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誘敵

【見故交,定計劃】

司機一路提心吊膽, 終于把車安穩地開到了烏禾城外, 但是在他要往裏開時,謝木佑卻阻止了他。

“大哥, 你們要這裏下?!”司機覺得自己頭都大了, 他們是瞎了看不見外面那麽大的風沙嗎?

“嗯。”

司機:“……”行行行,你們說的算。

謝木佑緊接着的叮囑卻讓他剛松懈下來的心髒又緊張起來了——“回去之後在家呆五天, 哪裏都不要去。”

司機張大了嘴巴, 這是什麽古怪的要求?

剛想拒絕, 謝木佑就往他懷裏塞了一個匣子:“本來不該牽扯你進來的,匣子裏的東西帶回去你母親治病, 你我便因果了斷了。”

“這是……”司機想問他怎麽知道自己母親生病了, 又想問他這真的管用嗎?但是所有的都被一道意念壓了回去。

一道聲音反複在他腦海中重複着使用方式,讓司機也顧不得其他, 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給母親用上。

謝木佑拉開門,看着外頭的風沙:“我們走吧。”

謝木佑不讓他們使用靈力, 而是從背包中抽出了一個純黑的布。

景安卻認出來了, 那是謝木佑房間裏玻璃天花的黑布。

祝焱吃了一驚, 失聲道:“遮天蔽日帕?”

宋歆然和白無常同時看向謝木佑, 一臉震驚。

白無常拱起手:“失敬, 失敬。”

“你們看錯了。”謝木佑淡淡地道。說話間,黑布籠罩在他們之上, 包裹着他們前行。

謝木佑和景安并肩在最前列, 跟着後面的人:“不要動用靈力, 跟在我後面。”

“七弟,你哪裏找到的這個,不是已經失傳了?”

祝焱連聲問道,他确信自己沒有認錯。

遮天蔽日帕,蒙蔽天機,遮蔽靈力,隐蔽行蹤。

謝木佑用靈力操控着黑布,無暇回答他的問題。

景安替他接過了話茬:“不就是個窗簾嗎?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白無常:“……”看看看看,人家窗簾都用的天地至寶,再看看他們寒酸的酆都城,閻王眼光不行啊。

祝焱突然眯起了眼睛,不再言語。心中浮現出了一絲不安……

看見遮天蔽日帕,他突然明白了之前謝木佑大費周折,煞費苦心利用凡人的交通工具,阻止他們使用靈力。應該是在躲避什麽人的追捕。

但他應該知道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謝七在搶時間,這是祝焱唯一能得出來的結論。而且景安說的,他用遮天蔽日帕做窗簾,也就是說謝七一直都用這個來隐藏他的行蹤。

祝焱苦笑了一下,他太了解七弟了。一個最怕麻煩、最懶得管閑事的人,卻煞費苦心籌謀至今,想來也不可能是為了一件輕易達成的事情。

他的視線忍不住落在了和謝七相偕而行的景安的背影上,嘆了一口氣。

因果,姻果。

哪怕是神仙,也說不清,道不明。

***

“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謝木佑停住了腳步,收了頭頂的黑布。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衆人一瞬間爆盲,等他們重新适應這個天色後,才發現他們正站在一個被風打磨得很圓滑的石屋前。

謝木佑上前,敲了三下門。

衆人就聽見帶着異族腔調的咒罵聲和石門被打開的吱呀聲。

“我。”

随着謝木佑聲音落下,咒罵聲戛然而止。

門被快速地拉開,先映入衆人眼簾的是茂密的彎彎曲曲的絡腮長須。

“謝……”從胡須和頭巾中間露出了一對泛着精光黑豆眼,眼睛不大,卻能看到深邃的雙眼皮褶子。

“阿塞江。”

“謝先生。”

被稱作阿塞江的本地人,看着他神色游移不定。

謝木佑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沒有惡意,直言道:“我們要進沙漠。”

“現在?!”阿塞江連忙搖頭,把他們讓進了狹窄的屋內,“進不得進不得。”

“為什麽?”駱子鯉嘟起嘴,長在海島的胖狐貍哪裏吃得了大漠的風沙,這會兒已經想回家了。真要進不去,還不知道他們要在這裏呆多久。

“天降異象。”阿塞江無奈道,“不是我不帶你們去,是現在沒有任何向導敢帶你們去的。”

“我不需要人做向導。”謝木佑淡淡道,“阿塞江,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歷,我不想再跟你繞圈子。”

阿塞江深吸了一口氣:“謝先生當年救我一命,阿塞江這條命任憑您差遣。”他之前就收到了謝木佑的信,但他卻沒想到這些人這麽快。

“天降異象,如果有人進入沙漠,會遭天譴的。”

“沙漠那麽大,你們管得住?”

“就是因為管不住啊。”阿塞江很激動,卷曲的胡子幾乎都要立了起來,“兩個!那兩個不聽勸阻當向導的青年都死于了非命,剜心——”

“等等!”謝木佑和景安異口同聲道,“你說他們是怎麽死的?”

阿塞江聲音帶着悲痛:“他們的心髒被活活地挖了出來,死前的表情痛苦猙獰,十指指縫都有沙土和血跡,應該是死前經過痛苦地掙紮。”

“剜心而死……”謝木佑眯起了眼睛。

景安的神色也變得危險起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一個人——曲菀。

“她竟然沒有死。”謝木佑嘆息道,“我以為她死于美人蛇的洞穴之中了。”

景安閉目,意識于洞府相連,幾秒後睜開了眼睛:“她沒有死,當初也被彈到了洞外。”

“你們在說誰?”阿塞江心中隐約有些猜測,但是又不敢唐突地問出來,生怕冒犯了眼前的活神仙。

謝木佑看向他:“只有他們兩個死了?那些你說的外鄉人呢?”

阿塞江搖了搖頭:“他們都沒有事。大概是因為神明庇護着我們,而我們身為他的子民卻忤逆了他吧。”

說完這話阿塞江閉上了眼睛,做着祈禱的手勢。

謝木佑沒有打斷他,而是在他再次睜開眼睛時說道:“如果我能找到這個兇手嗎?”

“兇手?不——”阿塞江連連搖頭,“一定是神明,是我們冒犯了神明。”

“阿塞江,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膽小了?我記得我救的可不是畏首畏尾的人,而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法醫。”

“謝先生……”阿塞江神色有些動容。

“江塞,你能融入當地我很高興,但是,別丢了你曾經的堅持。世界上是有超出你們想象的存在,可你只是一味地想象,又怎麽知道究竟是神明做的,還是有人披着神明的外衣在行兇?”

聽着曾經的漢名,阿塞江沉默了良久:“那您要怎麽抓人?”

“現在,你是向導,而我們是你的客人。”

***

“阿塞江,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阿塞江沒說話,只回以了苦澀的笑容。

他繼續跟老板買着水袋和幹糧。

給他拿東西的老板大驚失色道:“阿塞江,你不是要進沙漠吧?”

這一聲招呼來了周圍好多人,聞言七嘴八舌道——

“阿塞江,你不要命了?”

“你忘了阿曼和巴克了?”

“別去了,你也不缺那點錢,不值當。”

……

聽着村裏人七嘴八舌的關切,阿塞江擺了擺手:“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瞬間,周圍安靜了。

最後大家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小心一點。”

阿塞江點點頭:“沒事,我打算從羅布進沙漠。”

“明天走?”

“不,馬上。”

阿塞江按照謝木佑的吩咐,買了一堆沙漠生存必備的東西,又說了一段事先交代他的話。辦完這些後他按照計劃往家走。

離開了替他擔心的鄉鄰,他突然警覺起來。

似乎……有什麽在跟着自己。

猛地一回頭,就只有樹枝上的小鳥沖着他叫。

阿塞江回頭,終于意識到,謝木佑的猜測是真的,是真的有人在裝神弄鬼。

他并不是烏禾人,而是江南人。所以那種鳥他幼時見過,雖然記不得名字了,但那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烏禾。

阿塞江不動聲色地繼續走路,越到安靜的地方,他越能聽清那輕盈的腳步聲。

跟蹤自己的莫不是一個女人?阿塞江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一個女人真的能把兩個人高馬大的青年的心髒活活挖出來?

很快,石屋到了,還在門外阿塞江就聽見裏面嘈雜的喧鬧。

什麽“碰”“吃”“胡了”……嘩啦嘩啦的聲音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外鄉人。

阿塞江拉開門,以為會見到熱鬧的場面。

誰知道卻看見裏面的人都很安靜,謝木佑在和黑衣男人看着一張地圖;一個青年一個少年倚偎在床頭補眠;而另一個青年則是拿着熱騰騰的馕餅哄着這裏唯一的女性;白衣青年則是一臉郁悶地飄在半空散發着冷氣地充當人體空調。

只有一只大肥鳥在賣力地喊着:“打麻将啦——打麻将啦——”

而一只三花小貓咪用粉爪子輕輕拍打着桌子發出了足以吵醒鄰居的聲響。

阿塞江:“……”謝先生這是……改當馬戲團團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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