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聞溪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有些哭笑不得。
比賽看得太緊張，還真沒關注解說……
溪魅聽他沉默就知道他把這事忘了個一幹二淨，真是又好氣又好笑：“Mac是很厲害，但你也不能光顧着看他裝逼啊……所以你下午打算怎麽辦？”
“呃，這不還有一場雙排賽？”聞溪對于下午的直播還是比較樂觀的，反正實在不行他就保持沉默，陪彈幕一起聽原版解說。
這個月的他已經不像上個月那麽窮了，交得起水電煤吃得起三餐，買了新衣服後甚至還有短期內用不完的存款，家裏也不需要他寄錢回去什麽的。
所以這個月他直播得比較佛系，游戲裏的操作也好、跟隊友和彈幕之間的互動也好，更多的是随性發揮，而不是為了直播效果。
不過還是會有很多水友因為他一箭爆頭給他砸深水，畢竟那個瞬間是真的很爽。
大概是覺察到了聞溪的佛系，溪魅嘆了口氣後，沒有繼續逼他，而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對着我吹Mac我沒意見，我對他不粉也不黑，但你下午直播的時候記得收斂點，Mac的粉很多，黑也多，萬一被他的黑粉盯上，你的直播間很快就會淪為戰場。”
“哦……”聞溪失神了一瞬。
有句話他想說又不敢說——事實上，他覺得莫辰的粉和黑都是同一批人……
溪魅：“你別光顧着‘哦’，要聽進去啊！下午直播的時候真的要注意，多跟艾哲學學。你別看他對Mac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他可是Mac的腦殘粉。”
“欸？”這個聞溪是真不知道。
“怎麽樣？看不出來吧？”溪魅有點小得意，“艾哲看起來蠢蠢的，其實他很聰明，他直播了那麽久，人氣一直很穩定，就是因為他很清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還記得你跟他還有Momo一起直播的時候，他幫Momo怼過自己的水友嗎？”溪魅說，“雖然那個時候他的語氣很激動，但你仔細回憶他當時說的話，他反駁的理由是‘證據不足’，沒有幫Mac洗白，也沒有跟水友一起踩過Mac，兩邊都不得罪。”
“是哦。”聞溪随口回應了一句。
事實上，他已經忘了艾哲當時說了什麽，只記得那個時候很多人懷疑Momo是Mac，而莫辰明明開着麥，卻愣是沒解釋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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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對，Momo好久沒跟你一起直播了。”溪魅突然想起來，“他考試考完了嗎？話說這不都9月開學了？”
聞溪：“……”
Momo就是Mac的事，當然不能告訴任何人。
聞溪遲疑了一下後，決定裝傻：“不知道啊……等聯賽結束後我問問他。”
“行。”溪魅沒有多想，又說了句“接下來的比賽多關注下解說”，然後便跟聞溪道別挂斷了電話。
通話結束後，聞溪放下手機松了口氣，突然有種考試考砸不敢給父母看成績，最終成功糊弄過去的驚險感。
溪魅雖然是他的粉，但認真起來的時候，氣場還真有些懾人。
這個時候，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SGH第16屆職業聯賽的宣傳視頻——現實世界與游戲環境相互交替，選手的背影和角色形象拼湊剪輯，揮灑汗水、槍林彈雨，一段宣傳視頻硬是被拍出了大片的既視感。
正在聞溪猜測這段視頻裏有沒有莫辰的鏡頭時，他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又是溪魅？
是剛才還有什麽事沒說完麽？
聞溪疑惑地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莫辰”後……
“啪嗒”一聲，剛從桌上拿起來的手機順着手指滑落，掉回桌上。
聞溪慌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挽救，完全是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拿到了耳邊。
接聽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滿腦子都是莫辰在剛才那局比賽裏的精彩表現。
“喂？”聞溪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聲音大了會把對方吓跑似的。
而手機那頭的莫辰，回應的時候語氣也有些小心：“我……咳，剛才的比賽，你看了吧？”
聞溪：“看了。”
莫辰：“哦，什麽感想？”
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上過一次“當”的聞溪遲疑了一下才回應：“比賽挺精彩的。”
莫辰：“還有呢？”
聞溪：“現場好大啊，感覺去現場看應該很壯觀吧。”
莫辰沉默了，片刻後再次開口：“還有呢？”
“還有……”
不等聞溪繼續挖掘新的角度進行審題和回答，出題人莫辰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寂寞，給了個提示：“Mac打得怎麽樣？”
“他超帥的！”聞溪表示這題他會！
答完才想起來給他打電話的這個人就是Mac，而他并不介意讓他本人知道自己對他的欣賞：“Mac好厲害啊！10槍裏9槍爆頭，還都是那麽遠的距離！他的聽聲辨位和電競視力都超好，感覺跟其他選手完全不在一個水平！”
聽到這段話，莫辰的唇角逐漸上揚，把周圍的隊友吓個半死。
正在給自己灌水的淩疏逸，無意間看到他唇邊的笑，“噗——”的一聲就把剛灌的一口水全噴了，然後一陣猛咳。
莫辰瞪他一眼，轉身背對他，用一種完全可以稱得上“寵溺”的語氣說：“比賽從上飛機的那一刻就開始了，上了飛機後，選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析地圖，選擇自己要跳的地方。就說剛才那把，Mac跳的那棟樓是全圖的最高點，易守難攻，唯一的威脅來自山上，非常适合遠距離狙擊手占點，比如你這樣的。”
聞溪愣了一下，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難道莫辰跳樓頂，是為了給他示範？
還在愣神，莫辰再次開口：“怎麽樣？對職業聯賽有點興趣了嗎？要不要自己試試？”
聞溪：“……”
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你不要把打職業說得跟包餃子一樣好不好？”聞溪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莫辰輕笑了一聲：“事實上也差不多？趁着年輕，什麽都可以嘗試看看。”
聞溪沒有回應。他在思考。
覺察到他的動搖，莫辰緊張地屏住了呼吸——感覺有戲？！
一段時間後，聞溪的回答是：“給我點時間。”
他沒有答應。
但也沒有拒絕。
“好。”這個字莫辰回得相當克制，心裏卻是激動不已。
沒有拒絕，那就是有這個想法！
感覺勝利在望了！
然而，跟聞溪道別，挂斷電話後，莫辰眼中閃過了一絲困惑。
淩疏逸偷偷瞄他，總覺得他這會兒整個人都不太正常。
但出于對自家隊長的尊敬和關心，他還是試探着問了句：“怎麽了？”
莫辰頭也不回地說出了自己的困惑：“導播沒給我鏡頭？”
“怎麽可能？”淩疏逸脫口而出。
“就是啊！”莫辰深以為然。
他這麽帥，名氣這麽高，導播不可能沒給他鏡頭……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聞溪一副沒認出他的樣子？
虧他剛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都做好坦白和道歉的準備了。
該不會……聞溪臉盲？
莫辰完全沒往聞溪是在裝傻那方面想，因為在他的印象裏，聞溪是個連自己住的地址都會毫不猶豫發給陌生人的小白。
太單純，太沒警戒心了。
——讓人本能地想去保護。
雙排賽，莫辰沒有參加，聞溪總算能好好關注解說了。
他把音量調低，自己試着同步解說了一下，然後總覺得哪裏不對？
比如YEY戰隊的Run擊倒MQ的Ax的時候。
聞溪：“沒爆頭，差評！”
阿易：【Run這一槍補得太好了！Ax倒地，隊友不敢去扶，Ax能自救嗎！】
然後MQ戰隊的FFJ擊退Run時候。
聞溪：“這麽多槍都沒擊倒……”
兔叽：【啊啊啊飛捷擊退了Run！Ax還有救！】
阿易：【Ax自救了！Ax在傅飛捷的掩護下成功退到了圍牆後面！】
兔叽：【太精彩了！不愧是兩支強隊之間的交鋒！】
聞溪：？？？
幾分鐘後，CLM戰隊的LY被一支名不見經傳的小戰隊偷襲擊倒，直接撲掉，聞溪“哎呀”了一聲。
——是的，CLM戰隊，就是莫辰所在的那個戰隊。
聞溪：“偷襲也太可恥了！”
兔叽：【哇，這一槍有點帥啊！讓人防不勝防！】
阿易：【不過補得太快了，其實可以釣個魚。看得出來藍彥的隊友本來是想救的。】
兔叽：【是的，Windy本來已經過去了，藍彥被補掉後他轉頭就走。】
又過了幾分鐘，Windy埋伏在一個“公共廁所”裏，一個雷扔出去成功炸死一隊。
聞溪：“帥！一雷雙殺！太帥了”
阿易：【Windy怎麽還在這裏？他再不跑毒要來不及了！】
兔叽：【估計就是覺得來不及，所以想在毒死之前多拿幾個人頭吧！】
聞溪：“……”
——我太難了！
在連續幾次發現自己解說的內容跟原版有沖突之後，聞溪對人生産生了深深的懷疑。
他不明白，為什麽在他看來平平無奇的發揮，在解說看來就是精彩瞬間。
為什麽在他看來激動人心的一幕，在解說眼裏就成了自尋死路。
他現在特別想找個人哭訴——究竟是我出了問題，還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正這麽想着，溪魅的電話打了過來。
這次聞溪猜到是溪魅，所以看到來電顯示後沒什麽反應，一臉生無可戀地把電話接起來：“喂？”
“雙排賽結束了，你會解說了嗎？”溪魅問他。
聞溪：“我覺得，我根本沒有解說的天賦……下午我可以不開麥麽？”
“不可以。”溪魅一口回絕，然後無奈一笑，“但我可以給你找個伴——這段時間艾哲跟蒼狼請假去比賽現場了，下午你跟露比一起播吧。露比游戲打得不算好，但理論知識很豐富。她負責解說，你只要附和她就行。”
不愧是溪魅！
親媽啊這是！
聞溪瞬間活了：“好！”他應着，然後注意到一個細節，“等等，艾哲跟蒼狼都去現場了？他們一起去的？”
“對啊。”溪魅回應，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他們住在一棟樓裏，大概約着一起去的吧。”
聞溪眨了下眼睛，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他沒有在意，又感謝了溪魅一番後，心情愉悅地挂斷了電話。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對了，他看過艾哲和蒼狼的資料，他們一個是南方人，一個是北方人，究竟是怎麽住到一塊兒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