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沈幼第二天去找周摯的同學何隋。

“我也猜不到他去哪裏了?但他一直不是讓人擔心的人。放心吧, 給他點時間, 他應該能調整過來的。我知道是他公司好像出了點問題, 可能他只是在想辦法。他不是那種會輕生的人。”何隋畢業後留在母校深造,這會兒雙手插在實驗服裏, 陪着沈幼在周摯的大學裏走了走。

沈幼點了點頭,神色還有些憂慮。

何隋問:“這趟回來幾天?”

沈幼:“找到阿摯為止。”

何隋點點頭:“走吧。我請你在食堂吃頓飯?”

沈幼抿了抿頭發,有些為難。

何隋看出她的不自在, 笑了笑:“就算我追過你,你也不用這麽為難吧?”

沈幼倒是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何隋帶着沈幼去吃飯,聽何隋說:“不要太擔心。我也找其他人打聽打聽。”

沈幼點點頭, 沒多想, 跟何隋說:“好。有消息,一定跟我說。”

何隋答應下來。

見完何隋,沈幼一時沒回姑姑家,又在大學裏逛了逛,到了傍晚,路上買了點蛋糕,剛走到姑姑家門口,倒是接到何隋的電話。

“何隋。”沈幼一邊開門,一邊打電話。

那頭——

何隋:“幼姐, 阿摯說……”

沈幼還沒聽清何隋說什麽,聽到裏頭有人過來開門。

沈幼擡頭看了看,眼神裏不知道是意外,欣喜, 疑惑,哪個更多一些。

“阿摯?”

電視裏,放着某國際新聞,廚房裏,沈雙雲在做菜,韓舒在幫忙。周摯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想到,弄了這麽大一個烏龍,連沈幼都趕回來了。

他這趟出去談生意,很順利,行程比預計的還早了幾天,對方提出一起爬個山,他剛跟人談下生意,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山裏沒信號,他都不知道,家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沈幼聽周摯說完,忽然松口氣。

不是陸康派人幹的就好。

沈幼握了握水杯,對周摯說:“那我明天就回去了。”

周摯挺意外:“這麽急?”

沈幼瞪他一眼:“以後不要再這麽粗心了。你不知道,姑姑和韓舒,都急成什麽樣了。”

周摯趕緊認錯:“我大意了。不過,你也再待幾天再走吧。不是快過年了嗎?”

裏頭,沈雙雲也附和:“對啊,幼幼,急着回去嗎?對了,你媽媽的畫買回來了嗎?”

姑姑提起,沈幼才想起來,陸周沉一直沒帶她跟蒲老說畫的事兒,不過,他應該不會食言。

沈幼回應沈雙雲:“差不多了。等藍灣的項目結束,我就回來了。”

提起藍灣,沒人比沈雙雲更知道藍灣的意義。

沈雙雲順口問了句:“那裏不是有個大鐘樓嗎?還在嗎?”

“在。”說起來,沈幼當初還拍了不少照片呢,趕緊拿出來,想給沈雙雲看。

周摯喝着茶,也說想看看。

沈幼就先給周摯看,周摯翻着照片,藍灣的風景确實不錯。

周摯的目光定在一個男人的背影上。照片裏,男人雙手卡腰,正跟工程師聊着什麽。

“嗯?姐,這是……陸周沉?”

沈幼一聽,慌了一下,趕緊要奪手機,周摯頑劣起來,舉着手機,跟沈幼鬧着玩:“你先說是不是他?”

周摯自認為不會認錯的。

沈幼知道瞞不過周摯,只好點點頭,有些害臊:“把手機還我。”

這是當時拍藍灣的照片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拍了陸周沉,剛才她都忘了有這回事兒了。

周摯又問:“你們跟他合作?”

“嗯。藍灣是他爺爺的朋友的項目,全權委托給了他。”

周摯意會,又翻出一張照片來:“你不會是暗戀他吧?”

沈幼:“……”

“沒。別亂說。”沈幼急了起來,耳根子也紅起來。

周摯看沈幼有些惱羞成怒了,适可而止,把手機還給沈幼。

沈幼收起手機,怕周摯再問點什麽,自己會忍不住說漏嘴,趕緊找了借口走:“我去廚房幫忙。”

沈幼在周摯回來後的第三天踏上回國的飛機。

一來,年底了工作很忙,不可能讓莊揚一直替她頂着,二來,阮悅宜說,舅媽的情況很不好,所以,沈幼沒多逗留,匆匆回了國。

她一下飛機,家都沒回,拖着行李箱回辦公室:“莊揚,這兩天都還正常嗎?”

莊揚正在整理資料,準備出差,見到沈幼,有些意外:“幼姐,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沈幼把帶給大家的小禮物放在文件櫃上,笑了笑:“我表弟沒事,所以就先回來了。”

莊揚喜極而泣:“太好了太好了。你再不回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怎麽了?”這幾天,沈幼都沒接到莊揚的信息,還以為一切順利呢。

莊揚抓耳撓腮:“昨天剛接到方工的消息,說藍灣的古鐘樓,起了火災,燒了個頂,正要我們派人過去看看能不能修複呢。”

“什麽?”沈幼大驚,前幾天才跟姑姑提起這古鐘樓,怎麽就起火了。

“起火原因還在排查。不過,古鐘樓的頂是真的燒得差不多了,太可惜了。”說着,莊揚還掏出手機給沈幼看視頻。

沈幼水都沒來得及喝,忙問:“那現在什麽情況?”

“沉……哦,陸總讓我過去看看。”

沈幼一聽到陸周沉,斂了斂神色,回來的時候就想過還會跟他碰面的,她已經整理好情緒了。

周摯的事情,雖然與他父親無關,但到底,給了她一個警告,讓她收回了那點心思。

“那我一起去吧。”

莊揚看看沈幼的行李箱:“不回家倒個時差嗎?”

沈幼搖頭:“拯救古鐘樓要緊。”

這會兒,沈幼就是回家,也睡不着的。

莊揚不再多說什麽,也給沈幼一起訂了機票,兩人一起飛藍灣。

到了藍灣,莊揚一下飛機,接了個電話。

“于助理,明白明白,我會随時跟陸總報告的。哦,幼姐在一邊,陸總有什麽交待嗎?沒有?哦,那我挂了。”

沈幼在一邊聽着,不知怎麽的,心跳砰砰砰的,一顆心都提到嗓子口了。

莊揚挂了電話,看看一旁始終沉默的沈幼。

他覺得,這倆人,肯定在鬧別扭!但莊揚這腦袋,想不出是什麽原因。

莊揚和沈幼出了機場,打了車,一路往酒店:“幼姐,宏豐的人,在酒店定了會議室,讓我們直接去會議室商議。”

沈幼低頭喝口水,“嗯”了一聲,還在想着,是不是會見到陸周沉,又聽莊揚說:“你走之後,一直是王總監跟我對接了。聽說是陸總有更重要的事情,之後藍灣的事情,他不會再親自跟了。”

沈幼倒是意外,心裏“咯噔”了一下。

是因為她的拒絕嗎?

他是不想她為難吧。

雖是這樣想,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但她明白,她得克服。

沒想到,她和陸周沉,居然是這樣的結局。

沈幼心中雖苦澀,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沒有回頭路可走。

沈幼和莊揚到了酒店會議室,裏面已經坐滿了人,有施工方的人,有宏豐的人,還有相關單位的人,沈幼掃了一圈,在裏頭,看到盧工的面孔,甚是親切。

宏豐的王新還特意介紹了一下:“是沈老師吧?這位是盧工,陸總特意交待的,這次一定要盧工全程參與。”

有了陸周沉的指示,所有人都把盧工當座上賓,就連以前和盧工不怎麽對付的人,這回也是巴結着盧工。

盧工倒是笑了笑:“小沈,這邊坐。”

一句話,可見兩人關系不一般。

沈幼也不見外,放下東西,拿了記事本,坐到盧工身邊。

人到齊了,王新開始主持會議。

一幫子人,整整開了三個小時的會,都是圍繞古鐘樓的修複問題,最後,王新對着沈幼問:“飛成有沒有可行的方案?”

沈幼心裏有點想法,但不确定,還要跟駱飛讨論讨論,當下,只跟王新說:“給我兩天時間。”

王新不敢拍板,轉頭問盧工:“盧工,您的意思呢?”

盧工笑笑:“我聽小沈的。”

王新臉上抽搐了一下,點頭哈腰:“那就聽小沈老師的。我們兩天後再定奪。當然,如果飛成拿不出可行的方案,我們還是要全國甚至世界範圍內征集方案的。”

盧工一聽,倒是淡淡地說:“我們國家的建築史雖然不長,但我有信心,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就好。”

王新立馬收住,宣布散會。

其他人陸陸續續地走,盧工倒是邀請沈幼去他那兒吃包子。

“我還有個朋友,可以一起去嗎?”沈幼朝莊揚看看。

盧工這人,雖然金口難開,但一旦和人交了朋友,對朋友是有求必應。

“當然。多個人多雙筷子的事兒。”

莊揚還不知道盧工的包子有多搶手,沒放心上,跟着盧工和沈幼走。

路上,盧工問沈幼:“怎麽沒見陸總?”

盧工早把他們倆看成一對,今天順口問問。

沈幼笑了笑:“他忙吧。”

盧工聽沈幼語氣挺淡,愣了愣:“嗯?兩個人吵架了?”

沈幼搖頭:“不是。”

盧工拍拍沈幼的肩膀,又道:“嘿,沒事兒。我跟我愛人也經常吵,都是今天吵了明天和好。我看得出來,陸總啊,就是個老婆奴。說不定,他今晚就追過來了呢。”

沈幼被盧工說得臉都紅了,想說她和陸周沉不是那種關系,但看看盧工,知道自己再多解釋也是徒勞,索性低着頭不說話。

莊揚是真沒想到,盧工的包子竟然這麽好吃!

他一人吃了好幾籠,正吃着,忽然接到陸周沉的電話。他吸着一口汁水,心滿意足地接電話:“沉哥,什麽事兒?……還不錯。幼姐這兩天會先給初步方案。”

莊揚說着,覺得不對,陸周沉幹嘛不直接給沈幼打電話啊,試探地問:“沉哥,我跟幼姐正在盧工這裏吃包子呢。”

……你要不要跟幼姐說話?

提示都這麽明顯了!

莊揚看看沈幼,沈幼那包子,吹了半天也沒咬下去。

電話裏,陸周沉淡淡道:“那你們多吃點。挂了。”

莊揚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手機裏,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他愣怔,轉頭看了眼沈幼。

沈幼小口咬下包子,她知道,她和陸周沉,就這樣了。

嘴裏的包子,和上回來吃的,也不是一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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