一大碗水喝,喝完之後才松了松自己快散掉的骨架。兩個小蘿蔔頭都聽見動靜趕了出來,他們對稀松平常的竹子并沒有多大的興趣,可他們對宋玉延将會如何處理這些竹子比較感興趣。
“大哥,你回來了!”宋玉磚乖巧地叫了宋玉延一聲。
宋玉延除下鬥笠蓑衣後,摸了摸她的腦袋,問,“肚子可餓了?”
“不餓,唐姐姐給了一點菘菜,二哥便燙了菜煮了粥吃,還給大哥留了。”
宋玉延微微詫異,看着一聲不吭的宋玉版,忽然想起他這兩日好像都有些異常,她可沒聽說這麽小的男生有更年期的說法。不過對方不主動說,她也就不主動問了,免得又遭對方的嫌棄。
她吃了粥,又誇了宋玉版一句:“做的不錯!”
宋玉版聞言,立刻擡頭挺胸,一副他就是很厲害的模樣,“那當然!”
“既然如此,不如你以後負責做飯!”宋玉延又說。
宋玉版正要應下來,随即發現宋玉延這是給他挖了個坑呢!他正想說什麽,目光觸及那些草席,神情頓時萎靡,“哦!”
宋玉磚可不懂這倆人的心思,她扒拉着宋玉延的褲子,問:“大哥,好多竹子,能做竹馬嗎?”
“竹馬?”
宋玉延想了想,覺得宋玉磚說的就是外頭那些孩子玩耍時當馬騎的竹竿,也有的是用竹篾紮成的。往往幾個孩子湊在一起,人多一點會分陣營然後“騎馬打仗”,所謂“青梅竹馬”裏的竹馬就是這個意思了。
“你想要?”宋玉延蹲下來問宋玉磚。
她知道,宋玉磚因為不良于行,所以別的孩子都不愛跟她玩竹馬,說她騎上馬也還是瘸子,所以她只能時常躲在自家門縫裏看外面的孩子玩耍。
宋玉磚想說她想要,可是随即又想起,有竹馬也沒人跟她一起玩,本來亮起的眼眸又黯淡了下來,然後她搖頭:“不想要了,大哥要紮花籃賣錢的。”
宋玉延摸了摸她的腦袋,沒說話。
趁着雨停了,她去準備了竹編所需的工具,這些工具主要是用在破篾上,也就是将竹子劈成一根根可用的篾絲的竹刀,确保篾絲的大小一致的劍門刀以及讓篾絲勻稱光滑的刮刀等。
有些工具得去打鐵鋪買,有些則可以就地取材。像竹刀、刮刀、卡尺等宋家都有,而劍門刀、卷刨等則需要去買了。
明州出産鐵礦石跟銅礦石,所以加工鐵礦、銅礦的行業也相對發達,加上竹編工藝品是明州的特産,這類工具并不少,只要随便找一家地攤都能找的到這些工具。
她經過烈嬸的鋪子時,被對方喊住。烈嬸也不跟她套近乎,直問:“聽說你還會編篾籃子,準備幹這個?”
宋玉延心想肯定是林永明跟她提的,這會兒也不含糊:“對,我正要去買刀具。”
“那正好,我那剪子壞了,要去修剪子,跟你一塊兒去!”烈嬸雷厲風行,直接把在裏頭偷閑的宋冰給抓了出來看鋪子,然後就領着着宋玉延一塊兒去了最近的一處打鐵鋪。
打鐵鋪的門口有兩個小攤,擺地攤的小販在空地上支了一個草棚,草棚底下是擺開來的鐵器,有小件的刀、剪子,也有大件一點的農具。
“這家是王鐵匠的小兒子支的攤,那家是旁人支的。”烈嬸這會兒跟宋玉延說話就小聲許多了。
“這有什麽區別嗎?”宋玉延沒發現原主的記憶裏有這些門道,只能發問。
“王鐵匠家的不好殺價,但是在他這兒買的鐵器壞了能修!”烈嬸說。
宋玉延明白了,也就是說一家是有産地、有産商、正規有售後保障的店,上面還刻着王鐵匠的姓名。一家是微商,屬于三無産品。
這時候,跟烈嬸一起逛街的好處就顯現了,只見烈嬸先拿出她的剪子,先聲奪人:“王三郎,把你爹給我叫出來!”
那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看見她,心裏便一怵,宋玉延還沒看清楚他是怎麽起身的呢,便見他已經扒在門口,大喊:“爹,烈嬸來了!”
裏頭哐當打鐵的聲音停了下來,随即一個光着膀子的大漢一邊穿衣服一邊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烈嬸,然後把目光落在她手裏的剪子上。
“你是拿剪子殺豬去了嗎?為什麽三天兩頭就壞?”
宋玉延沒忍住,輕笑出聲。烈嬸回頭瞪了她一眼,她尴尬又心虛地收斂了笑容。
“你當初不是拍着胸口保證,說這剪子拿去剪鐵棒,斷的也絕對是鐵棒嗎?”
“咳咳!”王鐵匠老臉一紅,嚷嚷道,“行了,別嚷嚷了,我給你修好它!”
宋玉延懷疑這倆人開車了,奈何她沒有證據。
“還有一事,我這侄子想買兩件劍門刀,你把又好又便宜的物件拿出來給他挑一挑。”
王鐵匠這會兒才注意到烈嬸身後的宋玉延,他看了一眼對方的手,但是看不出什麽來。不過從她這麽沒存在感來說,她的性子應該跟烈嬸相差十萬八千裏……哦,他忘了,這一帶能有幾人跟烈嬸的性子相近的?
他還想“呸”烈嬸呢,也就她能這麽理直氣壯地提出“又好又便宜”的條件來。
若是烈嬸不在,他肯定得忽悠一下這少年的,雖然不會以次充好,但是也絕對不會主動提他這兒可以幫忙修理出品的鐵器。
王鐵匠讓王三郎帶宋玉延去挑她想要的工具,等她挑好了,烈嬸就開始殺價。眼瞧着烈嬸用比市價還低一點的價格幫她拿下了這些工具,她開始迷茫于烈嬸而言,怎麽樣的殺價才叫做“好殺價”。
臨走時,她的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了小攤上的一堆雜亂擺放的工具,腳下生根似的,不願挪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山藥:一家是正規店,一家是微商。
微商:我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