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又有錢了

海塘的選址, 宋玉延早就經過勘測決定了, 而按照古今的習俗, 都要先進行一些儀式, 以祈求工程能順順利利。宋玉延知道這樣的做法太過迷信,然而哪怕是在現代,她也會遵循這種約定俗成的規則,因為工人們的心裏會安心一些。

果然, 等祭祀完之後, 那些受募集而來的民夫以及服役的百姓幹起活來就很賣力了許多。

宋玉延“安全生産”為名, 讓官府給民夫們準備了手套, 原本範知州認為這筆錢是沒必要出的,宋玉延以加快進度為名,且又以可以多次利用為由勸他, 最終範知州才讓人去趕制了低廉的麻制手套。

有了手套之後,那些搬運石塊、挖地基的民夫一下子覺得輕松了。那些服役的百姓更是感動——以前他們服役去修河渠、疏浚河道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如今看來範知州很是愛惜他們的。

于是範知州到工地監察時發現民夫們忽然對他熱情了起來。

範知州:“???”

後來他跟民夫們閑聊, 這才知道是因為一雙小小的手套,收買了他們。被他們感激的時候, 範知州也有些慚愧和心虛, 他身為父母官, 本就該為百姓而着想,可是他卻遠不及宋玉延來得細心,也不知道百姓的需求是什麽。

再看宋玉延,自己戴着一頂鬥笠便跟着一起幹活, 要不是找人詢問,他都找不到宋玉延在哪裏。

這海塘的工程負責人是宋玉延,她不盯着不行,萬一哪一步出了纰漏,那問罪的可就是她了,因此她就一直住在周圍搭建的草棚中。

基于這種環境,民夫們想去洗澡就能去不遠處的寺院的澡堂,她想每日洗澡那是不可能的了,且海邊離縣城五六十裏,她也不可能每日都回家。

唐枝每次見她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先沖回屋裏洗澡,尋思着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在離海岸幾裏遠的地方租了一處農家小院,這樣一來,宋玉延的洗澡問題便能解決了。

唐浩根來過幾次,他勸宋玉延道:“你也不必每日起早貪黑地跟民夫們一起幹活,不必時刻盯着,我還未見過有哪位監官像你這般拼命的。”

宋玉延道:“這次修築海塘采用的是全新的方式,沒有前人的經驗可取,故而只能自己多盯着點,否則一個細小的環節出了岔子,那整個工程都會被毀了,而且百姓也會質疑這種造塘方式的先進性。”

唐浩根聞言,便沒有繼續勸她。

臨近年關,民夫們因為不能回家過年,故而內心是有些浮躁的,接連出了幾次岔子。宋玉延慶幸自己盯得緊,才沒有釀成大禍,但是她也不敢讓人繼續幹活了,便跟範知州商議,讓他們輪流回去過一個年。

範知州對“輪班”這種方式并不陌生,畢竟朝廷每逢節假日要休務時,總是會安排官員在衙署輪流值班的。只是他當地方官之後,上下班的時間很是機動,可是過年時期若是衙門有事,也還是得回去處理事務的。

他并不想拖延進度,可也認為宋玉延的提議有效,便讓人排好了班,讓民夫們回去過年。

當然,民夫們也能自願留下,畢竟年節的頭三天有三倍工錢。

基于這三倍工錢,反倒有一大半的民夫選擇留了下來,他們想的倒開:“不能回家過節而已,可以讓妻兒過來團聚的嘛!那幾天可是有三倍工錢的呀!幹一天等于幹三天,幹三天等于幹九天,多劃算!”

他們得知這種三倍工錢的獎勵是宋玉延建議的,心中對她更有好感。這位堰閘都監平日裏一點架子都沒有,跟他們同吃不說,還一起幹活,哪怕是範知州、寧縣令都沒有她這麽盡職盡責。

唐枝跟筍兒、餅兒來看宋玉延的時候,民夫的妻兒們還主動跟她們打招呼,又給她們拿了些自家腌制的蔬菜。

宋玉延與她們躲回租住的農家小院時,餅兒一把抱住了她:“大哥,餅兒好想你!”

從前天天見,朝夕相處,這兩三個月來,只能見一兩面,餅兒這心裏很是難受。不過從第一個月的難受,到後來發現大哥不在家,唐姐姐又忙着打理事業而沒空管她,她可自在多了。

唐枝便說她是脫缰的野馬,為了管住她,她特意讓自己的妹妹盯着這個小蘿蔔頭。

後來她發現,也不知唐葉用了什麽法子,餅兒确實安靜下來,每日都按時完成宋玉延交代她練習的字畫。

她問唐葉,唐葉想了想,道:“其實我也沒怎麽管她,畢竟我有一堆的事情要做,就等于挪了一個窩做事而已,她就忽然靜下心來了。”

餅兒:“……”

她不靜下心能行嗎?!從前還肯陪着她玩的葉子姐姐自從在竹雕行業傳出了名聲,而大哥又去修海塘之後,偶爾也有竹雕愛好者找葉子姐姐買竹雕。

雖然葉子姐姐認為他們是因為自己是錄方之徒,故而才“愛屋及烏”,買她的竹雕的。為了不辱沒大哥的名聲,葉子姐姐便更加刻苦了。即使待在宋家,也都是拿着她的竹雕雕刻,要麽是練習書法,要麽是對着花朵作畫……每日都充實得不得了!

這種對比之下,餅兒玩鬧之心也淡了下來。唐枝知道後對宋玉延道:“在宋家,你我壓不住餅兒,筍兒也不行,只有小葉才能鎮住她了。”

宋玉延道:“那是因為餅兒還是很倔強的,又不服輸,知道自己落後于小葉,自然而然地就起了追趕她的心思……”

“那以後讓她們倆多待着。”

宋玉延道:“過了年,小葉也十八了吧,大舅哥開始給她說親了嗎?”

唐枝并不是很着急,“她現在一門心思都是字畫、竹雕,而且生怕成了親之後便不能再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所以大哥與我談起她的婚事時,她便淡得很。嫂子還說,是因為她的兄長以及姐夫都是難得一見的好‘郎君’,以至于她挑人的眼界都變高了。”

宋玉延:“……”

所以這是我過于優秀的錯咯?

____

過完新年後,海塘的進度也已經到了砌築的部分了,正是從這一步開始,就需要大量的水泥。好在從去年準備開始修海塘開始,樓杲等便已經準備生産出更多的水泥來,這麽大半年下來,他們生産的水泥完全能供應得上。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水泥的作用,富戶們發現自己又捂不住錢包了,因為當他們圍觀了第一戶用水泥砌出來的牆磚的人家之後,也不想讓自己屈于人後,便大量訂購水泥,開始他們的宅邸翻修。

可惜工匠們許多都被募集去修海塘了,剩餘的工匠、木匠就成了稀缺的人力資源,別人找他們幹活的工錢都高出了不少,一下子又給工匠、木匠們帶來了不少的收益。

有條件的人家熱鬧,沒條件的人家則看熱鬧。看見那一堵堵青灰色的牆,他們一下子覺得,這才是豪強富戶的标識!

當朝廷還在吵是否要将水泥列入官方才能生産的秘密産業時,水泥早就在明州及四周的州傳開來了。當然,他們普遍只知道水泥的作用,卻并不清楚制作的技藝——這配方目前為止主要還是在宋玉延的手裏。

唐枝也知道,因為宋玉延之前搗鼓水泥時,便在家寫了不少制作的工序、粘土與石灰等的配方,她将之交給了唐枝與二十一叔,“若日後我有個好歹,這配方才能一直延續下去。”

“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作甚?!”唐枝跟二十一叔都罵了她一頓。

宋玉延倒是不忌諱這些,她笑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種事情誰也無法預料,坦然接受,早作安排才不會有遺憾。”

唐枝和二十一叔道:“道理都懂,可是你說這話就讓人很不安了。”

宋玉延只好住嘴,但是配方以及一系列的制作工序圖紙等都交給了他們保管。

窯場有些窯戶将工序等洩露了出去,宋玉延也不在意,她沒打算壟斷這個行業,自然要給他們一絲将水泥技藝傳出去的機會。當然,目前有這生産能力的,也就跟她合作的那幾家了。

宋玉延忙起修海塘之事後便沒再怎麽過問水泥的生意,倒是唐枝每月都能領到屬于宋玉延的分紅,她一看賬本,便跟當初宋氏族人看宋氏竹紙的利潤時一般神情。

今年産的棉花已經悉數賣了,有賣給樓家的,也有賣給左鄰右舍的,更有賣給朝廷的,甚至還有些供不應求。另外有不少人來找她求購棉花種子……

她的算盤打得噼啪響,最後一歸納,宋玉延的身家都可以在明州買一座三進的宅邸,再添幾十畝地了!別說養一匹馬,養三匹都綽綽有餘!

她準備改天等宋玉延回來了,便告訴她這一好消息,再滿足她購馬的願望!

與此同時,宋玉延在督工時,眼前忽然一花,她看見了工地上帶着安全帽、身穿馬甲的工人,以及正在運作的長臂反鏟、強夯機等。

但是當她想辨別時,發現眼前還是那些熟悉的民夫們,剛才的一瞬仿佛只是她晃神下看見的幻覺。

宋玉延想了想,問了一下很久都沒怎麽出現的系統:“剛才的幻象是怎麽一回事?”

系統問她:“什麽幻象?”

宋玉延頓了一下,尋思難道系統也不知道這事?不過系統除了給她帶來遮蓋女兒身的外挂之外,對她的幹涉幾乎為零,所以它不太可能給她制造幻象。

宋玉延擡頭看了一眼開始投射出灼熱的光芒的太陽,道:“可能是太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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