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傷心若是無處歸
于嘉若是周六早上出現在封家的。
瑾黛和顏悅色道是嘉若很久沒來了，阿姨甚是想念。
于嘉若嘴如吃蜜，把瑾黛誇得笑意不斷，直呼這孩子乖巧伶俐，深得她心。
封嫣把被子從房間裏抱出來，今天天氣好，也驅驅被子上的潮氣。卻在下樓時看見于嘉若言笑晏晏，瑾黛笑意叢生。
低呼了聲：“舅母，早上好。”便攜着被子出去。
這，便是寄人籬下。
瑾黛對嘉若解釋：“這是我們鄉下親戚。”
嘉若道：“早間見過了。”說完轉移話題：“于錦，那丫頭呢？”
瑾黛頓時眉開眼笑：“于錦那丫頭最近迷上了穿針引線，這不，正在房裏織圍巾呢。”
“哦？這倒是千古奇聞了。”嘉若也笑了。
閑談了會兒，嘉若方說出此番前來的真正目的，原來是于母要舉辦宴會，命嘉若前來邀請瑾黛，瑾黛不推辭，她和于母向來交好，自然是要去的。
瑾黛本是要去喊于錦的，只是嘉若說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瑾黛一臉惋惜，卻也不強留。
嘉若出去時，封嫣在拍打被子。嘉若看了眼女生，光華籠罩在她身上，初秋的陽光與之相比，遜色暗淡。輕勾嘴角，嘉若收回視線，兀自出去。
瑾黛問：“你和陸離是怎麽回事，學校都把電話打到家裏了。”雍容華貴的夫人，保養極好，年近四十，依然光彩四射，美豔動人。然，其話語間，卻滿是質問與輕蔑。
封嫣低頭，聲音細弱游絲：“那是誤會，舅母你莫信。”
瑾黛哼了聲，面目結霜：“你要好自為之，小小年紀，別想着攀龍附鳳，好逸惡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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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嫣委屈，淚花閃爍。
封嫣自此，再不偷看陸離一眼，遠遠瞥見，也會繞道而行，避陸離如洪水野獸。
于錦有她的好姐妹，自是不能時時和封嫣一起，便也不知封嫣的避諱。
倒是林初陽，好奇那場緋聞的女主角，暗暗留意不少，幾次下來也發現了封嫣的閃躲。
打趣似的對陸離說：“阿離，你可真是吓到人家鄉下小姑娘了。”
陸離拿眼斜他：“這件事分明是有人作祟，你還信以為真。”
“哦，那還請陸公子指點一二~(≧▽≦)/~啦”幸災樂禍，言溢于表。
陸離汗顏，誰說只有女生八卦，身旁這位活脫脫狗仔的好苗子⊙﹏⊙。
“這次，我不打算追究，只是，如若有下次，我是不會放過那人的。”陸離神色坦然，一片清明，語氣卻如寒霜。
林初陽==：你可不可以把事情解釋清楚，半說半掩算毛啊。
封嫣在新學校過得還算踏實，當然不算那次緋聞，憑借着勤奮刻苦，饒是她在鄉下接受的教育落後，也讓她落得中上游，成績單上不至太難看，也算是給了封玉橋安慰。
一個學期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這一年也到了尾聲，舉國歡慶，各地務工人員也開始扛着大包小包的往家趕，H市的車道一下子擁擠了起來。
封嫣走在路上時，汽油的燃燒味兒，撲鼻而來，讓她想起了鄉下的新鮮空氣。
于家的宴會就定在本周日，屆時會有不少名流前往。
于錦自是随母前去，她本是要封嫣陪同的，封嫣自知平凡無奇，不願跟随，于錦堅持，最後，還是瑾黛制止了于錦，她當時看待封嫣的眼神，封嫣刻骨銘心。那是嫌棄，厭惡，不恥。
那日，封玉橋的硬朗的身子骨突然倒下了，封嫣震驚，駭然。緊抓着封玉橋的手不放，這情形一直持續到醫院。
封嫣早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診斷書出來：胃癌晚期。
一直在封嫣心中穩若泰山永遠不會倒下的母親突然倒下，而且還是因為絕症。
封嫣的天空塌了下來，泰山倒了，毫無預兆，不偏不斜，全砸在了她的心上。砸出了血淋淋的傷口。
封玉橋卻宛若身外之人，安慰封嫣，她如此一說，封嫣更是悲痛。
“阿嫣，即便媽走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在媽心中，阿嫣一直是個堅強的孩子，媽相信，這一定不會打垮你的。”
“阿嫣，這世上還有很多對你好體貼你關心你的人，只要你留心，定會發現的。”
“阿嫣……”
那一日，封玉橋說了最多的話，平時沉默少言的她，啰啰嗦嗦說個不停。
封嫣只是任淚水布滿臉頰。
高昂的醫藥費，封嫣無力支付。
求到封景逸那，被瑾黛知道了，瑾黛百般阻攔，冷言道：“人之将死，絕症難醫，還不是白白投入。即是如此，又何必投入高昂費用，做無用功。”
封景逸妻管嚴，財政都由妻子來管，她這一說，封景逸也有心無力。
封嫣眼神肅殺，入墜冰窟，心寒至極，沒想到瑾黛會說出這樣的話，咬唇，溢出血色。
“多日來，打攪了。”封嫣收拾了東西，回了醫院。
封景逸急：“瑾黛，你這樣做會毀了我辛辛苦苦累下的聲譽的。”
瑾黛冷笑：“留下她才是禍患，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她們的底細，也把我想得太天真了，我雖是金絲雀，卻也是鬥争的熏陶下長大的。”
封景逸面如白紙，低眉順首：“瑾黛，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少不更事吧。”
瑾黛冷哼：“這件事我會處理妥當的，不會有人知道你們的關系的。至于她們，你也別再招惹，我會擺平一切。”
封嫣在喂玉橋喝湯時，瑾黛來了，依然妝容精致，不可一世。
扔下一張卡，頭也不回的高傲的走掉了。
封嫣眼中淚欲滴未滴，此等羞辱，她此生未從受過。
封玉橋嘆氣：“阿嫣，是媽害苦了你。”
“媽，你別這麽說。”封嫣把頭埋在玉橋的懷裏，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
房間裏愁雲慘淡。
封景逸暗中找過封嫣說是給她租了間房，讓她和媽媽安心入住。
封嫣垂眼：“你是不是我爸？”
封景逸驚，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麽問。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封嫣點點頭：“我知道了，放心好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擾到你們了。”
封嫣之所以願意接受封景逸幫忙租的房子，是因為封玉橋不止一次的提出想搬出醫院。可封嫣她們的積蓄快要消耗殆盡，而她又不願動用瑾黛留下的那筆恥辱的錢。
至此，她與封家再無瓜葛。只是，微微不舍，于錦。那麽機敏可愛讨她歡心的妹妹。也許是，真的無緣吧。
封景逸租的房子在一中附近，既方便她上下學，又方便她照顧母親。
此時的封玉橋已病入膏肓，而封嫣更是無力承擔她的醫藥費，愁腸百結之時，一人出現了。
那人帶着偌大的墨鏡，隐了他半邊臉，封嫣奇怪他的目的。
“我會資助你的學業，并提供你母親的醫藥費，但前提是，以後你要為我做事。”
封嫣遲疑，驚慌，但一想起那病榻上的母親，心定了下來。
“我願意。”
那人果然很守信用，請了保姆照顧她母親，并承擔了醫藥費。
再見于錦，已是年後。
當別人沉浸在舉家團圓的歡喜當中時，封玉橋病情進一步加重。
于錦一見封嫣，擔憂之色，表露無遺：“小姐姐，為何那日我們參加了場宴會，你們就不見了呢？難道你們真的住不慣我家麽？”
封嫣疲憊的小臉揚着：“于錦，有些事，你以後會懂的，現在你還是不要過問為好。”
“到底出了什麽事？”于錦急了，這幾個月沒見封嫣，她都急壞了，父母又不讓她多問。
“沒什麽。”封嫣敷衍了事。
于錦見封嫣不願多說什麽，壓下心中的疑惑，不再多問。轉移話題，閑聊了些其他的。
玉橋走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封嫣抱着她的骨灰盒，站在雨裏，淋得全身濕透。
這雨，是天為她而流麽？
那麽激烈、那麽狂暴、那麽傷痛。
一滴一滴，滴在身上，痛在心裏。
那麽傷。
封嫣淚流幹，聲嘶力竭，一句一句呼喊媽媽，可媽媽，卻不在了。永永遠遠，不在了。
媽媽不在了。
不在了。
身上的傷可以撫平，可心裏的傷，又怎樣治愈？
接近于嘉若。
這是那人指派給她的任務。
喪親之痛恍如昨日，今天便輕裝上陣。掩埋這苦。
于嘉若在招家教。
這則消息傳遍校園，全校女生雀躍了，激動了，心花怒放了。躍躍欲試。
然而，卻沒人應聘上。主要是于嘉若嘴太毒。
面試現場：
美女一號施施然走來：“嘉若，你看我如何？”
于嘉若輕笑：“你考試及過格嗎？”
周圍一陣哄笑，美女一號臉色變了又變，直逼豬肝色。懊惱而去。
美女二號電力十足聲音嗲嗲：“嘉若，我可從沒有挂過科哦~~~~”
于嘉若眯了眼：“這位美女，你今天擦了多少粉，我怎麽有一種下雪了的錯覺。”
周圍大笑。
美女二號氣急敗壞==甩門而去。
女n號貌不驚人：“于嘉若，我年年拿第一。”
周圍倒抽氣。
于嘉若摸了眼睛，戴上：“吆，乍一看你不怎麽樣，仔細一看，還不如乍一看。”
女n號：“于嘉若，活該你年年倒數第一。”
衆女散去，于嘉若撫額：難道天妒我輩，阻我成才？？
于錦來，語言潑辣：“于嘉若，你今天可得罪不少美女哦~小心遭報複。”
嘉若作驚恐狀：“你怎麽來了，不會是想來做我家教吧？”
于錦鳳眼一挑：“你想的美！我還看不上你呢。我來給你推薦一人，保證你滿意。”
“誰？”
“封嫣。”
封嫣正式入住于家，于嘉若美名其曰：近水樓頭有的教。
封嫣自是不拒絕，有免費房子為何不住。
于母見了封嫣也沒說什麽，只交代了好好教便是。不知怎麽，封嫣總覺得于母和于嘉若的關系很是微妙，卻又說不上來微在哪裏。
“這裏只要畫一條輔助線，就容易解決了。”封嫣認真的講題。
擡頭卻看見嘉若在盯着她，尴尬的摸摸鼻尖：“你看什麽？”
于嘉若燦目生輝：“我在想，你為什麽離開封家？”
封嫣陰了臉，不語。
“好了，我不問便是。”嘉若見惑不得解，索性作罷，反正他也只是代人相問。
“你可真會三心二意，不尊重人勞動成果。”
嘉若==：“可我會了。”
”你……”
封嫣杏眼瞪起。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