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血笛

【血笛破, 入山洞】

被鮮血染得近乎黝黑的笛子, 不需要謝七再贅述, 景安已經能夠感受到其中的邪惡。

“這位先生怎麽稱呼?”駱沉逸直視着他, 目若朗星,一只手卻已經悄悄地按在了劍柄之上。

“賤名不足挂齒。”聲音低沉沙啞,說話間笛子已經抵在了自己的唇邊。

從謝木佑他們的角度看去, 就只能看到一張白得像是撲過粉的幹裂的唇。

笛音緩緩升起, 初時很弱, 弱得幾乎聽不見, 可很快聲音就像是從衆人心底升起一般,那是婉轉至極的曲調。音符就像是長了一個小鈎子, 悄悄地把衆人心底的愁緒勾了起來。

景安皺了皺眉, 說實話這笛聲在他聽起來并沒有昨天那個來得厲害,那個讓人猝不及防就已經墜入了陷阱, 而這個他看有人因笛聲紅了眼睛可明顯神色上已經有所防備。

但謝木佑的目光卻從最開始散漫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駱沉逸也松了一口氣, 如果只是這樣那倒好辦, 反正大家都丢臉也就相當于大家都沒有丢臉。

已經有女孩子悄悄地擦起了眼淚,這個笛聲勾起了她們心底最深的愁緒。

笛聲又一次地沉了下去, 景安的心情也跟着沉了沉。

他想起了在香爐裏的那種感覺,如果當初謝七沒有把他搶下來, 他現在又在哪裏?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如果謝七沒有搶下他,現在會不會身邊還是跟這一個“景安”……

“景安!凝神!”一聲低呵在他耳邊響起, 每一個字都在他腦海中炸裂, 絞碎了所有的情緒。

景安猛地睜眼, 卻發現全場的人狀态都不對勁,有人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腦袋,有人哀傷得仿佛這世界上沒有絲毫值得留戀的,有人手拿着破碎的瓷器片往手腕上割……

“他在用笛聲勸人自殺。”謝木佑往他口中塞了一顆藥丸,景安還沒看清藥丸的顏色,一股清涼便直沖腦仁,他的大腦中頓時清涼一片,就像是有人在他腦子裏種了一塊薄荷田,就連後頸的寒毛也豎了起來。

Advertisement

瞬間,景安就連剛剛在想什麽都忘得一幹二淨,只覺得現在的自己估計很适合出家,真正的清心寡欲。

“叮——”

謝木佑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了鐵鑄劍,修長的指頭在劍上彈了一下。

幾個音符混進了笛音之中,吹笛人還未察覺,但效果卻是立竿見影的,站在臺階上的駱沉逸已經清醒了過來,看着自己不知不覺中靠在了扶手上,哪裏還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擔心地看了一眼駱子鯉,但比他擔心更早的是理智,吹笛人不停止,這裏所有人都要遭殃。

他剛要出手,腦海中卻聽到了一個傳音:“給每人準備一杯薄荷茶。”

駱沉逸一怔,就看見了謝木佑的動作。他不再婆媽,既然眼前的事情他解決不了,那就去做能做的。

路過小師弟時,駱沉逸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沒停下反而是加快了腳步,去準備謝木佑要的薄荷茶。

“叮叮咚咚——”很輕很輕的劍音混在了笛聲之中,吹笛人頓了頓似乎有些疑惑,随後擡高了笛子的聲音。

謝七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劍音越來越小,可仔細看過去他的手指卻越來越快。

透明的指甲敲在鐵鑄劍身上,若是景安現在不惦記着出家的事,将靈力運在眼上,便能看到随着他的手指,音符就像是小小的利劍,每一根劍都在奮力絞殺着音符。

到了最後,所有的劍都懸浮在半空圍在笛子周圍,似乎只有謝七一聲令下,便會上前去消滅始作俑者。

吹笛人因為鬥篷遮眼,并不知道周遭的人已經開始逐漸清醒,他的曲調按他的計劃變得肅殺起來。

有修為較深的已經睜開了眼睛,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看向他的目光已經不再是忌憚,而是警惕。

這個人才是對他們真正構成威脅的……也是他們在奪寶大會率先應該除掉的人。

“各位!”駱沉逸拍了拍手,示意侍人上前為他們分茶水,“這是落星派特有的植物所制,此番希望諸位貴賓與我們一起飲用。”

有人剛想問是什麽,可喝下去的一瞬間便沒了問題。

剛剛的笛聲有問題,可剛剛的他們也是有足夠丢臉的。

謝木佑重重地一彈,鐵鑄劍發出來一聲劍鳴,徹底廢了他手上的那一根血笛。

鬥篷人愣愣地看着深入笛身的一道劍痕,頓時捏緊了拳頭。

他看向謝木佑的方向,謝木佑劍眉微蹙,似乎覺得這個人有幾分眼熟,可是在哪裏見過呢?

“領教了。”鬥篷人拖着沙啞的嗓音,随後轉身回到了位置上。

所有人都以為鬥篷人這是服軟了,可謝木佑目光卻寒了下來。

剛剛鬥篷人轉身的一瞬間,如果他沒有看錯,那人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頓午宴衆人不歡而散,駱沉逸卻是叮囑師弟師妹,把之前說商量好奪寶大會之後給他們的寶物,現在就送過去。

原本是想用來安撫沒能奪寶的人,但是有了剛剛那麽一處,奪寶大會中若再有損傷,結仇可就不妙了。

更何況,奪寶大會,本就九死一生……

……

“進山洞?”謝木佑看着那個簡要的地圖,冷冷一笑,“當真是虎狼之地。”

來給他們送東西的和通知的是于桐,本來是她自告奮勇前來的,這是卻後悔了,恨不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她硬着頭皮幹笑着:“這不是有地圖嗎?憑謝老師的本事自然出得來的。”

“地圖?”他揚了揚手上的小卡片,“你管這叫地圖?”

随着他的動作,卡片随風化為了灰燼。

“那我們現在走吧。”景安正一門心思想着法子把腦海裏的薄荷田推平,那枚藥丸實在是後勁太足了。擡頭就見謝七發火,也覺得這趟未免來得太憋屈。

“不行!”于桐脫口而出道。

見景安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于桐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滋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淚已經開始在眼中打轉:“你們要是走了,師父會罰我的。”

“我們要是不走,命折在這算誰的?”

謝木佑扯了扯嘴角,并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而且求人之前麻煩先把位置擺清楚,眼睛都長在了景安身上,她是當自己是死了嗎?!

于桐咬了咬牙,輕聲道:“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不能說是我說的。”

“師父他……是想讓我們這些弟子去給他聯姻,師父并不喜歡偏居海上的生活。”言下之意便是既然是想結交人脈自然不會讓他們死在落星派的。

不然就算是幸存者願意與他們相交,怕是也不敢交了。

謝木佑對此不置可否:“既然你們不想,為什麽不離開?”

于桐眨了眨眼睛:“師父對我們有恩啊。”

“是落星派對你們有恩?還是駱成虛對你們有恩?”

“這有什麽分別?”于桐輕快地道。

謝木佑看着她,一對鳳眸似乎能看清她的每一個想法,于桐瑟縮了一下條件反射想躲開,就聽見謝木佑說道——

“駱成虛等于落星派?我記得你們的掌門師祖還在世吧?”

***

也不知道落星派是什麽想法,讓他們集合的時候還差一柱香就零點了。

有人打個哈欠,都默契地換了一身輕便的服裝。

謝木佑和景安則是一身黑,一個人背着一個大黑包,另一個背着一根棍子,看起來就像是要去打家劫舍。

駱沉逸則是站在他們面前,用了一句話打消了衆人的疑慮——“我乃落星派首席大弟子,作為本次大會的監督者,我與你們同入洞中。”

很快他用半柱香的時間講明白了比賽規則,景安就看見周圍的人目露貪婪,就連那句死生不論都沒能打消他們的興奮。

蓋因駱沉逸說了一句:“裏面的寶物是無主的,得到各憑本事,落星派不會過問。”

而最高的獎賞靈犀角則是通過石洞後,還有力氣戰鬥的人去争得的。其實靈犀角這個東西對修鬼道的人有益或者是有所求的人,但是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怕是吸引力還不如洞中那些不知名的寶物。

景安看着他們的內心大致的想法不禁搖了搖頭,這些人怎麽這麽天真,無主物,那就意味着你拿到了,別人也可以從你手中搶走。

之後的時間裏,大家都在靜靜地等待着,有人開始選擇和人聯合,有人則是閉目養神。

謝木佑是把一瓶又一瓶的藥往景安兜裏塞,跟他說哪個是解毒,哪個又是毒·藥……

景安趕緊攔住他,口袋實在是裝不下這麽多東西,謝木佑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把包給他背,就被景安喊停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嗎?這些你背着跟我背着都一樣,而且我又不熟悉這些,萬一吃錯了藥怎麽辦?”

謝木佑想了想,把脖子上的項鏈摘了下來給他帶上。

認真地叮囑着他:“如果我們不小心失散了,你握着項鏈默念三聲我的名字,我會出現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