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我化完妝,看到鏡子的那一刻,我決定晚一點再教訓褚玉洲。
當Derek因為公事來找我,見到我的那一刻,我決定晚一點給褚玉洲打錢。
Derek很明顯地愣了愣,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後問:“褚玉洲幹的?”
我矜持地點了點頭。
他猶豫了一下,說:“挺好看的,戴隐形了?”
我矜持地點了點頭。
“挺好的,但別戴太久,對眼睛不好。”他說着就拿出文件給我,“這裏是上一次根據您的意見重做的計劃書——紀總,你有事?”
我默默地看着他,不說話。
Derek此時此刻正躬身在我一邊,給我翻着文件,離我特別近。褚玉洲說,要把握距離,對他放電,具體眼神自己斟酌,覺得怎麽能電到Derek就怎麽電。
Derek和我對視了一小會兒,察言觀色地問:“計劃書有問題?”
我覺得他在裝傻。
真的,我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他不可能一點點都不知道,畢竟他那麽風流,說他一點也不知道我在撩他的騷,就很虛僞了。
之前的我,他不想理,也就罷了,但此時此刻的我,驚!為!天!人!
這麽說有一點不要臉,其實也沒有真的驚為天人,根據褚玉洲這童言無忌的孩子的耿直發言,他說我這算對比産生巨大震撼感,嚴格來說不算美顏盛世,主要靠平常形象襯托。
因此,褚玉洲說,我要速戰速決,否則Derek容易産生免疫力,那樣形勢就會對我不利。
問題出在,Derek他閱盡千帆,不說約過多少美顏盛世的炮,照鏡子看他自己都比看我好吧,連他自己都免疫了,我這種靠自己襯托出來的化妝品堆砌出來的臉,估計在他眼裏就是一個無臉男,模糊成一團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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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開始頹廢起來,還是低着頭看策劃書吧。
指望什麽呢?還有什麽好指望的,我的人生漫漫感情長路其實早就在冥冥當中被規定好了,和何總錢總趙總鄭總王總他們一樣,拿錢買感情吧。像無數娛樂圈小說一樣,潛吧,運氣好一點,潛成真愛,運氣不好一點,我潛出真愛,卻發現自己只是個炮灰,眼睜睜看着對方拿我的錢跟真愛眉來眼去歷經磨難終成眷屬。
唉,做金主的命。
我嘆了一聲氣,問:“為什麽換原料廠了?”
Derek說:“二少爺和原合作廠商沒談攏,換了一家新廠,為了得到這筆訂單,優惠力度很大。”
聽起來有一點恥,誰讓我們是家族企業,Derek總不能每一個人都叫紀總,只能這麽叫了。
“我們不需要這個優惠力度。”我問,“怎麽沒談攏?”
Derek說:“就是簡單的沒談攏。”
“你把尤總的電話找出來,問一下怎麽沒談攏。”我想了一下,說,“在這之前,先叫停和新廠的合約簽訂,把紀二給我叫過來。”
Derek記錄的手一停,問:“叫過來?”
“有問題?”
他說:“你這樣是撕破臉皮。”
“我給他一次機會了,有第一次,他來第二次,那就一定有第三次,我上次就不應該聽你的跟他輕輕放下。”
我二哥,紀二,貪財,曾經就想串通外人吃自家回扣,我無法理解他的思維。
當然,我沒敢在家裏說這事,二哥畢竟是二哥,表面上對我還是很好的,實際上也對我不錯,小時候我被狗咬了還是他背着我跑了三裏路去打針的。
所以上一次,我裝作沒事,甚至都不跟他正面提,只是旁敲側擊了一下,希望他能自己明白。
可惜,他不明白。
那我只好跟他開門見山。
Derek應了一聲。
我說:“讓他今天晚上就出現在我面前。”
Derek又應了一聲,給我二哥發信息去了,發完看着我:“那你要不要卸妝?”
說實話,我後悔了。
讓雖不盛世但也靠對比有點美顏的我多迷戀自己一會兒也好,我本來都做好準備,今晚睡覺都保持這樣了。
更關鍵的是,Derek看起來十分麻木。
他的麻木令我神傷,令我心痛,令我悵然若失。
我對他而言,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吸引力嗎?
我真的要走上包養小明星的道路了嗎?
最慘的是,我都不能包養褚玉洲了,除了對Derek之外,我其實是一個不喜歡殺熟的人。
唉,回頭問問褚玉洲,他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選介紹吧。
早知道,在褚玉洲處心積慮為了錢而泡我的時候,我就順水推舟了。
我幹什麽要為了Derek這頭豬放棄我好不容易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朵桃花呢?
“紀總?”
Derek這頭豬還在我耳朵邊輕輕的叫我,氣得我惡向膽邊生,扭頭扯住了他的領帶。
褚玉洲跟我說,如果計劃第一步之含情脈脈的目光沒成功,就走第二步,霸總的扯領帶強吻。
說實話,扯住Derek領帶的那一瞬間,我就後悔了。
這真的是性騷擾了,職場性騷擾,太油膩了,我為自己的無恥而震驚,而羞愧,而汗顏,我愧對我接受的教育。
Derek也挺驚訝的,微微地睜大了眼睛,盯着我看,驚訝地嘴唇張開了一小點點,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媽呀,唇紅齒白,眼波流轉,膚白如玉,美顏盛世。
想那什麽。
想跟他處對象。
想親。
就當做個慈善行不行啊!扶個貧啊!關了燈也看不太出差別的!真的!
我倆就這樣對視着,看了很久很久,我反正是想繼續看下去,估計他為了岌岌可危的年終獎,也不敢先移開目光。
但是他這麽彎着腰站着挺累的吧,把腰給磨損壞就不好了,本來他腰的壓力就比較大了。
唉。
我怎麽會喜歡這麽個人呢。
突然,我手機就響了起來,Derek終于找到了借口直起他那把日夜操勞的老腰,看了一眼我的手機,說:“是二少爺。”
我站起身,端着茶杯去接水,邊說:“我不想接,讓他愛過來不過來。”
Derek就替我接了這個手機:“二少爺,我是阿樾,紀總他剛吃了藥在休息,最近身體不舒服。嗯,他請您晚上務必出現。這樣,我建議您最好是按時出現。”
我背對着Derek,端着茶杯,深沉地觀賞着牆上的畫作,畫得挺一般的,但如今氣氛尴尬,我老臉發熱,得轉移一下注意力。希望Derek能明白我的尴尬,接完手機就麻利地找找話題,或者幹脆麻利地出去。
他接完手機,又接了想起來的內線電話,應了幾句,挂斷,對我說:“紀總,趙選文來了公司,他答應續約,但想和你面談。”
我點了點頭。
從畫框裏,我能偷偷地看到他偷偷地看我兩眼,朝我走了過來,站在我身後。
其實我從酒吧裏帶他回家的時候,他是和我差不多高的,我家的夥食好,他明明也該差不多過生長期了,蹭的又長了,現在比我高。
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工資,靠我家的夥食長高了這麽多,還不肯跟我處對象,啧。
Derek停在我身後,低着眼,給我挽袖子,把兩只袖子仔仔細細地挽好,又蹲下去,把長了點的褲腿也整整齊齊地挽好,站起來,公事公辦地一副要拍我馬屁的樣子,說:“紀總,你如果喜歡,我讓商場送合身的款式過來。”
我特別想要吶喊,我喜歡的人你能給我洗幹淨了送床上嗎!
不行,我這樣太猥瑣了,太饑渴了,有點可怕。
戀愛能談不到,對象能搞不到,臉不能這麽丢。
我淡定地說:“你看着辦吧。”
他笑了笑:“好。”
我去會議室見了趙選文,本人比電視上更英俊帥氣,年紀是有些大,奔四了,但保養得不錯,氣質也好,用他們娛樂圈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大概就是還能當個回鍋肉。
趙選文見到我就笑了:“紀總,抱歉,之前一直在拍戲,沒能趕回來。”
我矜持地笑了笑,請他入座。
Derek笑着說:“紀總知道你辛苦,雷姐說要和你說,他也一直讓雷姐不影響你工作。”
其實我沒說過這種話,但雷眉也不會拆穿就是了。更關鍵的是,會議室裏就我們三個人,雷眉壓根不在。
唉,虛僞的世界。
Derek開門見山:“新合約趙老師看過了嗎?”
這是我告訴Derek的,不知道職稱的就見誰都叫老師,肯定沒錯。不然他見誰都叫哥,感覺不太爽,主要是我不太爽,他反正不叫我哥,那也不能叫別人哥,而且也沒氣勢,不像個正經副總。
趙選文點點頭,意外的直接:“已經看過了,沒有任何問題,可以直接簽字,以後請紀總和岱總多關照。”
那他之前一副不續約的架勢幹什麽?
Derek代替我問:“趙老師說有話和紀總面談,不知道是?”
趙選文微微一笑,說:“我續約只有一個請求。”
Derek:“請說。”
趙選文看了看他,對我說:“祁明珠有點東西落在了曲奇雜志社手裏,我聽說紀總和曲奇的老板向先生是老同學,在校時關系也很不錯,希望紀總能答應幫忙。”
啊,向先生,曲奇雜志社的老板,向乃。
那個教會我rush是什麽意思的老同學。
我年少不長眼誤交的狗友。
他們娛樂圈的人就是事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