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逃

寨子裏鳴起了銅鑼,一衆男匪各拿武器守在第二道寨門這已經拼殺起來。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一個個前後心穿着印着“兵”字的官衣,沒有盔甲應該不是作戰的行臺軍,可照樣也是打不過!

燭月親自布下迷陣拖延時間,命令衆男匪各自背着一個盲女準備轉移,女匪帶着她們的奴隸轉運各自的財物,自家雪姝那個小財迷的酒窖搬運不走,燭月只得弄上障眼法讓人家暫時找不到。

淩威推着一車金銀,淩遠扛着那只貂兒拉着姑娘打算從後山下山躲幾天。這上萬人攻山完全沒有硬碰硬的必要,官軍剿匪雖然說是本職工作,只有燭月覺得哪裏不對,下山這一路就沒松開雪姝的手。

盲女們剛安頓了下來吃了兩頓飽飯又要折騰,花名叫梅香的三妞雖然不是很相信這群土匪,可她相信自己的親姐姐不會害她。有沁兒安撫着這群盲女,也就都哭哭啼啼跟随者寨子裏的人上了路。

天寒地凍的時節,冷風卷的枯枝敗葉到處都是,怪石橫生,尖銳的棱角恐怕傷了雪姝,燭月不顧剛才同她生氣,直接蹲下示意背着她下山。

他把鬼木琴系在腰上,讓雪姝摟緊他的脖子,走着走着就覺得鬼木琴開始跳動,燭月大手一揮,示意衆人停下。

半山腰的薄霧中隐隐透着一絲黑氣,他示意衆人別動,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重重踏了一腳一指邊上一顆枯腐的老榆樹,登時烈焰騰空,夾雜着無數哀嚎聲。

他随手掏出符咒糊在雪姝的腦門上,示意她別怕就和衆人原地等候。老榆樹被點燃之後,燭月用火在地上圍成一個圈兒,這群人被他困在火圈兒裏,沒産生安全感反而更害怕了。

他縱身一躍跳到懸崖下的巨石上擺好鬼木琴,伏魔曲從指尖流出,山路上隐着的十餘個影子現了出來。

為首的是個老羅鍋,手裏拄着龍頭拐杖,腰上還帶着一個黑漆漆的大葫蘆。葫蘆上密密麻麻刻滿了符咒,周圍黑霧彌漫,顯然是邪魅之極。

本就不擅言談的燭月壓根就不覺得有廢話的必要,連招呼都沒打一個,火球直接招呼了過去。

氣溫越來越低,黑雲遮天蔽日,被困在半山腰的火圈兒裏的衆人噴嚏連連,這個鬼天氣在荒山野嶺吹冷風,就這點火還真不夠取暖的。

淩威盡量保持他的獨輪車平穩,他們沒有用銀票的習慣,姑娘到了中原之後的戰果都在這兒了。

淩遠脫下外衣給雪姝穿,雪姝不肯要,倆人抱在一塊兒同裹一件大氅立刻暖和了許多。

女匪們早就摒棄了男女授受不親的念頭,同各自的奴隸或是相好的男匪緊緊抱在一處。

黑氣圍繞着那火圈兒彌漫開來,一顆老榆樹生出的火也沒有多旺,先是那群盲女滿臉恐懼,涕淚橫流,好多捂着耳朵開始叫喊,淩威警惕道:“不好,妖人亂人心智。”

他把衆盲女護在自己身邊,可依舊有幾個亂跑出了火圈兒,最要命的是一個盲女當衆小解澆在了本就不旺的火苗上。

山谷中萦繞着蠱惑的音調,澆滅它,跳下去等聲響。

雪姝示意衆人捂耳朵,她腦門正中貼了一張黃色的符紙,這時候黃紙的紙邊開始燃燒,顯然是邪祟入侵。

盲女們開始亂跑,一看她們有的已經到了懸崖邊,吓得衆人紛紛去拉。雪姝連喊帶叫,好不容易拉住一個已經一腳踩空的盲女,用力一扯把她摔在身後的空地上,大喊一聲:“別亂動,危險!”後面又撞上來一個,失控之下雪姝“娘呀”一聲摔下了山崖。

淩威一看不好毫不猶豫跳了下去,淩遠命人解下褲腰帶,把懸崖邊都攔住,恐怕再有人失足落下,他把這裏交代給一個叫賴姐的女匪,大步流星往山崖下尋找姑娘。

燭月同十餘高手鬥法顯然有幾分吃力,對手放出不少蓄養多年的怨靈也難傷燭月分毫。

燭月的年紀不過三十歲左右,難得的是修了兩輩子的元陽真身,他的元陽烈火是世間至陽的法術,一旦使用起來,整座山的精怪鬼魅一齊哭號。

除了為首的羅鍋老頭,和一個帶着半張面具一個妖婦,其餘人的衣角漸漸被點着,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老頭揮舞着拐杖顯然用了看家的絕學,祭出了一個巨大嬰兒模樣的鬼影,逼得燭月開始後退……

那個妖婦放出不少花花綠綠的蟲子,密密麻麻爬向燭月,對付陰靈有效的元陽烈火對付起蠱蟲顯然遜色了幾分,更何況他前世在蠱蟲身上吃了大虧,再次遇見立刻生了懼怕。

就在燭月焦頭爛額的時候,就聽見“噗嗤”一聲,那個羅鍋老頭直接對折成了一個圓圈,緊接着啪一下,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砸了下來,地上那些蠱蟲瞬間被壓成肉餅。

滿眼冒金星的雪姝看了看身下的圓圈拱手道:“對不住,不是故意的。”她還搬着老頭的腳把他伸直一些。

淩威身上穿着牛皮甲,雖然摔的七葷八素,可也掙紮着雙手撐地坐了起來。

雪姝黑着臉說:“威哥你傻呀,萬一是萬丈懸崖咱倆死一對兒。”

淩威毫無懼色說道:“淩威是姑娘的人,哪怕是黃泉路上也得近身伺候姑娘。”

他用兩只大手揉着自己摔痛的腿,突然慘叫一聲:“娘呀,這是什麽?”

一聞見酸臭的味道,淩威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沾滿了蟲子的□□,哇一聲吐了出來。

燭月立刻打出幾團火球大喊:“雪姝過來,那老頭不是好人。”

一瘸一拐的雪姝趕忙到了淩威身邊把他提起,倆人一塊兒躲到燭月身後。

她幫淩威收拾身上的蟲子,燭月抓緊放火燒,那羅鍋顯然被雪姝砸得背過氣去,就剩下一個妖婦,很快被燭月打吐了血落荒而逃。

骨折了的淩威扶着枯樹想要站起來,燭月先幫他接了骨頭,這才看到尋找下來的淩遠,示意他把人帶下來彙合。

防止再出意外,他給每個盲女貼了一張符咒,大夥兒狼狽不堪下了燕回山,往帝都的百卉客棧趕去。

只是城門這裏戒備森嚴,吊橋高高挂起,城頭上如臨大敵。

連個過路的都沒有,這群傷殘人士只得随着淩遠潛入就近的村莊,找了個廢棄的院落躲進去。

雖然有一車金銀,而今這群人吃飯成了問題。女人們身上還有些銅錢,随便買些糧食,又同老鄉讨了些鹹菜,回來同寨主們彙報:淮王薛德顯趁着巡防營出城剿匪的空兒,打着清君側的旗號已經打進了帝都,而今城內正進行巷戰。叛軍從西門打進,其他三個城門還在禁衛軍手裏,而今已經嚴禁出入了。

雪姝正在給淩威骨的傷重新包裹上藥,燭月恐怕蠱毒侵入,過來把淩威扒了個幹淨挨處仔細檢查,見雪姝連回避都不回避有點吃味兒道:“女孩兒家的這麽直勾勾看着好嗎?”

雪姝理直氣壯道:“我又沒看你。”

淩威有氣無力地說:“上師不必介意,我本就是姑娘最忠實的死士。”顯然淩威的意思是随便觀摩,他不在意。

燭月吩咐淩遠去燒熱水幫淩威洗個澡換上幹淨的衣裳。他檢查完淩威之後用香頭沾了符水,小心地打破一個雞蛋塞了進去,然後又用雞蛋滾過沾染了的地兒之後才交給淩遠照顧,拽着雪姝就去了隔壁的破屋子。直接一本正經道:“脫,你身上也沾染了蠱蟲。”

別看雪姝平時大咧咧的,真讓她當着燭月脫衣服,她還真不好意思。

讪笑着打算找別人幫忙看一下,燭月黑着臉道:“能分辨出來的除了我就是淩威,他都傷成那個模樣了,你忍心嗎?”

雪姝罵句:“老不正經”想想還是命要緊,直接就解開了小襖的扣子,原以為那燭月趁機占便宜,可他立刻準備了雞蛋幫她處理背上的傷處。最後一件遮羞的肚兜被他解開,這小子面紅耳赤處理之後立刻背轉過去讓她穿衣服。

雪姝見他狼狽,穿戴整齊之後從背上輕輕拍他一下問道:“用我幫你檢查一下不?”

燭月尴尬道:“我确定沒碰到過,不必麻煩了。”

暫時安全的雪姝生出了戲弄他的心思,悄聲問道:“給你看了我,我卻沒看過你,我豈不是吃虧?”

燭月又開始緊張道:“別,別鬧,你若是想要我,得等中原安定之後,不然影響我的法力。”

見他當了真,雪姝更是笑,幹脆趴在他背上在他耳邊悄聲問:“為什麽會影響法力?”

這回連脖子都紅透了的燭月僵硬在那兒,豁出去了似得突然轉過來在雪姝臉上親了一口認真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我情在心中,何必宥于片刻之歡?”

懵了的雪姝見燭月跑了出去,喃喃說道:“他不會是把我當成色中惡魔了吧?天地良心,真的只是和他開個玩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