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陳南山後來又去找過幾次賀秋鳴，仿佛沒有那一晚發生的事，而賀秋鳴也沒有像最開始那般拒絕他的接近，但是眼裏卻盛滿了疏離。陳南山也不在意，更沒被打倒，依舊樂呵呵的來找賀秋鳴，期間還遇到過幾回晁年，被他嘲笑幾次，他就冷着臉怼回去。

就這樣過了一周，陳南山他學校迎來考試周，他每天都要監考，還要準備期末工作總結，每天都在熬夜加班，沒有時間再去找賀秋鳴，所以當他再次出現在賀秋鳴面前時，已是七月中旬了。

晁年發微信給他，說今晚公司聚會，賀秋鳴肯定會被狠灌，讓他挑着時間過來，以期好好表現。

陳南山道了個謝，開車去他們聚會的地方。

盡管他從前過的混，沒少被拉來這種地方，但是來了這麽多次，陳南山還是适應不了這種氣氛。這次他們聚會沒有包廂，而是在一個相對自由的空間，一大群人喝的七倒八倒的，引人注目。

晁年提前告訴了他位置，所以一進去陳南山就找到了他們在的方位，但是他沒有走上前，而是在離他們較近的側後方坐下，等他們聚會完他再上前。

又過了半來個小時，一夥人漸漸退場，只留下晁年和賀秋鳴。

陳南山喝掉最後一口酒，起身朝他們走去。晁年今晚喝的比較多，雖然不至于醉了，但也是頭昏昏的，此刻看見陳南山稍稍清醒了點，搖搖頭迎了上來，囑咐了陳南山幾句話，便和賀秋鳴打了個招呼離開了。

賀秋鳴沒醉，靠在沙發上眯眼看陳南山，沒幾秒移開了視線。

陳南山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見他靠在沙發上，只當他喝醉了，想也不想的上去扶他，半抱着将人帶出店子。

“我沒醉。”賀秋鳴直起腰來，隔開兩人間的距離。

陳南山應了句，沒把他的動作放在心上，“我去開車。”

他車停在馬路對面，想要過來還得繞繞路，所以陳南山準備把車開過來，不然過馬路去坐車也是挺麻煩的。然而賀秋鳴卻伸手拉住了他，語氣認真的叫他名字，“陳南山。”

“嗯？”陳南山扭頭沖他笑，“怎麽了？”

賀秋鳴張嘴，本來想問他到底想幹什麽，但是視線觸及陳南山，還是咽下到嘴邊的話，松開手淡淡道，“我自己能回去。”

陳南山迎上他的視線，直勾勾盯着賀秋鳴看，似乎是在佐證他說話的真僞，“不行，你喝酒了。”

就算沒醉，陳南山也不放心讓賀秋鳴一個人回去，哪怕是打車也不可以。

賀秋鳴沒來得及再說話，站在原地瞧見陳南山過馬路，将車開了過來。他下車，替他打開車門，揚着笑看他，在等他上車。賀秋鳴沒動，他發現他看不明白陳南山了，從前的陳南山別說這樣拉下臉湊過來，單單讓他服個軟就難得不行，如今這是怎麽了？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甩幹淨腦袋裏不該有的想法，然後直視陳南山，“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能行。”

陳南山看着他不動。

賀秋鳴眼神微變，他知道陳南山這動作背後的意思，但顯然他并不準備按着他想的那種來，“你回去吧，”他頓頓，又補充道，“以後也不要這樣做了。”

陳南山總算有點表情變化，帶着些讨好的意味看賀秋鳴，但賀秋鳴只做沒看到般，繼續道，“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提的。”

“賀秋鳴，我…”

陳南山面露急色，想解釋點什麽，然賀秋鳴卻不想再這樣和他耗下去，于是說，“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言下之意，沒有陳南山的生活，他賀秋鳴過的很好。

賀秋鳴瞥了眼陳南山，見他眼角發紅，又飛快移開目光，“你也可以很好的。”

在他賀秋鳴不知道的地方，過的潇灑快樂的。

陳南山張嘴，想大吼，說他過的并不好，說他不行，說這幾年已經是極限了。但他看着一臉冷漠的賀秋鳴，又只得咽下滿嘴的話，然後告訴自己，賀秋鳴不會再心疼他了。

“所以陳南山，”賀秋鳴垂在身側的手輕輕動了動，他啞着嗓子說，“我們放過彼此好嗎？”

陳南山扶在車門上的手一抖，倔強的望着賀秋鳴不肯挪眼，似乎是不願相信賀秋鳴說出來的話。他垂眸掩去眼睛裏的情緒，嘶啞着聲音說，“可是我做不到。”

賀秋鳴突然笑了起來，很小幅度的，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陳南山，他看着陳南山，扯扯嘴角露出他慣常的笑，柔聲道，“陳南山，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情緒乍然炸開，賀秋鳴雙手摁在陳南山肩上，使了很大勁，像是要捏碎陳南山的骨頭。從再見那天起就堆積起來的情緒，在這一瞬間爆發，沒顧這是大街，忘了這會有人路過，他大吼道，“你他媽把我當什麽了？”

“你想要了就回來找我，不想要了就砰的一下丢遠。陳南山，你他媽的也太夠面子了，我賀秋鳴不是讓你這樣對待的。”

“走了你就給老子滾，越遠越好。”

埋在心裏的話攤開說後，的确是輕松不少，賀秋鳴沒松手，直勾勾的盯着陳南山看，原先憤怒的表情已經散開，只激烈起伏的呼吸昭告着剛才他的不悅。

陳南山低着頭沉默不語。

賀秋鳴又看了他好幾秒，見他一直沒反應，嗤笑了下轉身欲走，不想再在這浪費時間。然而這時陳南山卻有了動作，他擡起頭，直接抱了過來，摟住他腰，沒有像剛才賀秋鳴那般大喊，而是小聲的、斷斷續續的低吼。

“你以為我不想啊？你以為我想離開嗎？”

陳南山在賀秋鳴身上蹭了蹭，“可是我有什麽辦法？你讓我怎麽選擇。”

似乎是藏了很多委屈，陳南山哭了後，眼淚止都止不住，沒多久賀秋鳴就感受到了衣服上的濕意。像是要把這幾年的眼淚哭幹淨一般，陳南山也不怕被別人看了去，抱住賀秋鳴就不撒手了，一邊哭還一邊呢喃要他怎麽辦。

賀秋鳴眼裏滿是驚訝，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南山，所以剛在說那些話時，他是沒有想到陳南山會這樣的，畢竟在他記憶裏，陳南山一直很強，至多在他面前軟了點。

良久，賀秋鳴垂眸，也放下手，終究是沒抱上去，任陳南山摟着他腰哭，嘆息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