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WHAT?

沈榆抹粉的動作一滞, 手心裏的鏡子瞬間滑落, “啪叽”一聲砸在地面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暮深, 猶如在看一個神經病。心跳就像發射的火箭一樣瞬間飙升, 燃燒了她整個靈魂。

她像是癡傻了一般,嘴唇發顫的動了動,但卻發不出聲音。她僵硬地站着,感覺整個生命都在戰栗。

你只能嫁給我。

她的心是真的只能嫁給他。

可是,他以什麽立場,又用什麽身份,憑什麽情感, 對她這般宣誓與昭告?

她感覺自己眼眶有些發燙,良久,她深呼了一口氣,質問道:“秦暮深,你憑什麽。”

秦暮深沒能帶走沈榆,沈榆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後,堅決要與張知曉一起走。

秦暮深的确能管她。

可到底也管不住她。

秦暮深的話一出來,張知曉就覺得自己涼了一半。可沈榆選擇跟他走, 他又重燃了一點希望。

總覺得有可能。

但事實是沈榆是為了拒絕他。

她禮貌地跟對待一個朋友一般, 給了他最真誠的答複。她說,對不起, 但我要告訴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現在,以後,永遠。

她嬌縱,任性,可愛,但也剛烈,爽快。

他在這一刻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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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是為了秦暮深?”張知曉不明白。就算現在她不願意,那也沒什麽,他可以等。

可為什麽要說永遠呢。

真是一個殘忍的詞。

沈榆聽到秦暮沈的名字,臉色便不自然起來,她哼了聲,馬上否認道:“怎麽可能!”

“我最讨厭他了!”

換作以前,張知曉可能會相信。

可是,他分明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亮光。

尤其美麗的神采,那是只有心動時才能綻放的光。

心如刀割。

“那你不要說永遠嘛。”他擠出一個笑道,“說不定你明天就喜歡我了。”

沈榆面有愧色,她垂眼吸了口青瓜牛奶汁,小聲又溫柔地嘟囔着道:“你還是別喜歡我了,我有什麽好的。”

“秦暮深說我又任性又嬌縱,可惡得很呢。”

“你很好。”他連忙道。

沈榆便只是笑了笑。

結束了和張知曉的見面,沈榆這才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以前讀書,那些糾纏她的男孩子有秦暮深幫她擋着,她也不用怎麽應付。這幾年屢屢有人上門提親,她這才感覺到了壓力。

最怕深情。

拒絕一個愛自己的人很不容易。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沈柒的電話。沈榆不用想也知道她媽是來問她拒絕了沒有,她現在滿心都是秦暮深那句話,沒空陪她瞎扯,就挂了。

微信消息很快轟炸過來。

母親大人:榆兒!你居然挂了媽媽的電話,你好殘忍,嗚嗚嗚嗚。

沈榆:……沒空。

母親大人:嗚嗚嗚嗚,媽媽好傷心。

沈榆:……

電話又打了過來,沈榆一個不小心,其實也是很小心,又挂掉了。

母親大人:你再挂一個試試!

母親大人:再挂我就把你的泳裝照發給暮深!

卧槽?

沈榆臉一黑,吓得一個踉跄,差點撲街。她哆嗦着回了個:手下留情!!!

還真別說,她媽喪心病狂,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她立刻給她媽媽回了電話,電話一接通,對面又恢複到溫柔的母親形象——

“榆兒啊,你終于舍得給媽媽打電話了。”

“什麽事。”沈榆翻白眼。

“那個張知曉,你打發沒有?拒絕沒有?你趕緊讓人家死心!”

“已經和他說清楚了。”

“哎呦!太好了,榆兒真懂事!”沈柒說着就由衷發出一串滲人的咯咯咯笑聲,“後天晚上我們一起去秦家吃飯,你把時間給我空着,明白了嗎?”

“嗯。”

《歡喜》殺青結束後,電影的後期也緊鑼密鼓地安排着。同時,演員也在準備電影的宣傳工作。

微博一向只發自拍和美食的沈榆,也開始用心地經營起來。隔三差五就分享拍戲時的趣事和照片。前兩天還和青山上了個節目,說一說拍戲時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榆總覺得青山在分享時,很喜歡把自己和他放在一起說,似乎在無意彰顯着自己和他的親密關系。

直播實時讨論也有人注意到了這件事,甚至還暗自滋生了一小部分案頭吃CP的粉絲。

說起吻戲,現場觀衆就沸騰了起來。主持人十分八卦地問他們吻戲是怎麽拍的,有什麽感受。

沈榆剛想說那只是借位的時候,青山就給她使了個眼色。哦,電影還沒出來,這種重要戲份是要做好保密工作的 ,尤其還不是真吻,如果提前透露,必然會重重影響觀看效果。

沈榆只得尴尬笑笑,支吾了一聲,随便敷衍過去。

節目拍攝結束,她下了臺以後,就看見秦暮深在下面等着。他戴着鴨舌帽,帽檐拉得極低,穿着黑色外套和白球鞋,看起來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看見他,她覺得自己的心都沸了起來。

“你只能嫁給我”這句話,在她的心裏循環播放了幾千幾萬遍。

沒來得及,也不敢問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而秦暮深似乎也不着急似的,并沒有來找她。

可現在他卻出現了。

“小姐,秦少爺過來接你了。”方平走過來,把一件外套披上來,悄聲說着。

沈榆捂緊外套,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觸及到秦暮深探過來的眼神,她連忙給他瞪了回去。

心虛。

實在心虛。

這時候,青山飛快地跑了過來。

“呃,咳咳。”

迎面走來的青山忽然尴尬地咳了聲,然後笑了笑問,“沈榆你有空嗎。”

秦暮深已經走到沈榆身邊。他率先幫她回答:“沒空。”

沈榆:“?”

秦暮深說完,突然就把手伸了過來。

他漂亮的手指剛碰上她的掌心,她就受驚地躲了一下。他他他他要幹什麽呀!

秦暮深尴尬地咳了一聲,沒放棄,依然握住她清瘦的手腕。他這一握,就把兩個人的距離拉得極近。

她能察覺到他的衣襟擦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輕輕屏住呼吸,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離她這般近。

這是要鬧哪樣?

青山見狀,連忙找了個理由自動離開了。剛走兩步,沈榆就把他的手拉開了,她臉上有淡淡的緋紅,映在秋日裏格外嬌俏。她嘟囔着:“別拉拉扯扯的,占我便宜。”

“我占你便宜?”秦暮深眯眼。

“對啊。”沈榆見秦暮深吃癟,眸子不自覺染上笑意,她哼了聲,“你混蛋,整天攪亂我的因緣。”

“哦?”秦暮深不以為然,“那些男人有什麽好。況且……”

沈榆看他。

“你的因緣早就定下了。”他道。

“誰說的?定的誰?”

“你問你媽。”

說着,秦暮深就走了。只剩沈榆怔怔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反應過來。如果問她媽媽,那豈不是秦暮深嗎!

他居然開這種玩笑!

沈榆的臉又紅了。

秦暮深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

小時候,沈榆還是時常到秦家玩耍的。直到秦家一家都陪同秦暮深出國,今年才陸陸續續回來。

秦暮深和沈榆走進客廳時,兩家父母早已圍成一團瞎唠嗑了。沈天奇和秦槐兩人正孜孜不倦地探讨着社會市政,神情嚴肅。而沈柒和張嘉嘉兩人則捧着手機,正聊着美妝。

“老爺,太太,少爺和沈小姐到了。”江旭道。

張嘉嘉反應最為迅速,她一聽,便回過身,兩眼發光地跑上來,一手拉着沈榆,一手拉着秦暮深,笑盈盈道:“我的兩個寶貝,總算回來了。”

“阿姨好。”沈榆乖巧微笑。

“榆兒你可舍得過來看阿姨了,阿姨可想死你了。”張嘉嘉說着,上下打量了沈榆一番,驚嘆道,“榆兒可真是越長越漂亮了。”說完,還不忘朝秦暮深使眼色,問:“暮深,你說是不是?”

這麽問怪讓人害臊的。

沈榆有些躊躇。

“哦。”秦暮深別過眼,淡聲敷衍了句。

沈榆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就不能好好誇她一句嗎!

兩家人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熱熱鬧鬧吃了個豐盛的晚飯,閑聊家常。飯後,大家就坐在客廳裏一起看電視,說話。

秦家父母對沈榆都十分熱情,關切地問了她不少問題。秦暮深一直坐在邊上,也不插話,就靜靜地聽。直到話題抛向他,他才禮貌回應兩句。

張嘉嘉親自從廚房裏端了糕點上來,她招呼了議論以後,眼看着時候差不多了,便問:“榆兒啊,我聽說張家那個張知曉去你家提親了?”

“嗯……”沈榆忽然覺得嘴巴裏的橘子有些酸甜。

張嘉嘉急得連忙追問:“啊那你沒有答應吧?”

坐在張嘉嘉邊上的沈柒聞言,笑得極為燦爛,暧昧的眼神在秦暮深和沈榆身上轉了一圈,笑道:“嘉嘉,你放心!我家榆兒是要留給暮深的。”

“哈哈哈!那就好!你可是答應過我的,榆兒要給我做兒媳婦的!”張嘉嘉放下心來,也與沈柒玩笑道。

“媽!”沈榆被她們逗得滿臉羞紅,跺了一下腳,垂下臉就道,“你們不要亂說……我……我才不……”

欲說還休。

“我才不嫁給他”,這樣的豪言壯語,到底違背了心意,說不出來。

秦暮深看了沈榆一眼。

“不什麽?媽告訴你,也就暮深給你欺負,你不嫁給他,嫁給誰?”沈柒說着,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沈榆滑嫩的臉蛋。

“我欺負他?是他欺負我!”沈榆有些不服氣。哼,分明是秦暮深那個大壞蛋,一天到晚惹她生氣。

江旭在一邊聽得都快笑岔氣了,他實在不吐不快,于是笑着插口道:“沈小姐,我家少爺随你打随你罵,怎麽欺負你了?”

秦暮深:“。”

這種事說出來,他豈不是很沒面子?

大家聽了都笑成一團。

沈榆羞得只想找個縫兒鑽進去。她連忙借由困了,便提起包包要先回家。張嘉嘉見了,連忙招呼秦暮深跟上。

沈榆一溜煙就跑了出來,回頭卻不見方平方結,反倒是不遠處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一直跟在她後面,安靜伴随。

她是認得他的。

化成灰都認得。

可是她不敢開口,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于是,她就這麽一直走,走到秦家廣場上的那一處噴泉邊。小區的北邊幾乎都是秦家的地盤。

郁郁蔥蔥的林木與花卉包圍着這棟別墅。別墅門前有一片廣場,廣場中央的林柱噴泉,在夜裏噴灑着細水,在星光下十分美麗。

沈榆看着那片淺淺的水池。

忽然想許一個願望。

她從包裏掏出錢包,拿出了閃着光澤的硬幣。她把硬幣緊緊地攥在手心裏,緩緩閉上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最想要的東西。

最奢望,最向往,想要擁有,想要得到的。

是你的心。

安靜得像是沒有呼吸的腳步。

可她身上的細胞感知到他已經走到了她身邊,與她并肩而立。

是的。

就是這個男人。

她愛慕着,甚至是迷戀的男人。

他并沒有打擾她。

等沈榆睜眼時,發覺他正專注地望着前方那片水池。

她不知為什麽,忍不住告知他道:“剛才我在許願。”

秦暮深側過臉,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波瀾,他問:“有什麽東西,你得不到?”公主一般生活着,哪怕是進了娛樂圈,照樣有人為她揚帆起航,鋪就陽光大道。

他以為,許願這種東西,只是窮苦而艱苦人生裏的慰藉品。

“有啊,很多,尤其有一樣。”她臉上不再閃着光芒,語氣輕輕的,就跟嘆息一般。

在最好的十八歲年華裏,在其他少女與喜愛的少年牽着手走過夜裏的路時。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偷偷地讀他的名字。

秦暮深。

“許願沒有用。”秦暮深理智道。

世界千千萬萬人,上天能聽得到誰的心願?

“你不信?”

“不信,也不需要。”

沈榆眼神黯下來。

“什麽願望。”他問。

“哼!我不告訴你!”沈榆努力打起精神來,朝他哼了聲,“說出來那就不靈了。”

“……”

安靜了一會兒。

直到沈榆被蚊子騷擾,叮了幾個包。她幾乎要跳起來,小臉皺成一團,嬌嗔道:“啊!有蚊子!”

“打死它!”

她說着,立刻揚起巴掌就狠狠地拍向自己纖細白嫩的小腿。“啪”的一聲,上面的蚊子化為一個黑點。

秦暮深:“……”

他看過去,上面有了幾個粉色的小包,還有一道被她撓出來的紅痕。

沈榆自覺失态,不免吐了吐舌頭,玩笑道:“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在這裏和蚊子約會吧。”

是時候開口了。

秦暮深想着,他伸手攔住沈榆,道:“等等。”

沈榆困惑地看着他。

“這個給你。”

秦暮深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小盒子是高貴的玫紅色,黑子木質光滑,閃着光澤,細細一看還有精致複古的紋路。

沈榆沒想太多,想必是張嘉嘉送給她的見面禮吧。于是,她也沒問,直接就打開了。

然後,她愣住了。

一枚閃耀的鑽戒。

磚石晶瑩透亮。

款式優雅,綴着她最愛的花樣。

但她絕不會自作多情地想到求婚的,所以,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這個戒指,是新産品?”

秦暮深:“是。”

“又找我免費打廣告?”沈榆心裏歡喜不見了一半,但仍努力地歡笑着反問。

上次的項鏈也一樣,肯定是借她來看一下市場的反饋。

“不是。”他無語。

“啊?”

秦暮深見沈榆一驚一乍,捉摸不透的模樣,無奈解釋道:“戒指送給你。”

送給她?

為什麽要送戒指啊?

“為……為什麽啊她有些結巴了。

這個問題難倒了秦暮深,他想起前幾日與周越聊天場景。

“怎麽求婚。”

周越被開水嗆了個半死,這才緩過來問:“求婚?你瘋了?”

“沒瘋。”秦暮深認真道。

周越不敢相信:“做夢?”

“怎麽求婚。”秦暮深不耐地重複一遍。

“我的老天。你跟誰求婚啊你要結婚嗎”

“沈榆。”他說。

“我沒聽錯吧?”

“沈榆。”他重複了一遍。

……

周越震驚了大半天,這才給秦暮深提供了幾個方式,天花亂墜的一大推,甚至慫恿他在鏡頭面前求婚。

萬一被拒絕呢。

聽了秦暮深的擔憂,最後周越認為百分之九十九會被拒絕,所以讓他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裏,悄悄地把婚求了。

要是被拒絕了。

也沒什麽人知道。

他們之間暗流湧動。

風吹過,月亮曬着,夜靜悄悄。

“沈榆。”秦暮深深呼吸了一下,認真叫她。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到心裏去。

沈榆覺得自己整個靈魂都漂浮着了。她傻傻地看着秦暮深,聽着他的話,沒有任何動作,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他想說什麽?

不會是……向她求婚吧?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我們結婚吧。”秦暮深的聲音穿透在這個夜裏,明明那麽明白清晰,卻暧昧美好得猶如耳語。

一定是夢。

絕不會是真的。

沈榆一個人思索了整整三天三夜,熬了個不眠不休,眼睛都積了一層青色,依然覺得是自己臆想太多,出現幻覺。

當時她就驚吓到情不自禁地捂着臉喊了一聲。

瘋了吧!!

可是,每個細節都那麽清晰,她就算在睡夢中,都清晰記得他說那句話時,呼吸溫熱起伏的模樣。

那一瞬間,他是個有聲有色的人。

不再冷淡。

無法驕傲。

而是,專注的,忐忑的,也一千一萬個認真的,眼神。

沈家公寓裏,尹露聽說後也大叫了一聲。她驚恐地大喊:“秦暮深瘋了吧?居然要和你結婚?他好日子過得不耐煩了?”

沈榆沒好氣地給她扔了個枕頭。真是的,她已經夠煩了,還來開玩笑。

尹露笑笑,她往嘴巴裏扔了一片薯條,一把攬過沈榆的肩膀,說:“沒想到啊,你終于熬出頭了。”

“他會不會是捉弄我呢?”沈榆說。

“秦暮深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嗎?不是!”尹露說着,激動得手舞足蹈起來,“你居然吓跑了,真是膽小,那時候,你就應該馬上抱上去,來一個法國熱吻!”

“你不了解。“沈榆說,她嘆了口氣,說,“他又不喜歡我,為什麽要和我結婚呢?”

“你怎麽知道他不喜歡你?”

這個反問讓沈榆心跳漏了一拍。她臉熱了起來,說:“怎麽可能嘛……他要喜歡我,我還需要暗戀嗎?”

“嗨,那先不管他喜不喜歡你,你喜歡他,那不就夠了嗎?”尹露說着摸了摸沈榆的長發,道,“你做夢也沒想到能和他結婚吧?”

尹露說的倒是事實。

自小他照顧她,就是迫于兩家父母的壓力。就算如此,他也對她不冷不熱。

所以,哪怕兩家人一直撮合他們,她也從不敢想。

他不是那種會妥協的人。

他一定會反抗到底。

所以,是什麽令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呢?

而她,又該怎麽選擇?

“可是,這是結婚啊……一輩子的事情。我想就可以了嗎?”沈榆傷神道。秦暮深到底出于什麽原因要和她結婚?

一段沒有情感的婚姻,又能走多遠?

萬一有一天,他遇到了他的真愛,會不會就此把她抛棄?

“你想那麽多幹什麽呢?他都說要和你結婚了,你就結呗。萬一你不同意,他去找林如果,你就徹底沒戲了。”尹露道。

不得不說,尹露這句話點醒了沈榆。

如果秦暮深選擇的對象是林如果,那麽她現在得哭死。

她能拒絕嗎!

理智上告訴她,貿然結婚不好,可是,她其實沒有選擇。

“可是……我這樣就答應會不會太不矜持了?”沈榆又繼續苦惱。

“嗯!會!所以,你一定要表現出你和他結婚,并不是因為有多愛他!記住,誰先開口誰就輸了。萬一秦暮深知道你喜歡他,那你以後還能有什麽地位?”

“哦……”

“你就假裝迫不得已,先把婚結了再說,結了婚嘛,再想辦法撩他,讓他愛上你!”尹露越說越興奮。

沈榆也是越聽越羞澀,她咽了咽口水,說:“怎麽撩?”

“你的老公,愛怎麽撩怎麽撩,明白?”

沈榆聽得臉紅耳赤,正當尹露正要傳授撩男秘訣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

本以為是出去談行程的蕭姐回來了,萬萬沒想到的來的卻是秦暮深和周越。

如果知道是秦暮深,沈榆一定會讓方結按住大門,別讓他進來。她一見到秦暮深,就立刻把枕頭拿起來,遮住自己的臉。

“你怎麽在這?”周越看到尹露,有些驚訝。

尹露朝他笑笑:“我的姐妹碰上了難題,我來幫她指點迷津。”

“好巧。”周越也不懷好意地笑着瞅了秦暮深一眼,道,“希望能喝個喜酒。”

“咳咳。”秦暮深不自在地咳了聲。

尹露和周越對視一眼,又瞎唠嗑了兩句,就心照不宣地離開了。屋內一下子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你……你來幹什麽!”沈榆艱難地問出口。

秦暮深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說:“你還沒告訴我答案。”

“什麽。”

“你要和我結婚嗎。”他輕描淡寫地問着,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沈榆沒看到的是,秦暮深一直在低頭喝茶,一向冷淡的眸子也波瀾起伏,陰晴不定。

“秦暮深,你是不是瘋了?”沈榆直接道,她氣呼呼地扔掉枕頭,說,“為什麽要和我結婚?”

你又不愛我。

這句話是在心裏說的。

秦暮深沉默了片刻,再擡起眼時,已是一片平靜。他說:“我遲早是要和你結婚的。”

這是什麽回答?

沈榆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她平時很任性,但此刻卻無比慎重起來,她其實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要嫁,也要嫁得明白,少去無謂的猜想。

“婚姻是莊重的。”沈榆認真道,她說,“那是兩個相愛的人,決定一起生活。”

“我沒有喜歡的人。”

這回答真是天秀。因為沒有喜歡的人,所以要和她結婚沈榆哼唧了一聲,繼續道:“那以後呢?”

“和你結婚以後,更不會有。”他說。

這話聽得沈榆臉一紅,這話說得跟要賣身賣心一樣。不過話說回來,與有些世家公子不一樣的是,秦暮深身上的确沒有纨绔的氣息,他很幹淨,從不流連在情愛上。

在別家少爺情史豐富得可以寫幾本書的時候,他依然一片空白。

沈榆陷入了糾結。

顯然,秦暮深的回答在她的想象之中。他跟她結婚,只是順其自然。剛好沈家的小姐是她,也剛好他媽媽喜歡的人選是她,所以一切都剛剛好,也無所謂她這個沈榆,是一個什麽樣的沈榆。

結婚就跟一件平常事一般,在他那裏沒有幾分浪漫。

也許正如他所說一般,永遠也不會有喜歡的人。在有的人世界裏,愛情本來就不是那麽重要。

不是每個人都會遇上愛情的。

或許秦暮深就是一個沒有愛情的人。他不會像自己一樣,深陷在喜歡的漩渦裏無法自拔,難以周旋。

可她依然無法拒絕。

似乎看出了沈榆的糾結。秦暮深把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擱置在臺面上,輕輕翻開,上面是手寫的條例,清清楚楚。

“你放心,嫁給我,你還是你,還是公主。”

“上面是一些協約條例,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秦暮深接連說了三句話,随即,把文件遞給沈榆。沈榆一怔,連忙接了過來。

居然是一份……婚姻協議!

上面寫着他們結婚以後的協議規定,保有了他們的個人自由,其中的一項就是分房居住。

簡而言之,就是不可以不履行夫妻的義務和權利?

呵呵!

沈榆冷笑,那就是結婚了還睡不到?

哪門子的協約啊!!!

但是,其他款項的內容她很是很樂意接受的。

如果在這段婚姻裏,她始終愛得絕望,說不定有一天想要逃離的反而是她呢?

留有退路,未嘗不是好事。

“咳咳。”沈榆輕咳兩聲,瞅了秦暮深一眼,假裝猶豫道,“結婚可以,不過,如果我們結婚了,你可不能給我沾花惹草。好歹,要給我個面子。”

“?”

“你裝傻呢?林如果整天在你眼前晃悠。”沈榆見秦暮深一臉迷茫,立刻給他指出來道。

呵,這樁心事憋了很久,好不容易給自己逮到了機會,找到了立場,當然要說出來。

“好。”他說。

嗯?

那麽快就答應了?

沈榆聽着心裏美滋滋的。

這時,她又想起尹露交代的那句話,于是,板正了臉,嚴肅申明:“秦暮深,我告訴你,是我媽要我嫁給你,我才嫁的。”

“哦。”秦暮深應了聲,勾起唇角,不留情地回應,“我娶你,也是因為我媽讓我娶的。”

真是要被他氣死。

沈榆撇嘴,繼續道:“那正好,我不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們只是合作婚姻。”

“嗯,合作愉快。”

沈榆不知道別人會怎麽選擇。

反正她知道,在秦暮深那裏,只要他問願不願意,她的回答只是一個,願意。

哪怕他不愛她。

哪怕她也和所有的小女生一樣,期盼着能嫁給一個最愛自己的人。

可她還是選擇嫁給他。

在她22歲那一年。

很年輕,也很堅決。

兩家父母自然是萬萬想象不到的。沈柒和張嘉嘉雖然滿心希望他們能在一起,也拼命地湊合着,暗示着,言語壓迫着,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事實——

如果他們不想。

堅決反抗。

誰能奈他們何?

當天,秦暮深就跟着沈榆回了沈家,闡明了自己的意願,并請求沈柒和沈天奇同意。

沈柒竟驚喜到哭了出來,沈榆都擔心她一個承受不住,要直接厥過去。他們的親朋好友都很高興,可也很震驚,猶如聽到了不可置信的新聞一般——

什麽?

沈榆和秦暮深要結婚了?

那兩個天天吵架的人,說着最讨厭對方的人居然要結婚了?

甚至有人說:“他們要結婚,我直播吃翔!”

緊接着,雙方父母在朋友圈公布喜訊,無數人在下方艾特他出來吃翔。

但慢慢的,大家想象也不是不能理解。

資本的力量啊!

為了聯姻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沈家和秦家關系本來就好,強強聯合,對兩個家族都大有裨益。夫妻感情不好也沒什麽關系,婚後各玩各的,也是常見的。

至少他們的同學都是這麽認為的。

應該說,他們自己都這麽認為。

這樁婚姻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想象之中。

當天秦家和沈家就一片喜氣洋洋。兩家父母恨不得馬上昭告天下,給他們舉辦一個世紀大婚禮。

消息不到半天,就傳遍了他們那個圈子。

沈榆依舊腦袋沉沉,這一切是真的嗎?

她竟然要秦暮深在一起了嗎?

即使,并非以愛的名義。

尹露見她一副憂思重重的模樣,便不停地開解她。尹露躺在紅色真皮沙發裏,雙腿交疊翹着,她不停地抖動自己的小腿,興奮道:“榆兒你這個笨蛋。你不用再糾結了!能嫁給秦暮深,是上天給你的機會!”

“嗯?”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先睡了再說,他不喜歡你,你就睡服他!”

空氣靜止的這一秒,虛掩着的房門被人打開,門口出現兩張俊俏的臉。周越率先探頭,含笑:“睡什麽?”

秦暮深也出現在他身後,淡然眸子一瞬定位在沈榆身上。

尹露差點嗆住,沈榆臉撲騰一下子就紅了,她急得捂住尹露的嘴巴,讓有準備開口的尹露無法表達。

“沒……我們說睡午覺呢。”沈榆說。

“哦?”周越眼裏閃過一抹促狹,有些不相信道,“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沈榆拼命搖頭,生怕秦暮深知道他們在讨論睡、他的計劃。她偷偷去看秦暮深,發覺他今日簡單着了件白襯衣,黑色西服,簡單又幹淨,頭發也梳得十分好看。

很奇怪。

當一想到要和他結婚以後,她的心緒就不停地起伏,就像是狂風卷席着波浪,一陣又一陣地拍打着礁石。

不停歇。

秦暮深知道她在看自己,他低頭看了看手表道:“別睡了,去領證。”

“哎呀,榆兒領證後就真的是嫁了,想想還真舍不得呢。”尹露抱着沈榆的胳膊,把臉挨在她肩膀上,嘆息道。

沈榆回抱,嘟囔着:“那我不嫁了……”

秦暮深:“?”

“哈哈哈,榆兒你可別瞎說,伯父伯母會氣死的。他們已經在下面等着了。”周越說着又拍了拍秦暮深肩膀,“再說,你不嫁,暮深也不同意呀。”

“你閉嘴。”秦暮深友善地掃了周越一眼。

“你先出去吧。”沈榆道,“我……我換件衣服。”

秦暮深點頭,就拉着和尹露眉來眼去,喋喋不休的周越走了。他們這一走,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個小時。

女人的等等,永遠是要大打折扣的。沈榆在自己的衣帽間裏轉來轉去,試了一件又一件衣服,硬是挑不出最漂亮,最華麗,最喜慶的衣服。穿完了衣服,還要化妝。

結果,一個小時後,沈榆這才從樓上下來。衆人紛紛回頭,沈柒的聲音還在環繞:“榆兒啊,你幹什麽去了,要暮深等那麽久?……”

話音戛然而止。

大家的嘴巴紛紛張成一個○型。

就連秦暮深看見沈榆的那一刻,眉毛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怎麽樣?我們沈榆公主漂亮吧?”尹露牽着沈榆的手,帶着她慢慢走下來。

沈榆穿了件粉色公主裙,裙邊蓬蓬的花樣閃着光澤,少女粉的妝容把她襯得更加明豔。

“漂亮!我家榆兒哪能不漂亮!” 張嘉嘉驚嘆道,說完一如既往地點一下秦暮深,道,“看你老婆美不美?”

秦暮深:“。”

沈榆:“……”

老婆,真是一個讓人窒息的稱呼。

“當然美!”

“只是,這不太合适吧?”沈天奇摸了摸頭發,神思道,“應該象證件照一樣啊……”

話一說出口,大家才知道不對勁,沈柒笑得十分誇張:“榆兒啊!你趕緊換一身,又不是婚禮!你穿個露肩裹胸,人家不讓你拍的!”

什麽叫尴尬,這就叫尴尬!尤其是當沈榆看見秦暮深在那一瞬間也勾了勾唇時,她簡直想挖個洞鑽進去!

丢人!

沈榆囧,甩鍋:“那……都怪尹露!”說着,連忙提起裙擺,蹬蹬瞪地跑回房間換衣服。

尹露垮臉,見色賣友的家夥!她真是背了一口好大的鍋!

為了結婚的事情。秦家和沈家已經連續召開緊急會議好幾次,線上線下,父母都比他們要熱心。而當事人沈榆和秦暮深始終保持适度高冷,仿佛這婚結得跟平常事一般。

但他們堅持,先領證,婚禮以後再說。這一盆冷水澆下來,幾個家長雖然不同意,但到底拗不過這兩個年輕人。萬一他們突然反悔不結婚了,他們心髒病都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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