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聞溪對艾哲和蒼狼之間的關系有些好奇。
主要是，這兩人明明住在一塊兒，還約着一起去現場看比賽，關系很親密的樣子，卻不知道為什麽從來沒一起直播過。
他用過午餐回到自己的房間，翻了下兩人的微博——兩人最新一條微博都是請假去看比賽，卻都沒有說是跟對方約着去。
甚至連挂請假條的時間都是錯開的，就像故意在跟對方撇清關系。
有貓膩啊。
聞溪越想越覺得奇怪，所以，下午開播之前，他進語音後第一句話就是：“露比，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問呗~”露比的聲音甜甜的很好聽。
她的聲線很多變，時而蘿莉時而禦姐，性格上跟艾哲簡直是一脈相承的逗比，所以兩人一起直播的時候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趁着還沒開播，聞溪放心問了：“聽說艾哲跟蒼狼約着一起去看比賽了？他們關系很好？”
“應該是很好吧。”露比回應，“他們住在一棟樓裏呀~”
怎麽突然有種全世界都知道艾哲跟蒼狼住在一棟樓裏的錯覺？
不等聞溪吐槽，露比繼續說：“他們認識得比我早一年多吧，是直播後認識的，那會兒他們經常在一起直播，然後因為愛豬總是起床困難錯過直播時間，蒼狼恨鐵不成鋼，就搬他隔壁去了——應該是隔壁，我不确定啊，只知道他們現在住在一棟樓裏。”
誰會為了叫同事起床搬同事隔壁去啊！
聞溪對蒼狼的“敬業”是服氣的：“那為什麽他們現在不一起播了？”
“也沒什麽，就是兩人的人氣都起來了，都是可以當隊長帶隊的人了，溪魅就讓他們分開帶新人了呗~”露比回答，“他們對外的說法是蒼狼想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技術，這也算是個理由吧。反正之後蒼狼就真的去打海外高端局了，而艾哲的搭檔就變成了我。”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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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溪覺得自己需要跟露比道個歉：“抱歉啊，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艾哲的女朋友。”
“哈哈哈哈哈！”露比瞬間被戳中笑點，笑得不行，“你沒聽艾哲說的嘛！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只剩我跟他，他都不會考慮我！”
聞溪：“欸……明明你那麽可愛，性格又好。”
“卧槽打住！”露比吓了一跳，“你這話要是被我的粉絲聽到，以為你想追我，信不信他們把你撕到連渣都不剩？”
“好吧。”聞溪怕了。
跟艾哲和蒼狼不同，露比直播的時候是露臉的。
她長得很好看，而且不同于那些千篇一律的網紅臉，她很有自己的特色，所以被她顏值吸引的男友粉非常多。
聞溪看了眼時間，距離1點還有不到5分鐘，連忙抓緊時間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所以艾哲沒女朋友？”
“沒聽他提過，應該是沒有吧。”露比說着，突然“嘿嘿”笑了兩聲，“其實我知道你真正想問的是什麽~你是不是想問，他跟蒼狼之間有什麽貓膩？”
聞溪：！！！
還真是！
聞溪非常爽快地承認了：“對，有點好奇。不瞞你說，雖然有好多人嗑我跟Momo的cp，但其實我沒什麽實感……現在感覺嗑到真的了？”
“噗——其實我也……”露比笑道，“這兩個人總是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住在隔壁還是上下樓至今沒給出個明确的說法，挂個請假條都故意錯開一天，還只字不提是跟對方一起去，這叫什麽？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聞溪：“有道理！”
露比：“是吧是吧！”
聞溪：“所以他們是真的嗎！”
露比：“不知道啊！”
聞溪哭笑不得。
“都說他們掩飾得很好了。”露比說，“反正我個人覺得啊，他們應該是真的，不說別的，就沖愛豬動不動嚷嚷自己是直男，還總說如果自己有女朋友會怎麽怎麽樣，我就替他覺得尴尬！不過看得出來，他們不想被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那我自然不好說什麽，畢竟我受了他們不少照顧，尤其愛豬，我算是被他一手帶起來的。”
“明白了。”聞溪嘴上應着，心裏暗想：為什麽要掩飾？指不定能漲一波cp粉呢……
“不說這個了，開播開播！”露比說着，率先開了播。
聞溪“嗯”了一聲後，也把自己直播間的畫面和聲音都打開了。
【嗯？剛才那是露比的聲音？】
【愛豬請假了，所以溪神今天是要跟露比雙排嗎？】
聞溪看到類似的彈幕，剛想回應，還沒來得及開口，露比就率先道：“嗯吶，今天跟溪溪一起播，不過因為時間上跟聯賽沖突了，所以前1個小時會直播聯賽，既想看聯賽又想看我們的朋友，可以直接來我們的直播間看哦~”
“聽到沒有？就是這樣。”聞溪對自己的水友說。
露比“噗——”的一聲就笑了：“哇，你居然偷懶！好過分的！”
聞溪聳了下肩：“臺詞都被你搶了，我還能說啥？”
【哈哈哈哈哈！】
【卧槽，為毛這兩人一起播有種莫名的cp感？讓我站一秒邪教！】
【打死邪教！】
聞溪看到這幾條彈幕，愣了一下。
不是覺得有人嗑他們的cp很奇怪，而是他突然回想起來——還真沒見過有人嗑艾哲和露比的cp。
艾哲的粉絲都是女友粉，露比的粉絲都是男友粉，兩人明明是搭檔，在一起播了這麽久，卻各自發展着各自的後宮（不）。
不過想想也是，露比跟艾哲一起播的時候，雖然兩人聊得很high，但艾哲明顯是主導的一方。
而現在，露比跟他一起播的時候，他們更像是在互相扶持——畢竟主心骨被一頭狼叼去現場看比賽了。
所以才會有cp感麽？
聞溪無奈一笑：“嗑我們cp的是要被露比的粉絲錘死的節奏，勇氣可嘉。”
露比：“還有溪溪和Momo的cp粉——別以為Momo失蹤了cp粉就也跟着失蹤了~”
兩人說完，彼此的直播間都掀起一片贊同之聲。
露比的男友粉也好，聞溪和Momo的cp粉也好，都急着出來刷存在，于是，剛成立的溪露cp邪教只存在了幾分鐘便分崩離析。
這個時候，聞溪和露比都把職業聯賽的直播視頻點開了，鏡頭現在給到的是兩位解說。
阿易：【職業聯賽最關鍵的四排賽即将開始！真是想想就覺非常激動！】
兔叽：【是的！比賽最終看的還是總積分，單排和雙排的積分占比都不多，關鍵還是看四排！】
阿易：【兔叽最看好哪支戰隊呢？】
兔叽：【四排的話，我最看好的還是MQ吧！單論團隊的凝聚力，就沒有一支戰隊比得上MQ！】
兔叽話音剛落，露比就開口了：“Miku這支戰隊，不說別的，隊長CC長得是真的帥！”
哪有？比起莫辰來差遠了好麽？
聞溪硬是把這句話憋了回去，附和道：“嗯，是挺帥的，不過比賽最終看的還是技術。”他說完，突然意識到……“嗯？你剛才叫MQ戰隊什麽？”
露比：“Miku~哈哈哈！初音未來知道嗎？不覺得把MQ叫成Miku很可愛嗎？”
聞溪哭笑不得：“律師函警告！”
然後這個時候，解說提到了YEY。
阿易：【四排的話YEY也很厲害啊！其實我個人覺得，YEY的隊長閃電，實力是在CC之上的。】
露比：“可是他不帥啊！”
聞溪：“你把MQ叫成Miku，那YEY呢？”
露比：“耶~勝利的那個‘耶~’知道不？”
聞溪擡手捂臉：“居然沒毛病，我服。”
從今往後，他好像不能再直視這兩支戰隊了……
阿易：【不過YEY是下半場，所以這場可以說是MQ的主場了。】
【那CLM呢？】兔叽突然問。
聞溪愣了一下，聽到這個戰隊名的時候，他只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阿易：【CLM的話，Mac的實力肯定是沒話說的，可自從陳蕭退役，小貓頂上之後，他們雙排和四排的成績都不太理想。新成員磨合需要時間，再加上小貓本身發揮得不太穩定，所以不好說。】
聞溪抿了下唇。
明明不被看好的是CLM戰隊，他卻有種自己被人數落了的感覺，總覺得心裏悶悶的不太舒服。
就在這時，導播冷不丁地給了莫辰一個特寫鏡頭，讓聞溪呼吸一窒。
他本以為露比會說點什麽，比如Mac也好帥什麽的，然而露比什麽都沒說。
顯然，她也不想招惹莫辰的黑粉。
聞溪微微皺眉，欲言又止。
很快，所有選手準備就緒，比賽正式開始。
這一把的地圖以M區為中心，其他區圍成了一個圈，中間的山柱高聳入雲。
SGH的地圖都是在游戲開始的那一刻随機生成的，每個區都制作了大量的模型，然後游戲開始那一刻，系統會從各區的模型裏随機抽取一部分，拼接在一起生成一張完整的地圖。
這麽做的好處是，地圖千變萬化不可預測。
壞處是，容易産生bug。
然而，總有人能把bug當成挂來用。
比如莫辰。
他和他的隊友是在飛機飛到M區上空的時候跳的，目标卻是M區和C區的交界處，那裏居然有半個樓房！
是的，半個。好好的樓房被垂直劈開成了兩半，只剩一半——明顯是地圖在拼接的過程中出現了bug。
然後莫辰和他的隊友直接落在了那棟樓的樓頂，順着半個天臺翻進樓裏，藏身于各種家具後面，對着外面還沒落地的敵人就是一頓狙！
樓不算高，落在樓頂容易被山上的人狙，可到了樓裏就能避免這個問題。
而因為樓只有一半，所以翻進樓裏很容易，省去了找管道爬窗破窗之類的時間。
跳C區的隊伍總是最多的，四人蹲好位置的時候，還有不少人沒落地，全成了他們的靶子。
于是他們在接下來短短三分鐘內團滅了兩支隊伍！
阿易：【哈哈哈這個占點很有Mac的風格了！】
兔叽：【是啊，他特別會利用SGH裏的各種bug！】
确實。聞溪想起莫辰跟他一起組排的時候，甚至利用bug卡死過敵人。
回想起那個畫面，聞溪忍不住笑了一聲。
另一邊的露比聽到這聲笑，隐約覺察到了什麽，心頭一顫——大哥，別告訴我你是Mac吹……千萬忍住啊！
剛這樣想完，莫辰一顆子彈橫跨C區，狙掉了MQ戰隊的隊長CC的頭盔！
聞溪：“卧槽，厲害了！”
露比一巴掌拍自己額上——卧槽，你厲害了！
竟敢說出我想說又不敢想說的……
——是的，露比也是Mac吹。
放眼整個SGH電競圈，有誰不是Mac吹！！！
可是，跟艾哲一樣，自從Mac無故缺席比賽被全網噴了之後，露比再也沒敢公開支持過Mac。
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Mac當時有多少粉，現在就有多少黑粉。
他無故缺席比賽的那天，真的有種所有人都在罵，所有人都必須罵，誰不罵誰就是不愛國的感覺。
所以，聽聞溪說Mac厲害，比起“說得對！”，露比更強烈的感受是不安。
她很擔心他倆的直播生涯就這麽毀在今天了。
偏偏她又不好明着提醒聞溪。
然而，她不提醒，有的是彈幕提醒：
【溪溪你收斂點。】
【誇誰都行，別誇Mac……】
有這樣的彈幕，勢必有反駁的彈幕：
【什麽意思？Mac确實打得很好，怎麽就不能誇了？】
【溪溪也沒說什麽啊，一個個的都敏感成這樣。】
【Mac是電競之恥！】
【說得好像換了你上就能為國争光似的。】
【你們夠了！能不能不提Mac了？！】
【不想看Mac你看什麽職業聯賽？！】
類似的彈幕越來越多，語氣也越來越沖，短短幾秒鐘，讨論變成了撕逼，戰争一觸即發！
聞溪也沒想到他只是随口誇了Mac一句厲害就讓彈幕變成了這個畫風，一時間有些不知所錯。
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露比又能怎麽辦？只能無力勸架：“好了好了，都別吵了，專注看比賽……”
這會兒，溪魅手機都拿起來了，準備給聞溪打個電話，遠程指導他接下來該怎麽做。
然而，就在她點開聯系人列表，準備撥號的時候，聞溪突然開口，認真問了這麽句話：“Mac不強麽？”
緊接着，又是一句：“你們不要跟我扯別的，我就問你們——Mac不強麽？”
問出這個問題後，聞溪看了眼彈幕。
沒有半條彈幕敢直面他的問題，全在扯別的：【Mac強是強，但是……】
“所以你們都承認Mac很強對吧？”他說着，語氣前所未有地認真，還帶着一絲破罐子破摔般的決絕。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像艾哲那麽能忍，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對莫辰的欣賞。既然如此，與其一直壓抑自己、限制自己，總是擔心自己說錯話，不如從一開始就把話說清楚。
直播生涯毀了就毀了吧。
說到底，他只是想賺錢而已，又不是非得做直播不可。
大不了他真陪莫辰去打職業。
聞溪這個人，平時軟軟的，可一旦下定決心，就會變得非常強硬。
就像他辭職的時候，辭得那叫個幹脆利落。
老板原本只是想讓他換個崗位，而他不願，便辭了職——嗯，是他自己選擇的辭職。
“我只說一句——不管Mac曾經做錯過什麽，中國電競的未來需要他，缺他不可！”
這句話，聞溪憋了太久了，說出來的那一刻有被自己爽到。
而就在他說出這句話後不久，露比開口了：“我覺得，溪溪說得對。”
聞溪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露比也是豁出去了：“這麽說吧，我覺得一個人做錯事活該被罵，但這個人表現好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表揚一下呢？更何況他能做到的是我們都做不到的事，難道真把他罵退圈了你們就開心了？然後誰來為中國電競的未來負責？”
說這段話的時候，露比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嚴肅。
一向逗比的人突然認真起來，字裏行間的力量是令人無法抗拒的。
明明先為莫辰說話的是聞溪，可這會兒，連聞溪都有被露比的這段話震懾到。
而另一邊，一直在窺屏的溪魅，在聽了兩人的輪流發言後，有些無奈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機。
雖然很擔心從今往後，會一直有Mac的黑粉纏着聞溪不放，但是，要聞溪一直憋着想說的話不說，溪魅也會心疼。
算了，就這樣吧，大不了……溪溪她一個人養！
兩人說完後，無疑遭到了一輪黑粉的攻擊，但是與此同時，也有不少支持他們的聲音。
【就欣賞你們這種敢說實話的！】
【說得對啊！真把人罵退圈了，你們這幫黑粉就不是電競之恥，而是國恥！】
【溪溪加油啊！我永遠支持你！】
聞溪松了口氣，突然有種從籠子裏解放出來的感覺，即便被罵着也無比暢快~
露比比他還暢快~
“哇！說出來之後好輕松啊！”露比一秒恢複逗比語氣，“我宣布，從今往後我就是Mac吹！你們可以拉黑我了！”
聞溪哭笑不得：“你藏得也夠深的……”
要不是露比突然接在他之後幫莫辰說話，聞溪真的不知道原來露比也是莫辰的粉。
“唉，都是生活所迫。”露比抽了張餐巾紙，做了個擦眼淚的動作，“其實我早就想這麽幹了，一直沒敢，直到你站出來。知道嗎？聽你喊出那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有種茅塞頓開，小宇宙爆發的感覺，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她說着，忽然笑了一聲，情緒切換自如，令人傻眼，“所以現在，我們是能肆無忌憚地吹Mac了是吧？”
“是的。”聞溪肯定道。
露比立刻吹起來：“Mac太帥了！我就沒見過比他還帥的電競選手！”
“對！”聞溪立刻附和，“技術也超棒！”
“對對對！”露比瘋狂附和，“第一神槍手不是說着玩的好嗎！他只要上場比賽，就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聞溪：“槍槍爆頭！”
露比：“無人可擋！”
兩人一人一句，把Mac吹得天花亂墜。
然而，就在聞溪笑着為他和露比的革命友誼幹杯的時候，一條彈幕從他眼前默默飄過。
【溪溪，你是忘了大明湖畔的Momo嗎？】
聞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