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殿

【催心笛, 着華服】

一否一艮一困卦。

他算了落星派, 算了奪寶大會,算了他和景安。

落星派的否卦顯示落星派上下不和,閉塞不通。

奪寶大會則是呈重山鎖關之象, 還需他們步步為營。

而困卦, 則是意在他和景安被困在此處, 需靜待時機……前路未定。

在景安轉頭的瞬間謝木佑收攏了五帝錢, 原本他算卦不講求這個, 但是他發現景安在他身邊時他很難靜心,也不能用血, 最後還是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

“怎麽了?”

“我在想,要是等會兒要鬥法, 展現什麽比較好。”

“鬥法?你會什麽?”

“什麽都不會。”謝木佑一攤手, 換來了景安一臉的不信任。

謝七哭笑不得道:“真的, 我就是個半吊子, 真要說拿手, 我打架比較厲害。”

景安:“……”他怎麽記得,為數不多的幾場架都是他去打的?

看景安還是一臉不信,謝七想了想,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闖禍也挺厲害的。”

景安:“……”他怎麽感覺,為數不多的幾場禍也是他闖下的?

“我知道你要表演什麽了?”景安看着他苦苦琢磨覺得挺好玩,有了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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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大變活人。”

景安閉上眼睛, 眉心微蹙, 努力想着以前那種煙霧的狀态, 最後卻不得不重新睜開眼睛。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疑惑不解,其實在最初幾日變成實體時,他還有過肉體虛化的情況,因為怕無法凝成實體他也不敢輕易嘗試。

但是,現在變不回去了又是什麽情況?就是那種仿佛他真是人類的踏實感。

可比尋常人好太多的彈跳性和體質讓他有些害怕,就像謝木佑一直強調的天道……

他這樣未免也太占便宜,天道能容得下嗎?

“我好像變不回去了。”景安神色難看。

謝木佑卻不怎麽擔心抓住他的手腕,蒼白的食指和無名指并攏抵在景安的手腕上:“放松。”

景安就感覺一股溫熱的氣流,從他的手腕進到了血液之中,在他身體轉了一周天後直接送進了他的丹田。

謝木佑收了手,睜開眼睛:“沒事。”

“沒事?”

景安初以為他在安慰自己,但是看見謝木佑鳳眸中淡淡的喜悅,脫口而出道:“你很高興。”

“嗯。”怎麽會不高興,景安現在的靈力比他早上把脈時還要有活力,一是因為正主是清醒的,二也要得益于這裏得天獨厚的的壞境吧。

不單單是風水,更是壞境,這裏風水好他是知道的,但當九市有比這裏風水更好的地方,可卻沒有這樣天然無雕飾的壞境。

那些所謂的好風水是人工打造的,早已失去了渾圓一體的平衡。

“我是什麽?”

謝木佑被景安問得一愣:“什麽?”

“或者說,我是誰?”

景安不傻,從初遇開始的一點一滴他都記在心裏,沒有追問并不代表他忘記了。

尤其是在雀氏一族謝七的失控,那句“我們以前認識嗎?”已經不再是疑問,而是陳述。

但是這樣的認識,卻讓景安心頭一震,謝七看他的時候,是在看他,還是在通過他看某一個人?

他是心魔,這一點他一直記得。

但景安也能确定,自己絕對不是謝七的心魔。

謝七在找尹十三,其實他也想找。

謝七找尹十三是想知道他是怎麽被提煉出來的,而他想找到尹十三是想知道,他曾經的宿主是誰。

這個宿主和謝七又是什麽樣的關系。

如果宿主死了還好,如果沒死……

“景安!”

謝七厲聲道,把他從沉思中喚醒。

謝木佑從掌心中擲出三枚銅錢,用掌心捂住景安的耳朵,用靈力将自己的聲音送了出去:“魑魅魍魉,惑亂人心,害人害己,自食苦果。”

竹林裏不遠處的一個男子,捂着胸口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血。

“二弟?”

“二弟!”

男子搖搖頭,沖着他們擺手。

一男一女連忙扶起他打算離開,卻不料一轉身,面前的竹子倒下了三根阻卻了他們的去路。

沒有堵住出路,卻是給他們一個警告。

“我剛剛……”景安扶着腦袋,回想起來自己剛剛的想法,只覺得駭人。

“有人用了催心笛。”謝木佑不擔心歹人使的伎倆,這東西第一次容易中招,第二次就沒那麽容易了。

但景安的狀況卻更讓他擔心一點,催心笛,更像是催化劑,就是如果剛剛景安很開心,那催心笛則可能讓他開心得笑出聲。但是笛聲響起一瞬間景安的四周黑氣頓生,渾身的戾氣擋也擋不住。

“你之前在想什麽?”

“我在……”景安猛地一咬舌尖,差點把剛剛的想法說了出來。

“嗯?”

景安咬緊牙關搖了搖頭,這件事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回去想想晚宴穿什麽?快到點了。”景安若無其事地起身,催促着謝七。

天知道,當初駱沉逸跟他們說需要穿得正式一點的時候,他是一個反對的,這會兒為了轉移話題。真是變得跟那只大肥鳥一樣了。

衣服這個問題,景安不想想,但是謝木佑卻是早已想好了。就像雀氏一族的時候,他總能找出和景安相配的衣服。

“這套。”

“這不是跟以前的一樣嗎?”看着全黑的衣服,景安覺得這個離駱沉逸的要求着實有點遠。

謝木佑卻不給他思考的時間,讓他趕緊換上。

展開衣服,景安才發現這是一個長袍。

那個長袍不是外套,是上衣。

窄袖立領,喉結下方到腰際有一條純黑盤扣,從胯部開始開了岔口,露出裏面的窄腳長褲。

謝木佑适時的給他遞了一雙純黑短靴。

房內沒有鏡子,景安換上後,只能低頭看看自己,目之所及全是黑,心想這能好看嗎?

“看起來像不像刺客?”

謝木佑卻是挺滿意,聞言搖了搖頭:“不像,穿成這樣去行刺馬上就會被發現的。”

景安想,這一身黑,又不是夜貓子去哪能發現他。

但是很快他就收回了這句話。

撩貓逗鳥消磨了半個下午,等到夕陽西下時,道童來叫他們了:“二位先生可以跟我去大殿了。”

出門走了幾步,景安就停住了腳步。

“我能不能回去換一套?”

還不等謝木佑說不能,道童就為難道:“先生,時間來不及了,遲到我是要被師兄師姐們罵的。”

景安:“……”

“走吧。”景安原本還覺得謝七的衣服很華麗,一身純白的中山裝,上面繡着銀色的紋路。

可是現在跟自己一比,簡直就是太低調了!

景安看着自己的袖子,他剛剛怎麽就沒看出來這布料上面有手腳呢?

在昏暗的房間裏看不出這身衣服有多華麗,但是出了房間,被已經微薄的光輕輕一照,輕薄的布料上就反射出華麗的色澤和紋路。

和謝七身上紮實的紋路不同,他身上的隐繡看不出來什麽顏色,因為每一個角度看都在金線銀絲和透明之間變換,甚至能看到別的顏色,但是全部都一閃而過,在一個瞬間完成。

故而,景安的整個人都看起來波光粼粼,花紋似乎在流動,但定睛看去卻恢複了平淡無奇,只有那一閃而過的光表明剛剛的并非錯覺。

這絕對是一套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禮服,但對于景安來說……實在是太過高調了。

“這誰設計的?”景安深刻懷疑那個設計師和大肥鳥有沒有什麽關系。

這看起來像是那只鳥喜歡的類型,不對,如果是那只愛炫耀的白孔雀的話,一定恨不得把所有顏色都穿在身上。

謝木佑但笑不語,心裏默默加了一句,你啊。

只不過當初這套衣服設計的初衷不是給他自己,而是給謝七。

謝七嘴上說不喜歡太花哨,卻實際上偷偷擺弄過好幾次。

畢竟是那人第一次給自己做的衣服。

只可惜,那套衣服毀在別人的手上。

謝木佑眉眼中染上了一絲陰鸷,但很快就壓了下來。

神明塔已經倒了,剩下的仇他也一定會一點一滴地讨回來的。

很快,他們到了大殿,門口有穿着落星派服飾的弟子相迎。

景安低聲道:“架勢倒是不錯,看起來和電視劇裏的挺像。”

他們家沒電視,但是隔壁的大媽總是喜歡把電視擺在院子裏,大媽看電視的時候可不知道,身後圍牆上還有一個無聊的人跟着她一起在追電視劇呢。

他們步入大殿,大殿之中裝潢得很好,和李盼家中的富麗堂皇不同,落星派的大殿确實有幾分修真門派的意思。

殿內用了十六根漢白玉柱子撐起,大門正對的便是高高的白玉石階,階梯之上方放了一把古樸無華的天然木椅。

但謝木佑只肖看一眼便知道那并非普通的木頭,而是千年的紫檀木。

道童引着他們到了位置上,景、謝二人就着軟榻席地而坐。

兩人都有些吃驚,謝七吃驚的是他們的位置居然是最靠前的,而景安則是仰頭驚嘆。

他們的頭頂上是半圓的穹頂,上面是星羅棋布的星圖。

那密密麻麻的星子赫然是用夜光珠打磨而成的,星圖散發着溫潤的華澤,似乎一眨眼就會落到人間。

當之無愧于他們的名字——

落星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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