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先上官網核對了一下來電號碼,确認無誤。
這件事情就更奇怪了。
我又從官網找到本地的商盟辦公室,打過去,想當然傍晚這個時間點已經下班沒人了。
這時候年已經過完了,岱樾飛他現在的公司去搞事業了,我想了想,還是聯系他,說了這件事情。他也很驚訝,說:“我等一下找找咱們市商盟工作人員的手機號碼,問一下這事再跟你說。如果是真的,那我明天也直飛過去,在機場和你碰面,跟你一起去看看。”
我問:“你明天不用工作嗎?”
岱樾說:“明天周六啊。”
哦。
我說:“我以前就沒有周六和周五的差別。”
岱樾笑着說:“要是給你工作,我也沒有周六和周五的差別。”
心疼鐘百花,怎麽就聘了個這樣的手下呢?
等小岱放學回來,我跟他說了一下這件事。因為不确定要在那邊耽誤多久,所以也不方便帶他一起去,問他能不能自己在家裏過周末,反正最近也請了可靠的保姆每天過來做三餐,大不了加獎金請保姆留宿兩晚陪他。
小岱忙點頭,說他一個人也沒關系。
我見他不太願意讓保姆陪,就改口問有沒有在這邊交到比較要好的新朋友,也可以去新朋友家裏住,或者請朋友來家裏一起。
小岱的臉就紅了,半天才說交到了要好的新朋友,但對方是女孩子。
我:“……”
我和藹可親地問:“所以你這幾天一直抱着手機在和人聊天,是在和她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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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岱的臉更紅了,低着頭,支支吾吾地說對方是班長,怕他剛轉學來不習慣,怕他不會做作業,怕他上學會迷路,怕他記不清同學名字,怕他難以融入集體。
我親切溫和地問:“就是前兩天等你一起上學的那個女孩子嗎?”
開學的時候,我領小岱去過學校幾次,他說他記得路了,我就沒天天送,畢竟六年級了,學校也不遠,我們家不興那麽嬌氣。前兩天我是早上有事出門,順路跟他一起,走到路口見有個挺漂亮的小姑娘在原地徘徊,見着小岱了眼前一亮,見着我了有點拘謹,磕磕巴巴打招呼說既然巧遇了就一起去學校吧。
我那個時候沒有多想。
畢竟我沒有這樣的學生時代的經歷。
此時此刻小岱的頭都要低到胸前去了。
呵。
看不出來啊小岱同學。
不愧是跟我五弟一見如故的人。
小學生這樣怎麽可以呢?大丈夫何患無妻,小學生還是應該先以學習為重啊。
總結一句話,小孩子還是不能太好看了,容易影響學習。
我憂心忡忡地聯系保姆。
把小岱交給保姆,我周六上午和岱樾在首都機場碰面,一起去了商盟駐京辦大樓。
這商盟總部特別氣派,一看經費也很充足,四環的整棟高樓大廈,樓前的廣場上面飄揚着各國旗幟——這邊也負責和各國商盟進行來往交流,所以其他國家也會派駐人員在這邊工作。
其實說實話,我已經做好了對方會回答“不好意思搞錯了”的心理準備,也就是過來見見世面,回頭就當跟岱樾出來約個會,四處逛逛也好。
但接待處的工作人員接通內線電話問過之後,直接領着我們上了高層。
她把我倆帶到樓上,交接給等在電梯門口的秘書小姐後,就走了。那秘書小姐開朗地朝我伸手:“紀先生,久仰。我是曲主席的秘書,鐘甜,鐘百花是我遠房侄子。”
“……”我和她握了握手,“你好,鐘小姐。”
真的很想說,鐘小姐你比你遠房侄子看起來年紀要小很多啊。
“這邊請!”鐘甜引着我和岱樾前去曲主席辦公室,敲了敲門,“主席,紀先生到了。”
“請進。”辦公室裏面傳來了中氣十足的沉穩聲音。
我示意岱樾留在外面,自己邁步進去了,叫了聲“曲主席”。
曲黃河沒有在辦公桌後面,而是在辦公室的另一側,正和另一位年紀相當的老人家打乒乓球,見我進來了,就把彈起來的球抓在手裏面,朝我爽朗一笑:“你好,我是曲黃河。坐——”
“哎,小紀,過來跟我打一局。”另一位老人家叫我,好像我們很熟一樣。
曲黃河就把拍子往我面前遞:“會打嗎?”
我說:“會,但打得不好。”
“沒事兒,他也打得不好。”曲黃河笑了起來,“正好我去洗個手,泡個茶,你倆打兩盤過來坐。”
我點點頭,走過去,先脫了外套大衣,略折一下,搭在旁邊的小沙發上,又解開西裝外套的衣扣,挽了挽衣袖,拿起拍子,朝老人家颔首打招呼。
我陪着那老人互啄了兩局,油然而生一股惺惺相惜之感,很微妙了。
是這樣的,作為對手,實力差距太大了就沒意思,旗鼓相當才有意思,哪怕只是菜雞見菜雞。
見曲黃河招呼了,我倆放下拍子,去洗了手,坐沙發上。
對面曲黃河一定是大神了,另一位看着也很有高人氣質,更是長輩,我比較恭敬,也不好意思先開口。
曲黃河給我倆倒茶,說:“小紀,這位是國貿局的局長他爸,你可能沒見過,叫虞叔就好。”
國貿局,國際貿易總局。
我忙叫了聲“虞叔”。
曲黃河問:“驚訝怎麽突然找你來?”
我說:“是。”
“這事兒是這樣的,現在還在內部調查,所以也沒對外公布,不過大家都是經手這事兒的,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曲黃河說起話來十分爽利,沒有半點官腔,“之前那宋拔山的事情,小紀你最清楚了,那混世魔王,都不知道他怎麽觸手伸那麽長,那叫一個拔出蘿蔔帶出泥,扯出來一堆人,你們Z省商盟裏就扯出來不少,現任——哦,該叫前任,你們前任主席和本來內定的下任主席,全都是那泥巴。”
宋拔山,大佬B的真名。
呵。
“不過呢,也不是說就沒別人了,确實,論資歷你到底年紀輕,比你有資歷的還是很多,一起送上來的資料裏本來也沒你。”曲黃河說着就笑了,一拍大腿,“不過你帥啊!”
我:“……”
曲黃河突然來了勁,跟那位虞老說:“那天我正看宋拔山那事的資料,一看這小紀還挺有意思的,順手調了資料一看,哎我去,這小夥子精神!”
我:“……”
開玩笑呢吧?
虞老呵呵笑。
曲黃河問:“笑什麽?我不是,我不是看臉——哎,我就是看臉。”他起身去辦公桌上拿了一疊資料過來,遞給我,“看看。”
我接過來,仔細地看着。
是有關于重點發展我們省市商業的計劃書,其中還牽涉到不少中外大項目合作,最大的項目莫過于——
“世界貨倉。”我邊念邊看他,“‘世·界’?”
曲黃河又一拍大腿:“沒錯,這個是重點。這是我提出來的。城中城,就叫‘世·界’,一個濃縮的小世界,有最全面豐富的商品,全部免稅,打造一個新的內地的購物天堂。”
我想了想,說:“但這不是重點,現在的實體購物點已經在逐漸邊緣化,實際上都在向加入了餐飲、娛樂的多體化娛|樂|城發展,所以‘世·界’的重點也一定不在于賣什麽,而是在于打造城市标簽,為Z省成為一個國際化旅游城市增加吸引點。”
“對。”曲黃河笑了笑,“咱們其實是輔助,就是個做生意的嘛,他們市建班子才是主體。不過項目在手上,就是我們的重點。”
“可我仍然不知道,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我放下資料,說,“我确實做過一些生意,也不妄自菲薄,但這顯然是屬于政府規劃大項目,似乎和我的擅長不是很搭,或者我不得不謙遜地說,我還不夠格。”
“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小紀,聽說你年紀輕輕就很狂的啊!”曲黃河很驚訝,“是不是那個什麽,那個,穿越?你不但造型改了,心性也改了?是被穿越了吧?”
我:“……”
您的心态可真年輕!
而且我什麽時候狂過?
我直覺這是鐘家人比如鐘甜說過我的壞話。
她侄子才是真狂,我很憨厚的,老實巴交悶聲賺錢。
曲黃河一口喝了茶,說:“剛才也說了,我知道你資歷不夠,這又是另一個話題了。我們就是故意的,不但你資歷不夠,接下來你組建的班子,我們也不排斥你找資歷跟你一樣不夠的人。哎,不繞着彎說了,我直說,我們這次就是想找年輕人。”
我看着他,沒說話。
“我們是故意的,這也是Z省新規劃中的一環。”曲黃河說,“其實也是作為一個試點項目。我們之前往國外考察,有些本身天然資源匮乏卻發展得很好、旅游占據了大比例國民GDP的國家地區就是我們的重點考察目标,它們有些地方是真的很會做旅游這門生意,沒有自然景觀,就人文來湊,關鍵是現在的年輕人買賬啊!一個個趨之若鹜,去一趟,就是時髦。我們就在想,我們國內一些城市,是不是也能夠這樣做。這也是我們試圖打造一個年輕班子的原因,這個班子本身就是旅游資源之一,畫出一個新潮的、積極的、全面年輕化的前衛文化符號。”
我:“……”
說直接一點,為了提高Z省GDP,我紀洵陽要作為偶像出道?
哦,大概是團體出道。
但我的C位已經預定好。
一番長談,我大概明白了曲黃河的意思。
這确實是一次大膽的嘗試,他試圖以我這一代年輕人(在他這個層次來說,我這個年紀和資歷大概已經是年輕的極限了,再往下也不太恰當了)作為證明這個省市年輕化、時尚化、國際化的證明。
事實上,他的壓力也不小,畢竟資歷擺在這裏,專業也不對口,我不一定hold得住。
但曲黃河又說了,專業不對口沒關系,一來,我形象好,自帶話題度,簡歷也很漂亮,他願意相信我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二來,上面也會派人配合我,實際上我如果真搞不定,那我就安心當個對外代言人,背地裏他再來找人做事都好;三來,我可以組建班子,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可以找我的小夥伴們一起,畢竟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
最後他說:“當然,你有時間考慮,一天夠了嗎?國外那邊已經在接洽了,這項目得盡快敲定代表人。”
我想了想,說:“不需要,我接受挑戰。”
曲黃河笑了笑:“挑戰?你把這當成一次挑戰?”
我說:“對。”
曲黃河笑着搖搖頭:“看來鐘甜還是沒說錯你啊,她說她見過一次你跑他們家談生意,印象深刻啊。那時候你好像年紀不大,二十來歲吧,你們紀家剛發展,鐘家聯手幾家公司壓你們。大年三十,你單槍匹馬跑到鐘家,一身的厚雪,臉都凍腫了,但還是狂得很啊,拿着手寫的計劃書就往飯桌上一扔,當着滿屋子人的面,開口就是‘我不信你們沒有一個人敢跟我賭,就賭你們絕對不會後悔今天跟我合作的決定’。她記了十多年啊,現在還記得。”他指了指我,“看來還是本尊,沒穿越。”
果然是鐘甜說我狂來着,我猜對了。
鐘家人黑我的傳統一時半會兒看來是很難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紀總當時沒注意到少年形态的鐘百花鐘總也在場。我也不指望紀總能在第一人稱裏面發現這件事情了。鐘總後來第一次正式和紀總見面,發現紀總壓根不記得他是誰,少男玻璃心碎了一地,覺得紀總很不靠譜,決定從此專心當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