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田契

棉花的适種時節在開春的二三月, 不過在種進地裏之前還需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來育種。宋玉延跟樓杲都是初次種棉花,便趁着夏季炎熱, 陽光猛烈,對喜陽的棉花進行了育種實驗。

與此同時, 進入七月後, 蠟園又再次開始采收白蠟。

蠟園經過了兩年多的營運,底下的夥計對于如何采收、制作白蠟也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并且夥計的技藝和蠟園的管理也趨于成熟。即使沒有樓杲跟宋玉延親自盯着, 提拔上來的蠟園管事、作坊管事以及蠟燭鋪掌櫃都能進行緊密的配合。

今年白蠟蟲的養殖情況比往年要好,所産的雄幼蟲也比去年多, 也就是說蠟園的經濟效益在提高。

去年有不少蠟燭鋪都對蠟園的營運十分感興趣, 只可惜他們出到了很高的價錢,樓杲與宋玉延等也不肯将蠟園的白蠟蟲或者白蠟賣給他們,衆人也只能眼饞一下。

今年眼見白蠟比往年還多了,即使只有兩成利的白粲賺得都比以往去伐木時要多許多, 所以衆多蠟燭鋪東家那顆尋求合作的心又開始活躍了。

樓杲他們确實打算擴大蠟園的經營了, 通過頭兩年的經營和對市場的觀察,三人都認為條件已經成熟。加上樓杲與白粲合作種植女貞、白蠟樹等,也需要市場的開拓才能發展起來, 于是樓杲便在宋玉延的建議之下,公開招商。

三過山蠟園的白蠟蟲養殖技術依舊是蠟園的機密,這是宋玉延等人經過了精心的研究和養殖得出來的技術,比眼下的人工養殖更加科學和系統一些,她也沒聖母到要将自己的成果擴散出去。

基于此, 蠟園不招合作之人,但是可以出售白蠟蟲以及蠟園産出的蠟燭。

許多想尋求合作的商賈嘆氣道:“賣給我們白蠟蟲又如何?我們也不會養。”

樓家也有人勸樓杲:“你還想賣白蠟樹與女貞,若是沒人養白蠟蟲,那怎麽賣的出去呢?”

對此,樓杲笑道:“他們不養最好,如此一來,明州便只有我們一家蠟園,賣出的蠟燭也是我們最多。再說了,他們這是想合作而不是想來占我們的便宜?會養白蠟蟲的也不只有我們蠟園的夥計,我們都是向別人請教回來的,為何我們能做到,他們卻做不到?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不想付出就想得到更多回報罷了。”

衆人啞口無言。确實,樓家的先祖做買賣也都是為了一分利而東奔西跑,付出了許多才能有今日的財富,若那些商賈真有心做買賣,必然能想到許多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不是想着如何占樓家的便宜。

當然,也有人早就想好了解決的辦法,如嫌棄自家家業還不夠大的趙家,在得到蠟園放出來的消息後,他們便立馬派人快馬加鞭趕到江淮地區打聽白蠟蟲的養殖技術。

雖然那邊的養殖技術跟宋玉延等人琢磨出來的養殖技術有些差距,可好歹能讓蠟園産生利潤。而且他們可以從江淮地區學了養殖技術,再從三過山蠟園那兒買白蠟蟲,如此一來又能減少運輸成本。

至于白蠟樹與女貞樹等,明州沒主的女貞樹與白蠟樹有許多都被樓杲與白粲跟官府買下後移栽到他們的林子去了。趙家雖然也能派人去找那些無主的樹,可到底會耗費更多人力物力,于是便直接與樓杲商談買樹以及白蠟蟲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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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延并不負責洽商的部分,她的重心仍舊在生産制造方面,比如白蠟蟲的養殖研究、制蠟工序的監管以及産品工藝開發等。

白蠟蟲目前的養殖技術已經是宋玉延的研究極限了,她認為除非是出現工業機械,否則要想讓養殖技術更高一步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制蠟的工序監管也無需她常常盯着,畢竟蠟園的管理也趨于成熟了。

可這并不代表她很清閑,她除了蠟園這邊的事情之外,還有族裏的造紙指導工作、棉花種植等事情要忙,好在菜園子那邊有黃氏父子打理,又有唐枝管賬與跟買木場、造船場等接洽,否則她怕是兼顧不了這麽多事。

一直到十一月,白蠟蟲停止分泌白蠟,最後一批蠟燭也才陸陸續續地制作出來,送到了蠟燭鋪。

去年的這時候,“三過山蠟園”的白蠟燭只在樓家的這間鋪子出售,而今年,諸多蠟燭鋪與樓杲洽談後,獲得了“三過山白蠟燭”的代售權,也就是說有多家蠟燭鋪都選擇從蠟園的作坊進貨。

為了打響蠟燭的名氣,也為了合作的蠟燭鋪之間不會互相影響生意,樓杲特意篩選了不同的縣的蠟燭鋪。為此,慈溪也有一家蠟燭鋪也賣上了“三過山白蠟燭”。

諸多富戶也聽過“三過山蠟園”的名聲,便讓人去買一些白蠟回來使用。結果有位富戶的仆役只買了幾根回來,他不滿道:“是錢不夠嗎,怎的買這麽少?沒用兩日便燒完了!”

那仆役特委屈:“是賣完了,只剩下這些。”

那富戶十分吃驚:“不是說‘三過山蠟園’今年的蠟燭比去年多嗎,怎麽這麽快便賣完了?”

“可不是?我見齊家、趙家都是一百來根地買的,加上大家都知道‘三過山蠟園’的蠟燭燒起來明亮、燭芯不必剪以及氣味不濃,而價格與別家的蠟燭卻一樣,故而大家都會選擇‘三過山蠟園’的白蠟燭。沒一會兒,那白蠟燭就都賣完了。”

那富戶早些年跟趙家為了買賣上的事情而鬧過不快,故而聽見趙家又要大出風頭,便罵道:“又是趙家,他們都準備開蠟園了,日後有大把蠟燭可以用,還跟我們搶蠟燭?呸,不要臉!”

那富戶氣不過,大手一揮:“去,讓人去明州的三過山蠟燭鋪買,給我買百根蠟燭回來!還有那種裝在竹子裏的蠟燭,你們小郎君和小娘子都喜歡,你也買多一點。”

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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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的熱銷讓宋玉延三人又賺的盆滿缽滿,不過宋玉延又投入了一部分錢用于蠟園的擴大經營,她的分成也從四成增加至四成半,另外樓杲也加大了投入,倒是白粲要将資金用到種植園林的建設上,故而他在蠟園的分利減少到了一成。

宋玉延剩下的那一部分利潤也分成了好幾份,一份作為棉花的種植成本,一部分用于日常開支,剩下的那部分她又買了兩畝菜地,不過連同她之前的菜地,她都轉到了唐枝的名義之下,最後将地契一起給了唐枝。

唐枝拿着三份地契,心裏頭隐約有個猜測,但是又不敢自作多情,便壓抑着內心的洶湧,疑惑道:“聘禮不是已經給過了嗎,這又是什麽?”

宋玉延坦蕩地道:“這是我們的家當。”

唐枝知道自己并非自作多情,她的心情就像海浪拍打着岩石,一丈比一丈高。她問:“既然是我們的家當,為何要轉至我的名下?如此一來,不就成了我的嫁妝了?”

宋玉延笑着解釋:“因為很快我的也就是你的了,将來我們還會有更多的田地,這才三畝地,還不算什麽。”

沒什麽情話能比“我的便是你的”更讓人感到安心了,因為這說明宋玉延對唐枝是信任的、毫無設防的,她也真心地在營造一個屬于她們的家的和諧環境。

唐枝不在乎宋玉延有沒有給她這三畝地,她只知道,将來不管是宋玉延,還是這個家,她都會好好呵護。

“還會有更多的田地嗎?”唐枝微微一笑,道,“我會努力經營菜園子,然後買更多田地的!”

宋玉延剛想說這是她放出來的豪言壯志,不需要唐枝為她的話負責,然而話到了嘴邊,她又想起她們将來是要組成一個家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跟唐小娘子去争誰負責賺錢養家?

她順着唐枝的話接道,“我相信小娘子能辦到的。”

“那我買田地回來後,你負責種嗎?”唐枝又問。

宋玉延有些許可憐地看着唐枝:“小娘子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行嗎?”

唐枝嬌嗔地瞪了宋玉延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賺錢養家後便不能貌美如花了?”

宋玉延:“……”

宋玉延發現自己竟找不到可以解釋的話,最終她道:“自然是可以的,畢竟賺錢養家是能力,相貌是外在,這二者并不沖突。小娘子不管賺多少錢,都是貌美如花的。”

唐枝如今愛聽宋玉延誇她,這倒不是她虛榮或是自大,她只是覺得在所愛之人的眼裏、心裏她都是一個有優點的人,能讓她在這段感情裏更加自信和幸福。

當然,她每次聽完宋玉延的誇獎,覺得世界都是閃亮的,若是在獨處時,便什麽顧慮都沒有,徑直地湊上去親了宋玉延一下。

親完之後,她往往會突然為自己大膽的舉動而羞赧不已,迅速地跑了,宋玉延便會在她跑開之前抓住她的手,道:“怎能總是讓小娘子欺負我呢?!”

說罷,便又親了回去,算是她對小娘子“欺負”她的反擊。

不過倆人到底還沒成親,唐枝如此“沖動”的情況很少發生,宋玉延在人前又正經得不行,除了偶然撞見這倆人親密舉動的陳采杞、唐葉以及宋家的兩個小蘿蔔頭外,倒是沒有別人知道她們私底下的越禮之舉。否則傳了出去,定有人說些不好的話了。

也好在還有兩個多月倆人便要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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