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和財不能兩空

閉着眼睛聽見門輕輕關上的落鎖聲,溫庭鈞睜開了閉緊的雙眸,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刷滿白漆的天花板。

他答應他嗎?該答應他嗎?敢答應他嗎?

仔細思考了許久,他的手放在了胸口,心髒在撲通撲通有力的跳動着,從宴鳴風說起我們去結婚那一刻起,他就跳動的那樣快,有些喘不上氣,他曾經那麽渴望的事情,今生就這樣被他說出口。

讓他在這一刻如此清晰的發現,不管他死後多麽的恨他,原來恨意的底下埋着的卻更多的是愛。

他忘不了也放不下他。

至始至終在他心裏留下深刻印象,把愛和恨刻在他心裏的永遠只有他一個。

他的心裏其實早就有了答案了吧,嘴角的笑揚起,充滿着對自己經歷那麽多卻一點也不長記性的深深的厭惡感,真的是“自甘堕落”,這樣對宴鳴風毫無抵抗地的自己真的好蠢啊,心裏明明害怕的不行,理智上卻心甘情願的犯傻。

慢慢合攏的雙眼在他做出決定後,疲憊的陷入了沉睡。

最後一刻想的是: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啊,注定了為了宴鳴風遍體鱗傷,只是不知道這次他還會讓他感情上一無所有,一敗塗地嗎……

宴鳴風在房間裏踱步,心裏的不安焦躁感将他淹沒,他很害怕,害怕溫庭鈞會選擇離開他,一點嘗試的的機會都不給他。

太陽爬上了高空,已經中午了,灼熱的陽光讓室內溫度升高,讓人更加的煩悶。

王叔按照宴鳴風的吩咐送來午餐,就看見宴鳴風就像一只油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的走着。

“宴少。”他想了想開口。

“您是遇上什麽事兒了嘛?”出于對雇主的關懷,他問道。

“沒事。”強壓下心裏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宴鳴風對着王叔擺了擺手,“你回去吧。”

“是。”王叔看着眼神一點都沒落在飯上的宴鳴風,臨關門前還是說了一句,“宴少您記得早點吃,不然飯涼了就不好吃了!”真讓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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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鳴風一聽,腳步停了下來,眼神落在了桌上的飯菜上。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溫庭鈞睜開了眼睛,一把抓起被子蒙住了腦袋。

見門內沒有聲響,宴鳴風皺緊了眉頭,他在走道裏安了監控器,回去一直有看着視頻的,他應該沒出去啊。

該不會是,他,思考完後連一眼都不想看見他了吧?!!!以為自己搬了石頭砸了腳,直接宣判了“死刑”的宴鳴風頓時手勁兒大了些,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驚慌,語氣帶着顫抖,再次用力敲響了大門:“鈞鈞?鈞鈞!你在裏面嗎?你把門開開。”

“我給你帶了午飯,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鈞鈞!?”

一聲聲呼喊聲和敲門聲沒人應聲,宴鳴風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含着滿滿的絕望。

他的臉看着門,充滿了無以言表的悲傷,慢慢低下頭,拳頭敲着門的手也掌心撐着門,整個人身體開始慢慢蹲下。

“鈞鈞……。”拉長的尾音裏似乎已經确認了他愛的人最後還是不要他了。

門,突然從裏面拉開。

手撐着門的宴鳴風,沒有蹲好,一下子一個趔趄整個人趴在了地上,狼狽得很,卻在看見眼前的人時,瞬間臉上露出了笑。

“鈞鈞!”他喊道。

一臉不耐煩的溫庭鈞皺緊眉頭,看着趴在地上的宴鳴風吓了一跳,沒好氣的甕聲甕氣的說:“幹什麽!”

卻見他動作迅速地站起,一把緊緊的抱住他,耳邊是他急促的心髒跳動聲。

他剛剛在床上躺的好好的,睡夢間恍惚聽見有人喊他,卻沒想到是宴鳴風在砸門,直接将他敲醒。

他早上忘了帶走的布偶貓崽子和那只二哈狗崽子,他睜眼後就看見兩只爬上了他的床,睡在了他的肚子和胸口處,難怪他覺得彷佛被什麽壓着,睡的很不踏實……

再聽見門口宴鳴風的喊聲,他已經一丁點的睡意都沒了。

這麽焦急的給他送錢來了?

然後一開門他就看見他不知道怎麽了趴在了地上,随後抱緊了他。

“幹什麽?!”他不耐煩的問,掩飾着自己心裏其實有點慌有點懵的真實想法。

“我以為你走了。”宴鳴風老老實實回答,雙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手的行動。

早死晚死都一樣,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一臉的忐忑問道:“早上的問題,鈞鈞,你,想好了嗎?”

問完他就屏住了呼吸,彷佛即将被宣布刑法的囚徒一樣。

溫庭鈞也是心裏一緊。

随後故作淡定的說道:“我答應!”矯情什麽,都死過一次了,他想着,這次他人和財總不會兩失了。

宴鳴風要是,真的,背叛了他,至少他還能留下錢,世界那麽大,有了錢,沒了愛情,他還有朋友,還有師哥他們。

宴鳴風則在他說出“我答應”這三個字的那一刻,眼睛只感覺一道白光閃過,耳朵裏全是轟鳴聲。

回過神,懷抱越發的緊的抱住了溫庭鈞,就仿佛抱住了自己唯一的珍寶,“謝謝,謝謝你給我這一次機會。”他的眼睛有淚掉了下來,雖然知道掉眼淚很挫,但還是沒忍住,他太高興了。

溫庭鈞也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大,手握成了拳頭,又松開,擡起僵硬的手臂,掌心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

“我還沒說完,你說的合約我們也要簽。”他平淡的說着,垂下的眼眸裏卻有着無奈和給自己留條後路的悲哀。

他其實也那麽的害怕,可害怕,受傷,受的多了,他已經沒多少淚可流的了,眼淚現在對他來說是奢侈品。

“簽!”宴鳴風一口答應,沒有一絲猶豫,一直惴惴不安害怕他拒絕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有了合約,就好像更加把他親密的綁定在了他身邊。

溫庭鈞再次笑了,為他的幹脆。

如果真的在要失去他一次,大概他愛他的那點最後的真心就真的徹底死掉了吧,再多的愛和恨也被磨平,不敢再觸碰靠近他了,那時候他就帶着大把的錢滿世界的流浪吧。

已經被傷過一次,也不差這一次,萬一他真的拿他的真心換他的真心,那是他等了一輩子的幸運,他喪氣地想着。

“那我們吃飯吧,你早上也沒吃多少,該餓了。”宴鳴風溫柔的說。

一低頭就看見兩個小東西圍着裝着飯菜的袋子打轉。

“去,去,去,這不是你們能吃的。”黑這一張臉從地上将袋子拎起,宴鳴風沖着溫庭鈞露出笑。

“鈞鈞…”。喊着他的名字充滿了溫情。

溫庭鈞想着,至少這一刻,他挺幸福的,他喊他小名的那一刻起,那滿眼裏都是他的模樣,緊張他的樣子,這輩子,他會記在心裏。

……

“你說什麽!”肖白看着母親憤怒的質問道,“你怎麽什麽事都不和我商量!你不知道肖天海是什麽人嗎!”他直呼父親的名字,語氣裏滿是鄙夷。

肖家的公司出了事以後,他的父親拿着家裏的錢去填補空缺,後來又被發現了在外養情人,一下子讓他在熟識的朋友面前丢了面子,而發現宴鳴風都不在搭理他們家之後,他貴公子的形象隐隐崩塌,那些從前圍在他身後親熱的巴結他的人,消失的大半,他心裏越發清楚原來沒了宴鳴風,沒了肖氏集團,他這個肖家公子,連個屁都不是。

卻沒想到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發現家裏的錢沒多少的時候,他爸在他不在家出門打探情況那會兒功夫,回了趟家就再次把他媽哄的信任有加,趁着他媽做飯的時間直接将她所有的首飾一卷而空。

他回來就看見她坐在沙發上大哭。

“我,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做。”陳若琳嗫嚅着着,眼裏還含着淚珠,動作有些瑟縮,她是第一次看見自己這個兒子這麽失去風度像只被逼到絕境的野獸一樣沖她嘶吼着。

“你不知道他會這麽做?!你是不是沒長腦子!”肖白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明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小三,心裏明知道他要抛下我們,突然回來又讨好你,你居然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嗎!”

“夠了!”被肖白指着鼻子罵的陳若琳終于崩潰的大喊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不想它這麽散了!”

“我怎麽知道你父親那麽混賬,回來後欺騙我,偷拿了我所有的首飾跑路了!”

她顫抖着身子因為巨大的悲傷,嗓音最後都破了音,跌坐在地上,“我做錯了什麽!”

“我的丈夫背叛我!我的兒子指責我!”

她發現肖天海一直沒回來,被訓斥後骨子裏也有些高傲的她沒有再去“小三”的地盤,就呆在家裏等着他回來。

她也打探到了他為了彌補公司裏的空缺,他已經沒多少錢了,這世上小三愛什麽,還不是愛錢,他沒了錢,人家會看上他什麽?是當她父親的年齡還是他空空的口袋?

果然,不出她所料,肖天海回來了。

他跪在她面前說對不起,是他糊塗,他沒有了從前在她面前的趾高氣昂,她想着或許這樣也挺好。

卻沒想到一切都是他的計謀,他只是為了哄騙她放下戒心,最後偷偷的将她所有的首飾一卷而空的跑了!

“說到最後!還不是你蠢!”滿心的負面情緒的肖白在家裏走動翻看着,果然家裏其他值錢的物品全沒了!

“他這根本就是不想要我們了!一點都沒為我們考慮,就沒想過我們以後會怎麽樣!”

“你看清楚了嗎!”他拿起了桌上的被子用力砸在了地上,滿心的怒火。

陳若琳被玻璃杯砸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四濺,吓得尖叫出聲。

門外傳來喊聲。

“是肖家嗎?”

陳若琳連忙擦幹淚,聲音透着虛弱:“是的。”

肖白也收斂了臉上憤怒的表情。

進來的人說的話卻讓他們再次失去了表情的控制。

“您好,女士,先生。”一身警服的二十幾歲的年輕警察,态度有禮的說道,“由于肖天海,肖先生欠銀行債務一千八百萬,逾期不還,我們将依法查封這棟名下屬于肖天海的房子,進行拍賣以抵銀行欠款,請你們盡快搬出這裏。”

說完他拿出了查封的封條。

陳若琳和肖白一臉震驚不可置信。

“你在說什麽!”他怎麽會欠銀行那麽多債務!”

“這,我不知道,你們如果是他家人可以去問他或者去問銀行管理人員,我只是來查封的。”年輕的警察一臉無辜。

“肖天海!”肖白咬緊了牙關。

他從來沒想過他的父親比他腦海裏想的更加的狠,而他背着他們做的事竟然有那麽多的他們不知道。

沒了錢沒有了房子,他們以後該怎麽辦?!陳若琳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

“求求你,讓我上去吧!”肖白對着眼前攔着他上樓的幾個前臺哀求道,俊秀的臉上露出的難過的模樣讓幾個女人很是為難。

“抱歉啊,沒有預約,我們真的不能讓您上去見我們總裁!”雖然挺心疼這個小哥的,但自己的飯碗更重要。

“我跟你們總裁真的認識,請讓我上去吧。”肖白站在燕華的大廳前走投無路。

沒有了錢沒有了房子,逼不得已,只好厚着臉皮來找宴鳴風,他想着這麽久了他也該消氣了,他們終究那麽多年的交情,沒有了愛情,友情總該有吧。

跟他借點錢,等他自己賺了再還他總可以吧,卻沒想到一向在宴鳴風面前從來不預約,找人直接就能找到的他被攔下了公司樓下的大廳門口。

“你們是陌生面孔,換了前臺吧。”他笑着說,“要不你們打個電話給你們總裁,就說肖白來找他。”

前臺的一位小姐最後看他确實不像說謊的樣子想了想撥通了總裁辦公室的電話。

正在處理文件面含笑意,想着晚上帶溫庭鈞回家的宴鳴風聽見電話裏的問話,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

“總裁,樓下這裏有位叫肖白的先生說是您的朋友。”

“我們需要放行嗎?”小心翼翼的問話。

“不認識。”

“不要為了什麽自稱認識我的阿貓阿狗的就随便打電話上來,不想幹了就直說。”宴鳴風聲音裏像冬日裏的風一樣裹挾着寒氣,刺的打電話的前臺小姐瞬間從肖白的美色裏走了出來,一臉慘白。

“是。”

“你走吧!”她臉色冰冷的看着肖白,“我們總裁說了不認識你!”

“不可能!”肖白質疑道,一定是你沒說清楚!”

“你就站我旁邊看着我打的電話,你耳朵聾了嗎。”前臺小姐為自己剛剛在總裁面前刷了一波負好感度,以後升職可能無望而感到難過。

“你要是在胡攪蠻纏不離開,我就讓保安将你趕出去!”

聽到這話,肖白不甘願地轉身離開,他要是真讓門口的保安丢出去,那才是真的丢人到家了。

躺在搖椅上的宴鳴風想到了前世,就因為肖白和他太熟,前臺沒有一個敢攔過他的。

以至于鈞鈞死去後,肖白堂而皇之,沒有任何阻攔的跑進了他的辦公室。

最後說出了讓他痛到極致的話語。

“還記得你最後一次跟我一起吃晚餐嗎,那一天不是有一通電話打來嗎,”眼裏充滿了嘲諷的惡意,肖白語氣陰冷,“那是你所謂的愛人打來的。”

“可惜呀,你沒接到他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通電話。”

就是這短短的幾句話,擊潰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禦,徹底的将他擊垮。

一切都是他的錯……

掌心蒙着面,有眼淚從指縫裏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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