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獻藝

【心中病, 鬥篷人】

奪寶大會, 顧名思義, 重頭戲在奪寶。

但是并不妨礙一群明明早就沒有面子的人人模狗樣裝模作樣地進行切磋。

第二天早上, 衆人再一次齊聚大殿,或許有了前一晚宴飲的交情,互相禮貌地點頭寒暄。彼此像是剛認識的朋友, 可誰都知道, 微笑背後是暗潮湧動的危機, 之所以還不是敵人不過是時機未到而已。

駱成虛擡了擡手:“諸位來賓, 落星派舉辦此次大會,一是為了賞寶, 二來也是為了結識八方朋友。本次大會有三十六位來客通過大陣考核, 駱某人常年居于海上,孤陋寡聞, 也想向各位讨教一二。”

衆人紛紛擺手, 都說駱長老太過謙虛了。

昨天的晚宴讓他們誰都不敢小看落星派, 此時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止駱成虛好奇, 他們也好奇彼此的手段。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當然沒有人會在此時顯露全部實力, 但是畢竟也是一次試探,至少知道對方大概是哪個派別。

看了半場下來, 景安不得不承認落星派還是有眼光的, 至少已經展現過的幾位基本上都有幾分真本事。

“好!”

一個身着洛麗塔服飾的盲女收攏了塔羅牌, 屈膝提裙向衆人行了一禮。旁人不知道她究竟給駱成虛占蔔出了什麽,但是卻知道駱成虛格外滿意,此刻在頻頻點頭。

“好!下面還有哪位——”

“我看對面那兩位先生等了很久了。”坐在景、謝二人對面,一個臉上畫了半邊精致妝容,另一半邊卻戴着半張面具的女子突然開口道。

有人認出來她并非參與奪寶的人,應該是跟着她旁邊昨天率先獻藝的餘姓男子一起來的。

突然被點名的謝木佑看向她,眯起了眼睛,半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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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等了挺久。”謝木佑起身,理了理衣服,“其實我別的都不大會,但我會看病。”

衆人哄笑,看向謝木佑的眼神就仿佛看一個跑錯地方的傻子。

“這位是醫生?”駱成虛的發問壓住了在場的笑聲。

“我不治尋常病,治的是心病。”謝木佑手指一彈,一道銀絲飛出,駱成虛躲避不及,被結結實實地纏住了手腕。

“你!”駱成虛剛想動怒,心火就被一抹清涼生生澆滅了。

謝木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駱長老不想瞧瞧心病?”

駱成虛剛要開口,耳邊就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帶着不容他反抗的威嚴——

“汝心中有愧,愧于師長、弟子,愧于門派。”

“胡說!”駱成虛脫口而出,但是他看到衆人面面相觑茫然的目光,意識到剛剛的聲音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而謝木佑依然站在原地,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汝心中有魔,貪圖權勢,貪戀權位,貪求長生——”

“胡說!滾滾滾!”駱成虛捂着耳朵,可那聲音依然在繼續。

受不住的駱成虛咬破舌尖,力圖将那聲音驅逐出腦海之中。

謝木佑挑了挑眉,倒真沒想到這落星派的路确實沒走錯,雖然成仙不太可能,但是延壽卻是可以做到的。

他任由那滴血将自己驅逐,但駱成虛卻瘋得更厲害了,他的手送耳朵上松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髒幾乎要炸裂,身體中的聲音被猙獰的咆哮所取代——

“你恨你師父!你嫉妒你的弟子!你看不起那些外來人!你貪戀權力!你想要長生——!!! ”

“不!不!不!!!”

駱成虛恨不得就此昏過去,那咆哮每一下都說中了他最不堪的心事,反反複複一下又一下拷問着他。

“你瞧,這不是生病了嗎?”謝木佑輕笑一下,手上捏訣,“破——”

一瞬間,駱成虛心中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安靜得仿佛剛剛什麽也沒發生過。

對于其他人來說他們确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上首之人已經癱軟在座位上,大汗淋漓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衆人皆驚,看向謝木佑的目光多了忌憚和小心,唯獨景安看向謝七的目光混雜着欣賞。

他雖然聽不見駱成虛的心音,但是卻能看到他體內有重重黑影張牙舞爪地翻騰。

很奇怪,這不是他第一次覺得謝七厲害,但确實第一次有了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之感。

景安一哂,要說初長成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怎麽會是謝七呢?

一時之間無人說話,最後還是那半面女子打破了空氣中的桎梏,她用着帶着一點翠綠的指甲把玩着自己的頭發:“真是讓我們打開眼界,那另一位先生呢?”

衆人将目光對準景安,不是沒有人一道而來,但是敢于一起闖陣的卻是沒有,因為一人失敗邀請函就作廢的規定,誰都不想因為同行的人失了奪寶的名額。

所以用一個人的名額,雙雙闖過大陣的也就只有景安和謝木佑兩人了。

女子這麽一說,有人已經把他們列為了最強的競争對手。

和弟子們站在一塊的于桐張了張嘴,隊首的駱沉逸有所察覺,掃了她一眼,低聲道:“有事?”

“師兄!這不公平,景老師根本沒有參加奪寶大會,他們這不是奚落人嗎?”

“誰跟你說的?”駱沉逸收了目光,淡淡地說:“他們兩個是第一個穿過大陣的,這裏每一個人都不簡單,收了你那毛毛躁躁的性子。”

于桐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瞪着景安,仿佛像是看見了陌生人。

在她印象之中,明明會道術的是謝木佑才對。她知道奪寶大會的流程,以為到了奪寶大會他們會不得不分開,這樣她才有機可乘,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和她想的有了出入。

駱沉逸又看了一眼于桐,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提醒她:“ 少想些不該想的,若是你想一直下島生活我可以跟師父說,但是別去招惹你招惹不起的人,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于桐一個激靈,乖乖點頭,不敢再多說什麽。

“他嗎?”謝木佑看向女子,目光澄澈仿佛把女子從裏都外都看透了一般,“他就算了。”

“不敢?”女子嗆了他一聲。

謝木佑搖了搖頭:“我怕你不敢,他別的不會,但是打架卻沒輸過,你想試試?”

餘姓男子看了一眼他帶來的女子,清了清嗓子,沖着謝木佑擺手:“這個大好日子,打打殺殺豈不是擾了在坐的雅興?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謝木佑施施然坐下,拍了拍景安的手,示意他別搭理這群人。

這種當衆賣藝的事,他做就足夠了,讓景安來,他覺得這幫人還不夠格。

景安并不知道謝七的想法,但是他自己想了一圈,确實沒想起自己除了殺人越貨還會做什麽,見謝七這麽說也安心地坐在位置上。

只是有一件事他還是跟謝木佑說了:“那個女人有問題,我看不見她的心。”雖然說他不願意動用心魔的力量,可是就在剛剛他突然有了一種危機感。

天道固然可怕,可人心更可怖。會不會在被天道抹殺之前,他先會因為其他人的詭谲而失了性命?

謝七能護得住他一時,但是能護得住他一世嗎?

更何況躲在謝七身後,但是這麽想着,他都覺得有些面熱。

女子還想開口,駱沉逸便上前幾步,立于臺階之上:“諸位,今天各位施展的手段讓沉逸大飽眼福也很是欽佩,下面進行的是午宴。”他看了一眼癱在座位上的師父,繼續道,“家師年事已高身體有所不适就不陪各位了。奪寶大會于明日淩晨正式開始,所有的注意事項和比賽須知,會有道童通知給各位。”

“且慢——”

一個極啞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駱沉逸讓人上菜的指令。

角落中的一人起身,他緩緩地走到了大殿之中,周身都被黑色的鬥篷覆蓋着,只有拉着帽檐的手指看起來毫無血色。

“先生有何見教?”駱沉逸退也不退,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黑衣人輕笑了一下:“我也是參賽的,可我還沒展示本領呢。”

駱沉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已晚,這次不過是切磋,先生把本事保留到大賽之中豈不是更妙?”

“可我要是不想保留呢?”

他掏出了一枚短笛,短笛長度只及一個手掌,通體玄色。

謝木佑卻猛地擡頭,審視着這名男子。

“怎麽了?”景安感受到了謝七心情的起伏。

“催心笛……”說罷謝木佑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

“哪裏不對?”

“哪裏都不對,催心笛威力雖大但是難以練成,需要男子以純陽之體練就而且不得破身。”謝木佑嚴肅地搖搖頭,“昨天吹笛子的絕對不是這個人。”

謝木佑飛快地說:“而且摧心笛并非邪物,取靈心竹制成,又怎麽會長成這樣?”

“說不定是黑色的靈心竹呢?”

景安見謝七緊張,故意逗一逗他,卻沒想到謝七認真地搖了搖頭:“那不是黑色,是血幹了的顏色。”

而且是浸泡了很多遍鮮血後幹涸而成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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