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将計就計

沈峭寒沉默了幾秒, 說:“如果你覺得有必要, 我們可以把靈魂互換的事情告訴周亞旻,向他解釋我們的關系。”

誰知,聽到這句話, 陶筱不但沒有表現出欣喜, 反倒苦笑了兩聲。

“得了吧,告訴他……”他習慣性抓了抓頭發,“他這人喜歡吹牛, 喝了酒嘴上更沒把門兒的,我怕他哪次一興奮就把這事兒當什麽新聞跟別人講了。”

如果不是周亞旻口無遮攔的習性,陶筱又怎麽可能早早就知道有沈峭寒這麽個人。

“先找地兒吃飯吧, 我要餓死了。”

陶筱說着, 臉上苦色一揮而散,完全看不出他剛才差點哭出來。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飯哪有力氣解決問題……過會兒還得回酒吧取護符,明天……明天跑一趟我老家,看看到底是不是那娘娘廟的鍋!”

……

白河酒吧街,“淆”後院宿舍,屬于趙光耀和小V的房間裏。

周亞旻坐在沙發上, 死死盯着被挂斷的手機, 後槽牙磨得嘎吱作響。

趙光耀拾起手機按鎖, “嘿”地笑了一聲:“踏實了?”

周亞旻往後靠向沙發背,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最後還是忍不住, 爆了句粗口。

“操……丫學好不容易,學壞可快得很!真他麽豁出去了是吧!”他心情極度暴躁,又不好在趙光耀面前發火,堵得心裏難受。

趙光耀瞥他一眼:“怎麽,只許你玩兒,不讓人陶子玩兒啊?”

聽到這話,周亞旻登時炸毛:“那能一樣嗎?啊?我是玩兒,他是被玩兒!那能一樣嗎?那老外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聽說國外玩兒得可亂得很,別染上什麽髒病回來!”

說到這兒,他“啧”了一聲,抓了把頭發,很是懊惱的模樣。

“你說你是不是自己作?”趙光耀叼了根煙,把盒裏剩下的最後一根甩到周亞旻面前,說,“你既然那麽在意陶子,之前他死乞白賴追着你,你怎麽就不答應呢?你要是答應了,我就不信陶子還能跑去跟別人混一塊兒。”

周亞旻不說話了。

他從煙盒裏取出那根煙,叼在嘴裏點燃,沉默地吸了一口。

趙光耀說:“我之前一直以為你不喜歡他來着,怎麽,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啊?”

周亞旻嘴硬:“誰喜歡他了!我拿他當弟弟,見不得他糟踐自己!”

趙光耀嗤笑一聲:“當弟弟?你就這麽不了解他?”

周亞旻沒吭聲,默默抽煙。

“你啊,還是經歷的少!”趙光耀撣撣煙灰,輕笑道,“陶子應該是有什麽事兒,不方便跟我們開口,才會跟着那老外。剛電話裏他明顯情緒不對勁兒,最後還敢直接挂我電話了。他的性子你不了解?如果真的是看上那老外的錢,還會那麽猶豫才答應我以後不拿底薪,跑場子?說不定我這兒電話還沒過去呢,他那邊就先自己提了。”

周亞旻張了張嘴,發現沒法反駁,轉而問:“他能有什麽事兒,跟我都張不開嘴?”

趙光耀搖頭說:“這我就猜不到了。他喜歡你,在你面前大概想維護點兒自尊,或者是遇到什麽大事兒了,不願意卷你進去,也是有可能的。”

聽着這些話,周亞旻坐不住了,立刻摸出手機。

“我問問他!看丫有什麽事兒不能跟我說,非要找個老板才能解決!”

趙光耀伸手按住周亞旻,笑道:“你現在問,他也不會告訴你的。他那麽喜歡你,現在被你知道這麽不堪的事兒,避着你還來不及呢。你再追問,他心裏一光棍兒,絕對跟你說他就是看上那老外的錢了!你信不信?”

周亞旻按掉手機,狠狠吸了一口煙。

趙光耀就笑:“我看你吶,也沒那麽喜歡陶子,你就是見不得之前黏糊你的人現在跑去跟別人。你這不叫喜歡,你這叫占有欲。”

周亞旻梗着脖子不認。

趙光耀撇撇嘴:“得了,已經這樣了,要我說也是好事兒。以陶子的身份,那老外估計也就拿他當個玩意兒,新鮮幾天,回頭陶子傷了心,還得回來。到時候你對他好點兒,別再把人的真心擱腳底下踩。你又不讨厭他,什麽感情都得多相處多磨合,穩定下來總比你在外面亂玩兒強。”

周亞旻抽着煙,不說話。

……

雁湖游樂園外的一處快餐廳裏,陶筱站在配餐臺前,研究這裏的點餐方式。

走在最前面的沈峭寒要了份沙拉。配餐員很快根據他的要求往塑料碗裏添加了三大勺金槍魚糜,又撒入番茄、彩椒、橄榄、玉米粒之類的配菜,最後澆上油醋汁。

随後,雷諾點了全麥面包配番茄汁牛肉丸,加奶酪,配菜只要了包菜絲。

陶筱看着菜單,有樣學樣,對配餐員說:“我要蜂蜜面包,呃,整根的。裏面加辣的那種香腸,嗯,要奶酪……蔬菜?您看着随便加一點吧……醬?有辣醬麽?”

站在收銀臺前,準備給三人的點餐一起結賬的沈峭寒聽到陶筱這些要求,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身旁,雷諾忍不住笑了出來,用法語在沈峭寒耳邊低聲說:“我的哥哥,你這幾年這麽自律,弄得像個苦行僧,這回可算要破功了!不過,以你身體現在的年紀,吃了辣椒,臉上應該也不會再冒痘了,不用緊張!”

沈峭寒冷冷瞥了雷諾一眼,卻被原屬于陶筱的五官軟化,頗有些風情萬種。

雷諾牙疼般地咧了咧嘴,暗自嘀咕了一句什麽。

三人端了各自餐盤,找到座位坐下,陶筱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冰可樂,滿足地嘆息了一聲。

見陶筱用着自家堂哥的殼子,做這樣随性的動作,雷諾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飯吃到一半,雷諾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用法語說了幾句,很快挂掉。

“哈桑通過同學關系,聯系到了一位目前正在燕市定居的‘專家級’心理醫生。”他對沈峭寒解釋,“他答應為我們開具沒有司法效力的‘診斷書’,聲稱你罹患并不嚴重的DID,人格之間相互知道彼此的存在,沒有極端和暴力傾向,沒有危害社會的隐患,保有全部的行為能力。雖然這張‘診斷書’拿給專業人士看,破綻十分明顯,但騙一騙嬸嬸和你舅舅他們,應該是足夠的。”

當初沈茂竹既然僅憑猜測就敢聯系沈芷蘭,問有關人格障礙的事,那就說明,陶筱在他面前露出的破綻足夠大。再加上臨場退縮根本就不符合沈峭寒的性格,臨時找的借口也肯定糊弄不了沈茂竹,最終,沈峭寒和雷諾商議決定,将計就計!

既然那邊懷疑沈峭寒罹患精神疾病,那就給他們一個不算嚴重的精神疾病‘診斷書’,并表示會積極配合治療,且極有可能治愈。

這樣一來,就算日後沈峭寒與陶筱再在沈家人面前突然互換,他們也不會再追根究底。以沈家的立場,他們不但不會将沈峭寒的精神狀态公之于衆,反而,他們還會盡可能遮掩“事實”。

就算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有人居心叵測,竊取了“診斷書”,借此攻擊沈峭寒,他們也能以“診斷書是僞造的”為切入點,與對方博弈。

而這樣做,唯一的不良後果就是,短時間內,在沈峭寒“痊愈”之前,恐怕無法通過沈家正式進入華夏文藝圈,也無法獲得重要場合的表演機會。

事實上,哪怕有這樣的表演機會,在沒有确定與陶筱靈魂互換的原因和規律前,沈峭寒也不敢接。

好在,沈峭寒的主要工作是創作,只要能寫出好的作品,即使沒有足夠的表演做鋪墊,即使被傳言患有精神疾病,也并不會對他作品的流傳造成太大打擊。

陶筱聽不懂雷諾和沈峭寒的外語交流,自己默默啃了口三明治。

沈峭寒扭頭向他解釋:“這件事等回家我再跟你說,将來可能還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

游樂園旁邊人太雜,不适合談論靈魂互換這種詭異事件。

三人很快解決遲到許久的午餐,準備立刻去白河酒吧街解決後續問題。

臨走,沈峭寒看了陶筱一眼,随口問:“你要不要去趟衛生間?”

陶筱被問得莫名其妙:“啊?不用啊。”

沈峭寒的視線在對方頂着的那張熟悉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轉身去點餐臺,要了一份瓶裝礦泉水,這才帶着兩人離開快餐店。

車子很快駛上快速路,離開雁湖區域,往燕市中心行進。

開了不到十分鐘,陶筱就感覺肚子裏一陣咕嚕嚕的翻動,随後,這種翻動越來越明顯,漸漸泛起難以忍受的鈍痛。

“呃,”他擡手擦了把額頭冷汗,往前趴在駕駛位的座椅靠背,“那個……咱還多遠能到啊?我想,呃,想上廁所……”

這……快速路上哪來的廁所?

又不是高速公路,還能找個服務區!

雷諾咧了咧嘴角,用不太流利的華夏語說:“你能不能再忍一下?”

陶筱臉都青了。

“嗯,那我……那我再忍忍……”

忽然,坐在副駕的沈峭寒轉過身,遞給陶筱一瓶礦泉水和一個小巧的藥盒。

“三號盒子裏是腸胃穩定劑,吃一片就行。”他嘆了口氣,“先應下急。”

作者有話要說:  沈哥の養生腸胃:有些反應可能遲到,但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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