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麗獻奇藥

公爹王誼因為愧疚,對我也甚為小心,生怕說了什麽令我不高興的話影響我的病情。

幾句相互問候之後,我直奔主題,說:“昨天我縱馬出城,遇到了賊人,幸得一名身穿暗藍長衣的少年所救。他很像洗淨臉龐後白白淨淨的阿述,而且明顯比阿述大上一兩歲。我當時就在想這人會不會是二叔!”

我話語一落,公爹王誼和婆母羅氏兩人似乎沒什麽反應,估計還在消化我說的內容,接着羅氏像受了刺激般,激動地搓着王誼的手,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不停地說:“是奉年,一定是奉年。奉年他還活着,他還活着……”

接着,她越發激動,不斷地拍打王誼,責怪他:“我就說,那個臉被泡腫的人不是奉年,你偏不信,還說我瘋了。肯定是有人見奉年長得好生模樣,弄了個死屍把他的衣服換了下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王誼看羅氏有不受控制的傾向,不停地安撫她:“是,是,是。奉年還活着,還活着,你先別激動。”他也控制着激動的情緒,較為平靜地問我:“公主此話當真?”

“定然是真的。我昨日沒昏過前就讓二皇兄去尋了,可惜他沒尋到,也沒機會告訴您。今日身體好轉便讓綠丫立馬叫人把公爹和婆母叫來,特意告知此事。望公爹能盡快地找到二叔,莫要再怪阿述。昨日夜雨他跪于府門前近兩個時辰,現在也不知道他如何了。哎~~”說完這些話,我又有些累了。

王誼一臉誠懇地說:“若真能尋到奉年,定不會再責怪阿述。多謝公主把此事告知。王誼在此給公主行禮了,祝願公主早日康複!”

說完,王誼竟然給我行了個大大的敬禮。若是普通人家,這公爹給兒媳行禮是萬萬不行的,我畢竟是當朝公主,身份與普通人家自然不同。

“是啊,是啊,謝謝公主!”羅氏激動地說,感激地看着我,見王誼對我行禮,也要跟着對我行禮。我向綠丫使了眼色,她把羅氏給攔住了。羅氏只好作罷,說:“祝願公主早日康複,也謝謝公主的寬宏大量,對我往日不恭的行為既往不咎。”

“不必言謝。伺候公婆本就是阿五的本分。”我說到最後眼皮開始打架,開始半阖半睜着眼睛。

王誼和羅氏見我已有倦意,便告了退。

再次醒來已是清晨,綠丫告訴我昨夜阿休伯來過,見我昏睡不醒,便在綠丫的建議下回許醫館了。他讓綠丫轉告我,說那日夜雨,他就在一旁卻怎麽都沒法勸阿述離開王家大門,幸好我讓二皇兄把阿述打暈,要不然阿述現在不是受寒卧病這麽簡單了。

想到我和阿述都病了,不知為何我有一種休戚與共的感覺,看着院落外枯黃的飄葉,不知阿述以後會不會因為愧疚不敢進王家探望我。

我這一躺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下不了床的,真希望公爹王誼能尋到王奉年,這樣阿述就能無愧于心了,我也便能在王家見到他開懷的笑容。

想到這,我有些疑慮。雖我說長了個子,模樣也長開了不少,但基本的容貌并沒有改變太多,若那人真是王奉年,他怎麽會認不出我來,難道他也和我一樣忘卻了過往,所以被人所救後沒有回到王家。

……

……

我又躺了一日,随後得知二皇兄拿我當擋箭牌,和父皇母後說要好好照顧我,故而沒有離京。正當二皇兄喂我藥膳的時辰,綠丫禀報說阿述求見。

二皇兄拿着湯碗,哼了一聲,十分不喜地說:“他來這裏幹什麽?不是愧對王家就連跪都不敢進王家的嗎?怎麽還跑進來?”

“二皇兄,阿述是來看我的。讓他進來吧。”我睜着大眼睛,讨好地扯着二皇兄的袖子,語态裏盡是撒嬌。

二皇兄被我扯着袖子,手裏的藥膳在湯碗裏不斷地左右“蕩漾”。他努力地護着藥膳,微瞪着眼睛,嗔怪地對我說:“就知道心疼那個阿述,不知道心疼你二皇兄。我都半個大男人了,還得伺候你照顧你,生怕你身體再次不适。你倒好,轉眼就把你二皇兄的好抛到一邊,去關心一個外人去了。”

“哎呀,沒有啊,二皇兄。我是有事要問阿述。”我眼眸一轉,機靈地說:“你老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改日待我病愈,定會向父皇誇贊你的胸懷大志,是當下的好男兒!”

二皇兄這麽在意父皇母後對他的看法,定不會拒絕我的美言。

果然,二皇兄被我這一誇,飄飄然起來:“那是當然。你病愈後必須向父皇誇贊我,否則,哼哼~~不過,現在得喝了這藥膳才能見那臭小子。”二皇兄吩咐身後的綠丫:“你去轉告阿述那小子,讓他候着!”

我知道這是二皇兄最大的底線,不敢再提要求,乖乖地吃了藥膳。

二皇兄因不想見到阿述,便派綠丫緊緊地盯着阿述,還讓一幹婆子在門外候着,免得被人轉我與阿述的謠言,畢竟王奉孝不在場,以前和阿述往來,因王奉孝在場,別人倒不會說我與阿述如何如何。

突然間很懷念以往的日子,若王奉孝對阿述是真心相待,且沒有和四皇姐犯奸,我因而能與阿述無拘無束的來往,那該有多好。

因有旁人在,阿述對我不得不行禮和我保持距離,這讓我十分不适,對他說:“你且過來吧。就當那些下人不存在好了。”

誰知阿述完全沒有上前的意思,“阿五,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更是明白你是公主了。我和你不能再像往常那般随随便便相處了。我今日前來是探望你的病情,知你已無大礙,我便放心了。”

“那你呢?阿休伯說你受了寒,昨日還在床上躺着,今日好些沒。”我知阿述說的是實話,再加上現在自己躺着,他肯為我厚着臉皮走進王家已是不易,我不應再計較細枝末節。

“自然是好了些,不然不能下床來看你。”

“對了,我有事要對你說。”我把王奉年還有可能活着的事,告訴了他:“……早知公爹聽聞此事後會讓你入府,那日在宮裏我就應盡早地告訴你,這樣你就不用跪門了,可惜那日我沒機會,哎。”我因病痛不能下床,無聊得緊,近日開始悲秋傷懷,不斷地唉聲嘆氣。

“你老是嘆氣容易老。”

“我還沒長大怎會老?!”

這般調侃的對話讓我和阿述之間的距離迅速拉回。阿述比我想象中的平靜,大概是一個人失望很久後,突然有人告訴他人生有希望了,心中那份淡然已無法讓自己對希望太過于期待。

人,總是有些事,有些淚,讓自己瞬間長大。阿述如此,我亦如此。

十月癸酉日,準備齊全的大皇兄終于駐兵鹹陽,防備胡人。經過精心調養,我的病情完全康複,能下床入宮看望身體微恙的父皇。

二皇兄見到大皇兄能騎在馬上,領着士兵威風凜凜地離城,心裏是說不出的羨慕,不斷地在我面前長籲短嘆。我發現他在我的面前已成了話唠。

這月庚寅日,父皇終于病愈,朝堂一片歡喜。父皇在觀德殿宴請百官,還賞賜錢帛,任由衆人盡各人能力取走。百官為讨父皇欣喜,相互争奪,場面很是熱鬧。

只有公爹王誼面帶微笑,卻不怎麽參與争奪。自出了王奉孝這事後,他在朝堂上便不再積極谏言,整個人低調得很。

其間二皇兄表現最為英勇,不過最後他得到的錢帛都分給身旁的大臣,還說:“這些錢帛本就是父皇賞賜給百官的,我作為他的兒子,參與争搶只是為了讨父皇的開心,至于所得之物,皆應是你們的。”

高熲這些臣子趁父皇開心,又提出讓二皇兄和三皇兄離京的事。之前得到二皇兄所分錢帛的臣子,皆為二皇兄說盡好話,其中楊素所說最得父皇歡心:“皇上,這十月一過,就快到冬了。到了年前,晉王他們還得從各州趕回來朝觐,來回奔波實屬麻煩,而且眼下新都将要竣工,到時候也是需要百官入朝的。不如就讓二皇子他們暫且留在京城。”

父皇眉開眼笑,頻頻點頭:“好,好。這便讓晉王、秦王暫且留下,待他日再離京都。”

這便一來連三皇兄也留了下來。二皇兄過後是一臉的喜樂,每天都笑呵呵地往宮裏和王家跑,不斷地我面前扮演着話唠的“角色”,讓我與阿述更是少了許多見面的機會。

十一月丙午日,高麗派遣使者進獻他們的地方特産,有海珍、珊瑚等奇物,還進獻了許多父皇喜愛的阿末香,并為顯誠意,特進獻兩顆高麗奇藥,言此藥丸能解百毒,有續命之奇效。

父皇不信,又不好拒絕,在高麗使者的建議下,讓一名願意為國捐軀将要垂死的耄耋老人服下,沒想老人容光煥發,斑白的頭發發根居然變黑,不日後長出些許黑發,行走如風,不像是回光返照,而像是獲得了新生。這讓朝堂衆臣啧啧稱奇。

宮中的太醫們讨論說,這高麗奇藥估計是用了中原一些沒有的海珍奇物,所以才有這等奇效。

父皇特別款待了高麗使者,言兩國往後便是友好領國,可通商賈往來。

不過父皇并沒有立刻服下剩下的那顆藥丸,對母後說:“高麗遠在海外,不屬于中原,不在一統南北的計劃裏。大隋也願意與高麗這樣的異邦交好。可他們送朕奇藥,實在是太過珍貴。珍貴得令人起疑。雖說另一顆已見療效,朕派人随時照看服過藥的老人,并沒發現不妥,但還是不放心這另外一顆。”

母後便說:“不如就一直放着。反正高麗使者都說了,這藥丸的外殼用蠟封好,可保存許久。待年邁之時在慢慢思量。”

母後說得很委婉,畢竟“垂死”二字在天子面前說出來是不吉利的,她的意思是等到命不久矣無藥可救的時候再死馬當活馬醫,把這高麗奇藥給服了。

父皇覺得母後所言極是,讓人把高麗奇藥當做國寶般藏在宮中。

我知此事後,對于高麗奇藥終于放下心來,還是母後有辦法能夠說服父皇。

不日後,婆母羅氏求見,說有要事相求。

作者有話要說: 高麗的确在那一天來隋朝朝拜獻禮,但沒有記載說獻奇藥。我這麽寫有我自己的思量。反正下文不會讓人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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