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二上期。

賀秋鳴已經大四,在準備考研的同時,還要忙實習,一天天的很忙。又因為賀秋鳴要考的那個專業是校裏王牌專業,所以那一段時間賀秋鳴很多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裏,但盡管如此,賀秋鳴還是會抽出時間陪陳南山。

相反陳南山的學習就很輕松了,因為在大二,選的又是他擅長的專業,學起來就相對容易,所以一得空他就跑到賀秋鳴學校,陪他泡圖書館,兩個人一起學習。

等到天黑了,兩人收拾好東西,也不回寝室,而是去校外租的房子,然後兩個人一起做早餐,吃完飯後去外邊公園散步,晚點兒回來洗了澡就上床睡覺。

當然每晚睡前都會有一個深吻。

生活好像美好的不能再好了,然而上帝向來最懂打破人在意的美好。

十二月上旬,陳南山開始頻頻接到陌生電話,但接了電話那頭卻不說話,也不挂,弄的陳南山莫名其妙的。最開始陳南山以為是打錯了的,可是時間久了,他就反應過來覺得不對,但他剛想打過去,手機就顯示有陌生來電。

他沒有猶豫,飛快接了,但這次電話那頭卻不是前幾次那樣。

是陳勇。

下意識的陳南山就想挂電話,因為他自認為和陳勇沒什麽話能說,但電話那邊的陳勇卻像是料到他的反應似的,惡狠狠的說,“你個白眼狼,還不滾回來。”

原來已經不會傷心了啊。

陳南山本來以為他聽到陳勇的話會很難受,只是出乎意料的,這一次陳勇說出的話,并沒有讓他覺得難過,也就是這次讓陳南山明白,明白過去那樣的日子終于是過去了。

他不會再因為陳勇的話而難過,也不用想方設法讨陳勇開心,更不用怕陳勇對他手打腳踢。他有賀秋鳴了,現在也有人疼了,不會再受害,過的很幸福。

只是陳南山沒想到陳勇能做到那種地步。

那次談話以陳南山拉黑陳勇為結束,後面的十來天終于沒有陌生電話騷擾他了。又因為賀秋鳴快考試了,陳南山更是一整顆心都撲到了他身上,深怕他在最後幾天出什麽問題,從而沒考好錯過本校的研究生。

然而賀秋鳴沒出問題,他倒是先出了問題。

姜曼春生病了,正住在醫院裏等手術。聽到這個消息的陳南山瞬間不好了,連課都不上了,掏出手機給賀秋鳴發消息說這幾天住寝室,讓他照顧好自己,然後去輔導員那請假,打車就去了機場。

他可以不在乎陳勇,卻不能不管姜曼春。

陳南山感到醫院已是夜裏八點,單人病房裏姜曼春躺在病床上顯得孤零零的,身邊也沒有個人陪。看到姜曼春的瞬間,陳南山就沒忍住紅了眼睛,病床上的女人,已經瘦成皮包骨,要不是他知道躺在那的是誰,陳南山估計都認不出那是姜曼春,那個笑起來很溫柔的女人。

姜曼春見到陳南山是很開心的,原本沒神的眼睛也有了幾絲光亮,笑着跟他招手,說,“是陳糖嗎?”

陳南山擡手蹭掉眼角的淚,哽咽着應,“是我,我回來了。”

姜曼春開心的笑了,拿過一邊洗好的蘋果就要給陳南山削蘋果吃,還是陳南山上前阻止了,把蘋果放回水果籃,讓姜曼春好好休息。

她笑呵呵的躺下,絲毫不見病人該有的頹廢,也不問陳南山怎麽回來了,更不主動提病情,而是躺在床上,小聲問陳南山這幾年過的怎麽樣。

是的,這幾年,陳南山有幾年沒回家了。

高二那期,家裏發現賀秋鳴和他的事,強迫他倆分開,陳南山不肯,便被他爸趕出去了,後面幾年他一直跟賀秋鳴一起生活,過年時也是待在賀秋鳴家的。所以要不是這次姜曼春生病,陳南山可能還要在外面很久。

“很好,我過的很好。”

陳南山怕姜曼春擔心,故意将答案往好裏說,但兩個孩子在外面,哪裏能過的好。最開始那一年,他們要一邊打零工,一邊維持學業,後來到了高三,賀秋鳴就不讓陳南山出去做事了,只讓他好好準備高考,至于他的生活費,他去準備就好。

他高三那一整年,賀秋鳴都過的很辛苦,除了完成他自己的學業,其餘時間都是奔波在賺錢路上,沒有短陳南山一點錢花。同樣是那一年,賀秋鳴瘦了十多斤,偏偏賀秋鳴什麽苦都不說,每次視頻都挑着好的說,有時還會對着他耍流氓,所以最後寒假見面時,陳南山都快認不出他了,而一回到家裏,陳南山就抱着賀秋鳴哭了好久。

“小孩兒。”賀秋鳴笑着揉揉他頭,落下一個吻,寵溺道,“乖。”

陳南山哪裏聽得進去這些,他只知道賀秋鳴因為他受了苦,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筝,怎麽也控制不住,沒一會就把賀秋鳴的外套給弄濕了。

賀秋鳴伸手摟住陳南山腰,帶着他往床上靠,舔幹淨他臉上的眼淚,柔下聲音說,“別哭了,我心疼。”

陳南山擡頭去親賀秋鳴唇,嘶啞着聲音叫他名字,“賀秋鳴你怎麽可以這麽好?”

“賀秋鳴我好喜歡你。”

“喜歡你。”

賀秋鳴低頭回應陳南山的吻,輕輕咬了咬他的嘴唇,探進陳南山口腔玩兒他舌頭,慢慢撫慰傷心的愛人的心情。

半響後,賀秋鳴下巴抵在陳南山肩上,很沒力的說,“寶兒,讓我睡會,累死了。”

為了提前回來,他昨晚還在趕接的私活,一宿沒睡,就等着回家睡睡。

高考後,陳南山沒在家裏閑着,也出去找了點事做,賺自己的生活費、學費,也是這樣賀秋鳴才輕松起來,兩人的生活才慢慢變好。

陳南山不想多談感情問題,怕姜曼春讓他倆分開,于是就開始問她的病情,但姜曼春只笑笑,眼裏沒一點兒笑意。

“沒事,都是命。”

他不懂姜曼春話的意思,出去問了主治醫師,才知道她病的嚴重性,雖說可以動手術,但是動手術後還有一段恢複期,若是受了感染,就極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從醫生那回來,陳南山沒回病房,而是一個人在醫院外面的椅子上坐了很久。

再回去時,陳南山又是一副笑臉,說他請了假,要在這照顧她,姜曼春也沒說什麽,但是看表情就知道她很開心。

那段時間裏,陳南山一直在學校和醫院兩頭跑,他沒跟賀秋鳴說,怕打擾了他複習,于是每得空閑,就坐火車回去,在醫院陪姜曼春,照顧她的身體,好讓她能更好的迎接手術。

陳南山以為生活會這樣繼續下去,姜曼春動了手術會變好,他和賀秋鳴也會好好的。哪想天有不測風雲,動手術的前兩個星期,姜曼春突然病情惡化,進了急救室。

出來後全身插滿了管子,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好幾天,陳南山也就守了好幾天。而陳勇也是這時候過來的,見到陳南山這樣,拍了拍他肩,約他出去談話。

陳南山對陳勇是沒好印象的,心裏也明白陳勇找他不會有什麽好事,可是姜曼春還躺在裏面,陳南山負擔不起高昂的治療費,他只能跟着陳勇出去,他怕他不去陳勇會斷了姜曼春的治療費的。

這事陳勇真的做的出。

意料之中的,陳勇讓他和賀秋鳴分手,說他陳勇的兒子怎麽也不能是同性戀,說喜歡男人這是病,要治。同樣,兩人再次不歡而散,陳南山怎麽肯和賀秋鳴分開,強忍着聽完陳勇的廢話,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在賭,賭陳勇還顧念十多年的夫妻情,也在賭他自己能照顧好姜曼春。

可是他賭錯了,陳南山剛走出店子,陳勇就斷了錢,一回醫院醫生就來催交錢。陳南山沒想到陳勇真的這麽絕情,但他也來不及多想,拿着存折就去銀行取了他這幾年存的錢,還有得來的獎學金,跑回了醫院交了錢。

那之後,陳南山變的更忙了,甚至開始逃課,在外兼好幾份職,忙着賺錢。每天一回家倒頭就睡,周末還要坐幾個小時的回車去醫院,把姜曼春的住院費交清。

這期間陳勇一次都沒來過,更沒有給過一份錢。

誠然陳南山可以通過兼職來賺錢,可是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學生,高昂的醫療費不是他能承擔起的,再加上那段時間已臨近期末,老師管的嚴,他能賺錢的時間更少了。所以說到底他沒能撐多久,姜曼春沒好,他自己倒倒下了,暈倒在和賀秋鳴住的房子裏,吓壞了剛回來的賀秋鳴。

賀秋鳴把他送進醫院,檢查說是疲勞過度,醫生還說再這樣下去,這身子就廢了。賀秋鳴靜靜聽着,然後就坐在床邊等陳南山醒,那幾個小時裏,賀秋鳴看着沒醒的陳南山,心裏是止不住的責怪,都怪他最近太忙,沒關心好陳南山。

他想,以後不能這樣了,一定要照顧好陳南山,再也不能發生這樣的事。

陳南山醒來後,他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但陳南山只紅着眼睛搖頭,他再問他最近是怎麽了,陳南山就閉嘴不說話了。

賀秋鳴無法,也就不再問了,安心的照顧陳南山,生怕他拉了後遺症。

陳勇的電話是在幾天後打來的,他笑了笑,問他想清楚沒。陳南山捏緊手機沒說話,陳勇也不急,又說他給他發了點東西,讓他去看看。

陳勇發的是姜曼春的照片,躺在病床上的照片,還有醫生的診斷單。

知道陳南山看了照片,陳勇又笑着說,“再不考慮清楚,姜曼春可就保不住了。”

陳南山終究還是沒忍住,爆了句粗,“陳勇,你他媽的還是人嗎?那是你老婆。”

陳勇沒接這句話,依舊笑着說,“乖兒子,選她還是選那個男人?”

陳南山抿嘴。

陳勇不急,好性子的等陳南山說話,他是清楚姜曼春在陳南山心裏的地位的,他不怕陳南山不選她,畢竟對象沒了可以再找,但姜曼春就只有這一個。

三年前他敢走出去,那是因為姜曼春還好好的,而今天姜曼春病入膏肓,陳南山不可能不管她。

沒多久,陳勇聽到了想聽到的答案,心滿意足的笑了,他陳勇的兒子,怎麽可能走上那條路,怎麽可以脫離他的控制,這不,陳南山不還是回來了嗎?

電話那頭,陳南山咬牙切齒、似乎在極度壓抑着,他說,“再給我一段時間。”

然後挂了電話,砰的一聲把手機摔在了牆上。

當天下午,姜曼春的醫療費到位,陳南山出院。

幾天後,研究生考試開考,陳南山在賀秋鳴考點外等了好幾個小時,在賀秋鳴出來那刻,瘋狂的奔了過去。

他提前回家了,讓賀秋鳴在外面逛逛,說是要準備驚喜,慶祝考試結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