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道光
周末，梁晗照例回了水巷。在七中關了一星期，他到家就和昊子他們去了籃球場。
水巷有很多野球場，除了不許動手打人沒有其他規則，完全是力量與技巧的碰撞。
七中的學生太呆板規矩了，和他們玩沒意思，梁晗手癢了好多天，一回來就把姜昊然他們約出來打球。
“晗哥，你在七中惹什麽事？”姜昊然撩了撩衣服下擺擦汗，有些好奇的問道。
梁晗身姿輕巧的躍起來，長臂一展投了籃，正中籃板。
他吹了一口口哨，拿着毛巾擦了擦頭發，好奇問道：“怎麽你聽到什麽了嗎？”
薛東東擠到兩人中間：“晗哥，這事情我也聽說了，七中有人說你太嚣張了，要找人教訓你。不知怎麽的，還找到我們水巷的地界來了。晗哥，要不要兄弟們替你教訓一下這些不長眼的人？”
梁晗輕嗤一聲:“沒事，你們別管，我自己處理。”
“還真有這事？”姜昊然不擔心梁晗，只是他有些好奇，“晗哥，你這是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了，讓七中的書呆子們想不開要在你頭上動土。”
梁晗不在意的說道，神情無辜的很：“我什麽也沒做，哦，不過稍微的警告了他們一番。”
讓他們別欺負蘇安安，梁晗沒覺得他這個要求過分。
打完球，梁晗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提着籃球，滿頭大汗的回了家。
平時忙得不見人影的梁衛國竟然在家。
梁晗詫異的看了梁衛國一眼，也沒說什麽。反正在不在家，他都無所謂。
梁衛國努力想讓自己的神情嚴肅些，但是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看着梁晗的眼神裏，滿是慈愛的光輝。
梁晗晃了兩眼，沒瞧見他媽媽。
他把籃球放進玄關的收納櫃，他看着梁衛國強忍着興奮的怪異表情，斜倚着牆壁，開口道：“爸，你們終于想通要二胎了？”
他早說了他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對梁衛國的家業也沒有興趣，也早就告訴梁衛國與其想着把他培養成材，還不如再生一個好好教育來的容易些。
梁晗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說道：“最好生個妹妹，要那種牛奶皮膚，眼睛大大，說話時軟軟糯糯，臉紅的時候像個紅蘋果一樣的妹妹。”
梁晗一邊比劃一邊說道，神情還挺期待的。
梁衛國被梁晗一番話砸的有點暈頭轉向：“什麽二胎？什麽妹妹？”
周雅換好了衣服，見梁衛國和梁晗兩父子大眼對小眼的相互望着，她詫異的說道：“老梁，你不是說訂了好餐廳，我們一家人去慶祝晗晗期中成績嗎？你怎麽還沒換衣服！”
周雅對待這次宴會很看重，不僅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連梁衛國的衣着，她都提出了嚴格要求。
“原來沒二胎呀。”梁晗瞥向梁衛國，眼神帶着顯而易見的失望。
梁衛國終于懂了梁晗話中的意思，他臉氣得通紅：“你個小兔崽子，你在想什麽呢！”
你這一臉“浪費我表情的”臉色是什麽意思，合着沒給你生個妹妹，你老爸還對不起你怎麽着？
不過想着梁晗的期中成績，梁衛國忍了：“梁晗，你去換身衣服，今天我們一家人出去慶祝一番。”說着還拿出了幾個禮盒，一個裝着最新款的VR游戲機，另一個裝着限量版的球鞋。
“這是我和媽媽給你準備的禮物，鼓勵你這次取得的良好成績。”梁衛國欣慰的看向梁晗。
梁晗：“爸，我這次是考了接近700名吧？”
梁衛國點頭，他當然知道。
“全學年就1000人，還包括那些徹底放棄交白卷的。”
“我當然知道，”梁衛國有些感慨的說道，“爸爸以為你到七中只能考一個倒數的成績，沒想到你竟然考得中等偏下，真給爸爸長臉。”
這中等的也太偏下了吧？
梁晗估摸着他這成績和在水巷的時候也差不多呀？好吧，是好了一點點，沒辦法為了和蘇安安坐在一起，他可是熬夜看了半晚上的公式。
“看來七中你是去對了，你看這才一個多星期，成績就提高了那麽多。”梁衛國越想越覺得他當初做的決定太英明了。
梁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爸竟然還真信了，七中一周，考試無憂嗎？
算了，難得梁衛國這麽開心，他也不掃他的興。
反正他已經換了座位了，熬夜複習這種傻事，他是不會再做第二次了。
“不過爸，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和我媽一起給我生一個妹妹。”梁晗進屋換衣服前說道，“肯定又聽話又懂事。乖乖巧巧的，不讓你們操心。要是你們不願意養，我可以來照顧。”
梁晗越想越覺得，要是有個像蘇安安這樣的妹妹，他肯定把她疼到骨子裏。
而回答他的是梁衛國把拖鞋扔到房門上的碰碰聲。
“天天亂想些什麽，有你一個就讓我們操心的，沒有妹妹，你趕緊給我滾回房間換衣服！”
與梁家的吵鬧溫馨不同，蘇家的氛圍有些凝重。
“蘇安安我等你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麽你這次考得這麽差？”葉舒慧拿着雞毛撣子，以三堂會審的架勢拷問着蘇安安。
随着葉舒慧翻看試卷的動作，蘇安安的神情越來越緊張，鼻尖上冒出些虛汗。
“是我錯了，媽媽對不起我沒能達到你的要求。”蘇安安低着頭，自責的說道。
“你當然對不起我！你知道這次家希考了多少名嗎？年紀前一百名，今天你舅媽問我的時候，我都沒好意思開口！”葉舒慧想到她嫂嫂說得什麽“女孩子本來就不适合學習，一到了高中不如男孩子是很正常的，你也別對安安的要求太高，這是性別決定的，強求不來！”，再看看不争氣的蘇安安，她心裏的火氣蹭蹭直冒。
“好，既然你自己也承認了，你現在對着這些試卷，一道道的給我反省為什麽會出錯。”葉舒慧捏着雞毛撣子嚴厲的說道。
“這一道題，我不應該馬虎的……”蘇安安說完，就把手掌攤開放在葉舒慧面前，啪的一聲，一道紅痕落在了蘇安安的手上。
蘇安安反省一道題，葉舒慧就在她的掌心落下一道紅痕。
說道後面，蘇安安的嗓子眼發着抖，但是為了不惹葉舒慧生氣，她強忍着沒哭，只是眼裏包着一泡淚水。
打完之後，葉舒慧讓蘇安安面壁思過，好好反省她為什麽這麽笨這麽無能。
直到蘇斌下班回家後，他勸了葉舒慧很久，才讓蘇安安從懲罰中解放了出來。
蘇安安虛虛得握着發燙的手掌心，她伏在書案上，認真的寫着周末作業。當寫到地理洋流那一章的習題時，她偷偷把門鎖上後，把她的日記本翻了出來。
她拿出最喜歡的那支藍色皇冠筆，在日記本上寫下了一句話。
“你好哇，北大西洋暖流。多謝你了，因為你，我的人生成了不凍港。——摩爾曼斯克港。”
寫完後，蘇安安臉上的梨渦淺顯，她的笑意恬靜，手心灼熱的疼痛仿佛也消散了不少。
——
周末過得很快，轉眼就又是周三了。
下節課是體育課，蘇安安把桌面上的書籍收拾進抽屜，梁晗正玩着手機裏的游戲。
蘇安安溫溫柔柔的開口：“梁晗下節課是體育課，我們現在該下樓去操場了。”
梁晗眼睛依然看着手機屏幕，他應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蘇安安沒再打擾他，只是認真把梁晗的書桌也整理幹淨後，安靜乖巧的坐在座位上，視線落在梁晗身上，默默等着他。
梁晗玩了沒兩分鐘，就打字告訴其他玩家，他先退了。
梁晗也沒有想到，他不怕他爸的怒火，也不怕班主任的警告，唯獨在蘇安安軟軟的沒有任何攻擊力的視線中，敗下陣來。
梁晗把手機往兜裏一裝，對上蘇安安懵懂純然的眼睛，真是自作自受呀，梁晗在心裏嘆道。
“小同學，走吧。”梁晗在班上獨來獨往慣了，換了一個同桌後，他身邊就多了一個小跟班。
梁晗也覺得蘇安安一個女孩子跟在他身後有些不像話，他提過一次，蘇安安什麽也不辯解，就用那雙幹淨水潤的眼眸看着他。
那自責隐忍的表情，梁晗沒能撐過半分鐘就敗下陣來，幹脆就随着她去了。
蘇安安高興的跟在梁晗的身邊，和梁晗做了幾天同桌後，她對梁晗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蘇安安發現梁晗其實沒什麽耐心，不喜歡其他人打擾他。不過同時梁晗的心又很軟，只要安靜的在一旁看着他，他一準能答應你的要求。
蘇安安還知道了梁晗在水巷又好幾個關系很好的朋友，他說那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每次看到梁晗提到他兄弟時候那種自豪得意的神情，蘇安安都覺得特別的羨慕，她也想要這樣的朋友。
“蘇安安，你走快點，慢吞吞的真像只蝸牛。”梁晗走在面前對發愣蘇安安催促道。
蘇安安回神後，小跑幾步追了上去，像一個小尾巴一樣綴在梁晗的身邊。
作者有話說： 作者菌特別喜歡王小波的每一封以“你好哇，李銀河。”為開頭的信，這裏也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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