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騙局
【我的人, 破騙局】
謝木佑嘴巴已經不動了,但他的聲音還霸占着老頭的識海, 在追剿着老頭所有的猶豫的念頭。
識海被人控制霸占的感受難以描述, 老頭捂着腦袋在地上直打滾。
“停!停!停!”
謝木佑薄唇輕啓:“張二, 這點伎倆難不倒你吧?”
老頭動作停了, 爬起來看着披着月華的黑衣人:“你究竟是誰。”知道他的大名容易,但是知道他這個代號的卻是不多。
“你我曾有過一面之緣。”
被稱作張二的老頭洩了氣, 他支着下巴嘟囔道:“要是以前的事,我肯定記不清了。”
“也對,不過你大哥應該還記得我。”謝木佑笑了笑, 把酒盅倒扣于桌面之上,“你可以考慮要不要問他,如果你跟他提起我,他應該就能馬上反應過來。”
“那麽, 你要把你大哥也拉下這灘渾水嗎?他以前可沒少為你們兩兄弟操心。”
張二看着謝木佑的笑容,背後發冷, 無論是他對自己的知根知底,還是他在圖謀的事情。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複仇。”謝木佑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坐在屋頂上的男人, 低聲道,“還有, 保護好我的人。”
……
景安坐在屋頂上, 一言不發, 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遠處。
直到謝七也上了房頂, 碰了碰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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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聽你們在講什麽。”
謝木佑倒是有些吃驚, 反而問景安:“為什麽?”其實就算是景安聽見了也沒什麽關系,具體的計劃只有張二知道,而且張二也在他逼迫發下心魔毒誓。
毀諾即心魔纏身。
而且最關鍵的一部分,誰也不知道。謝七也不可能告訴任何人。
景安轉頭,拇指撫上了謝七的下颚骨,自言自語道:“為什麽呢?其實我也不清楚。”
謝木佑就見景安的五官在自己眼前逐漸放大,他聽見了一個聲音,但卻是他無法回應的——“大概是因為,我想小七親自告訴我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嗎?
謝七閉上眼睛,感受着唇齒間的纏綿。
也許時光流轉千年,他或許會堅定地相信什麽時候都可以商量着解決。
但是當謝木佑眼睜睜地看着雷霆萬鈞全部劈在那人的身上時,再堅定的信念都被動搖得一絲不剩了。
更不用說之後的每一次,仿佛天道生出了一只眼睛,當他們距離成功僅有一線之隔時,就将他們所有的希望碾碎。
這是第一次了?
九次還是十次?
謝木佑總有一個預感,如果這次還不成,那麽之後将面對的是什麽,誰都不知道。
抱歉,唯獨這件事,他沒有辦法答應景安。
***
那一夜仿佛就像是一場夢,煉爐、叫張二的土地公還有那些籠罩迷霧的疑團全都消失不見了。
每天院子裏只有駱姓兄弟、廚癡還有一貓一鳥雞飛貓跳的聲音。
景安在看古籍,他琢磨着誇父鐵和扶桑木這兩個土地公都不知道東西,謝七卻知道。
那麽,謝七出生的時間應該比他想象的還要早,于是這幾日他一直在翻閱着記載着遠古神話的書籍。
而謝木佑則是沒事就睡覺,清醒的時間也在看書。可看的古卷卻不是普通文字寫成的,而是冥文。
“六道輪回外尚有一輪回,名曰心魔道。”謝木佑終于在把自己家底翻空前,找到了那一本他很早就看過的書,此時正用手指指着文字一個一個讀過去。
當初他還小,太容易輕信于人。看了書又找到了黑白無常求證,自然而然就相信了書中記載的事項。
但是廚癡的出現,卻應證了其中有太大的疑問。
當初廚癡死後,他因為感慨于他的執着,親手把他和饕餮心魔融合的靈魂交給了白無常。但是現在廚癡卻出現在這裏,他不相信白無常會犯這麽大的錯誤。
如果不是錯誤,是不是他應該追根溯源,去找到最開始引起他誤導的根源?
謝木佑借着日光,眯着眼睛看着書頁。
等等!
紙沒錯,但是墨不對。
謝木佑把書卷收在口袋中,因為情急連房門都不願意走,直接翻身出了家。
也因此和在大門口躊躇的宋歆然錯過了。
……
古街上。
謝木佑直接推開了一間關閉的大門。
“夢老板。”
“沒看見牌子嗎?”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櫃臺後傳出來,拖着嗓子說,“小店小本經營,人手不足,只經營下午五點到晚上八點,門在那,您請便。”
“夢老板,有事相求。”謝木佑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昏昏欲睡的人聽清了他的聲音,突然間站了起來,所有的瞌睡蟲都飛走了:“謝七爺?稀客稀客,小女子可擔不起您一句求字。”
這句話說得夾槍帶棒,但是手上的動作卻不敢怠慢。說話間的功夫,連茶都為謝木佑斟好了。
“我有事問你。”
夢老板有些為難:“您不是又要我打探消息吧,上次尹十三的事已經是我破了例,再來一次我可是要吃苦頭的。”
“不問今朝,問古事。”
聽見“古事”二字,夢老板松了一口氣:“您早說啊。”
謝木佑拿出那本古卷,果不其然夢老板雙目放光,眼中多了垂涎之意。
“你幫我看看這本書是哪個年代寫的。”
夢老板眼珠轉得極快:“七爺,我們可先說好,我幫您了,您……”
“一顆夢果。”
夢老板扁扁嘴:“您就不能小氣一點?讓我滿足一下好奇心?”她好奇心很重,所以對謝木佑手上的那本書卷更有興趣,但是他提出的夢果,關系到她自身的修煉,簡直讓她兩難。
謝木佑也不跟她廢話,直接把書攤在她面前。
夢老板突然間臉色都變了,一屁股坐回躺椅上,苦笑道:“好吧,夢果就夢果,這個我可消受不起。”
等扛過了最初的沖擊和眩暈,夢老板仔細看着書卷,竭力去忽略上面的文字內容。
但是一不留神就會深陷其中,導致鑒別工作進行得非常艱難。
“這紙确實是很早了,比我出生還要早得多,大約是大唐年間,貞觀時期的紙。”
她緩了緩,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寫字的人是收藏家?這紙保存得很好,甚至下筆時也保存得很好。但是這墨可比這紙晚了快四多年。”
“難不成是造假?”夢老板自己也不确定了,搖了搖頭,難不成這是市面上最新的造假技術?可是造假的人,有必要去造一個這麽容易被識破的謊言嗎?
“不,不是現代的造假技術,這就是千年前的東西。”
夢老板識趣地不去追問為什麽謝木佑能肯定,也不去追問這東西的來源。
畢竟認識這麽久,她還是能看出來謝木佑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更何況對于能給她提供夢果的客人,她還是願意尊重客人的隐私。
“我要你看見書寫者的夢。”
夢老板頓時苦了一張臉,她就知道,這枚夢果不好拿。
将白皙的手掌觸碰紙面,她閉上了眼睛,努力将自己與字的主人相連接。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黑暗,四處湧動着鬼影,但是她卻莫名地感覺到字跡主人的安心。轉頭是一片白晝,腳下出現了白雲朵朵。但這個時候夢老板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字跡主人在心慌。
直到上首傳來一道雷霆之音,她看不見人因為字跡的主人被迫低着頭。
那道威嚴的聲音在說——“汝之心被吾所奪,禁于極寒之地,永世不得出。”
“啊!!!!”夢老板控制不住自己猛然向後跌倒,一道無形的力量扶住了她,将她攙到了軟榻上。
謝木佑見她鎮定下來後,也卸了力道,連忙問道:“如何?”
夢老板此刻才發現牆邊的種不過走了幾分鐘,可她卻像是從熱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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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老板頓時苦了一張臉,她就知道,這枚夢果不好拿。
将白皙的手掌觸碰紙面,她閉上了眼睛,努力将自己與字的主人相連接。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黑暗,四處湧動着鬼影,但是她卻莫名地感覺到字跡主人的安心。轉頭是一片白晝,腳下出現了白雲朵朵。但這個時候夢老板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字跡主人在心慌。
直到上首傳來一道雷霆之音,她看不見人因為字跡的主人被迫低着頭。
那道威嚴的聲音在說——“汝之心被吾所奪,禁于極寒之地,永世不得出。”
“啊!!!!”夢老板控制不住自己猛然向後跌倒,一道無形的力量扶住了她,将她攙到了軟榻上。
謝木佑見她鎮定下來後,也卸了力道,連忙問道:“如何?”
夢老板此刻才發現牆邊的種不過走了幾分鐘,可她卻像是從熱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渾身濕漉漉的,都是汗。
“七爺……您這活真不好接啊。”
謝木佑豎起指頭:“兩枚。”
夢老板一怔,她并非想借機擡價,但是謝木佑的表現卻足以告訴她他對件事情非常在意。
當下也不敢含糊,忍着揮之不去的害怕,結結巴巴地把她看見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末了,還感慨了一句:“我見過那麽多人的夢,見過不少畏懼黑暗的,卻沒見過哪個喜歡黑暗畏懼光明的人。”
“大概是黑暗給了他安全感吧。”謝木佑閉上眼睛,把夢老板告訴他的那句話在腦海中濾了一遍,他想他已經知道誰寫的這本冊子。
又是誰造的假的了。
他付給夢老板兩枚夢果後,夢老板卻沒有收。
“七爺,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給我的第二枚的,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謝木佑着急回去找廚癡驗證他的猜測,不明白夢老板在說什麽。
夢老板歪着腦袋看他:“道上都說謝七爺心狠手辣,冷心冷面。這一次落星派之行,雖然沒人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了您的本事。”
她頓了頓:“七爺,我有話說在前頭,我可是有心上人的。”
謝木佑:“……”
“咦?我想多了?”
謝木佑無奈,收回了書卷:“我只不過看你可憐而已。”
“我怎麽可憐了?”夢老板不服氣,她家底那麽厚,本領也不小,怎麽就可憐了。
“都是為了心上之人。”謝木佑笑了笑,“或者說,同病相憐。”夢老板開着這麽一家夢館,也只為尋她在夢中偶遇的心上人。
夢老板眨了眨眼睛,她沒有為謝木佑點出自己的心事而驚訝。她更詫異的是謝木佑,喃喃道:“乖乖诶,謝七爺竟然有心上人?!”
突然間,她想起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問,連忙追了出去:“您還沒說,這是怎麽回事呢!”
“騙局。”
騙局?可他之前不是否認了造假嗎?
謝木佑摸了摸口袋,鳳眸眯了起來,眼底閃過一道徹骨的寒意。
當然是騙局,只不過造假的時間不是現在,而是一場千年前就開始了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