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攤牌
拍了三個月，這個戲終于接近尾聲，江聖安中間接了幾個拍推廣照片的活，其他的時間一直呆在劇組。
這一次是他們劇組四位主演一起上一本一線雜志宣傳。
這個雜志社為了不耽誤劇組拍攝進度，在拍攝場地附近租了個攝影棚，請自己的攝影師和編輯過來，好不容易來一趟，他們也沒浪費，還請了本劇組最大的咖——安駿陽做了一次專訪，不過是以投資人的身份，跟四位主演不在一起。
據說這個雜志社請來的攝影師就是最近名聲鵲起的“韓星”，很神秘的一位攝影師，一開始在網絡上以拍天文景觀出名，後來他朋友請他拍人像，把普通人拍得跟雜志大片似的，索性就有雜志社聯系他拍明星，每每都能抓住明星與衆不同的那一面，經過他獨特的後期處理，最後出來的照片都非常抓人，因此他在時尚圈攝影圈都是鼎鼎大名，只是他為人低調，從不公開露面，網上也沒有他的正面照片。
第一次能被這麽一位傳奇的攝影師拍照，江聖安相當激動。
“激動啥，我跟你們說，這個攝影師可沒有吹得那麽厲害，而且他還有怪癖……”陳殿在他們身邊悄聲說，顯然以他的資歷，早就被這個攝影師拍過。
“什麽怪癖？”唐若淇問。
“他肯定是個醜八怪，喜歡戴着口罩，而且專挑一些刁鑽的角度……反正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現場的工作人員早已就位，演員也到了，就這個攝影師姍姍來遲，可見他的大牌。
“不好意思，有點事來晚了。”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非常真誠地道歉，聲音很溫和，不急不緩的，讓人沒法怪罪他。
“韓老師來了，跟你介紹一下，這幾位就是《逆神昏》的主演，陳殿飾演孟呈钰，唐若淇飾演沈葉濃，江聖安飾演楊文影，郁臻臻飾演小容。”
攝影師過來一一跟幾位打招呼，态度有幾分疏離，卻也遠遠沒有達到讓人感到不适的地步。
江聖安一怔，這位攝影師根本沒有戴口罩，而且樣貌也不難看，斯斯文文的，皮膚白得幾近透明，身材高挑，穿着是很普通的黑白配，整個人不僅沒有什麽時尚氣息，反而顯得幾分嚴謹，跟大學老師似的。
完全跟陳殿說的不一樣。
陳殿也很吃驚，要不是認得那雙眼睛，他真的認為這人是冒充韓星。
“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韓星一個一個地打着招呼，走到陳殿面前的時候一擡頭，眼神顯得有些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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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韓星老師深藏不露。”陳殿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他覺得自己被當中打臉了，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攝影師。
“抱歉，那時候我有點感冒，不想傳染給你。”韓星解釋道，接着也沒管陳殿接不接受，便架起相機準備開始拍攝。
這一期的主題完全圍繞《逆神昏》這部戲，但是又不能完全按照劇中的造型來，于是韓星讓兩位女生穿上現代的女學生服，兩位男士則分別做劇中的造型，讓人産生一種古今穿越的感覺。
兩位女生一個活潑，一個文靜，兩位男士，一個少年英雄，一個內斂陰郁，既符合劇中的形象，又有一種現實與虛幻相交替的情景。
這個韓星的拍攝手法果然與衆不同，他不是讓他們擺出幾個姿勢就完了，而是在畫面中構建一種情節，有一幕是少女與男子初相識，少女拿着古代的發簪，男子為她畫眉，還有一幕古裝男子陪少女去坐旋轉木馬……四人合照的背景是在一個古建築的回廊之下，楊文影舞劍，孟呈钰坐在屋檐上喝酒，沈葉濃坐在孟呈钰的下方彈琴，小容則只是舉着燈籠，呆呆站着看着楊文影。
最後還有幾張幾位主演的大特寫，這才是真正體現出“角度刁鑽”的地方，幾乎沒有一張是直接的正面，而是挑的俯視，或是側面，或是扭頭之類，不過最後拍出來的效果意外地好。
這個韓星整場下來都是那麽彬彬有禮，要擺什麽姿勢，表達什麽意圖調理分明，都說地很清楚，讓人感覺跟他工作舒服且效率又高，完全沒有陳殿說得那麽奇怪……拍完照大家都鄙夷地看向陳殿。
“什麽意思？看我幹嘛？我說的也是真的嘛……搞什麽，這人肯定不是韓星……”
衆人沒有理會他的話，這水平如果不是韓星，還能是誰？
接着他們略做休息便接受了雜志記者的采訪。
見到主編的時候幾人都是一愣，這個美女主編竟然是方宜秋。
“怎麽，看到我很驚訝嗎？”方宜秋對着幾人眨眼，“忘了介紹，我就是M&W時尚雜志的主編，很高興跟各位《逆神昏》主演見面。”
驚訝以後衆人都回過神來，雖然他們都已經知道方宜秋這號人，卻誰也沒想到她本職工作是雜志社主編。
以方宜秋對他們的了解，采訪進行地很愉快。
快結束的時候，江聖安卻糾結了，因為他突然想到，他原本要告訴蕭岩的事，直接告訴方宜秋不也可以嗎？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試探一下方宜秋，陳殿和唐若淇除了采訪之外又順便拍了品牌宣傳照，而郁臻臻身體有些不适一拍完就坐車回去，周飛也準備跟他離開，他卻特地找借口上廁所拖延時間。
他又返回了方才采訪的房間，沒見到方宜秋，又在門口問了工作人員，才知道她在化妝間。
“方小姐……有空嗎？我有件事想找你。”
化妝間只有一個臨時用簾子拉起來的換衣間。
“聖安……？什麽事？”簾子後面動了動，傳出方宜秋的聲音。
“如果你現在不方便的話，下次我再找你。”
“是有點不方便……這樣，你到外面找一下我的助理小琴，她會告訴你我的號碼。”
聞言江聖安便關門出去，在外面問了問，一個戴眼鏡的女生聞言一愣，她就是前幾天剛來的小琴，業務還不太熟悉，更何況是記住主編的號碼，她掏出電話簿翻了好半天。
她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有牛奶瓶底那麽厚，她費力揉了揉眼睛，翻來翻去，卻怎麽也找不到號碼。
“你找主編什麽事嗎？”小琴還沒反應過來，她身邊另一個女孩已在一邊看了他們好半晌，這時候警覺地問道。
“沒什麽，我是方小姐的朋友，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江聖安沒想到這個女孩會懷疑他，不過他也解釋不清楚，既然如此，不如下回再說。
他正想着要走，那女孩忽而報了一串數字給他。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們主編長這麽漂亮，又已經有未婚夫了，所以……”女孩不好意思地解釋。
江聖安聞言釋然，他根本沒想那麽多。
他們說話的時候，小琴還在努力翻電話簿，又過了好半天，這才看清剛才報給剛才那個帥哥的號碼後面寫着“方主編未婚夫”的字樣。
“錯了錯了，不是這個號碼，是安……”
她一擡頭，那個人已經走遠。
“哎呀，也是一樣的嘛，這個人是剛才主編采訪過的小明星，肯定看我們主編漂亮想追她，不如讓安神好好治治他，竟然敢跟我們安神搶女人……”那女孩拉住了小琴，看着江聖安離去的方向冷哼着說。
江聖安這個人是行動派，既然已經厚着臉皮問到了號碼，而且還說有事找她，他就不會食言。
這天晚間休息的時候，他一個人走到沒人的地方播了個電話過去，結果沒響兩下對方就直接挂斷。
“不好意思，我現在在開會……是聖安嗎？”很快收到了她的短信。
“方小姐，有一件事關于安神，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今晚上有夜戲要拍，不知道排到幾點，江聖安還是決定不浪費時間，發信息也少了很多麻煩，便直接開門見山道。
“你說。”
“你覺得安神……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對我很好……聖安，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我知道我不該多管閑事，可是如果安神的那些黑料有可能是真的，方小姐，你會怎麽樣？”
江聖安握着手機呆了很久，卻遲遲不見那邊的回複。
“聖安，你在幹嘛？”江聖安一轉身，竟是安駿陽。
“……安神？”江聖安一愣，不會這麽倒黴吧，他剛在背後說人壞話就被當事人看見，唉，來得真不是時候啊……
“聖安，趁着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可以聊聊嗎？”說着安駿陽走到了他身邊，跟他一起靠着欄杆看向外面。
“不知道安神要跟我聊什麽？”沉默了半晌，江聖安才小心翼翼開口，他實在是不喜歡這種氛圍。
“聖安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安駿陽的目光依舊落在遠處，沒有看他。
“安神為什麽這麽問？”江聖安不解，回想自己這段時間跟他的接觸，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吧？
“……因為這個。”安駿陽把拿在手裏的手機打開給江聖安看，屏幕上赫然就是他剛才發給方宜秋的短信！
“這……”江聖安瞪大了眼睛，第一時間想否認，可他的表情已經先一步出賣了他。
他的臉色不禁變得很難看，他這麽做确實有點不夠意思，背着對方跟他的未婚妻揭發醜事，這多少有點不地道，只是想到蕭岩，他覺得方宜秋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這也就算了，問題是，江聖安如果知道他知道些什麽，會怎麽對他呢？
想到這裏，江聖安覺得自己身上有點發冷。
“很意外吧？沒想到會發到我這裏？”安駿陽露出一個苦笑，“我也很意外，其實白天你找宜秋的時候，我也在那，我還奇怪你找她幹嘛，沒想到會搞錯號碼發到我這裏。”
“……”原來他也在那，也是，他跟方宜秋什麽關系？安駿陽今天也有專訪，小倆口好不容見面，自然是要親熱一番。
所以他收到短信以後很肯定就是江聖安，而他雖然跟安駿陽一個劇組拍了這麽久的戲，卻沒有熟到像陳殿那樣互相交換號碼。
倒黴啊，人倒黴起來真的是喝涼水都塞牙縫，上廁所都會忘了帶紙……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背後說過別人壞話，好不容易做那麽一次，這麽快就被抓包。
看來是老天不讓他告訴方宜秋。
“不用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就算沒有這個短信，我也早就覺得，聖安你對我有誤會，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從哪裏聽到了什麽？我之前也問過你，可你似乎總是在逃避我，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安駿陽問得一臉真誠，仿佛真的要跟他談心，如果說他是假的，那他的演技當真登峰造極，連江聖安都看不出半點表演的痕跡。
“你不說也沒有關系……聖安，你說你曾是我的粉絲，應該知道我是怎麽樣的人，我出身不好，在農村裏，家裏很窮，小時候差點被賣掉……後來好不容易能出道，同齡的人都能舒舒服服去讀書，而我每天唱歌練舞，還要獨自面對巨大的輿論壓力……我是怎麽過來的我相信你一定很清楚，我是真的想跟你交朋友，聖安，有話不妨直說，我不過也是個普通人，沒有那麽可怕。”安駿陽盯着江聖安的眼睛，一字一句說。
随着他的話語，江聖安倒是回憶起來，安駿陽說的這些他當然知道，他還是粉絲的時候，搜集過他所有的訪談，所有的心路歷程，他不止一次地被他感動過。
可是……那又怎麽樣，那時的他怎麽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呢？
江聖安忽而有些激動，是，就是因為他全部知道，并且信以為真，知道真相的時候才會這麽難過吧？
“……可是這都是真的嗎？安神，你究竟是怎麽走到今天的，你跟王皓又是什麽關系，真的有這麽簡單嗎？”他忽而質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