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竹編餐具

巷子裏的人家見宋家把圍牆壘高了,雖然有點不大高興, 覺得宋大郎這是在防着大家呢!不過也有人知道那日李耀過來找宋玉延的事情, 倒理解她的做法。

而宋玉延可不管鄰居們怎麽想,有人問起她, 她便說是二十一叔和烈嬸的一片心意, 然後順便替烈嬸的店鋪打打廣告。

除此之外, 她還特意編了不少竹編餐具送給烈嬸, 有船形小筐, 有圓形竹編盤,也有方形擺盤,還有特色的小蒸屜……

這裏面有些是目前已經在使用的竹編餐具,如蒸煮食物時把食物隔開的六角網格狀的竹墊, 不過更多的是後世才流行起來的創意竹編工藝品。

因為受世人的飲食習慣的影響,百姓首選的食物裝盤工具都是廉價的瓷器,這種樸實的風氣之下, 手工藝人都很少會在餐具上動心思。

宋玉延從眼下的竹雕發展水平就能看出, 竹雕還只是工匠的技藝, 文人一般會欣賞竹雕,卻還不會親自雕刻, 所以受工匠的文化水平限制, 竹雕的藝術性發展還處于萌芽的階段。

同樣的,竹編和草編,甚至是陶瓷的發展都是處于這種樸實、側重實用性的階段。

不過這并不代表,具有創意性的作品在這時代就不會有市場:只有不符合世人的觀念和與發展規律相違背的作品才會受到抵制, 在符合目前的生産水平的基礎上進行創新,那只會為這樣的作品加分。

宋玉延從自己的竹雕受到了杜衍、唐浩根、王致等讀書人的欣賞這事上獲得了信心,所以她才在竹編上也跨出新的一步。

而這次她想報答宋冰跟烈嬸,希望能借助這些竹編來幫助烈嬸提高銷售額。

宋冰跟烈嬸都沒怎麽見過這些小物件,問她:“看着挺精致小巧的,不過這些怎麽用?”

宋玉延笑道:“侄兒曾經在烈嬸這兒當過托賣,也知道拿去賣的吃食都得那盤子裝着,一個盤子不算重,可是多個盤子加起來就很重了。而且每次賣完後,還得等客人吃完了,再去回收盤子,雖說咱們的盤子都做了标識,免得跟酒樓裏的盤子弄混淆了,可即便如此,還是常常丢失盤子……”

宋玉延知道,這會兒的瓷器相對還是很便宜的,雖然這個時代有著名的越窯、湖田窯、柴窯、定窯以及越窯沒落後才發展起來的龍泉窯、景德窯等制瓷窯場,不過精致的瓷器碗碟也才三文錢一件,至于百姓常用的有瑕疵的碗碟跟白菜價一樣兩文一件。

可是烈嬸做的是小本經營的買賣,碗碟丢得多了,那也是一筆損失。所以如果用這些竹編餐具代替瓷器的話,能把損失降到最低,因為她做這些竹編餐具,幾乎幾分鐘能做一個,且不費竹材。

就拿船形小筐來說,之用了十來根短篾條,連一個普通的篾籃子所需的材料的十分之一都不用。

而且這樣的竹編餐具不回收也沒多大的損失,還可以将它作為禮品贈送給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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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它只能用來裝一些不會滴油和漏汁的食物,可是看在它這麽精致小巧的工藝上,客人或許會多瞧幾眼,這樣一來就容易加深烈嬸的鋪子在客人心中的印象。

宋冰跟烈嬸聽完,前者驚喜地笑道:“山藥這主意很新穎,也很好啊,看來是個好苗子!”

烈嬸卻道:“我跟你買吧,畢竟是你辛辛苦苦編的,不能白要你的。”

宋玉延不高興了:“二十一叔跟烈嬸出錢幫侄兒修圍牆,我如何能要烈嬸的錢?”

烈嬸也沒跟她糾結太久,道:“那這一批我就收下了,不過下次還有需要的話,我找你買,你可不許不收錢了。”

宋玉延笑着應下。

宋玉延離去後,宋冰拿起一個圓形竹盤擱手裏摸了摸,道:“看起來簡簡單單的,但是又能讓人眼前一亮,而且這表面光潔,摸起來一點也不刺手,我看了還真舍不得拿去裝食物了。”

烈嬸什麽話也沒說,就抓起幾個精致的小蒸屜進去洗幹淨了,再拿出來裝了些餃子進去蒸。宋冰有些懵,問她:“你這是在做什麽?”

烈嬸道:“我早就想這麽做了,你看咱們賣餃子,都是用盤子裝的,這裝太少不好看,裝太多嘛……人家去酒樓是為了吃飯的,自然不想先吃咱們的餃子,免得飽了,所以有時候很多吃食都賣不出去。不過現在問題解決了!”

烈嬸只放了幾個餃子在小蒸屜裏,到時候讓托賣的人直接裝着小蒸屜去托賣,這樣一來有了精致的小蒸屜,客人覺得賞心悅目不說,裏頭的餃子不多,也不貴,客人吃完後還有肚子吃飯,所以買起來就不會猶豫……

宋冰摸了摸腦袋,得了,論做買賣,他還真的不如妻子!

不過他這個侄子的腦袋也忒聰明了,要不是她想到了這種托賣方式,又怎會做出這種形制的小蒸屜?!

要不是最近大家都在問他是否想将宋玉延過繼過來,他不想惹來多方猜測,他興許會叫宋玉延到鋪子裏來幫忙經營打理了。

____

烈嬸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印證,托賣歸來的夥計興奮地表示,他們這次賣的吃食比以往要好許多。

尤其是烈嬸做的五香蠶豆,就一小把,裝在那船形小筐裏,其獨特的造型就引起了不少客人的注意,他們的菜還未上來,見那小筐裏的蠶豆不多也不會影響胃口,就買來嘗試了一下。

有人對那船形小筐實在感興趣便問托賣的夥計,那船形小筐能否帶走。托賣的夥計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按照烈嬸叮囑的,先演一出戲,免得給的太輕易讓客人認為這些物件可以随便帶走。

一番忽悠之後,那客人選擇多要了一份蠶豆,直接裝在船形小筐裏,等他吃完,這船形小筐就作為贈品送給他了。

當然,這樣的人只是一部分,畢竟去得起酒樓消費的,誰的錢袋裏不是有幾個閑錢的呢,他們也好面子,認為不能占這點小便宜,免得丢臉。

不過他們見到有人能為了這物件跟托賣的夥計糾纏,難免會對這樣的物件産生興趣,從而會向托賣的夥計打聽一下。

打聽的人多了,無形之中就為烈嬸的鋪子打了廣告,久而久之,烈嬸的鋪子的生意是一日比一日好。

烈嬸的生意紅火了,對竹編餐具的需求也就提高了,所以她又跟宋玉延買了不少這些物件。

同樣的,熱門的事物總是容易起跟風之作,不少做買賣的都會模仿烈嬸,不過他們不好意思去找宋玉延買竹編餐具,免得被宋玉延看穿他們是在跟烈嬸搶生意,故而都去找別的竹編藝人,叫他們按照宋玉延的竹編形制來編。

真正的竹編藝人懂得的編法很多,所以宋玉延的竹編也不是不可複制的。只不過這些物件賣的價格不高,有些竹編藝人壓根就不做這種買賣。有些在家裏無所事事的婦人倒是能接單,可是她們在處理竹刺這方面不及宋玉延,故而成品總比宋玉延的要次一些。

盡管如此,不懂這其中的門道的百姓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他們看上的就是那樣奇趣的外形。

不在意這些細節的人多,可在意這些細節的也大有人在,比如奉化樓家……

樓家二郎君樓杲到慈溪的作坊檢查賬目,順便視察作坊,忙完一天見天色已晚,就決定在慈溪落腳,再去吃點東西。

二郎君要吃飯,樓家的掌櫃自然是趕着作陪,還邀請少東家到慈溪最大的酒樓喝酒。

華燈初上後的酒樓十分熱鬧,不僅有藝人在表演滑稽戲,還有托賣在人群中穿行往來。有托賣見樓杲的打扮非富即貴,便上前來推銷小吃,樓家掌櫃不耐煩地讓托賣離開,樓杲卻好脾氣地要了一份蠶豆、一份小魚幹。

這托賣恰巧是烈嬸鋪子裏的,故而這裝着小吃的竹編餐具拿出來後,樓杲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樓家的買賣很多,其中就有這竹編作坊,而樓家作坊收走了明州大半的知名手工藝人,其産出的竹編除了批發給海外客商外,也是走高端産品路線的,也就是專門做精致的竹編賣給官戶、富戶,這樣才能襯得起他們的身份。

而他今日一見這些竹編餐具,便有幾分挪不開眼來。倒不是這些竹編餐具有多稀奇寶貝,而是他一眼就看穿了這些竹編餐具的背後的營銷模式,以及它們所帶來的利潤。

他心裏不由得稱贊起琢磨出這法子的人來,同時有些不高興。

“你可知這是哪家編出來的竹編?”樓杲問樓家作坊的掌櫃。

那掌櫃一愣,然後略忐忑地道:“不知……”

樓杲皺眉:“不知的話,為何不去查?我瞧這物件出來也不只是一日兩日了,你之前難道就沒注意過?不曾放在心上?”

這掌櫃跟樓杲是遠親了,也姓樓,當初家裏窮,被發賣到樓家當個下人。樓家人心善,教他算術,将他培養成一個可以看管一方生意的掌櫃。樓杲認為他是在慈溪待太久了,認為樓家財力雄厚,也沒有人能成為樓家的對手,所以漸漸地開始放松警惕、懈怠起來。

要不是他今日過來,他可就錯過了新的商機了!

樓掌櫃心中一咯噔,冷汗就下來了。樓杲也不揪着樓掌櫃的小辮子不放了,他吩咐了下去:“去打聽清楚這是誰家編的,看看能否把人挖到樓家的作坊來……”

樓掌櫃立刻就找那托賣過來,一問才知道是烈嬸的鋪子,而編出這些竹編餐具的不是別人,正是跟接過樓家幾次單子的宋玉延。

樓杲不認識烈嬸,不過他只需知道烈嬸的丈夫是宋氏的族人就足夠了。

他們樓家雖然是巨富之家,他爹樓皓也捐了一個錄事來當,可跟這官戶可就差遠了。

宋家有祖上當官,與樓杲同輩的還有一個中了進士,如今在汀州為知州的宋傅。所以樓杲知道,別看樓家富貴,可在明州真正受人敬仰的家族是宋氏。

當然,樓杲從未将宋氏當成競争對手來看待,故而也不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對宋玉延下手,他只讓樓掌櫃去找宋玉延,看看能否将人撬到樓家來。

樓掌櫃第二天就麻溜地去辦這事了,不過他記得上次通過林永明招納宋玉延被拒絕的事情,這次他也沒通過林永明,而是直接去找的宋玉延。

宋玉延在興賢坊也算是一個小名人了,畢竟大家都知道,一年以前她還是一個人人嫌棄唾罵的地痞無賴,而忽然之間,她改邪歸正了,那些肮髒的事情不做了,跟狐朋狗友也斷絕了往來,如此勵志的話題,自然是很快便傳開了來。

所以樓掌櫃稍加打聽,便知道了宋家的位置,摸上門來。

____

宋家小院裏,筍兒和餅兒正坐在屋裏搖頭晃腦地讀着三字經,宋玉延則坐在門口,屋檐下刻着唐浩根要的鎮紙。

鎮紙是人們提筆寫字時,壓着紙張,不讓它們被風吹跑或是卷起來的物件,所以這大小和選材就有些講究了。

而竹子顯然不太符合鎮紙的要求,不過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前人采取了“木材加竹材”的組合方式,以達到作為鎮紙的要求的同時,又能創造藝術性的審美作用。

這種組合方式其實類似榫卯,在竹塊與木塊上鑿出可以使兩者互相鑲嵌的凹凸部位。

當然,一般的鎮紙就直接選用木材打造,雕刻也是直接在木材上進行,若非宋玉延要使得這鎮紙跟筆筒配套,她也不會這麽大費周章。好在鎮紙不大,需要雕刻的內容不多,她不用花多少時間在這上面。

等樓掌櫃來敲門時,不想讀書的餅兒趕緊放下書,自告奮勇跑去開門。

宋玉延想說門壓根沒關,只關了半扇,不過她也知曉小蘿蔔頭的小心思,默許了。

樓掌櫃進來後打量了四周一眼,看見一些熟悉的竹編後,他才确定宋玉延确實是他要找的人。他主動亮出身份,先跟宋玉延套近乎,等時機成熟了再提出招攬宋玉延的話來。

樓家給出了一千五百文的工錢,宋玉延心裏一琢磨,比之前林永明轉述的要多加三百文……當然,她也不是懷疑林永明說謊了,因為樓家掌櫃都找上門來了,說明對方是看出了她的價值,所以給她加工資了。

她婉拒了樓家掌櫃的邀請。樓掌櫃锲而不舍地問:“是不是對工錢不滿意?”

宋玉延道:“我并非對工錢不滿意,而是樓掌櫃也看見了,我們家就只有我們三兄妹,我若是離開了家到了作坊去做工,那這兩個孩子在家無人照應,我不放心。”

樓掌櫃知道她跟宋冰的關系,本想叫她把兩個小蘿蔔頭扔到宋冰那邊照顧,等她下工了再接回家。不過他心知宋冰跟他們隔着幾層親戚關系呢,血緣也不算太親近,所以壓根不可能無償幫她帶小孩,所以這話也就放在心底沒說出來。

随後他又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往後你編的東西都賣給樓家,樓家會給你一個很好的價錢的。”

宋玉延笑道:“樓掌櫃與林叔打交道多年了吧?”

她這話說得委婉,樓掌櫃跟林永明合作了也不只是一回了,他要真的直接收購宋玉延的竹編,就不怕斷了林永明的財路,惹得林永明與他反目?這樣一來,樓家日後想再找林永明幫忙,可就難了。

不過樓掌櫃也是在商言商,他認為,林永明前期确實幫了宋玉延不少忙,可若是因為這個原因,就要控制住宋玉延的所有竹編、草編,那未免太過分了。

宋玉延沒接招,而是說過些日子再答複他,然後就把他送了出去。

等樓掌櫃一走,宋玉延便去了唐家找唐浩根。

她對樓家不熟悉,哪怕是原主,對樓家的情況也不大了解,畢竟她生活的環境跟樓家本就是兩個世界。所以她心裏也沒底樓家會不會使一些手段迫使她就範。

唐浩根還沒回來,不過問唐小娘子也一樣。

唐枝斜睨她:“你如何确定我一定了解樓家之事?”

宋玉延心想,你比你兄長還要四面玲珑,平日跟鄰裏衆街坊打交道,收集八卦的能力也是一流……

這些話她可不敢說出來,不然不是明着說唐小娘子八卦嘛,她不被這丫頭罵一頓才奇怪呢!

嘴上說道:“唐典事在衙門當差,知曉的事情肯定很多,而小娘子又是唐典事之妹,關系親近,唐典事肯定會告訴你相關的事情的。”

唐小娘子果然很驕傲地擡了擡下巴:“那當然。”

____

據唐枝所知,樓家是經商致富的,後來廣置田産,使得樓家更加富庶。幾年前,樓家當家樓皓捐了個錄事來當,便把家業交給了兩個兒子來打理。

不過他的長子頗為平庸,次子樓杲則很有才能,在他的經營打理下,樓家的財富翻了一倍,這才成為明州有名的富戶。

當然,世人重農輕商,故而樓杲哪怕是堂堂正正地經商致富卻也會被人認為是奸商。

為此,他一直都會做一些善事,比如從破産的耕農那兒買田地時,從不會趁機壓價,反而給出了很公道的價格。

又比如,他常常接濟窮苦的讀書人,又出資修理河渠、修路以及修繕寺廟,每次遭遇天災,他便做主減少佃農的租稅,減輕他們的負擔,還給流民派發糧食來赈災。

正是因為這種種義舉,使得樓家在奉化也頗有口碑。唯一令人覺得不完美的是樓家沒有讀書人,即便是樓杲,勉強識字,可遠沒有到能被人認可為“讀書人”的地步。

倒是他娶的妻子朱氏,是個有名的才女,據說樓杲的孩子都是由她教導讀書識字的。

“樓家重名聲,故而不會做那些卑劣之事,可買賣上的事情,往往不能以道德标準來衡量。”唐枝道。

這一點宋玉延也認同,在商業上處處都講君子之道,那便是在做慈善。

樓家雖然真的有做慈善,可卻不會在這事上放着錢不掙。比如她不跟樓家合作,那樓家完全可以找自家的手工藝人仿照她的竹編,而且編出來的成品可能比她的還精致些,而別人也不會認為樓家做的不道德。

所以唐枝道:“樓家看上的其實不是你的竹編,而是你的經商才能;恰巧林牙儈看上的是你的竹編,所以這兩者本就不沖突。”

宋玉延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小丫頭能一語道破這內藏的乾坤。她好像小瞧這小丫頭了,再等幾年這小丫頭長大了,心思或許也會越發靈巧慧黠。

“我哪有什麽經商才能。”宋玉延道。

她母親倒是很希望她能繼承那家藝術陶瓷廠來着,可惜她母親知道她爺爺跟父親是不會放人的,所以從未教授過她如何經營生意。

唐枝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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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延了解清楚她要面對的是怎樣的人後,很快就琢磨出了應對的辦法來,等樓掌櫃再次登門時,她便說了她的主意:“我若是有新的竹編想法,可以與樓掌櫃交流交流,至于尋常的竹編,我還是會按照老規矩交給林叔,樓掌櫃看,這樣如何?”

雖然宋玉延說的是“交流”,不過樓掌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跟林永明有合作,關系也不錯,不能撕破臉皮;但是她也不會放過可以跟樓家合作的機會,只要她琢磨出了新的竹編,她可以直接賣給樓家。

樓掌櫃見她把話說明白了,一些腹稿倒是沒機會說出來了:

因為若不是樓杲提點,他也不會去找宋玉延。他不缺手巧的手工藝人,他缺的是頭腦靈活,能不斷推陳出新,并且帶來不少好處的人。

基于宋玉延一開始沒有配合,所以她的竹編,他回過頭就讓手底下的手工藝人編出來了,而且還用跟烈嬸一樣的手法推銷出去了。

要是這回宋玉延還是那麽不識相的話,他就會用這些事來打擊她。

宋玉延的變通沒能讓樓掌櫃放下什麽狠話,雙方就這樣達成了共識。樓掌櫃回去後将這事彙報給了樓杲聽,後者稱贊他這事做得好,也稍微記住了宋玉延這個人物。

雖然宋玉延很快就知道了市場上有大量的跟風之作,包括樓家的作坊也這麽做了,不過這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沒有生氣或是怨恨,只是難免會對樓掌櫃的做法感到不适。

好在她會自我開解,沒有為這事難受太久,加上李耀也沒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更沒有暗中下絆子,這事讓她的心情輕松了些。

到了三月底,唐浩根從衙門那裏抄了一份明啓五年戊申登科榜,匆匆地跑回來問宋玉延:“宋大郎,你是不是認識越州山陰的杜衍?”

宋玉延颔首,他才略興奮地道:“杜衍考中進士了,而且是殿試第四!”

宋玉延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那可得恭喜他了!”

擱明清的考試制度的話,杜衍就是二甲第一名了。不過這會兒并沒有“只有前三才能成為第一甲”的規則,所以第一甲人數也有十幾二十人。

第一甲的賜進士及第,第二甲是賜進士出身,第三甲則賜同進士出身,共兩百多人。這還只是進士科的,除了進士科,還有諸科的三百多人呢!

唐浩根道:“你怎麽看起來那麽淡定?”

她的朋友登進士第了,日後就正式步入官場了,也就是說他的身價随着步入仕途而水漲船高,巴結他的人多了去了,作為在他成名之前就與之結交的朋友,宋玉延不是該感到興奮才是?

宋玉延眨了眨眼:“大抵是他考完試那會兒與我傳過信,說心裏有底,所以他這回能登第,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她的淡定就像一盆冷水,潑在了唐典事的頭上,他也慢慢地平複了心情——宋玉延跟杜衍是朋友,她都不興奮,他興奮個什麽勁?他又不認識杜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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