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道光
之前沒有人和其他人交換過座位，整個上午都沒有老師提起梁晗座位的事情。
梁晗就坐在的蘇安安的旁邊，玩一玩手機裏的游戲，或者趴在桌上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棟樓的魅力太大，讓學校事先給老師打了招呼，這期間竟然沒有一個老師批評他。
明明他玩手機的動作已經很明顯了，但那些老師硬生生的裝作沒看到。
梁晗也是很佩服這些老師的演技了，明明是想瞪他，但每次又都變成若無其事的眨眼間。
反而是一直認真聽講的蘇安安，每次老師的視線掃過來時，她都比梁晗自己還緊張，動作飛快的拎起一張試卷把梁晗手機遮住。
快得梁晗攔都攔不住，可以說是很認真的在履行她的承諾了。
梁晗沒想到蘇安安會這麽較真，連續一兩次後，他幹脆把手機收了起來，不玩了。
不然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蘇安安已經夠可憐了，要是再耽誤了蘇安安學習，他怕這輩子自己的良心都會不安的。
沒有事情做，睡覺也夠了，要是水巷讀書，梁晗還能聽聽周圍的人插科打诨，但現在在七中他只能百無聊奈的四處打量。
蘇安安就坐在他身邊，他稍稍一偏頭就能看到她白嫩幹淨的臉頰，窗外的陽光傾瀉在她的側臉上，把她臉上細小的絨毛染上一層暖色。
這些小絨毛是軟的嗎？好想摸一摸。
梁晗遺憾的收回視線，還是沒忍住，只不過他摸的是自己的臉。好像沒感覺到有小絨毛，難不成只有女生有？
下次他一定要對着鏡子好好看一看。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梁晗長舒了一口氣從座位上站起來，他果然和七中的氣場不合，在這邊上課就和上刑一樣。
蘇安安原本是想帶着梁晗去食堂吃飯的，只是她剛整理好桌面，梁晗就已經離開教室了。
她有些失望，她打了很久腹稿，才整理好語言，想向梁晗推薦學校食堂糖醋肉。
蘇安安很喜歡吃糖醋肉，只是在學校裏她一直是形單影只，沒有和她一起吃飯，她也一直沒有找到能夠分享糖醋肉美味的人。
不過下次還有機會。
下次啊，一想到這個詞語，蘇安安的臉上就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蘇安安不想和班級上的接觸太多，她故意等教室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走向食堂，錯開班上同學吃飯的高峰期。
她是最後一個走出的教室的，所以當她走出教室後，看到胡麗雯時，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不過很快，蘇安安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她的脾氣很軟和，所以很少對人生氣，但是面對胡麗雯，她永遠做不到心平氣和。
蘇安安只當做沒看到胡麗雯，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安安，”胡麗雯追了上來，蘇安安身後開口，“你先等等，我、我有話對你說。”
蘇安安轉過身，她看着胡麗雯，臉上都是嚴肅：“你現在不怕班上其他人發現，你和我說話了嗎？”
一聽蘇安安的話，胡麗雯果然停下了腳步，她想要解釋卻開不了口。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蘇安安臉上的軟糯褪了下來，她的臉上泛上些冷色：“那麽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麽話好說的。”
說完，她也不管胡麗雯什麽反應，直接離開了。
她和胡麗雯曾經是朋友，只是這個曾經已經離她太遠了，遠到她都懷疑，她們真的曾經親密無間過嗎？
只是胡麗雯似乎不明白，她們之間的友情，早都随着那個曾經了樂觀積極的蘇安安，一同消失了。
只不過，蘇安安以為她早就不在乎胡麗雯了，但現在發現她還是有些意難平。
她在胡麗雯被人欺負排擠的時候，敢站出來和那些人對峙。情況對調之後，胡麗雯竟然連和她接觸的勇氣都沒有。
蘇安安忍住心酸，把想要流得眼淚憋了回去。
會變好的，一定會變好的。
現在班上不是就已經有了一個願意和她接觸交流的梁晗了嗎？
——
梁晗的換座位計劃沒進行太久，下午就有洪光明的語文課。
他看到梁晗的座位變了之後，皺着眉頭問：“梁晗，你怎麽坐到後面去了？”
梁晗扒拉了下，因為趴桌子上睡覺而翹起來的頭發，神情認真誠懇的說道：“其實我比較喜歡坐後面。”
見洪光明額間皺紋跟菊花瓣似的，梁晗又加了句：“我長這麽高，坐前面的話，後面的同學會看不見的。”
梁晗自覺說了一句實話，只是他沒有發現班上其他男生的眼神有些微妙。
洪光明的立場很堅定：“那也不行呀，學校是要講規矩，要是大家想換座位就換座位，那麽一切還不就亂套了嗎？要是有誰看不清楚黑板，告訴我，我會給調整的。”
說完，他擔心梁晗陽奉陰違，幹脆讓梁晗和吳茉莉馬上把位置換回來。
吳茉莉早都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了，只是每次課間她找梁晗開口時，都被會他找話題岔開。
所以洪光明一聲令下，她馬上開始收拾自己的文具，毫不拖泥帶水。
梁晗這邊就不一樣了，他磨磨蹭蹭的收拾東西。
他之前聽見班上女生提起過一個叫詞語“puppy eyes”，據說看一眼就會讓人不自覺讓人心軟。
當時他聽見這個形容時，還嗤之以鼻來着，沒想到現在竟然打臉了。
蘇安安什麽也沒有說，只是用一雙水光澄澈的眼睛看着他，真的和小狗狗的眼神一模一樣。
原本她的眼睛就特別好看，當她的眼中蓄着不舍難過，臉上又強裝出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時，梁晗莫名其妙就不想離開了 。
說出來都好笑，他滿打滿算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時間都沒有超過四節課，其實也沒有和蘇安安說上什麽話，但他竟然還不舍起來了。
難不成換了一個學校，他水巷小霸王還能變得感性起來不成？
想是這樣想，但在離開之前，他還是小聲給蘇安安留下了一句話，而且還是屬于反派的經典臺詞。
“我還回來的。”梁晗的手指抵着眉骨，肅着說道。只不過他端着的酷勁兒沒超過三秒，他眼裏雜糅着笑意說道，“所以小同學，別難受了。”
他的話剛落，蘇安安的眼睛登時變得晶晶亮的，好似天上閃爍的星辰一樣。
看着她開心了，梁晗的嘴角也彎了彎，單手拎着他沒裝什麽的書包，潇灑的走了。
梁晗走後，吳茉莉也回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
不過她變得有些沉默，要是之前她肯定有會挑蘇安安的刺，再日常嫌棄蘇安安一番。再立下一定要離開這個位置的宏願。
但這次她什麽也沒有說，蘇安安奇怪的看吳茉莉一眼，但還是沒有開口詢問。
她問了的話，吳茉莉多半不會搭理她的，而且可能會更加不開心吧。
——
因為臨近期中考試，各科老師都在趕進度，三班不是精英班，上課的進度比其他班慢了一些，期中考試的試卷已經出來了，範圍比他們學到的還要多一些。
別以為就只有學生在成績排名，一個班級成績的總排名也事關一個優秀老師的尊嚴。
所以這一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梁晗早就計劃後，周末回水巷，周五最後一節課結束，他就拎着包往教室外走。
因為馬上就可以回家了，梁晗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他順着過道走過蘇安安的位置時，還敲了敲她的桌子，順嘴留下一句：“下周見。”
就愉快的離開了。
蘇安安正在埋頭整理書，周二就要考試，這個周末的複興時間很寶貴。要是這次成績再下降，她不知道她媽媽會怎麽做。
她正在發愁，就感覺身旁掠過一陣清風。
一道醇厚磁性的聲音得刮過她耳尖後，又很快消失了。
蘇安安擡頭時，只看見梁晗風風火火的背影。
她發現，就算看不見臉，但光是從梁晗的走路的姿态中，蘇安安都能很輕易的把他認出來。
梁晗就好像一團火一樣，生機勃勃，在人群中總是鶴立雞群。
“下周見，梁晗同學。”蘇安安對着梁晗的背影小聲說道，雖然他聽不見，蘇安安的嘴角還是抿出輕松的笑意。
一想到下次來學校，還能看到梁晗，蘇安安想她好像也沒有那麽讨厭學校了。
梁晗到家時，已經下午六點了。
在路上時，他就和他媽媽通過電話了，他剛到家門口，還沒有開門，他媽媽周雅早早的就迎了上來。
“晗晗，怎麽樣，你在新學校還适應嗎？吃得習不習慣，住得習不習慣，班上的同學有沒有欺負你……”周雅仔細打量着梁晗，一臉關切的問道。
梁衛國坐在沙發上，手裏握着遙控器，視線正對播放廣告的電視，看着很認真。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梁晗的回家一樣。
只不過事實上，他正支着耳朵偷偷聽着梁晗與周雅的對話，聽到一半，就忍不住開口：“他那麽大的人，就去上個學，聽你這樣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把他丢到大山裏去了。”
周雅忍不住瞪了梁衛國一眼：“我又沒問你，你先別說話。兒子都出去一個星期沒回家了，你竟然一點的關心。有你這樣做父親的嗎？”
梁晗對周雅把他當做三歲小孩的事情，有些無奈。他想說他八歲前都沒在父母身邊，他早都習慣了。只是這些話說出來，肯定會惹得周雅傷心。
他只好把話題轉開：“媽，要是我說在學校過得不好，你能把我轉回水巷嗎？”
周雅頓住，左顧而言他：“兒子，你再堅持堅持，要是實在不行——”
梁衛國坐不住了，連忙趕在的周雅說完前，斬釘截鐵道：“你想都不要想，再适應不了，你也得在七中把書給我念完了。”
梁晗原本就沒有抱什麽希望，只是随口一問。他聽梁衛國這樣說後，再次确認道：“是只有一學期吧？讀完這學期我就可以選擇回來了吧？”
“對，你放心我說話算話。”梁衛國見梁晗這麽老實，有些不放心的警告道，“當然前提是你不要弄什麽幺蛾子出來。”
“你放心，我原來在水巷高中時，還挨過批評。在七中一星期學校老師對我的學習狀态都挺滿意的。”梁晗頗有些遺憾的說道。
梁衛國半信半疑的看向他，明面上是相信了。只是私底下嘛，他肯定會親自找老師核實的。
“晗晗，餓了吧，媽媽給你做了一桌的菜，都是你喜歡的，你快來吃吧。”周雅制止了梁衛國想要給梁晗上思想課的意圖，把梁晗拉到客廳飯桌前坐下，“老梁，孩子怎麽晚才到家，肯定餓了，先讓他吃飯吧。”
梁衛國把話憋了回去，心裏一陣嘆息，他知道周雅是在內疚，當初她選擇了陪着他在外面打拼，而不是在家裏陪着晗晗。
他也不是不心疼梁晗，只是他更清楚溺子如殺子的道理。
吃完飯後，梁晗站在玄關前，換了雙運動鞋。
“晗晗，你要出去？”周雅從廚房探出頭，遲疑了下問道。
梁晗把手插進衣兜裏，應了一聲，語氣自然道：“我出去找昊子他們玩一會兒再回來。”
“找昊子他們呀？”梁衛國語氣複雜不明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