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護着她

外出游玩,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 在外游玩時不想歸家, 可是一旦回到熟悉的巷口,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中。尤其是小孩子, 即使知道家中無人, 門也沒開, 總是興致沖沖地往家裏跑。

筍兒明知自己沒有院門的鑰匙, 卻還是跑在了前頭, 而餅兒見哥哥跑那麽快,心裏也癢癢的,毫不猶豫地跟着跑了。不過她很快就被唐葉追上,“餅兒, 慢點跑!”

“葉子姐姐,被你追上了。”餅兒跑得氣喘籲籲,但是卻怎麽都止不住笑。

三個孩子嬉笑着往家裏去, 不過前頭的筍兒卻眼尖地看見了在自家門前游蕩的少年, 他稚嫩的臉龐上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本不确定對方的目标是宋家, 不過當他離自家越來越近後,對方便停下了腳步, 一直盯着他看。

筍兒還沒認出對方, 那少年卻笑着上前來:“喲,等了一天,可算是回來了。宋筍兒,你大哥呢?”

說話流裏流氣的, 也沒有禮貌,所以筍兒一看便知道他是當初跟宋玉延混在一起的地痞無賴無疑了。

筍兒不想理這人,少年見他不理人,心中略惱火,上前去抓着他的手腕,逼問道:“你這小孩,懂不懂禮?我在問你話呢,啞巴了?”

筍兒像個炸毛的貓,奮力地掙脫他的束縛,叫道:“放開我!”

“喲,勁兒還挺大的!”少年冷笑着,更加不肯放開他了。

宋玉延聞聲匆匆趕來,見到筍兒被人挾持,也是十分惱火,喝道:“放開他!”

她的這聲呵斥總算是起到了作用,少年下意識地松開了筍兒,不過須臾,他就回過神,笑嘻嘻地朝她走來:“喲,宋大郎,你可算回來了。”

宋玉延在腦海中尋思翻尋關于這個人的相關記憶,很快,她便回想起來了:“李耀,你來這兒做什麽?”

叫李耀的少年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疏遠,不過他也不在意,而是笑着撫掌道:“看來宋大郎你還沒忘記我,我還以為你發財了,就忘了曾經一起在外闖蕩過的兄弟呢!”

說是闖蕩,其實就是一起在外謀些短工做,要麽是他帶着原主去收保護費,又或者去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在原主的記憶裏,原主對李耀還算是很信任的,畢竟是他一直把原主當成“好兄弟”的。

不過在宋玉延這個局外人看來,原主就是傻得天真。這李耀用現代的說法就是黑社會團夥中的小頭目,他專門找那些年紀小好忽悠的少年當下手,說是當大家是好兄弟,實則是拉着他們幹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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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在喪母之前好歹只是一個皮猴,可是喪母後會成為人人嫌棄的小混混,基本是受了李耀的教唆。因為原主年幼喪父,又備受鄉裏的孩子的排擠,故而內心渴望得到關愛,李耀說把她當成好兄弟,她可不就上當了嘛!

不過好在,原主雖然多數時候跟他混在一起,可跟着他做的壞事卻很少。一來是原主讀過書,內心還有些許底線。有好幾次李耀都支使她去偷路人的錢,她偷過一回沒成功,被打了一頓後就不樂意再幹這事了,久而久之,李耀也不太愛帶她“玩”了。

後來原主的叔父死了、嬸子改嫁,原主就更少跟李耀往來了,故而宋玉延沒見到李耀本人的話,壓根就不會從原主的記憶中翻出這麽一個人來。

自從宋玉延穿越來後,像孟水團那樣平日也沒做過什麽壞事的朋友,她能幫的就幫;而那些聽不得她的勸告就與她斷絕往來的小混混,她則是能疏遠就疏遠。故而穿越來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她還真的很少為這些人際關系而頭疼。

李耀的登門顯然不懷好意,宋玉延聽出了他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日子變好了,所以才懷着從她這裏弄銀子花的心思來的。

宋玉延将筍兒、餅兒都趕回家後,也沒有像剛才那樣冷臉,而是微微一笑,道:“我怎麽會忘了李兄呢!你說得對,要發財,那就大家一起嘛!”

李耀一聽,心中竊喜:這小子還跟以前一樣好忽悠!

他剛想等宋玉延乖乖把錢拿出來孝敬他,便聽宋玉延說:“我把編籃子的技藝傳授給李兄,李兄也就可以自己去找竹子來編篾籃子了。”

李耀神色一僵,不确信地問:“你說什麽?”

宋玉延又把話複述了一遍,李耀的神情這才冷下來:“你耍我呢?!”

“耍李兄?沒有啊!我一個只靠編席子與編籃子為生的手工藝人,發財的工具便是這些技藝,如今我要把這些技藝教予李兄,讓李兄也跟着一起發財,李兄怎麽能說我耍你呢?”

李耀看不出她是裝傻還是真傻,不過他小心眼地認為她是故意的,氣的肺都要炸了,當即與她撕破臉皮:“誰要學那些玩意兒了!我說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經待你多好了吧?你現在賺到錢了,就忘了我的恩情?”

宋玉延微微錯愕,然後沉默了,她是沒想到這人的腦回路居然這麽神奇——他以前對原主做過的事情,他居然認為是有恩于原主?

她又哈哈一笑,安撫道:“李兄別生氣。”

“李兄說的恩情,我自然還記着,就拿五年前的事情來說吧,那一次李兄叫我去偷行人的錢袋,不過我沒幹過那種事,心裏害怕,所以還沒得手就被發現了,還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頓。要不是李兄及時出來為我說情,我怕是要被打死了。”

李耀:“……”

雖然宋玉延說的是事實,而且還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樣,可是他怎麽覺得這話裏有話呢?

旁聽了一切的鄰居在自家牆頭與丈夫偷偷嘀咕:“明明是他指使宋大郎去偷東西,被抓包後,還假仁假義地出來為宋大郎說情,這是将宋大郎當成傻子呢!”

宋玉延又回憶道:“還有四年前,李兄與我說,叔父待我不好,你氣不過,為了替我報複叔父,便讓我偷走一只雞,然後一起去城外烤雞。

等雞烤好後,李兄給了我一個雞頭,說男子漢大丈夫就是‘寧吃雞頭,不吃雞腿’,這是別人都沒有的待遇呢!李兄待我多好啊,我怎麽會忘呢!”

鄰居大嬸憤恨地罵道:“一整只雞,而且還是自家的雞,只給一個雞頭,也就宋大郎那麽傻,把對方的虛情假意當成真心,我呸!”

她還以為以前宋大郎真的做過那麽多偷雞摸狗的事情呢,原來都是被坑了的。

鄰居大嬸的這聲唾罵可不小聲,李耀聽見了,自然也聽明白了宋玉延這明面上是在回憶他的“恩情”,實際上是在掀他的老底,說他做過的缺德事。

他的臉被氣成了豬肝色:“住口,你別說了!”

宋玉延依舊是那副心平氣和、和顏悅色的模樣:“李兄怎麽了?莫不是我說了太多關于李兄對我有恩的事情,覺得不好意思了?李兄也不必不好意思,既然是自己做過的事情,即使讓大家知道也沒什麽可害臊的呀!”

李耀被激怒了,想動手打人。突然一根扁擔橫在了他的面前,他扭頭一看,便見一個小丫頭氣勢洶洶地罵道:“怎麽着,想打人?”

宋玉延也才發現,不知何時這小丫頭已經跑回家一趟,還拿出了扁擔來。她心中微暖,這種時候,也只有仗義的小丫頭會站出來維護她了。

_____

唐枝從李耀與宋玉延的對話中便聽出來了,原來是這害人精教唆的宋大郎去做那些壞事。雖然不知道宋大郎是否真的做了,可與這樣的人往來,別人自然會将宋大郎也當成同類。

她便是聽說宋大郎偷行人的錢袋的傳聞,所以以往每次看見她在街頭亂晃,便以為她又打算順手牽羊……

至于宋大郎到底有沒有做過那些事情呢?唐枝不清楚,她也不想再去追問從前的事情,她只知道,如今的宋玉延不曾做過那些事就足夠了。

而且宋玉延好不容易努力改變了鄰裏對她的印象,唐枝絕不會讓李耀這等混蛋再跳出來将宋玉延拉入深淵去!

所以她迅速跑回家找武器将人趕跑,本來想拿刀,可是她也沒那麽大膽,幹脆拿了趁手的扁擔。

“嘿,哪裏來的臭丫頭,我跟宋玉延說話,與你何幹?”李耀瞪着唐枝。

“李耀,你罵誰臭丫頭?你可以把我當棋子來利用,但你別想在我面前欺負我的家人、朋友。”宋玉延的笑容一收,眼神冰冷地盯着李耀,警告道。

一根扁擔,李耀還不會放在眼裏,而且他還真不信自己要是跟宋玉延動手,這人能找他算賬!

就在他抓着唐枝的扁擔,打算推開她時,被散值回來的唐典事給撞上了:“幹什麽?你是幹什麽的?”

李耀看見他身上的衣服,頓時一哆嗦,收回了手,道:“沒事,我來找朋友敘敘舊。”

唐典事快步走上前來,看了唐枝和宋玉延一眼,倆人都沒說話。随即他扭頭看着李耀:“敘舊要跟我妹子動手?要不要到衙門說道說道?”

李耀吓了一跳,他也心有餘悸,要是剛才動了這臭丫頭,恐怕自己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他忙搖頭:“不必了,天色有些晚了,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便忙不疊裏溜了。臨走之前,還陰鸷地看了宋玉延一眼,大有不扒了她的骨頭就不罷休的意味。

等他走了,唐典事才皺了皺眉頭,問唐枝:“阿枝,你沒事吧?”

“我沒事,他不敢動手。”唐枝搖頭。

唐典事這才問宋玉延:“怎麽回事?你們不是去逛花市嗎,怎麽會惹來這種人?”

唐枝搶在前頭說:“我們沒去招惹任何人,是他找上門來的。而且看樣子,在宋家門前守了好半天呢!”

唐枝算是琢磨出來了,這李耀之前那一年沒見蹤影,如今才出來,顯然是因為宋玉延如今的日子越來越好,他聽到了傳聞,故而打着敲竹杠的心思過來的。要不是來敲竹杠的,也不至于明知宋家沒人,卻依舊在外頭守那麽久。

唐浩根也記得只有宋玉延金盆洗手之初,還有些混子到宋家,不過他們見宋玉延家一窮二白,也不愛跟他們往來後,他們就再也沒出現過在宋家了。

這都快一年了,李耀才忽然出現,要說不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及宋玉延的事情,他怎麽可能還記得宋玉延這個已經有兩三年不曾往來的小人物呢!

宋玉延想了會兒,照說她每個月就賺那麽一千六七百文錢,雖然比普通的工人要高一些,但也不算特別有錢,還不至于會成為李耀的目标。除非說她是有一段時間小賺了一筆,讓人眼紅,所以告訴了李耀。

很快,她就想出頭緒來了:“大抵是我元宵節賣的燈籠多,加上不少混跡市井的混子都認得我,所以以為我賺了不少,傳着傳着,也就傳到了李耀的耳中了吧!”

唐枝卻覺得沒這麽簡單,李耀這兩年都沒怎麽出沒,顯然是不在慈溪縣這一帶活動。這一帶的混子平日也只在這附近流竄,怎麽能把消息那麽快就傳到李耀那邊去呢!

更何況,這一帶的混子都知道宋玉延與典事有往來,還知道宋玉延與林永明的合作關系。這林永明雖然只是一個中間商,可他做的這行買賣,要是認識的人不多,那可難做,所以有林永明的一層關系在,哪個混子會找宋玉延的晦氣?

明知道宋玉延跟以前不一樣,不太好動了,卻偏偏撺唆李耀過來,這不是存了心要李耀铩羽而歸嗎?這一帶的混子恐怕還沒有這膽量。

故而唐枝陰謀論地認為,一定是有人故意針對宋玉延,利用不清楚宋家情況的李耀給她找事。

對此,宋玉延只笑哈哈地道:“我會小心的了,而且我也會拜托林叔幫我打聽消息,看看這李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所以唐小娘子不必為我擔憂。”

唐枝白了她一眼,這人樂觀到有點缺心眼了吧?!

_____

李耀的出現雖然毀了外出游玩的好氣氛,不過宋玉延的心情卻并未受影響。唐枝懶得再管這人的事情,拿着扁擔無語地回家了。

唐浩根見妹妹回家去了,便将宋玉延拉到一邊嘀咕:“今日逛花市逛得如何?”

“嗯,花市很熱鬧,我看唐小娘子也挺開心的。”宋玉延道。

唐浩根松了一口氣:“玩得開心就好……”

突然,他回過神來,他讓宋玉延邀請妹妹去逛花市的目的壓根就不是這個好吧!

宋玉延今日才将唐浩根“出賣”給唐小娘子,所以這會兒特別怕他尋根問底,便趕緊轉移了話題:“唐典事今日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唐浩根有些無奈地說:“明府聽聞知州去踏青了,故而也換下官服陪同在身側,反正無需我們陪同,我在衙門處理完公務,就早點回來了。”

眼下之意是,縣令忙着去拍新到任的知州的馬屁,所以唐浩根才“幸運”地可以早點下班。

宋玉延對這任慈溪縣令并無太大的感覺,畢竟這位縣令在職期間并沒有做過什麽禍國殃民的事情。但也僅限于此,一位政績不出挑,但也沒過錯的縣令只能說是平庸。

從原主的記憶來看,這位縣令也只是在這裏熬資歷,畢竟他的上一任只當了兩年縣令就升上去了,而他将會在這裏待滿三年,然後才調走。

不過比起這位平庸的縣令,宋玉延覺得世人對于新到任的知州的評價好像更加褒貶不一,因為去年朝廷的酒課定額,酒務令不少靠釀酒為生的小酒販無以為繼,只能到城中謀生計。

城中的人一多,自然出現不少百姓家中失竊的事件,以至于城中的治安變差,百姓夜裏出門都怕被人攔路搶劫。

不過盡管如此,也沒有引起新知州的注意,畢竟捉賊這種事情是都巡檢負責的,而他急于做出成績,到任後不久就召集民夫疏通河渠。

這疏通河渠,為農田提供灌溉便利本是利民之舉,不過壞在他不是在農閑時下達的命令,而是在農忙時強制召集人手,這行為也導致了不少的百姓産生不滿的情緒。

加上入秋後,臺風天氣比往年要頻繁些,前後也是天天下雨,河水漲溢,以至于明州受災嚴重。

這一樁樁事情下來,本來只是一小股作亂的勢力,慢慢地就成了令衙門頭疼不已的民亂。偏偏新知州在這事上有些優柔寡斷,遲遲未能下定決心平定民亂,故而這一拖,便令得事情傳到了朝廷的耳中。

在他到任的第二年,他便被朝廷調走,派了新的知州來平定民亂。

接下來的事情宋玉延已經不用繼續回憶了,畢竟原主也是被平定的一份子。

雖說唐浩根在原主的記憶中沒有因為上司的變更而受到牽連,不過宋玉延還是會用隐晦一點的方式跟他提前打好預防針。

等倆人交流完,唐浩根也徹底忘了追問宋玉延與自家妹妹的進展。唐家那頭已經做好了晚飯,唐枝在門口喊他回家吃飯,他才往家裏趕。

不過走到門口,他又回過頭,頗為不好意思地問宋玉延:“那個……宋大郎,你近來還有沒有刻竹雕?”

宋玉延道:“有是有,不過刻完的成品不多。”

宋玉延這半年來,每天要編席子和竹籃子,還得教兩個小蘿蔔頭讀書認字,又得抓唐葉的書畫基礎,所以練習竹雕的效率就減半了。

那些她當做練手而雕刻出來的作品都在參加雅集時,被書生們當成寶給要走了。而她最近在雕刻一件詩筒,不過還沒刻完。

詩筒其實跟筆筒差不多,都是用竹筒雕刻打磨而成的,不過詩筒的作用更多是存放文人寫下來的詩箋,同時它可以密封起來,交給郵差後可以達到傳遞的作用。

本來宋玉延也沒想到雕刻詩筒,不過是去年杜衍到達開封後給她來信報平安時就将書信塞進了一個竹筒裏,然後說這竹筒是他精心挑選的。

雖然他沒有直言,不過宋玉延在那信上還是讀出了別樣的意思——這竹筒我是按照雕刻留青的标準來選擇的,你看它的表皮這麽光滑,難道你不想對它做點什麽嗎?

宋玉延:“……”

于是她就在那詩筒上雕刻了一幅作品,不過雕刻的并非名家畫作,而是她自己所畫的山水圖。

等她用這個詩筒裝着書信回複杜衍之後,這詩筒就成了他們傳遞消息的工具。

而正月的時候,杜衍考完了省試,還在等放榜的時候又給她寫了一封信,說她的詩筒在開封很受同批參加科舉的舉子的歡迎,所以這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若是方便,她可以郵幾個詩筒上去……

宋玉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這詩筒在唐代的時候便是詩人們互相傳閱自己的詩文的工具,同時也是高潔的象征,故而詩人對詩筒十分看重。

雖然唐朝已經湮滅在歷史長河中,不過其文化風俗卻仍舊會保存并且傳承下來,所以這詩筒也并未過時。

宋玉延明白,杜衍自然不可能真的拿她雕刻的詩筒去售賣,大有可能是他掏錢買下送給朋友的。

不過宋玉延也沒拆穿他,她想的是,既然杜衍都來信提這事了,反正她也有錢賺,為何不試一試呢?

唐浩根不知道這些門道,他只聽說宋玉延說還有在雕刻,面上便一喜,道:“那……你能幫我刻一件嗎?不管是臂擱、筆筒還是筆架、鎮紙,都可以的。”

宋玉延覺得有些不對勁,問:“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打算用來做什麽?”

唐浩根這才露出一絲愁容:“實不相瞞,你這竹雕刻的真新穎,我見獵心喜所以日日揣去衙門,結果不巧被明府看見了,他正愁劉知州到任後,沒有好禮相送,于是就将我的筆筒要走了……”

宋玉延微微錯愕:“給上峰送筆筒?”

“劉知州清正廉潔,連底下官吏提議給他辦的接風洗塵宴,他都沒答應,所以明府認為他是不會收受賄賂的。他打聽到劉知州喜好風雅之物,見我的筆筒上的雕刻也确實精致文雅,符合劉知州的喜好,所以就要了去。”

唐浩根又說,“不過他覺得只一個筆筒太寒酸了,想多湊一些文房用品。當然,他也不會白拿,這錢還是會給的。”

宋玉延并沒有因為自己的作品得到了官吏的欣賞而喜悅,相反,得知自己的作品被用作賄賂上司、拍馬屁之用,她還是有些不高興的。同時這心裏也有一絲不确定,這件事會為自己的生活帶來怎麽樣的變化。

不過她沒有更多的選擇,因為唐浩根若是不能滿足那位縣令的要求,雖然對方不會刁難他,可他的日子也不會比之前好。

所以她道:“若是想要湊成套,我可以幫忙刻一件臂擱以及鎮紙,至于筆架、筆擱等若想要更雅致些的造型,通常都不會采用留青的雕刻手法,所以湊到一塊兒就不太搭配了。”

唐浩根喜道:“這樣就足夠了!”

接下這筆訂單後,宋玉延要雕刻的作品就變多了,所以她不得不先擱置詩筒雕刻,先給唐浩根把臂擱以及鎮紙給雕刻了。好在杜衍知道雕刻一件佳作需要數個月的時間,所以他壓根就沒催她。

____

月底的時候,林永明來收貨,他發現這個月的竹編制品似乎有些少,便問宋玉延是否遇到了什麽難題。

宋玉延沒說是因為自己要抽更多的時間來雕刻留青雕,而且她還記得李耀那事,便向林永明說了那日發生的事情,順便打聽起了李耀的動向。

林永明聽了她的話,自然以為是李耀的出現,擾亂了她的節奏,所以她最近才沒花多少心思在竹編上。于是他拍着胸口保證:“這人我有點耳熟,我一定會幫你問清楚他最近的動向,又為何要纏上你。”

這事交給林永明,宋玉延還是很放心的,不過她也沒瞞着宋冰和烈嬸。他們待宋家三姐弟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所以如果宋玉延不告訴他們這事的話,等他們從林永明那兒知道了,以烈嬸的性格,宋玉延覺得她肯定少不了對方一頓削。

最終宋玉延估算錯了,因為即使她主動告知,也還是躲不過烈嬸的這頓削……

“以前就說你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來,那些可都是地痞無賴,要是那麽容易打發,還叫什麽無賴!”烈嬸毫不客氣地批評宋玉延。

宋玉延只能露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來。她這麽一賣乖,宋冰就看不下去了,趕緊拉住妻子,免得她越罵越過分,傷了孩子的自尊心。

不過烈嬸罵歸罵,事後還叫了人去幫宋家把圍牆給壘高一些。

宋家包括這條巷子裏的大部分人家的圍牆都是用粘性極強的黏土制成的泥磚給圍起來的,往往只有人的脖子高,所以鄰裏間很容易便能看見彼此家裏的情況。

而制作這麽矮,一來是因為成本,二來自然是為了跟鄰裏打好關系,圍牆壘太高,鄰裏便會認為這人藏着事不讓人知道,心裏自然就對對方親近不起來。

烈嬸可不在乎這些,她擔心李耀半夜會翻牆進宋家偷東西,或者對宋玉延三姐弟不利,所以這圍牆是必須要壘高的。加上只需在原有的基礎上再壘兩層泥磚,故而花費的錢也不多,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

宋玉延感動得濕了眼眶,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垂淚。不過還沒哭出來,被烈嬸看見了,又罵了她一頓:“男子漢大丈夫掉頭不掉淚,把眼淚收回去,別讓人看見了鬧笑話。”

宋玉延:“……”

她怎麽覺得烈嬸罵人的聲音還挺好聽的,難道她有受虐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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