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搬到岱樾家中的第一天和第三天和第六天和第七天乃至于半個月,我都過得十分的荒|淫,無道,昏聩,從此君王難以早起。

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和岱樾要五五分賬。

他家太好玩了,尤其是那個整面牆的衣櫥,我感覺是個寶庫。

雖然裏面沒有我想象中期待中的全套貴婦護膚品等等等,但我從裏面挖出了漫畫書游戲機,仿佛挖到了我缺失的青春。

缺失掉的第二天和第四天、第五天都不得不出門,第二天去參加同學會,第四天參加記者會,第五天參加我二哥的追悼會。

同學會好說,大家普遍也不知道我最近遇到的事兒,向乃吃錯了藥也沒多嘴,就扯着我去當年跟他生死仇怨的學霸室友林複面前晃了幾圈,我和林複點頭之交,互相加了個好友,也沒別的可說。

隔天記者會倒是我又被擺了一道。

我當着記者們的面避重就輕地解釋了一下出于公司內部人事調整我才選擇退出,結果我大伯忽然拿出一份競業協議來,嘆了聲氣,情深義重地說:“洵陽,你能做到這份上,我們是真服氣。”

我:“?”

大伯對着記者開始表演:“洵陽他,主動提出簽競業協議。其實我們都說沒這個必要,但洵陽畢竟是做了這麽多年,這消息還沒出去,就有人來請他,他也是為了避嫌,說幹脆和我們簽這個。我們覺得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還信不過他?他就是堅持,有情有義。”

我:“……”

好吧。

我接過話筒,解釋:“畢竟我不是紀家親生的,只是抱養的,這樣做也能讓大伯安心一點吧。”

記者們頓時精神了。

怎麽說,這種八卦比公司領導權轉讓可有意思多了。

臨走我送紀陳陽一程,幫忙把鎂光燈引向紀陳陽,介紹:“這位才是我爸媽的親生兒子,以前因為意外走丢了,最近回來。我也是因為這樣,所以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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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陳陽嘆了聲氣,苦笑道:“我只是回來找父母家人團聚……”

後來我還是簽了那協議,畢竟話都到這份上了,我當衆打臉他們也沒必要,都送到這裏了,也不妨多送他們一程。

協議中我作為紀氏前一把手的身份,兩年內沒有紀家允許都是不能夠涉足同行業的,否則要賠出天價。

大伯順勢還拿出了岱樾的那一份,結果岱樾比較絕,笑眯眯地說:“我突然就失業了,怎麽還要簽這個呢?”

紀陳陽也笑眯眯地說:“其實我們沒有開除你,是你自己要跟着洵陽走的。”

岱樾笑眯眯地看了他一小會兒,笑容就漸漸地淡了下去,輕輕地嘆了一聲氣,憂郁地說:“一朝天子一朝臣。”

紀陳陽笑眯眯地不說話了,估計心裏在罵岱樾。

再往後一天的追悼會也沒什麽好說的,我去送了二哥最後一程。但記者比較多,基本都是來拍我的,所以我也沒停留多久,給二哥鞠了個躬,寫了副挽聯,在後臺陪了他一會兒,就從後門離開了。

……

我又幹掉了一瓶肥宅快樂水,順便幹掉了游戲boss。

岱樾的表情很微妙,據他說,他剛買這個游戲時,boss打了五次,最後查攻略才打過的,但我一次就過,令他很不爽,他不爽就要啃我兩口來報複。

我覺得他是故意來恭維我的,不過這種時候照單全收就好了。

我倆正在兩天前新買的地毯上就着我游戲勝利的BGM打滾互啃時,我手機又響了,真是十分不想接了,但瞥一眼,還是得接。

一接,聲音就如雷貫耳:“紀洵陽你什麽意思?”

我從地毯上爬着坐起來,靠着沙發,一邊踩岱樾一邊問:“大伯?怎麽了?”

“你如果不想分家你直說,不想還資産給紀家,你明說,背地裏來陰的算怎麽回事?記者會你也來了,對着鏡頭你說得冠冕堂皇,做人不是你這麽做的啊!”

我懇切地說:“你先說是什麽事情。”

大伯憤怒地說:“你二嫂!懷着孩子!你也讓人抓她!”

“恐怕是誤會。”我關切地問,“二嫂怎麽了?哪邊抓的?”

大伯憤而挂了電話。

半個月前還在號稱分分鐘會打死我的岱樾此時此刻躺在地毯上,被踩得十分享受,半眯着眼睛,問:“怎麽了?”

我說:“大伯說二嫂被抓了。”

我話剛說出口,手機又響了。唉,我才過幾天清淨好日子啊。

“洵陽。”

我放過岱樾,不踩他了,朝手機說:“爺爺,我在。”

岱樾也爬起來,湊過來非得要聽。

爺爺嘆了一聲長氣:“有個事情和你說,你二嫂被帶走了,說是協助調查。她還懷着呢,都快生了。”

我說:“剛剛大伯打電話給我了,但他好像誤會了,這件事情我也是聽他說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

“說是非法集資,主犯跑了,請她協助調查。”爺爺又嘆氣,“這事兒吧,我們問了她,她說沒這回事,也是被騙了。你陳陽哥說事不會有大事,問完就放她回來了,但就怕她這身子受不了折騰。”

我說:“應該沒事情的,政府會考慮她的身體,只是協助調查,爺爺你們不用害怕。”

“你二哥出殡的時候,她就累得快倒了,唉。”爺爺問,“我記得,你好像有個老師在檢察院……”

他說到這裏,停下來沒說了,大概是等着我來主動接話。

我只好接話:“不是我老師,是我一門課程的老師的岳父。”

“你二嫂沒什麽文化,跟你二哥呢,高中就弄一塊了,也沒讀大學,是市儈了點——”

爺爺的聲音聽起來也很難為情了,我聽得不忍心,就幹脆打斷了他的話:“爺爺,現在都在嚴打,我們都不要犯錯誤。我是認識趙檢察長,但一來他不一定和這案子有聯系,二來,我和趙檢察長只有過幾面之緣,三來,這件事情本來只是小事,二嫂如果只是被騙,那她問完話就能回家,國家會考慮她的身體,國家比我們更害怕二嫂在他們那裏出什麽事情。”

爺爺沉吟許久,沒有說話,也沒有挂電話的意思。

我猜他和其他紀家人大概也不是指望我出手救二嫂,而是想讓我收手停止報複二嫂,畢竟這看起來很像只是一個開端,誰知道我接下來會幹什麽呢?

但是,還真不是我幹的,我紀洵陽是會幹出這種事的人嗎?當然不是。我現在沉迷美色與游戲還有肥宅水和一切享受生活的項目,昨天傍晚跟岱樾吃完火鍋在店門口免費上稱,發現自己胖了兩斤,我都毫不在乎的。

過了好一會兒,爺爺問:“洵陽,你這段時間還好嗎?”

“還好。您別讓人給我打錢了,我的錢夠用。您給我打錢,我也不會用的。”

“你還哪來錢?”爺爺又嘆氣,“洵陽,你這次确實是沖動了,老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賭那一口氣,什麽都不要,劃得來嗎?不管怎麽說,該你的,你該拿,還是拿着,那幾個混賬東西再說閑話,你當左耳進右耳出,拿在你手上的才是實在的,你怎麽就——唉。你以前從來沒這麽任性過,這次到底怎麽了?”

我發現了一件事情,就是很多人都不願意相信我說的真話。我的錢真的夠用,天天有四面八方的人趕着給我打錢,只是都打在了岱樾的戶頭而已。

以前無聊的時候,我為了增加挑戰性,在岱樾名下借了五千塊錢炒股,炒到二十萬就拿去做小額投資,現在也不記得具體有多少了。

當然了,也不是特別多,但日常生活開支夠用了,遑論我還新擔任了我一大學同學的董事會顧問。

最關鍵的是,那天記者會召開完了之後,我接了二十四小時的電話,都是要給我打錢的。

我忽略掉他們五花八門的目的比如刺探軍情虛實、聘我去做高管或顧問的、要跟我合夥開公司的、湊熱鬧聽八卦的,自我催眠我的人緣其實還沒想象中糟糕。

人嘛,錢夠用就差不多了,一千萬和一個億對我來說差別不是很大,重要的是及時行樂,享受人生,所以我還拒絕了好多公司的邀請。

我同學還有點看不開,說:“你不是吧?你是不是受打擊太大了?這不像你啊。”

我也沒法兒跟她解釋說我現在沉迷吸樾,只好否認三連。

她就更擔心我了,夥同另一個同學拉着我勸了大半天,就差沒對着我合唱人生不過從頭來過。

哦,他倆就是跟我合夥給學校捐建體育館的同學,一個叫高薇,一個叫王超。

他倆死活不相信我沒事,高薇說我看起來很像自暴自棄了,都有人拍到我穿着正面印着卡通人物背面印着卡通人物的經典臺詞的T恤去菜市場買菜了。

王超說是啊是啊還有八卦周刊的标題就叫《一朝真龍成假鳳,奪權失敗被逐出豪宅,紀洵陽街頭痛飲肥宅水》,标題基本上占了一頁紙,還配合着我的偷拍照片,照片上我還頭紮小揪兒,戴着眼鏡,穿着兜帽衛衣和背帶牛仔褲,正在小超市門口吃冰激淩。

就很标題黨了,明明照片上的我是在吃冰激淩,肥宅水被我拿在手上了,因為我懶得擰瓶蓋兒,等岱樾付完款過來給我擰。

我倒是知道這個周刊,因為周刊出來的第一時間向乃就打電話給我念了一遍,并且從他專業的角度批評了他的競争對手一遍,進而向我提出獨家專訪的請求,出場費五萬塊。

我覺得這價格很不真誠,絲毫不符合我一個月前在向乃口中那過億乃至于無價的身價,就挂掉了向乃的電話。

高薇和王超又問我記者會上我突然自曝我的身世是怎麽一回事,是不是真的像八卦周刊說的那樣內部争權失敗。

我說不是不是,就是人老了,想退休了。

後來話題就有了一定的偏差,他倆從我們這年紀算不算老了出發,忽然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讨論到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一個說她表妹跟我年紀差不多,一個說他親妹剛大學畢業。最後他倆吵起來了,為了我到底适合年紀跟我差不多的還是适合比我小的吵起來了。

我覺得他倆早晚都還是要複合的。

真的,從以前開始,我就深刻地覺得,我在這個三人小團體中,是一個碩大的電燈泡。他倆一開始跟我都不是很熟,分手了又想湊一起搞東搞西,就拉着我當幌子,一來二去的這才強行跟我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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