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白之軀無需證明

“衛某願用餘生與相爺相看。”

餘生相看……再穩妥不過的法子了,柳依諾十足滿意,柳司明也是一陣啞口無言,可到底是丞相出身,在朝堂之上可舌戰群儒之人,立時羞辱道:“衛府已然落沒,整個府上連個丫鬟小厮都用不起,你要我兒與你一同受苦餘生?也不瞧瞧自個兒的身份!”

柳依諾微微一驚,透過屏風,隐隐約約看見衛郎雙拳緊握,額角青筋暴起。

若真是十四歲的柳依諾在此自然是不知其中緣由的,可如今站在這裏的,是已然掌管衛府三年有餘,重生後的柳依諾。

衛郎本也是大族出身,奈何爹爹不學無術,整日便是吃喝嫖賭,硬是将偌大衛府坐吃山空,後來更是在賭桌之上将家中妻兒老小用作籌碼,盡數輸了出去。

打那以後,衛郎落于奴籍,全靠着那個本是大家閨秀的娘親落身奴籍後,寄身風塵之中,多番努力,才還了衛郎一個平民身份。

而衛郎的娘親,卻是在衛郎中舉後,不願為衛郎累贅,将畢生銀錢留下後,在府中自缢而亡。

那樣的話,對于衛郎來說,着實太過,柳依諾幾乎按捺不住步出屏風的時候,卻聽衛郎道:“昨日事譬如昨日死,關鍵日後如何。”

衛郎低垂着頭,柳依諾看不見他的神情,卻知他受了怎樣的屈辱,收回僅僅只要一步便要踏出屏風的腳,她不能邁出這一步,一旦邁出,爹爹定然更加不允,屆時衛郎所受之一切便毫無用處。她只能擔憂看着眼前一切,暗暗祈禱爹爹不要在對衛郎多做為難。

但是,這世上終有一句話,叫做事與願違,柳依諾聽着爹爹那句話,閉了閉眼,幾乎是有些絕望的猜測她與衛郎日後毫無交集的人生。

“只怕日後也脫不了一句娼妓之子!”

這話,柳依諾在無數衛郎的敵人口中聽過,他們不曾有一個好下場,可如今,她在她父親的口中聽見了這樣一句話。

“娼妓之子?”

低沉的聲音自屋門處響起,柳依諾睜開眼睛,與衆人一同朝着屋門處看去,見到墨珏晔身影的那一刻,她來不及思索什麽,只見自家爹爹自主位邁下,不卑不亢地行禮道:“微臣見過長公主殿下,見過七皇子殿下。”

幾乎同時,屋內衆人皆是低頭行禮,只除了垂首的衛離灏,和關切望着衛郎的柳依諾。

“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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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墨珏晔一同前來的墨清如瞧了眼屋內不曾動過的一男一女,只做無視,笑吟吟的叫衆人起身。

“衛公子為何會身在此處?”

墨珏晔鳳眸微動,看着衛離灏的模樣似一無所知的開口問道。

“姐姐昨日為衛公子所救,失了名聲,今個兒衛公子來求娶姐姐。”屋內寂靜,爹爹尚未開口,柳依諾身旁的柳無豔卻癡癡看着墨珏晔,急不可耐道。

“堂堂榜眼竟是滿口胡言之人?”微微譏諷的話語平靜無波,柳依諾只覺得心下不安,緊接着果真聽見墨珏晔淩厲道:“滾出去!”

柳依諾面色微微一變。

墨珏晔竟然!

柳依諾心中恨極,衛郎與墨珏晔無冤無仇,她也早已言明不會心儀于他,他卻依舊針對衛郎,着實可恨!

“此處是相府,七皇子殿下憑甚一副主子模樣!?”

爹爹乃是當今丞相,百官之首,清流之首,位高權重,當今聖上也是頗為重用,柳依諾絲毫不怕得罪墨珏晔,此刻只怒氣沖天質問道。

“姐姐怎能為了一個外男,這般同七皇子殿下說話?”不遠處的柳無豔睜大雙眼,似乎不可置信,語氣中透着微微的驚訝。

無非就是想要在墨珏晔面前出風頭,讨好墨珏晔,柳依諾懶得與柳無豔争吵,只是再次開口道:“請爹爹三思!”

不與爹爹争吵,只能順着爹爹的意思,可不代表柳依諾不能表明自個兒的态度。

可教她詫異的是……

“衛某對大小姐一見鐘情,還請相爺成全。”

衛郎依舊垂首,可此刻立時跟上柳依諾的話語,更是毫不猶豫跪在地上,朝着柳司明行了一個大禮。

方才爹爹還那般羞辱于他,便是柳依諾都覺得過分,可此刻,衛郎居然還朝着爹爹行此大禮……柳依諾眼眶微濕。

“對柳大小姐一見鐘情,所以便由着外人污蔑柳大小姐,籍此教相爺以為自個兒的嫡女失了貞潔,下嫁于你?”

墨珏晔面無表情的一字一句道。

柳司明微微詫異,開口問道:“七皇子殿下這是何意?”

“前兩日宮中不是進了刺客?恰是阿晔代為看守宮門,與那刺客交過手,父皇便命阿晔出宮追查刺客,我與阿晔卻恰好遇見有人膽大妄為,竟敢攔截相府的馬車……”

墨清如立于墨珏晔身側,隔着屏風對上柳依諾的眸光,又補了一句道:“那時衛公子與柳大小姐卻因着逃了的奴仆,以為我與阿晔才是攔下馬車之人,一場誤會後,見天色已晚,我便邀了柳大小姐與衛公子一同去了長公主府歇息。”

“是如此?”

柳司明微微蹙眉,眸光掃過衛離灏與墨珏晔,開口又問道:“我兒不曾失了貞潔?衛公子不曾救下我兒?”

柳依諾緊了緊手,爹爹知曉真相,定然不肯在将她許給衛郎,說不定還會因着這個,與衛郎難堪。

“衛某從不曾說過,是衛某救下柳大小姐。”淡淡的聲音響起,在場衆人俱是一愣,衛離灏終是擡頭,望向屏風道:“方才是二小姐誤會,說是在下救下的大小姐,七皇子輕信了二小姐之言。”

柳依諾微怔,仔細回想一遍,衛郎确實不曾說過救下她的話語。

一句話,将柳無豔逼至風口浪尖,一句話,将墨珏晔貶為輕信旁人的無能之輩,柳依諾嘴角上揚。

場面再次反轉,衆人皆是與柳依諾一般,微微怔楞的,衛離灏卻趁此機會道:“衛某定會在柳大小姐及笄之前,證明給相爺看,教相爺安心将大小姐許配給衛某。”

說完,衛離灏毫不停頓,就此告退。

見此,柳依諾也開口道:“女兒昨日受了些許驚吓,還請爹爹寬容,讓女兒回去歇息。”

柳司明自是應允,柳依諾轉身離開。

“今日本就是為了柳大小姐的清白而來,既然如今已然說清楚,本宮便帶着阿晔先行離開了。”

墨清如笑眯眯的說完話,也不管衆人反應,便跟着墨珏晔離開的背影離開,快步跟着墨珏晔出了屋子,墨清如看着墨珏晔徑直朝着柳依諾離開的方向跟去,站在原地,同身邊人道:“相府不愧是我大盛王朝百官之首的府邸,氣派的緊,阿晔竟一時看花了眼,迷路了……”

剛邁屋門,打算送長公主與七皇子一程的柳司明當即立于原地,看着長公主轉頭望來的目光,進退兩難。

“看來今日還要叨擾一陣了。”

墨清如滿臉歉意,柳司明僵硬點頭。

兩人正在僵持之際,兩人身後的屋內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娘親!”

循着尖叫,柳司明顧不得長公主立于身前,立時轉身回了屋子,只見李氏還是一掌落下的模樣,而柳無豔則捂着臉,哭着質問道:“娘……姨娘為何打我?”

李氏不理,只朝着柳司明憂心忡忡道:“老爺,今日豔兒偏幫七皇子說話,怕是已然得罪了那殿試榜眼,老爺您又說那人頗得聖上青眼,不若妾室帶上豔兒前去賠禮道歉?”

“得了榜眼又如何?!還不是一介草民?!憑什麽教我道歉?”柳無豔捂着臉怒吼道。

李氏蹙眉,想要訓斥,卻被柳司明攔下,“你無須帶着豔兒去賠禮道歉。”

說完,柳司明又沉吟道:“你且帶人去廚房看着,今日長公主殿下與七皇子殿下興許要在府上用膳再走。”

“七皇子要留下?” 柳無豔驚喜道。

這邊柳無豔因着墨珏晔要留在相府的事情歡天喜地,那邊的柳依諾卻是不耐煩的看着不知何時跟上她的人。

“七皇子殿下究竟想要如何?”

對于柳依諾的質問,墨珏晔扯開嘴角,微微一笑道:“我想在相府做個主子啊!這樣就不會被人問,憑何嚣張了。”

顯然是對柳依諾方才為衛離灏出頭耿耿于懷,柳依諾懶得理他,墨珏晔卻是瞧着眼前的院落挑眉問道:“你不請我進去坐坐?”

柳依諾蹙眉,有心不理會,可門口的小丫鬟方才遠遠見柳依諾回府,生怕如上回兩個小丫鬟一般,轉身回去禀了翠竹和依雲兩人,此刻翠竹與依雲兩人恰好行至院門處。

“這位是七皇子殿下。”

哪怕不喜,柳依諾依舊顧着表面,介紹墨珏晔的身份。

翠竹和依雲恭敬行禮,柳依諾與墨珏晔一前一後步入依柳院。

墨珏晔四處打量,只見前院花草稀疏,空落落的,跟着柳依諾進了一處屋子後,透過窗子瞧見後院花草繁盛,一池小塘旁放着個小桌子,不由來了興致道:“咱們去那兒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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