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突然,我腦中象有閃電閃過。那風衣不是普通的風衣,是件改裝過的防化衣!

剛才,朱鐵江說的話表明他知道局長已經死了,但我還沒向他提起過!

我看着他,喃喃地道:是你......是你!

他躲閃着我的目光,道:你喝醉了吧?

我一下抓住他的衣領,叫道:是你!是你殺了局長!

那勤務兵有些害怕,不知所措地看着朱鐵江。朱鐵江向他揮揮手道:沒你的事,走吧。

那勤務兵一出門,朱鐵江掙開我的手,關上門,坐了下來,在我的酒杯裏重又倒滿了道:喝一杯吧。

我端起來一飲而盡,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殺局長?

他垂下頭,重又擡起頭時,眼裏閃爍着淚光:那是任務。

為什麽?

我一個耳光抽在他臉上,他的半邊臉出現了五個指印,可他象沒有感覺似地,只是慢慢地道:這是軍政雙方的領導決定的。

胡說!為什麽會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狗屁決定?

因為......朱鐵江又倒了杯酒,象下了個重大的決心,因為他反對實施淨化方案。

什麽?

盡管我不知他說的那個淨化方案是什麽,可是卻隐隐地有種不祥的預感。剛才那些哭喊聲,也許不是我的錯覺......

朱鐵江咬了咬牙,道:淨化方案就是把這個市裏的正常人全部轉移出去,然後消滅所有食屍鬼。

怎麽消滅?我已猜到了一些,身上也有種寒意,可還是問着。我希望朱鐵江的回答不要證實我的猜測,我只希望那只是我的胡思亂想。

目前只有用火燒才可以消滅食屍鬼,你們也是這樣做的。因此,領導決定,消滅所有滞留在市裏的人口。

那麽剛才那些人......還有以前的人,他們......我結結巴巴地說着。我依稀想到了什麽,可是卻不敢說出口來。朱鐵江瘋了一樣,一把抓住我的胸口,道:對,對,你為什麽不敢說?剛才一車人,還有以前通過檢測的人,都是被送進毒氣室,全部都要化成灰。卡車。毒氣室。這些只有在古史資料裏看得到的東西,居然都是現實!

我打開了他的手,吼道:那麽,以前的什麽檢測,現在的什麽疫苗,都是騙人的?他頹然坐倒,道:是,那是騙人的。你知道,食屍鬼是種變異很快的動物,幾乎和電腦病毒一樣,有極強的自我複制能力,似乎可以針對檢測儀做出相應的變化,人類實在跟不上。你也知道,你們研制的檢測儀是最先進的,可也時常有檢測不出來的。為了不發生全國性的悲劇,必須讓這個城市做出犧牲。

我象被子彈擊中,幾乎是驚愕得張口結舌。一千萬人口!這一千萬人口,全都不分青紅皂白,全部送進了毒氣室!

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象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我道:你騙人的吧?你一定是騙人的。如果全部要犧牲,那麽那些市委裏的領導為什麽能離開?你能保證他們中沒有攜帶食屍鬼蟲卵沒被檢測出來的嗎?這當中也包括你父親和你的那個弟弟!

朱鐵江痛苦地低下頭,道:市委領導都是被隔離安置,雖然不會進毒氣室,但必須進行無限期觀測。這是上級領導安排,也是市委常委會議上一致通過的。可是叔叔堅決反對這個決議,認為市民有知情權。為了不破壞這計劃,領導安排我除掉他。

我的喉嚨口發出幹幹的笑聲。老計。可憐的老計,如果他堅持要留在市裏,那倒可能會多活一段時間吧。還有那個成凡,他被查出被感染,反而多活了幾天了。

我站起身,握緊了拳頭,朱鐵江忽然站起身,臉上又帶着那種剛毅。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小手槍,指着我的頭。

我說:你和我一起喝酒,不怕被感染麽?說不定,我也早被感染了。

他的神色很古怪,似乎夾雜着痛苦,卻又堅定如磐石:我已經決定也進入那無限期觀測的行列。

那你為什麽還要接受那種命令?

第一,我是軍人。第二,那命令并沒有錯!

瘋了,我喃喃地說,你瘋了。

也許吧。他冷冷地說,你也可以進入那隔離區。放心吧,那裏地方不少,設施也很齊全,你不會有什麽不适的。

我不去。

我極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我雖然也受過軍訓,但我知道我與他那種正規軍校畢業生比,這點武術功底只象是玩笑,他只消動動手指就可以制服我。可是,自幼那種桀傲不馴的性格讓我絕不能接受那樣的處置。

他卻沒有動,我的手一扳他的手腕,他的槍馬上掉在了地上。我飛起一腳,正踢在他小腹上,他痛苦地蹲下身,我已拉開門沖了出去。

那些穿防化衣的士兵正從那兩間簡易房裏擡出一具具身無寸縷的屍首,我沖出朱鐵江的房間時,有兩個還擡頭看了看我。

朱鐵江捂着肚子,搖搖擺擺地走出門來,大聲道:全營集合,守住出口!攔住他!

有個士兵從背後取下槍,瞄準我,我情知不好,人一下伏低,一道紫光從我剛才站的地方掠過,正射在我身後一棵樹上,那樹被穿了個洞。我在地上翻了兩下,人閃在了一棟屋後。腳下一空,卻摔下了下面的一塊雜草叢生的荒地裏。

這個地方在市區北面,現在那些士兵都守在營房北面,防備我逃到正常區域吧。我伏在草叢中,看了看周圍。

營房用極高的電網攔着,別想能翻出去。難道,只能逃回市區麽?

朱鐵江帶着幾個士兵轉過來,嘴裏道:你們搜索這一帶,不能讓他逃到外面去。他轉身對一個軍官大聲下着命令:陳上尉,如果過幾天我被确認感染,這裏就由你全權負責,你把我當作病人看待。

那個陳上尉打了個立正,道:是,少校。

我伏在草叢裏,聽着他們的對話。不管我心底對朱鐵江産生多麽濃重的痛恨,可是我還是對他有着十分的敬意。

好在那些士兵幾乎都守在北面了,那幾個士兵正在那些屋前屋後搜着,一時想不到我會躲在草叢中。我伏在草叢裏,輕輕地向南面爬了一段。

那是入口處了。門口,有兩個士兵在站崗。要我把他們打翻逃過去,我自知沒這個本領。我伏在草叢中看着他們,想着主意,忽然,我聽到了沉重的翻毛皮靴的腳步聲。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我伏着的草叢邊上。那是朱鐵江,他拎着我的那個皮箱,正看着手腕上的一塊表。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裏。

我自知無法隐藏,爬出了草叢。他把皮箱放在地上,道:你回去吧,能活幾天就活幾天,五天後我們将焚燒全市。不過,就算你能逃過大火,你也不會有幾天能活了。

我看着他,道:你一定要殺我?你大概過高估計我的正義感了。再說,那些一心以為有了生路的病人,死也不會信我的。左右是個死,當然要往好裏想。

他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是個有正義感的人,也知道正義感也是有限度的。不過,你真不知道,你早就被感染了麽?

什麽?

我這才真正地大吃一驚。我的探測儀被那些保安打碎了,後來和老計在一起時,他們的探測儀也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她被感染時,那探測儀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地強,那實際上探測到的是兩個人麽?

他撩起手腕,露出上面一個小巧的探測儀,上面的兩個紅色發光管正在一閃一閃。他道:我這是最新式的探測儀,上面顯示,你已經是晚期了。可能,孵化也就是幾天裏的事。

我不語。盡管我想不相信他,可我也知道,他沒理由再騙我。

他指了指皮箱,道:你走吧。只是,你只能回去。我是軍人,現在雖然已經是在渎職,可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我拎起皮箱,默默地走着。走出那個營房,我回過頭。

夕陽中,朱鐵江的影子象鐵柱一樣,直直地站着,他的影子也一樣直而長。

回到局裏,打開門,一切還保持原樣。

我坐在空落落的實驗室裏,心頭一陣陣地酸楚。那盆她種的菊花已經有一朵開了,金黃色的花瓣象一叢緞做的絲。那是一盆梨香菊,有一股鴨梨的甜香,雖然不是名貴的品種,卻是種很可愛的花。

就象她。

我象機器人一樣打開皮箱,取出她的骨灰,走出了門。

天已經黑了,我站在橋上,從懷裏摸出那個香煙盒。裏面,只剩了最後一枝煙,我點着了,撕開花盆的封口,抓出了她的骨灰。

她的骨灰細膩而溫柔,象是她的手指。我一把把灑下河水,那些灰白色的灰飄在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