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醒來就是新的一天,我洗漱完,就見褚玉洲正把香味四溢的早飯端上桌,一邊開心地問:“冰箱裏那夜宵是你昨天想帶給我的嗎?你早點說,我就晚點睡。”

我看他面前那熱了一道的夜宵一眼:“你早上吃這個?”

“放久了不好,但我吃肯定是要吃的。”褚玉洲笑着說,“昨天後來有沒有進展?”

我搖搖頭,暫時沒有把我打算放棄追求Derek的事情告訴他。

說不說的吧,其實也沒必要向褚玉洲報備。

退一萬步講,萬一我又後悔了呢?我這人的心思是比較多變的。

“今天也要去公司嗎?”褚玉洲問。

我點點頭。

“雷姐幫我接了一個戲,說是定了我,但還是走過場去試個鏡。”褚玉洲沖我笑,“紀總,謝謝你。”

我振作起來,鼓勵他:“不用謝我,還是要靠你自己努力,路是你自己走的。不過我提醒一句,別走歪路。”

褚玉洲點頭。

我問:“男幾號?”

他說:“排不上號,就幾場戲,演男主角年輕時候。”

“那也是男主角了。”我安撫他,“一步一個腳印,別浮躁。”

他用力點頭。

我正應付着他,手機就響了,是何田玉。我剛接電話,就聽到他不正常的聲音,很急促:“洵洵,接下來別找我,也不要管祁明珠的事情,記住,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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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都過去這麽久了……

我問:“你在哪裏?”

“什麽都不要問,防範岱樾。”

“你來我這裏,或者我去接你,你在哪?”

但何田玉什麽也沒說,就挂了手機,打過去也已經關機。

我一下子就心慌了起來,趕緊找Derek的號碼,卻猶豫了一下下。

……

“防範岱樾。”

……

何田玉對我說過一萬遍Derek的壞話,但每次我試探他到底是為了什麽,他都只說是Derek喜歡利用感情騙錢騙身騙心,說多了,就顯得假。

我一直懷疑何田玉知道一些別的內幕消息,畢竟他電腦技術挺高超的,認真起來跟大片裏那駭客差不多,但他就是不說。

這一次也一樣。

我就不明白了,這種時候就不能把話說明白嗎?!遮遮掩掩的,我更想知道真相了啊!直接說真相,說不定我被吓縮回去了,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都哪兒來的毛病?!

我想了想,改成打何田玉他助理的電話:“何總在嗎?”

他助理說:“何總有事出去了,您打過他的手機嗎?”

“關機了。”我說,“怕他出事。”

他助理知道點邊邊角角,怎麽說,何田玉收手做生意前還是折騰過江湖的,被尋仇也不意外,所以這時候聽我一說,就秒懂,趕緊道:“您稍等,我立刻定位他。”

這助理也是個厲害的,跟何田玉鬥技輸了才給人當助理,三兩下,我聽着手機那邊鍵盤啪啪啪的聲音,助理說:“他手機定位在電視塔那邊,最後一通電話也是從那附近的基站打出去的,我立刻過去。”

我挂了電話,問褚玉洲:“會開車嗎?”

他還在吃我昨晚打包的夜宵,聞言說:“會啊。”

“送我去電視塔那邊。”我說着就抓住手機往門口走,“急事,快點。”

褚玉洲趕緊咽下早飯,跟着往外走。

我倆去了停車場,上了車,褚玉洲剛把車開出停車位,迎面就過來一輛眼熟的車,駕駛員和我們打了個正對面——Derek。

Derek沒下車,拿手機按了一下,我接了起來,聽到他說:“何田玉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要過去,水很深。”

我問:“你怎麽知道的?”

Derek說:“有神秘人通知我的,我不知道對方身份,不知道對方意圖,所以我過去就好,你先回去,注意安全。”

“你去哪裏?何田玉在哪裏?”

Derek搖頭:“你先回去。”

我對褚玉洲說:“開車。”

褚玉洲一臉茫然:“啊?怎麽開車?岱總擋着……”

“撞。”我幹脆地說。

褚玉洲:“啊?”

啊什麽啊,那車是公車,公車就是公司裏的車,公司就是我的,我還賠不起一輛車?

“撞。”

褚玉洲驚慌無措地看了一眼我,又無辜地看了一眼Derek,選擇搖下車窗探頭出去喊:“岱總你讓開吧,你不讓開的話,紀總讓我就撞過去了!”

Derek不動不語,沉默地盯着我們看。

褚玉洲痛心疾首地喊:“真的,紀總不是開玩笑的!”

我問:“你到底撞不撞?不敢撞就下車,我來開,出去。”

褚玉洲猶豫了一下:“行,我撞,那你事後撈我啊,幫我賠款……”

說完,他咬着牙踩油門,朝Derek的車直直地撞了過去——手上還在猛打方向盤,千鈞一發之刻,險險地擦着對方的車前燈,拐了個彎,朝停車場門口開去。

兩輛車擦着過去的時候,我轉頭看了一眼Derek,他皺着眉頭在說什麽,我沒聽清,看嘴型大概是“危險”之類的。

我知道危險,但何田玉是受我所托才出事的。

雖然目前我還摸不着頭腦,但看起來和向乃祁明珠那件事脫不了關系。

是因為我不想去見向乃,所以讓他幫我去駭向乃的電腦,他才出事的。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趙選文以我幫祁明珠要回來醜聞資料為要求續約,話裏話外,那只是一樁醜聞緋聞而已。我之所以拜托何田玉幫忙,是因為我和向乃有陳年私仇,不想見向乃。

而何田玉早上打電話來,讓我別再管祁明珠的這件事情,并且他很可能因此處在了危險當中。

也就是說,何田玉已經看到、甚至很可能已經竊到了祁明珠的醜聞資料,而正是這樁醜聞的資料,給他引來了禍。

祁明珠到底做了什麽?

她的醜聞中的另一個主角,是什麽身份來頭?

我打給趙選文:“起了吧?”

趙選文的聲音聽起來是還沒起:“啊,紀總,怎麽了?”

我說:“我打算去約曲奇雜志社的向總談祁老師的事情,但你得告訴我,究竟是什麽事情,我才好談,畢竟,說不定我是要付錢買的,我也得判斷值多少錢。”

趙選文沉默了一小會兒,說:“紀總,那不重要,您談下來,是多少錢,我來付,我有一些積蓄的。”

“萬一對方獅子大開口,開一兩個億呢?”

趙選文笑了一聲:“不至于的。不過就算這樣,您幫我應下來,錢我也可以想辦法。”

我問:“為什麽你不自己出面談?”

趙選文回答:“這種事不少見,藝人親自出面,容易被抓把柄,說不定倒打一耙。紀總,我也不是故意想要麻煩您,但您畢竟靠山比我大一些,出面的話,人家賣情面比較大,我去,就只會訛我一筆狠的而已。”

聽他這意思,他似乎以為這就是普通的醜聞資料而已,在娛樂圈司空見慣。

如果只是這樣,何田玉沒道理會出事,對方不可能為了一個普通明星的醜聞資料搞出嚴重的事态來。

我沒和趙選文糾纏不清,挂了手機,打給雷眉,讓她聯系祁明珠,她這兩天說是去陪祁明珠在外地拍戲。

很快我就聯系上了祁明珠,電話裏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失真,嬌得失真:“紀總,真的很抱歉,我一直在組裏,都沒能找到機會回去迎接您。”

我是基佬,我免疫,直接問:“你旁邊沒人聽電話吧?”

她說:“沒呀,您要說什麽?”

我問:“趙選文要我幫忙從曲奇雜志社拿回你的一些東西,我想知道,是什麽東西。”

祁明珠沉默了一小會兒,說:“您別聽趙選文在那裏瞎說,他就是拿着我當借口,想不續約呢,給您出難題。”

我冷酷地說:“他已經續約了。”

祁明珠笑了笑:“紀總,我還是了解趙選文的,他一定還沒有續約,拿這件事兒卡着您呢。”

好吧,确實是沒續約,趙選文的意思是他得先确保那些資料拿回來。

但我是不會承認的。

祁明珠笑着說:“所以我才說呀,他真的是拿這事兒拖延時間呢,其實我聽說他私下裏在和好幾家影視公司談合約,他呀,就想把大家的底線都摸透了,再去比較和談判,慣用的招兒了。你別聽他的,別對我有意見了啊。我呢,不是不續約,是真抽不出精力來顧這事兒,手上這拍着呢,王導特別嚴格,您是肯定知道的,容不得我分半點心,N一次G,就要被他罵個狗血淋頭。”

我又和她周旋了幾句,見她死活不肯透風,褚玉洲又說快到電視塔了,只好先作罷。

挂完手機,我就搖下車窗看着不遠處的電視塔,只要繞過這片房子,就到了。不一定能找到何田玉,但至少找出點蛛絲馬跡來。

我正盤算着,就見到電視塔半中央的平臺上有個人形的黑點被人給推了下去。

那一個瞬間,我很難說得清自己的是什麽感受。

像是,時間都靜止了,世界都安靜了。

我整個人也傻了。

然而很奇怪的是,當褚玉洲在電視塔大門前停車的時候,我發現周圍一切如常,這三分鐘的路程時間裏,似乎大門外的這些店鋪路人都沒有聽到有死人的熱鬧,這不正常。

但我也來不及多想,下了車就匆匆地往裏走,被門衛給攔住了:“你沒牌兒啊,沒見過,找人的還是幹什麽的?”

我考慮了一下,說:“我剛看到有人跳塔了。”

門衛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別鬧了,出去出去。”

這就更不正常了。

從事發到現在,不止三分鐘,五分鐘怕是都有了,人從塔上掉下來,按常理說,此時此刻應該已經圍滿了人。

難道說,那一下子,我眼花了?看錯了?

褚玉洲已經停好了車,匆匆的過來打圓場:“王叔,是我,小褚。”

看起來,門衛和這孩子很熟,熱絡地應了聲,寒暄兩句,就讓我們進去了。

我和褚玉洲去到電視塔下,只見四周都是花花草草,一片靜谧安詳,仍然沒有看熱鬧的。我繞着塔走了一圈,沒有屍體,沒有血跡,只在草叢裏找到了一個手镯,是何田玉常戴着的,據說是人家品牌VIP的周年紀念品,不對外發售的。

褚玉洲猶豫着問:“剛才是不是你眼花了?我剛才開着車,也沒看外頭。”

我擡頭看了看電視塔,問:“可以上去嗎?”

“啊?哦,有關系就可以。”

我問:“有關系嗎?”

褚玉洲撓了撓頭:“有啊,我在這裏打過工。”

這孩子的工作能力到底有多差,被這麽多地方開除,最後淪為賣身給我?

我深深地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沒說話,裝作沒看見,去找了關系,跟我上去電視塔中央,黑點掉下去的那個平臺,照樣沒有任何搏鬥痕跡和血跡,只有何田玉的手機靜靜躺在那裏。

沒過多久,何田玉的那位助理便匆匆地趕來了,檢查了手機,說手機被人高格了,基本等于新機,基本除了轉二手賣出去之外是沒有其他用處的。

事情發展到這裏,就很難過了。

好端端的,我泡男人還八字沒一撇,先搞丢了一個男人。

呵。

我大概并沒有男人緣,我早該認清現實和寄幾。

下來電視塔之後,我一邊走一邊思考這件事情,忽然想起來Derek,打手機給他,問:“你在哪?”

他說:“在你身後面。”

我回頭一看,他正被門衛攔着呢。

這裏也找不出其他線索,可以撤了,我走出去,和門衛道了聲謝,匆匆地朝車子走去,一面對褚玉洲說:“你自己回去,該幹什麽幹什麽。”一面對何田玉的助理說,“回頭聯系。”一面對Derek說,“上車說。”

Derek跟着我上了車,也不等我說目的地就開了出去,說:“這件事我會管,你不要參與。”

我說:“我沒打算參與。”

他問:“那你打算怎麽做?”

我說:“先意思意思地找一下,找不到不勉強,過二十四小時報警人口失蹤。”

不然呢?當我中二病嗎?我過億身價,日理萬機,名下牽動直接就業崗位超過三千個,讓我去調查人口失蹤?還很可能是一起有黑社會性質的組織參與的神秘人口失蹤案?沒睡醒吧。

替保險公司想一想?

我還怕自己吃點不明液體變回外貌看似小孩頭腦卻異于常人的黑框眼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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