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捕
幽靜的密林中，高高聳立的大叔将熾熱的陽光遮住了大半，地下是陽光透過樹梢而出現的光斑。
馬蹄踏在落着枯葉的地上，響起了沙沙的聲音。偶爾白馬也會晃晃腦袋，脖子上的鈴铛清脆響起。
“悟空，為師總覺得這地方甚是眼熟。”
唐三藏已經下來，他站在白馬的一旁，靜靜跟着孫悟空帶路。
“嗯？”孫悟空将金箍棒換了一個方向。
聽到唐三藏的話，孫悟空也停下了腳步，他把金箍棒放在一旁，閉上眼睛，而後他睜開雙眸，眸中閃着亮光，他掃着周圍一圈，臉頭上地下也沒有放過。
片刻之後，孫悟空将金箍棒收到肩上，他回頭對着一臉嚴肅的唐三藏道：“師傅，這附近并不見有什麽結界，也不見絲毫妖氣。”
唐三藏合起手來，他皺着眉頭看着兩邊，他輕聲道：“許是為師記錯了。”
孫悟空眨眨演眼睛，他輕聲笑了下，“師傅可是累了？”說着他把金箍棒收到身上。
“趕了一上午路，還未進食，師傅我們暫且在此地歇息。”
“也好。”唐三藏甩着袈裟，說着便尋了一株看起來幹淨些的樹根，便走了過去。
“正巧也順勢等等白龍，也不知道他可否找到了路。”一直堅信白龍因為迷路而沒回來的唐三藏如是說道。
孫悟空熟門熟路地從馬身上翻出行李，然後拿出準備好的幹糧。
他拿着一張大餅，皺着眉頭看那已經空了的袋子。
“悟空怎麽了？”唐三藏已經坐好來，就等着吃個東西填飽肚子了。
孫悟空将唯一的大餅遞給唐三藏，又拿了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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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師傅，我去摘些果子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說着孫悟空不等唐三藏說什麽，他又快快喚出金箍棒。
“悟空？”唐三藏一臉迷茫看着孫悟空圍着自己，還拿他那鐵棒在旁邊畫了一個圈。
“師傅，我沒回來之前，你萬萬不可走出這個圈子。”孫悟空面容平靜，他扛着金箍棒，一臉嚴肅道。
被自家大徒兒的神情給吓到了，唐三藏連連點頭。
“那你快去快回。”
孫悟空輕輕颔首，他腳下一躍，身體已然消失在原地。
留在原地的唐三藏：“～”
哇喔。
……
孫悟空扛着金箍棒走在樹冠上，他擡手湊到眉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圍，哪裏有吃的東西。
過了片刻，他又跳到另一邊。
一塊斷崖山石處，小瀑布從山頂流了下來，潺潺流水，嘩啦直響着。
泉水旁邊正蹲着一位老婦人，那婦人拿着棍子敲打着衣服。
站在石塊身後的孫悟空撓撓手上的毛毛，他蹙着眉頭，正糾結着要如何同那老婦人說要齋飯的事情。
若是直接出去了，豈不是很唐突，但若是不出，幹看着也是浪費時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毛毛已經被捋得順了，忽然他抿着嘴唇，眨着眼睛，語氣有些無奈道：
“那你說，吾要如何？”
他的話沒有得到回答，聲音也随風飄向了遠方。孫悟空忽然笑了笑，不知道是因為他沒有回答，還是他說了，自己并沒有聽到。
孫悟空清了清嗓子，他又深呼吸一下，便腳下一躍，跳了下去。
剛剛洗好衣服，正準備回去，因為面前跳出來一個人的老婦人：“！”
“啊喲！哪來的淘氣猴子？”
孫悟空臉上一熱，他回想起以前唐三藏化緣時的場景。
“女菩薩，貧僧……貧僧……貧僧是……”
“哈哈哈，原來是化緣的小師傅？瞧這小師傅，剛剛随師傅出山門的吧？”孫悟空話還沒有說完，那老婦人便先大笑起來。
老婦人眯着眼睛想看清那小師傅，但只看清了衣服，看出來那小和尚瘦瘦的，婦人心中不忍，便單手扛着盆，一手拉着孫悟空的手，說着就要把害羞的小和尚帶回家裏去。
“女施主？”孫悟空還未見過這陣勢，暫時有些迷茫，他聽着傳進耳邊的輕笑聲。孫悟空臉上更是一熱，心髒也不由跳得更快。
許是因為被熟人看到自己的窘迫，孫悟空快快地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他站直了身子，便主動拿起老婦人的盆子。
“女菩薩，我來幫你。”
“好好好。”老婦人老臉笑得跟朵花似的。她叉着腰，又在孫悟空的攙扶下，總算是回到了家。
“來，小師傅，老婦沒有什麽好東西，但管飽肚子是沒問題的。”說着老婦人幫孫悟空包好一個小包袱，她坐在一旁慈愛地看着孫悟空。
“聽小師傅的聲音，小師傅應當和老婦的孩子一般大了。”
孫悟空眨着眼睛，拿過包袱。
“女菩薩的孩子為何不在？”孫悟空忽然問道。
老婦人又笑了起來，“這裏山村僻野的，光是種地哪養得活呀，老婦便叫着兒子兒媳婦帶着孫子去城裏邊了。”
“他們過得好啊，老婦心裏便高興了。而且啊，”老婦人對着自己身後那一樽小小佛像，拜了拜，“有佛主保佑呢。”
孫悟空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好了，小師傅是來化緣的，怕是你家師傅師兄弟也餓壞了，你快些回去吧。”
孫悟空輕輕颔首，在老婦人的目送下，他離開了這間小房子。
老婦人見着身影漸漸消失的孫悟空，原本佝偻的身子忽然直了起來，她背着手，臉上的笑意也完全消失。
她走到那樽小佛像面前，歪着頭伸手摸着小佛像，忽然她輕聲笑了出來。
“什麽佛主，什麽正果？”她勾起唇角，眸中一片冷色。
“行者啊行者，不過是過了千萬年，你竟被那群禿驢騙到如此。”她臉上的笑意忽然消去，她用力揮手，那小佛像瞬間碎滅。
“什麽佛門，若是壞了大人的事，那也得死。”她垂眸望向門外，朱唇輕啓，“若是行者醒不過來，那也不得不死了。”
……
孫悟空回去路上，巧了的正好看到一棵果樹，他立馬跳上去，随手摘了許多。
那包袱裝得滿了，孫悟空心情竟然愉悅了起來。
“你認識我多久了？可見過吾如何習得仙法，習得七十二變，習得那些個本領？”
“你見着吾如今跟個和尚一樣出去化緣，你笑吧，我不介意。”
耳邊果然傳來了那道笑聲，孫悟空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更好了。
“為何我看不到你的模樣？”孫悟空來了興趣，他拍拍肩上的金箍棒，彎起眉眼，語調輕快道：“是男是女，多大了？”
這回連笑聲都聽不到了，但孫悟空也沒有什麽苦惱的，他晃着腦袋，“上回在夢境裏，是你救的我是不是？”
孫悟空的腳步放慢了一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它們為何喚我行者？它們早就認識我？”
“我記得那些個夢，是我從上了天庭才慢慢出現了，再後來吾從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出來，吾有了火眼金睛，那時候開始，那場夢才是清晰了起來。”
“吾好像不是孫悟空，但又是。”
周圍寂靜得很，腳底踩過枯葉的聲音沙沙響，孫悟空收住笑意，他扛着齋飯和金箍棒，朝着那邊坐着的唐三藏走去。
“師傅。”
唐三藏回頭，臉上有了笑意，“啊呀悟空你可算回來了。”
“師傅，白馬呢？”孫悟空掃了旁邊一眼，這裏确實只有唐三藏一人。
唐三藏愣了一會兒，他才拍着大腿，然後一臉懊惱，“興許是為師方才誦經，這白馬自己跑了去。”
孫悟空眨着眼睛，抿着嘴唇，沉吟不語。
“悟空，這齋飯真是好。”說着唐三藏就要拿起一個幹饅頭起來，伸頭就要啃。
但眼前出現了一截金箍，他擡頭看着一臉冷漠的孫悟空。
“悟空，這是何意啊？”
孫悟空動作利落地甩着金箍棒，把那包袱從唐三藏手中給挑了出來，然後放在金箍棒上。
“和尚，找到白馬與行李再說。”
唐三藏遲疑了一瞬，他便點頭，“那也是，行李比較重要，那我們便去吧。”
孫悟空聞言跟着唐三藏往前走。
唐三藏提着長長的袈裟，那錫杖卡在衣服後面，有些麻煩。
兩個妖走在密林中，眼前的樹好像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密。
孫悟空側頭看着那金箍棒，淡金色的光在半空中流動着。孫悟空心中愕然，怎麽還有這種方式，為何他不早些說出來，而自己只是一個人自言自語。
心中有些不滿，但孫悟空暫時将它記了起來，暫時抛到一邊，等解決了這些東西，再和他計較。
“你帶我來這做什麽？”孫悟空淡淡道。
面前的唐三藏頭也回頭，“去尋白馬與行李。”
“哦。”孫悟空金色的眸中不見一絲波瀾，他看着那包齋飯，忽然糾結起來。
打起來的話，這東西放哪裏？
好像知道孫悟空心中所想一般，那淡金色流光纏住包袱，倏一下，那包袱便消失不見。
孫悟空看着流光寫出來的字，他不由彎起嘴角。
這個，真的是……
孫悟空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掄起金箍棒，手上攥緊金箍棒，而後他猛然執起，直接朝着面前的唐三藏打下去。
感覺到身後忽然曝起的氣息，那唐三藏趕緊回頭，但一見便看到了直直朝自己掄過來的棍子。
“悟空！你這是何……”話未說完，金箍棒已經重重打在了那個假扮唐三藏的地方。
眼前忽然升起一股大霧，孫悟空皺起眉頭，正想施下法術将它攔住。但那濃煙太大，孫悟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半空中現起了一個黑影。
孫悟空見狀腳下一躍，跟着上去，掄起棍子又要打。
但那妖怪是個會飛了，一雙漆黑的大翅膀一扇，無數羽毛掉落。
孫悟空忍不住打了噴嚏，他停下了腳步，暫時有些難受，他吸吸鼻子，看着那些掉下來的黑羽。
這羽毛怕是有什麽玄機。
再反應過來時，那妖怪已經飛出了樹梢，再看，已然不見身影。
孫悟空氣惱得打了旁邊的樹枝，忽然一聲轟轟響，孫悟空還未看清，只知道一個黑影一下子掉了下來。他低頭看去，只見地面正趴着一只烏漆嘛黑的大鳥。
孫悟空啊呀一聲，他連忙跳下來，然後拿着金箍碰碰那黑翅膀。但忽然想起來它的翅膀似乎有什麽東西，他又連忙拿起。
那妖怪在地上動了動，孫悟空眼尖地看到那漆黑翅膀上似乎閃着一道淡金色的光。
孫悟空心中了然，原來又是他。
但他又驚訝了一會兒，似乎最近他越來越能看清藏在金箍棒裏面那個人的蹤影了。
先是笑聲，然後是夢中的那些虛影，現在隐隐看到的金色流光。
孫悟空将笑意收住，他在那妖怪面前，伸腳踢了踢。
那妖怪翻起身來，尖尖的嘴在地上刨了刨，孫悟空有些驚訝，那妖怪居然長着三只爪子。
那三足鳥慢慢回過神來，忽然飛得拼命，卻莫名被一道強力給撞回了地面，可不疼死？
它踢踢爪子，晃晃尖尖的腦袋，眨着小眼睛。
“我師傅在哪？”
“什麽師傅？我不知道！”尖銳的聲音從它口中傳出。
孫悟空歪着頭，面無表情地靠近着三足鳥，他靜靜看了一會兒，忽然他掄起金箍棒直接朝着三足鳥砸去。
“啊！不要！我說……”話還沒有說完，它身體又挨了一棍。
這棍子不帶什麽法力，只是單純的力氣打去，但這打起來，也是疼痛不已。
孫悟空勾起嘴角，“在哪裏？”
三足鳥身體瑟瑟發抖，它朝後面縮了縮，看着那猴妖臉上的笑容，它莫名覺得恐懼。
“我，我帶你去……”
孫悟空收起笑容，直接扛着金箍棒，冷冷看着三足鳥。
三足鳥又打了一個哆嗦，它晃晃身上的翅膀，又是一陣羽毛掉落。
這回孫悟空是有了準備，他捂着鼻子，一臉冷漠。
他臨走前給唐三藏畫了一個圈，那圈子被孫悟空施下了法力，任何妖怪都靠近不得。但孫悟空剛剛回來時，确實見到了那個圈子，但它散發而出的氣息卻極其陌生，那便只能說，這裏不是方才離開的地方。
……
那邊的唐三藏正盤坐在大徒兒給自己圈的圈子裏面。他已經念完了一段經文，睜開眼睛後，那白馬在原地無聊地用蹄子踢着石頭，偶爾輕叫幾聲。
唐三藏站了起來，他笑着走到同樣也在圈子裏面的白馬，他輕輕拍着白馬，從包袱裏掏出一些幹草，給白馬喂了喂。
“白馬啊白馬，大徒兒還未回來，你先吃好了，別餓着。”
白馬仍是踢着石頭，沒有理會唐三藏。
唐三藏笑眯眯地看着周圍。這裏實在是太安靜，安靜到連蟲鳥的叫聲都聽不見。他輕嘆了一口氣，仰頭看着那稀疏的樹梢，露出一點蔚藍的天空。
大徒兒去化緣還未回來，剛剛收的小白龍徒兒也還未回來。
唐三藏重重嘆了一口氣，若不是心裏相信他們的性子，他就怕以為他們會不會受不了路途遙遠，嫌棄他這個師傅是個凡人，拖累了他們。
既然還未回來，那便先念個經吧。
一段經文還沒有開始，忽然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師傅！”
唐三藏連忙起來，他雙手合起，朝着那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果然自己的大徒兒回來了。
不愧是大鬧天宮的人物啊，這周圍荒山僻野的，哪裏能有什麽人家，但看看自己那大徒兒，提了那麽多東西呢。
唐三藏看向來人的目光愈加慈愛起來。
“悟空。”
“師傅！”孫悟空踢着兩袋包袱，他笑着将包袱放在一邊，他撓着手上的毛毛。
“師傅，您餓壞了吧，快些過來用飯。”
“哎，好……”唐三藏說着便要提着袈裟走出圈子，但他一想起什麽，便轉身回去，把白馬的繩子解開。
“白馬白馬，你暫且在這兒走動走動，這些可夠吃？”唐三藏摸摸白馬的頭，他笑着又拿出一些幹草放到白馬的面前。
弄好了白馬，唐三藏拍拍手。
“師傅，快些過來。”他急促催促道。
“不急不急，待為師感謝我佛。”
外面的孫悟空：“……”
去你的我佛。
但他仍是耐着性子等着唐三藏出來。他擡頭看着天空，心裏有些焦急。
也不知道那邊的傻三腳有沒有搞定行者，若是搞不定，等行者回來，那可就麻煩了。
說着他看向唐三藏，但唐三藏還在誦經。
假冒孫悟空的妖怪：“……”
凡人只是麻煩。
時間慢慢過去，那妖怪心裏急得差點就要過去把唐三藏拽出來。但又想起大王們的囑托，他又忍住了。
唐三藏站起來，他擺擺手，“悟空，不如來這裏？你看此地平坦。”
妖怪：“……”
“師傅，你快些過來。”
“哎，為師就在此地。”
那邊的唐三藏不過來，而三足鳥也不知道有沒有托制住孫悟空。妖怪急得就要在原地轉圈圈。
“師傅！”忽然空中響起了一道清朗的聲音。
唐三藏擡頭，他看着那空無一物只有樹梢，這聲音有些耳熟。
一邊的妖怪身子一抖，外面鷹愁澗的白龍！？
妖怪就要糾結，跑也不是，留也不是。
忽然，頭上傳來一道響聲，妖怪還沒有反應過來，它就見到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唐三藏一個不留神，被那黑影硬生生給撞到了外面。
妖怪見狀，連忙眼疾手快地施下法術，喚起一陣大霧，待大霧消失時，地面只剩下了白馬和那掉下裏的白龍。
好不容易回來，但是太激動而掉下來的白龍看着面前空無一人。
他撓撓頭，師傅呢？
而遠處也傳來了聲音。
“師傅！”
白龍一喜，他連忙朝着自己大師兄揮揮手，“大師兄！”
孫悟空跳了下來，他看看這白龍和白馬，心中不由生出不好的想法。
“師傅呢？”
白龍一臉迷茫，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