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無辜
【塔羅牌,不速客】
景安的腿上仿佛自己長了眼睛, 和其他人的小心翼翼相比, 他沒有怎麽思考就徑直在洞內走着。
門裏面的歧路特別多, 但是每條路上似乎都有寶物的誘惑,走到最後, 景安身後就跟了個把人。
一個是駱沉逸, 還有一個是追問他的老頭,另一個是玩塔羅的盲女,最後的跟着對則是餘巍和面紗女。
景安嘴角抽了抽, 指了指他們剛剛錯過的條條岔路:“值錢的都在裏面呢。”
餘巍聳了聳肩, 他還穿着晚宴的那套白西服, 倒像是個來度假的公子哥:“那你為什麽不去?”
謝木佑眉頭動了動, 剛想發作,就聽見景安輕飄飄地來了一句:“爺又不差錢。”
衆人:“……”
謝七“噗嗤”一聲,沒忍住笑, 餘巍則是一口氣差點沒把自己噎死,他怎麽看起來都比穿得破破爛爛的景安不差錢吧?!
“咳,我們兩個人就是來度假的, 對尋寶沒興趣, 你們要是想找寶貝請自便, 跟着我們最後一場空就不好了。”謝木佑拱了拱手。
駱沉逸看着他拱手的姿勢,眉頭微動。
其實所有來落星派的外人, 甚至包括他們離島很久的弟子, 都會在這個環境下顯得局促不安不自在, 更是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格格不入之感。
但是唯獨這兩個人是駱沉逸見過的異類,明明打扮很現代,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對落星派的繁文缛節都絲毫不感到陌生。
不對不對,駱沉逸又搖了搖頭,與其說他們像是古代人,更不如說無論是哪一個時空,他們都融合得很好。
駱沉逸不再多想,也許這兩個人出身于大家族也說不定。
殊不知其中的一個人半年之前連咖啡是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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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巍還想說些什麽,衣服就被身後的女子扯了扯,面紗輕輕晃動了一下,餘巍了然。他跟這幾個人打了聲招呼,便說妹妹想要去別的地方玩,就不跟他們走了,還祝他們有所收獲。
妹妹……
謝木佑和景安對視一眼,不見得吧,那雙獨特的杏目她“哥哥”可沒有,而且這雙滿滿無辜的杏眸他們可是曾經見過的。
玩塔羅的盲眼少女卻是上前一步,聲音軟軟的很有禮貌:“我有事情想請教二位。”
“說。”
“我想知道二位和駱長老說了什麽,為什麽他會氣成那個樣子。”她歪着腦袋,手中把玩着一張塔羅牌,“可我給他算的他卻那麽開心?”
駱沉逸清了清嗓子,見他們并沒有在意自己的存在也有些無奈,事關他師父這話他到底該不該聽?
“你給他算的是什麽?”
“皇帝正位。”盲眼少女翻出了一個牌面給他們看,寶座上端坐着手持全場的皇冠男子。
“我看到的和你算的一樣,權勢。”
“那為什麽……”盲眼少女有些疑惑,似乎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區別。
“區別就是,他是長老但不是掌門,你說他要是皇帝……”謝木佑笑了,“你那沓牌裏面有太上皇的牌面嗎?”
盲眼少女似乎恍然大悟,之前堵塞在腦海裏的一些困惑就突然迎刃而解了。
“不過。”謝木佑又多說了一句,“看到了不一定要說出來,自己明白就好。”
少女屈了屈膝:“多謝先生。”
“對了,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一下當九市。槐蕊街有位盲眼婆婆,你就說是謝先生讓你去的就行。”
少女驚訝地睜大了她看不見的眼睛,随後便是狂喜:“謝謝先生,謝謝先生。”
“诶!小姑娘,你去哪裏?”覺得她行動不便,想照顧她一下才一路跟來的老爺子叫住了她。
“我要出去。”
“你不尋寶了?”
少女飛快地搖了搖頭:“謝謝您,可是貪多必失,最好的我已經拿到了。”
盲眼婆婆,對于她們這些人陰陽風水屆的盲人來說是傳奇的存在,有人說她已經死了,有人說她早已收山,少女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能夠入她的門。
就算不是入門,得幾句指點便已經夠她這輩子用了。
“謝先生似乎帶壞了一個單純的小姑娘。”
駱沉逸開了一句玩笑,也在思量着他要去哪裏,看來這兩個人是不想有人跟着他們了。
卻沒料到謝木佑的臉色登時就冷了下來:“單純有什麽好?害己就算了,還要害人。”
駱沉逸沒見過他這麽刻薄的一面,被怼得頓時說不出話來。
景安攬住他的肩膀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謝木佑的臉色才好了一些,冷冰冰地吐了一句道歉——“抱歉。”
“沒事,沒事。”駱沉逸飛速地轉身,他算看明白了,這兩個人就是煞星,他還是找個地方呆到比賽結束吧,說不準還能給子鯉找點好東西。
卻沒注意到身後僅剩的那個老頭卻是跟上了那兩人的步伐。
景安大概猜到是什麽觸到了謝木佑的雷區,就和上次吳溪說的那句關于“孩子”的話一樣,那次是他見謝木佑對着無關自身的話生過的最大的氣。
“你現在也不是孩子了,你也不單純了。你能保護得了自己,還能保護得我,氣什麽?”
“我……”謝木佑耳根再次紅了,就像是被老師表揚的小學生一樣,半晌結結巴巴道:“我還差得遠呢。”
“你不是讓我站在你身後嗎?這還差得遠,那我怎麽辦?”
景安沒有刻意去想怎麽安慰人,單純是腦海中想到了便說了出來。
卻沒想到謝木佑反應會這麽大,一眨眼地功夫,臉皮都紅了。
“發燒?”
謝木佑:“……”
景安還要湊近觀察,身後就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景安手握上了身後背着的鬥天破,謝木佑卻頭也不回道:“你要跟到什麽時候?”
“嘿嘿,老頭子不識路,你們少年人要尊老愛幼知不知道?”
“尊老?”謝木佑此時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說不上有多好,“你老嗎?比我老?”
“這……”須發斑白的老頭瞬間被問住了,這時候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只能不停地幹笑。
謝木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要我去找駱沉逸,告訴這裏還有個沒有接到邀請的不速之客?”
“別別別。”老頭趕緊擺擺手。
“你要真有心,就去幫我盯一個人。”
老頭子撓撓後腦,最後表示旦憑吩咐。
“那個鬥篷人,他身上不止一個人的氣息,你幫我看看他的真實樣貌以及另一個氣息。”
“不會讓你白作工的。”謝木佑抛了一個藥瓶給他,老頭趕緊接住道謝,不敢再拿橋。
等這個人也走遠了,景安疑惑地問:“他是誰?你認識?老相識?”
“老相識”三個字說得酸溜溜的。
卻沒想到謝木佑搖搖頭:“他可能認識我,但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還吩咐這個人做事這麽順手?
景安心底埋下了一個疑惑,不是他不問,只是他覺得謝七此時說得确實是實話。
他感覺如果知道這個原因,那他心中的那個關于謝七身份的拼圖也幾乎快要完成了。
這麽一想,卻又沒來由的低落。
知道了之後呢?是不是自己的身份也會迎刃而解,是不是他們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
什麽都不清不楚的,但卻很親密,親密得他不舍得破壞這樣的關系。
景安正沉浸在突如其來的悲傷之中,謝木佑卻從背包中掏出了一個羅盤和一只……貓。
“喵?”
景安的眼睛快要掉下來的了,指着地上驕傲甩毛的花錦:“他、他怎麽跟來的?!”
“我怕花錦被做成龍虎鬥。”
花錦:“……”喵喵喵?!
随後又繼續掏,掏出了一只縮水的白孔雀。
白孔雀正難過地理着自己的羽毛,好不容易把自己吃成了一只成年鳥,怎麽說變小就變小呢?
景安:“……”他已經什麽都不想說了……到底謝七的包裏有什麽?還有什麽是他裝不下的?!
謝木佑看着景安要把腦袋探進自己包裏,他伸手擋了擋,笑着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是潘多拉的寶盒。”
……
“不帥嗎?”謝七郁悶地看着景安抖雞皮疙瘩。
景安望天,他該怎麽說,說帥吧确實挺帥,但他總覺得謝七做剛剛的動作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謝木佑邊走邊重複了一遍噤聲的動作,嘟囔道:“不是這麽做的嗎?”
明明當時他覺得那人都要帥死了,怎麽景安是這種反應?
白孔雀在身後兩人各自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終于爆發了:“我要變回去!變回去!”
“不可以。”來自冷酷的主人·謝。
“占地方。”來自無情的主人·景。
白孔雀:“……”
花錦偷笑,就被記仇的白孔雀啄了一下尾巴。
看在眼裏的謝七搖了搖頭:“我們是來尋寶的。”
嘎?
喵?
所以呢?
“所以。”謝木佑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兩個寵物,“好好尋寶,不然回去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