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椅子與舞

各自的生活回歸原位,時間就好像過得飛快。

一周後,陶筱腳腕的小傷徹底痊愈,“淆”的舞臺也修繕完成,可以重新開始現場表演了。

在這一星期裏,陶筱沒有主動聯系沈峭寒,倒是周亞旻試圖約對方出來喝酒,被委婉地推遲了幾天。

周六晚上,燕市的夜生活最為火爆,忙碌的人們已經好好休息了一天,調整好狀态,而周末還未結束,正是最适合狂歡的時候。

人工運河“白河”河畔,各色各類酒吧門前的霓虹燈相繼點亮,不同品味的音樂從門縫、窗棱中隐隐傳來。酒吧門外沿河的空地和部分酒吧二層的露臺上,擺放着小圓桌和藤椅,點着蠟燭,将氛圍營造得頗浪漫。

陶筱在宿舍對着鏡子描眼線,将眼尾拉成微挑起的模樣,把原本一雙杏核眼修得狹長魅惑。

由于燈光的關系,舞臺妝容大都濃郁,他從開始在“淆”演出,已經畫了近五年的妝,早已手到擒來,能駕馭各種風格。

蓋好眼線液的瓶蓋,他扭頭沖衛生間外說:“王傑,眼線快用完了,回頭再下單一瓶……這牌子挺好用,還買一樣的呗!”

王傑閑暇時喜歡搜羅各類網購APP的優惠券,整個宿舍要買什麽基本都會讓他下單,回來再分賬,硬是把他的各種購物賬號都堆成了超級會員。陶筱花錢雖然也不大手大腳,但不耐煩弄那些優惠券,有王傑在,省了不少事。

“成,我剛好看中他家一款唇膏,回頭一起買。”王傑已經化好了妝,正對着門後穿衣鏡整理衣服頭發。

兩人今天的安排是合舞,服裝類似情侶款,只是顏色不同。王傑穿銀灰色流光襯衫加深藍色馬甲,白色緊身褲,陶筱的則是深藍打底、綴着銀色細線和亮片的深V領襯衫,露出一片性感的蜜色胸膛,襯衫下擺紮進白色中腰緊身褲裏,腳上套着白色漆皮靴。

陶筱最後塗好唇膏,打開門後穿衣鏡——鏡子後面是儲物空間,挂着各類配飾。這些配飾基本是宿舍裏幾個人共用的,大家都習慣了,誰也不嫌棄誰。

再三挑選,陶筱最後取出一副水鑽流蘇耳墜和一只項圈,關上鏡子櫃門。

王傑看了一眼他選的配飾,嘿嘿一笑:“你今兒這是要當妖精啊!”

陶筱“啧”了一聲,歪着腦袋戴耳墜,一邊無所謂地說:“這曲子可不就是正配妖精,光聽着就渾身冒火的……每次跳完不都有人問價?”

王傑抱着胳膊笑:“那麽多人問你價,也不見你搭理誰,就非要給亞旻哥留着啊?”

聽到這句口無遮攔的話,陶筱橫了王傑一眼,擡腳在他小腿上輕輕一踹:“我這叫潔身自好!懂?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得,就你是好公民!”王傑笑着回怼了陶筱一胳膊肘。

“淆”是正經酒吧,自然不會安排人員從事非法勾當,但架不住有些服務生和員工私下與顧客達成共識,去外面過夜。王傑雖然不像Jason那麽随便,曾經倒也跟過一個老板,處了兩個月,分手之後就安分了許多,沒再找人。

“行了。”

陶筱最後扣上項圈,令項圈中間的金屬圓環恰巧落在喉結,調整了一下松緊,擡手抓了抓頭發,把發型弄得更加淩亂不羁。

“亞旻哥他們幾首了?是不是快該上舞了?”

王傑點點頭:“走吧,先去場子裏準備着。”

“淆”的營業面積不是特別大,但在燕市使館區附近這寸土寸金的地界,也着實不算小型酒吧。場子中央是半人高的T形舞臺,後部挨着牆壁較寬的那邊擺着樂隊需要的架子鼓、鍵盤、樂譜架和調音設備,前部兩米來寬的伸出部分才是舞蹈表演的地方。

舞臺T字最頂頭是個圓形小臺面,中心可以安裝舞蹈鋼管,整個臺面還能自行轉動,大部分舞蹈最高潮的部分都會被安排在這裏360度展現,每每都能激起酒吧裏高聲的呼喊和口哨。

不過,今天這場不是鋼管舞,圓形臺面中間,取鋼管而代之,擺着一把看起來極為沉重的歐式高背扶手椅。

看到這個陣仗,酒吧熟客們都知道今天将要演出的是哪支舞了,于是各自興致勃勃地找了好位置,一邊等待舞者就緒,一邊随意聽着舞臺上樂隊正在演唱的輕搖滾。

……

黃色燈光照亮的三環高架橋上,沈峭寒開着剛修好不到兩天的車,向着使館區方向行駛。

副駕駛位置上坐着個棕發綠眼的外國男人,右手抓着車窗上方的把手,左手無比熟練地滑着手機。

“為什麽在華夏不能用推特和臉書!”他用法語高聲抱怨,“看不到我親愛的寶貝們,我要死了!”

沈峭寒瞥了一眼右邊反光鏡,向外并線,準備下橋。

“你要是在家裏待着,我可以找朋友幫你翻牆。”他語氣淡淡,“剛下飛機就想着出來玩,不困嗎?”

這名法蘭西男人名叫雷諾,是沈峭寒的堂弟,由于沈峭寒從事了藝術職業,他家的生意将來會交給雷諾打理,而沈峭寒本人只持股,不參與經營。

如今沈峭寒的父親和叔叔還正當年,沒有要隐退的意思,但培養後輩的計劃已經提上日程,這次雷諾來華夏,就是為了接管家族企業在華夏的分公司。別看他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但其實絕對算得上精英,而且由于早就知道将來的人生規劃,他大學時還輔修了華夏語。

“困倦不能打敗我過周末的決心!”雷諾按滅手機,扭頭沖沈峭寒笑着說,“而且,倒時差的最佳方式,就是找個小美人兒一起徹夜狂歡,筋疲力盡然後睡上一覺,明天,不,周一,就絕對能把時差解決掉!”

沈峭寒搖搖頭,對此不以為然。

由于他選了不同的職業道路,與家裏的堂兄弟們沒有針鋒相對的利益沖突,因此他和叔叔家的孩子們關系都不錯。他與雷諾因為同齡,高中同校同級,更是相處融洽。

雷諾的品性他了解,正事上絕不含糊,愛玩,但也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則,走腎不走心,絕不拖泥帶水,目的性極其明确。

對雷諾這樣的“游戲”觀念,沈峭寒不認同,卻也不會指責。畢竟,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人生是他們自己過,旁人其實沒有置喙的立場。雷諾又不是小孩子,身為成年人,他有自己安排生活的權利。

車子駛下高架橋,轉入使館區附近的商圈街道,兩旁一片火樹銀花,燈紅酒綠。

雷諾借着五彩斑斓的燈光,眯着眼睛打量了自家堂兄一眼,忽然開口:“我比較好奇的是,我一問燕市哪裏有地方玩,你立刻就想到了,你竟然知道燕市的Homo們聚集在哪裏?”

沈峭寒随口說:“我小時候住在這附近。”

雷諾沒懷疑,恍然點了點頭。

……

酒吧內的燈光驟然黯淡,樂隊被隐沒在一片黑暗中,借着微光迅速退場。

陶筱原本正靠在立柱邊聽周亞旻唱歌,這時站直了身體,笑着擡起手,與王小斌和周亞旻擊掌,算作表演的交接。

随着場內亮起無數彩色射燈光線,互相旋轉交織,陶筱短促地吸了一口氣,跳上舞臺。

背景音樂響起,沙啞性感的男聲哼唱起低沉的旋律,陶筱很快找回表演的感覺,踏着舞步,腰肢輕轉,在舞臺中央與王傑彙合。

臺下立刻響起了一陣口哨聲。

這支雙人舞最突出的格調就是魅惑,陶筱作為兩人中領舞的那個,全程都要将他由內自外的性感展現出來。不能太陰柔,也不能太霸道,必須表現得如同能夠将人溺斃的海水,既柔情又刺激。

寬松的上衣,敞開的領口,在舞蹈動作與燈光的照射下,胸口的肌膚時隐時現。

袖口随着胳膊的舞動,偶爾露出一小節玲珑的手腕,而緊貼身軀的褲管,則毫無遮掩地展示着線條優美的雙腿。

脖頸的項圈卡在喉結處,視覺效果帶着一絲折磨的意味,配合肆意閃爍的流蘇耳墜,更有一種自由的鳥兒被無情囚禁的感覺。

陶筱與王傑舞姿互動,時分時合,纏纏綿綿又藕斷絲連,一路來到T形舞臺前端的圓形平臺。

踩住樂曲的一個高音,陶筱翻身橫倒進扶手椅中,腰肢斜靠着另一邊椅背與扶手的交界處,一條腿散漫地垂在地板,一條腿舉起來,腳腕擱在王傑肩頭。

舞臺周圍轟然爆發出一陣掌聲和唿哨,熟客們都知道,接下來的舞蹈內容才是“主菜”。

……

沈峭寒和雷諾踏進“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中央舞臺前端,散漫斜坐在黑色高背扶手椅裏的陶筱。

——他正擡起一條修長筆直的腿,搭在另一人肩頭,以靴面輕拍對方的側臉。他眉梢輕挑,眼尾微眯,目光迷離地掃向臺下衆人,紅潤欲滴的雙唇微微張開,靈活小巧的舌尖沿着唇縫滑至嘴角,化為一道極盡魅惑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雷諾:(眼前一亮)哥!我……

沈峭寒:不,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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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的一聲哭粗來,同一個榜單,就蠢作者收藏漲得最慢…QAQ

明明是都市背景的故事,因為頻繁互穿這個梗就被分到了幻耽,蠢作者表示很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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