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修改過的《小無相功》難歸難, 但只要能入門就相當不易走火入魔,否則尚晖不是自砸招牌?

根據他丢在終南山的道标,重病的二人此時有老王和林朝英聯手照顧,尚晖便先找了粒丹藥彈到少年手邊, “吃下去, 不然你也要步前輩們的後塵。”這傻孩子全力趕路, 趕到經脈內力枯竭, 差點傷了元氣,若不及時治療,少說得養上兩三個月。

少年勉強露了個難看的笑容, 果斷吃下藥丸, 砸吧砸吧才道, “甜到齁啊!”

可憐俊俏少年話都沒說完, 就讓他一直非常崇敬加憧憬, 在心中地位僅次于師祖和師父的前輩一把夾在腋下, 餘光見到那匹靈性十足的黑馬也步了他的後塵, 兩人一馬就這麽毫無預兆地上天了。

煤球恐高, 不僅緊閉卡姿蘭大眼睛,四蹄都在微微顫抖;俊俏少年卻不怕, 穿行在半空之中, 雲朵仿佛都能觸手可及, 他特想大呼小叫, 可是剛張開嘴就被猛灌了一肚子冷風。

他有點喪氣,不過再往下一瞧:忽然就感受到了“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的心境……大丈夫當如是!

就上天的這麽一小會兒, 他連擔心師祖的好友都忘了。

尚晖一邊在天上飛,一邊關注了一下腋下少年:心性悟性都是上等, 唯獨根骨差了點,但也是響當當的良才美玉一枚。

轉眼到了老王的住處,衆人目視尚晖夾着黑馬和少年從天而降:前輩力大無窮長着眼睛的都知道,但前輩居然真能……好吧,前輩輕功頂尖,落地輕盈,連點浮土都沒震起來。

老王和林朝英表現得可穩當了:神仙不會飛,還配叫神仙嗎?

他倆開始修煉《小無相功》,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身邊游離的靈氣,也能不太有效率地吸納靈氣彌補自身:靈氣與內力漸漸融合,緩慢運行于經脈之中。

不過他倆吸收的靈氣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太少,再加上這個世界的靈氣水平本就在凡間之中屬于中偏下,指望這點靈氣治療他們的暗傷舊傷,實在是個水磨工夫。

前輩當初一股子靈氣過去,堪稱立竿見影,老王和林朝英都深有感觸,他倆也在猜測:那必得是前輩積攢了一陣子且提純過的靈氣才能有如此神效。

前輩的靈氣得來不易,但此時他倆也只能向前輩求助。

洪七公是他倆共同的朋友,有了《小無相功》,對《九陰真經》護得就沒那麽“嚴絲合縫”,再說前輩又有言在先,希望他們能留下傳承,所以他們便經常坐在一處,故意拿《九陰真經》出來略作探讨。

老王和林朝英以為只是“略作探讨”,但落在洪七公和歐陽鋒耳朵裏,簡直就是綸音震耳——可能這麽說也不是特別恰當,但是他倆完全見獵心喜,當時就自行摸索着更改起內力運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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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經脈的确因此拓寬了一點點,但因為內力失控,沖擊丹田和心脈,導致兩人因為略有所得而欣喜了片刻,便嘔了口血,兩眼一翻昏迷了大半天。

期間他倆倒不是完全醒不過來,但清醒一小會兒便又昏了過去。

尚晖把煤球和俊俏少年都放在地上,然後便跟着老王和林朝英去探望兩個病人。

洪七公和歐陽鋒住在相連的兩間屋子裏,各由心腹照看,外面則有老王的弟子們守着,一切都井井有條。

老王身為地主,自是鎮得住一切妖魔鬼怪。

而尚晖剛剛現身,坐在歐陽鋒身邊的歐陽克直接跑了過來,一拜到底,“求前輩救我父親。”這小家夥不過五六歲,卻已經相當懂事。知道眼前前輩看好他的天賦,他也正是仗着這一點才拜倒央求……前輩是飛過來的,他和父親的心腹們透過窗戶全都一目了然!

歐陽鋒的心腹都是知道少主乃是主人的親子,見少主當先拜倒,他們也齊齊跪了下去。

話說歐陽鋒和他的兒子若說是陣營來,一定是邪惡守序。他做事一向秉承“無利不起早”,換句話說若無利益,他不會只為了自己開心而去恣意為惡。

總而言之,就是你實力遠超過他,立足了規矩,他自然會乖乖聽話,努力做個好學生好弟子。

像是老王、林朝英、洪七公還有便宜姐夫,其實都是即使變強也不會失了本心的那種人——這樣的心性其實非常适合修仙。

歐陽鋒無疑就是另一種極端,他的本心就是變強,為了這個唯一且最高的目标,他可以不擇手段,為惡可以,為善他也可以!

再說尚晖哪裏會擔心恩将仇報?

于是他上前一指頭戳在歐陽鋒的眉心,把經脈裏紊亂的內力抽走了一半。經脈就好比水管子,此時管子裏只剩一半水,壓力自然驟減,尚晖又送進去一股精純靈氣,把歐陽鋒因為內力沖擊而糾纏扭曲做一團的幾處經脈疏通理順,便收回了靈氣,然後果斷往後一撤。

歐陽鋒猛地坐起身來,“哇”的一聲把剩餘淤血全吐了出來。

淤血吐完,歐陽鋒的眼神迅速恢複清明。他果斷下床,來不及穿鞋,便對尚晖行了大禮,“救命之恩,不敢言謝,往後前輩若有驅使,赴湯蹈火不敢辭。”

尚晖笑了,“你是黏上我了?”

歐陽鋒都不帶否認的,“誰又不想跟您有些交情?”老王響當當的天下第一,真當他對誰都那麽好說話。

尚晖轉身就出去了,“養好傷再說。”

歐陽鋒對着尚晖的背影應下了,試着運行內功:內力少了一半,功法運行起來反而更自如了些。他順手把兒子撈到自己身邊,若有所思。

卻說尚晖對洪七公“如法炮制”了一番,也獲得了洪七公感激。洪七公可比歐陽鋒實誠多了,只道了謝,旁的沒多說,但明顯是要把感謝落在實處。

你還別說,尚晖的确需要洪七公幫忙:無所不在的丐幫可以收集到如今靈鹫宮和琅嬛福地兩地的基本情況。

洪七公非常痛快且愉快的答應了。

半個月後,尚晖就在老王林朝英等人,尤其是那位俊俏少年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暫時告別了終南山,帶着煤球前往西南無量山。

逍遙派派中大量典籍,一部分為段氏所有,一部分則收藏于曼陀山莊。然而曼陀山莊幾十年前遭受過一場火災,別的地方全無大礙,偏巧藏書的地方幾乎完全燒毀……

尚晖不信這是偶然,但參照一下如今段氏傳承的功法以及族人的戰鬥力水平,他更不信逍遙派的好東西盡落于段氏之手。

無崖子這個人固然一言難盡,但是傳功過後不以防萬一再藏個副本,似乎也說不過去。畢竟能練成逍遙派功法,情商有可能低到不忍直視,但智商絕對是一等一的。

這個時候尚晖也不留力,徹底放開神識一寸一寸地搜索過去——得虧無量山這個時候人煙罕見,不然這動靜非得鬧出點笑話來。

而黑馬煤球不至于像其他有靈性的小夥伴們一樣瑟瑟發抖,但也用大腦門緊緊貼住尚晖的胳膊。

因為這個世界容納的實力上限比較低,神識“功率”開得太大有可能自動觸發飛升機制,所以尚晖小心翼翼耗時耗力,前前後後總共花費了一個時辰,終于在琅嬛福地外面深達百餘米的水潭底部發現了個用青石封死的密道入口。

既然找到了,尚晖胳膊一擡一收,又一次直接上天趕路。

而煤球一回生兩回熟,再次被主人夾在腋下,蹄子稍微有點抖,并不耽誤它小心地睜開眼看看下面的風景。

尚晖都忍不住笑了。

聽見主人的笑聲,煤球還努力扭過頭來眨巴眨巴大眼睛,再蹭蹭它的主人。

話說尚晖時至今日都不太能理解他親媽還有他的新朋友蒙璋為什麽那麽癡迷毛絨絨,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排斥就是了。

現在,他能體會有一只可愛貼心的小寵物會是怎麽樣的好心情就夠了——一只前蹄就能把個粗通武藝的武林人士踹出幾十米遠的“小可愛”。

一人一馬來到水冷刺骨的深潭前,尚晖一個猛子就紮了下去。

片刻後,尚晖便躍出水面,身上一點沾濕都無,手裏的幾本典籍更是幹燥如初。

尚晖猜了個正着:這些書冊都是無崖子私藏的,因為功法方面只有一本《北冥神功》,而沒有《唯我獨尊功》以及《小無相功》,介紹招式的典籍有《天山六陽掌》卻無《天山折梅手》,最後還附贈了一本無崖子随手記錄心情的日記……

尚晖最先翻開“欣賞”的也正是這本薄薄的日記。

江湖一直流傳這樣的八卦,說是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愛慕無崖子,往後那些恩怨情仇都源于此。而據無崖子的日子所說,他的師姐和師妹對他真不真心不知道,但對掌門指環十分真心總是确鑿無疑的。

尚晖看到這裏的時候,仿佛能看到寫下這段話的無崖子內心正淚流成河。之後無崖子更是預計到了自己以及門派的結局:他們師姐妹三個沒人會挑好徒弟,可惜師父創立的門派竟熬不過三代。

無崖子情非得已選出的下一代掌門虛竹,一身深厚又精純無比的內力源于陰差陽錯,而他本人又是一派赤子之心,與世無争,縱然婚後得以執掌靈鹫宮但卻與隐居無異。

虛竹坐穩掌門之位靠的是無人能夠質疑,獨一無二的實力,但他選徒弟教徒弟的能耐還不如無崖子呢。

如今的靈鹫宮固然也是西邊商貿重鎮之一,卻連和白駝山莊相提并論的資格都沒有。

俗話說眼見為實,到了靈鹫宮,尚晖真挺失望的。

整個鎮子熱鬧歸熱鬧,但最氣派最整潔的建築居然是丐幫在此地的分舵。哪怕鎮守此地的丐幫舵主屬于出了名會經營的淨衣派,靈鹫宮未免太沒排面了。

尚晖本以為洪七公給他的情報有貶低靈鹫宮的嫌疑,畢竟丐幫和西邊幾個門派一直都不對付,如今看來竟是他小人之心了一次。

當下他也不想在鎮子上停留,體會西域的風土人情,而是直奔靈鹫宮而去。

尚晖一個照面就折服了現在的靈鹫宮主,分賓主落座後宮主先客客氣氣地問起尚晖與逍遙派的淵源。

尚晖便把原主師父和原主的經歷大致介紹了一回:若非曼陀山莊出了意外,原主師父也未必能得到《小無相功》。

看似三十出頭實則年逾七十的靈鹫宮主明顯安心多了,抱拳笑道,“原來如此。”

對于絕大多數掌門人來說,憑空多了個祖宗,往往難以心生愉悅,但靈鹫宮主不,他真心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靈鹫宮越過越回去,歸根結底還不是沒靠山,也就是門派裏沒有橫掃天下的長輩!?如今祖宗找上門來,他完全不介意當個“孝子賢孫”,畢竟門派壯大,恢複之前的榮光,大家才能有更好的日子過。

不然在犄角旮旯當個破落門派的掌門又有什麽意思?洪七公倒也罷了,五絕之一,但丐幫一個分舵舵主都比他威風,這算什麽!

靈鹫宮主求抱大腿的意思已經全寫在臉上了,尚晖等的正是對方上趕着求過來。

收集記錄修仙數據,當然樣本多一點更有說服力。眼前這位算是逍遙派正統傳人,尚晖仔細瞧了瞧,此人悟性比較一般,但品行相當可以,照顧一下完全說得過去,同時靈鹫宮發展起來也好給白駝山莊點壓力,省得歐陽鋒在西域繼續稱王稱霸。

于是尚晖應邀在靈鹫宮小住,他手頭沒有《唯我獨尊功》以及《天山折梅手》,但能給宮主指導《天山六陽掌》……反正逍遙派功法和相對于的招式共同點就一個字:難。

這位宮主就是在“修煉,走火入魔,再養傷”這樣的過程中緩慢地螺旋晉升,時至今日大概實力也就比尚晖第一個世界的餘滄海強那麽一點……

在指點的同時得知這般人生經歷,尚晖都生起了憐憫之心,原本只打算把《天山六陽掌》教導中級水平就拉倒,現在他改了主意,哪怕要肥鵝填食一般硬塞,也要把宮主教到足夠出師的水平。

既然打算待得久一點,尚晖就得找人專門負責往終南山和桃花島送信了。

頭一回送信,他不惜再次動用了點靈氣,來了回華而不實但非常能吓唬人的“鴻雁傳書”:鴻雁是靈氣所化,除了身形略小看着跟普通鴻雁無甚差別,但徑直飛到收信人面前,站在收信人手心或是手背上,吐出寄信人發來的信件,再口吐人言“我要把回信帶回”。

反正見多識廣的老王和作陪的洪七公,還有坐在他倆對面的林朝英全就震驚了。

洪七公特地等老王看完信,斟酌過言辭後才幽幽道,“你不明說!我以為你只是誇誇他,”頓了頓又頗為不好意思,“救我性命,我倒不覺得如何,因為一燈也不差什麽。”

難得見到老夥計露出這樣一面,老王放下信箋,笑着補上老夥計的心聲,“哪裏想得到那一位是個真神仙。”

得知升仙之路不曾斷絕,而上一位飛升的前輩便是出自道門的逍遙子,老王頓感心念暢達,腦中一派清明:他立時想明白了困擾他數日的一處難點。

就坐在老王身邊的洪七公觀感最直接:老友氣勢猛地飙升……頓悟了?

洪七公圍觀了老朋友好一陣子,頓悟進階對他而言也非常有參考價值。直到老朋友緩緩睜開眼睛,洪七公才踱着步子奔着不遠處指導幾個弟子曬茶的林朝英走去。

林朝英笑而不語,對着身邊的丫頭比了個手勢。

丫頭便倒了茶來,在吃喝上十分講究的洪七公接過嘗了一口,依舊沁人心脾,“好茶。”

林朝英笑道:“我這兒還有幾種,你都幫我嘗一嘗,到時候挑最好的幾樣給前輩留着。”

洪七公痛快應了,又扭過頭望向穩如泰山的老友,“你不預備點兒?”

老王笑了笑,“我這兒有,回頭也請你嘗一嘗。”

于是這三位頂尖高手每天都來上一場“茶話會”,讨論內功并切磋招式。

而歐陽鋒就比較可憐,只能一邊摸索着功法,一邊教導兒子,得知前輩去了靈鹫宮,他便帶人離了終南山回老巢白駝山莊去了,不過為了表示一二善意,他把前輩指定的“快遞員”那位俊俏少年給捎上了。

桃花島上的夫妻倆收到尚晖的“鴻雁傳書”要比老王他們晚上一天半。

對弟弟實力再一次樂觀估計過後,馮蘅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弟弟:武道都有頓悟一說,仙道自然更是玄妙無比。

就算下一刻得知弟弟要白日飛升,她也不覺得意外,只會十分不舍。她捧着弟弟的家信,讀了又讀,而那只信使鴻雁就老老實實地蹲在她的肩上。

此時除了那一對白眼狼,老黃的徒弟們悉數回到了桃花島,別說老黃的徒弟們見到了仙家手段而難免心潮澎湃,就連老黃本人也不得不一改舊日觀念:他這個妻弟實在要刮目相看了。

老黃只傲嬌了半天,就徹底因為《小無相功》而“屈服”了。

人一旦因為“真相”而妥協,下限往往就會經常刷新。

之後的日子裏,老黃捧着随信送來的《小無相功》幾乎手不釋卷,另一只手都不耽誤他哄閨女,更時不時地和已經把整部內功功法印在腦海裏的妻子互相探讨。

馮蘅都不忍着,讨論過功法,免不了調侃一下丈夫,“說什麽我弟弟學了一堆江湖騙術呢。”

老黃對外人可不服軟,但老婆怎麽能是外人?他笑道:“是我眼瞎還不成嗎?”

粉嘟嘟雪團一樣的黃蓉見父母喜笑顏開,她也露出了個無齒的笑容,還像模像樣地拍起小手。

老黃抱起閨女,晃了晃,滿臉滿心都是滿足,“我閨女真聰明!”

黃蓉特別配合地“呀”了一聲,還伸手抓了下她爹的頭發。

老黃更開心了。

馮蘅笑眯眯地看着父女倆互相哄着玩,心道:孩子她爹心甘情願帶娃,真是輕松啊。

作者有話要說:

老黃:真香!特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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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超肥,這個小故事就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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