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昔篇4
楚君退後了幾步遠，然後故意踏出腳步聲，沖着樓梯口處打了聲招呼：“蔣經理，這麽晚您還不睡哪？”
夜晚寂靜，楚君的聲音恰到好處。
裏面的人反應倒是快，也來不及分辨楚君這話裏的真假，便急急忙忙從側門逃竄了出去。
楚君又裝模作樣的說了幾句，都是些捧蔣維仁臭腳的話。
做完這一系列操作，楚君才大搖大擺的轉身，進了廁所。
方程傷的很重！
大概扈俊唯一的“善良”，就是打人沒打臉。
方程渾身上下，除了那張白嫩的小臉沒有任何傷痕之外，其餘幾乎沒一處好地。
方程喜歡穿藍灰色運動褲配白T恤，可是那運動褲已經被撕扯的不像樣，純白色T恤上也全是腳印。
楚君下意識地握拳，本欲伸手将方程拽起來，誰知道這小子看都沒看楚君一眼，便自顧自的起身，給楚君甩了一句“謝了”，便轉身酷酷的離開。
對，就是酷酷的，就連伸手擦鼻血的動作，都故意要甩一下。
這種老子即便被揍，也要被揍的體面的态度，深深震撼了楚君。
不過讓楚君更加震撼的是，方程這個孩子，被打的那麽慘烈，卻始終沒吭一聲。
楚君解手回到寝室之後，才發現方程不在……
那幾個罪魁禍首，似乎還意猶未盡的“炫耀”着他們剛剛的戰績。
楚君聽不下去，只好戴上了降噪耳機。
期間，扈俊倒是問了一句：“姓楚的，你剛剛真的看到蔣維仁了？”
楚君沒有回答。
申星淵倒是回了一句：“那是個聾子，戴上耳機毛都聽不見一個。”
扈俊輕呵了一聲，暗自嘀咕：“我總他媽覺得，楚君這小子故意護着方程呢。”
申星淵倒是暢快的松了口氣：“管他呢，咱們打都打爽了，以後扈爺看他不爽，咱們繼續揍他丫的就完了。”
扈俊嘿嘿一笑：“那倒也是，好久沒這麽爽快了。來韓國之後，胸口這點悶氣，全撒出去了。”
--
其實扈俊他們幾個人說的話，楚君都聽到了。
他在心裏怒罵了幾句，倒是沒有跟他們這幾個正面起沖突。
楚君只是側着身，擔憂地望着方程那空蕩蕩的床位，半響無言。
這一夜，楚君睡得都不踏實。
期間，他醒了好幾次，每一次睜眼都會往方程那裏看一眼。
直到天色蒙蒙亮，楚君到點準時起床，方程還是沒有回來。
那天之後，寝室仿佛一下子又恢複了短暫的寧靜。
下一次考核時間馬上就到了，淘汰者将會直接被送回國。
即便是得過且過的那四個人，也開始認認真真的練習起來。
有的時候楚君晚上十一點回寝的時候，還看見申星淵在教扈俊舞蹈動作。
而方程，只是趴在自己的床位上，默默地玩着自己的手機，安靜的仿佛整個寝室沒他這個人一般。
方程年紀小，又剛來韓國，頭幾期考核，就算是成績再差，也不會淘汰他。
眼看着考核期将至，那四個人都知道用功的時候，方程則是要麽躺在那裏玩手機，要麽就睡大覺。全然不把這考核當一回事。
後來晚上就連扈俊跟那三個說悄悄話的時候，都提到了這事。
“你們說這小子，是真不擔心考核啊？”
賈彭彭這幾天累的渾身酸痛，聽到扈俊這話，急忙反駁：“反正前幾期不會那麽快淘汰他，不到關鍵時刻不着急呗。我剛來的時候，不也這熊樣？”
申星淵笑了笑：“不着急就不着急呗，扈爺您跟着瞎操什麽心？他淘汰了，正好咱們寝室能騰出個空位。”
扈俊也跟着嗤笑一聲：“他要是淘汰了，我他麽找不到人出氣啊！”
說完，那四個人張狂的哈哈大笑起來。
方程沒戴耳機，閉目安靜的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是楚君知道，這小孩什麽都能聽見。
那之後的一周，楚君練習就更加勤快了。
1003寝室的這幾個人，別看一個個吊兒郎當的，其實單個論起來，都是有點實力的。
比如申星淵，從小就是學美聲的，唱功極好。
那個賈彭彭，從小就學過舞蹈，有舞蹈功底。
至于金在凡，中韓混血，什麽都會一點，将來應該會直接打算在韓國發展。
就連那個扈俊，也是會說rap的。
算起來，只有楚君年紀又大，各項都不精通，來韓國之前，除了這張臉還長得湊合之外，他是毫無優勢，完全是零基礎。
每次考核，楚君都在淘汰的邊緣來回晃悠，所以，他比所有人都更加努力。
練習室正常是每天晚上十點就會關門，當然，規矩是死的，有的時候值班人員看楚君努力，倒是會通融一下，讓他多練一會兒。
眼瞧着考核期結束，這陣子楚君回寝室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有的時候練習室關門了，他就跑到樓後面的路燈下面再多練習半個小時。
那天晚上，他就是十二點才回寝室的。
1003晚上從來不鎖門，所以楚君無論回去的多晚，都不至于被拒之門外。
可是這天晚上倒是格外反常，楚君拽門沒打開，他敲了敲門，喊了一聲：“扈俊，開門！”
裏面的人仿佛根本沒聽見楚君的喊聲，罵罵咧咧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楚君湊近了門邊聽了聽，這才聽到扈俊的叫罵聲：“艹他嗎的，給我可勁揍，老子今天非常不爽，看見這小子欠揍的樣就來氣。”
之後，便是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
而那個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吭一聲。
楚君叫門無果，一時間有些急躁。
這種時候，若是方程肯示弱，叫幾聲，把隔壁房間的人引來，扈俊他們幾個，或許還不會這麽張狂。
偏偏那孩子，倔的跟頭牛一樣！
楚君又咣咣咣的敲了幾下門，吼了一嗓子：“扈俊，你他麽趕緊過來開門。”
扈俊在裏面這才聽到了外面楚君的動靜，他微微蹙眉，沖着那三個吼了一句：“趕緊再補幾腳，愣着幹什麽，楚君那個喪門星回來了，沒聽到麽？”
嘴上是這麽說，扈俊卻是點燃了一根煙，站在門邊沖着外面的楚君喊了一聲：“你別跟追命似的，再等一會兒，就放你進來。”
楚君聽到裏面的打罵聲還在繼續，一時間急的滿頭是汗，“扈俊我告訴你，你差不多得了，要是讓老蔣知道，有你好過的。”
扈俊冷呵一聲：“你別他媽拿蔣維仁吓我，我借方程那小崽子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告訴蔣維仁，否則，老子他媽今晚上就打死他！”
楚君不知道扈俊今天到底是在哪受了氣，聽到他這流氓混混一般的聲音，楚君氣地直接罵了句：“你個傻缺，你趕緊給我開門！”
扈俊仿佛完全聽不到楚君在喊什麽，他反倒是輕呵了一聲，不打算回應楚君了……
楚君站在門口幹着急，直到聽到申星淵說了一句：“扈爺，咱們該不會給這小子打出毛病了吧，我看都快沒氣了……”
楚君聽到這話，當即血氣上湧，他甚至顧不得能不能打擾到隔壁，便一腳踹開了門……
彼時，扈俊就站在門邊，楚君這一腳下去用了十足十的力氣，連帶着扈俊也跟着遭了殃。
扈俊趴在地上，懵了好一會兒，待看清寝室門已經被楚君踹散架的時候，扈俊才揚聲罵了句：“你這個傻X，你麻痹你不知道我在門後嗎？”
楚君根本就沒看扈俊，他瘋了似的推開申星淵，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方程，楚君這心跟着揪緊了一般的疼。
說起來，他跟方程實在是沒什麽交情。但是，就算是一個陌生人，被扈俊他們打成這樣，楚君也會不忍心。
“扈俊，你麻痹你欺負人沒夠了是吧？他不就是不願意打掃衛生嗎？至于你把人這麽往死裏打嗎？”
楚君心裏這股火在胸中翻騰着，若是此刻扈俊敢反駁一句，楚君絕對會沖上前撕碎他。
賈彭彭也有些害怕，他蹲下身去，盯了方程一會兒，這才小聲說：“扈爺，要不要送醫院？這小子畢竟還太小，剛剛的确是用力過猛……”
楚君聽到這話，狠狠地瞪了賈彭彭一眼之後，便作勢要扶起方程……
只是楚君這手才剛伸出去，樓管大爺便怒氣洶洶地走進來：“這一晚上，接了好幾個投訴你們寝室的電話了，怎麽着，平時訓練不夠累是吧，大半夜給我作妖？”
大爺這話剛出，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方程。
幾乎是一眼，大爺便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鐵青着一張臉，指了指地上的方程：“這怎麽回事？誰幹的？扈俊，是不是你？”
扈俊臉色微白，本來只是想要教訓教訓方程，沒想到下手這麽重，這大爺都進門了，方程這小子還趴在地上不起來。
扈俊上前探了探方程的鼻息，确定這小子沒被打死之後，扈俊才松了口氣。
扈俊随即趕忙從床底下掏出了兩條好煙，塞進了大爺的手裏：“大爺，這可真是麻煩您了，我們寝室這是鬧着玩呢。”
大爺倒是痛快地收了扈俊的東西，随即白了他一眼：“我可警告你，可不能這麽欺負人。萬一給人弄出點好歹來，你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扈俊趕忙給大爺賠不是，伺候走了那位大爺之後，賈彭彭才低聲沖着楚君問：“楚哥，這方程，沒事吧？我剛剛又仔細想了想，可不能往醫院送啊，要是被蔣維仁知道，我們四個都得完蛋。”
楚君心底這股火還沒消，指着賈彭彭的腦袋就罵：“你他媽的早幹嘛去了？他才多大點，有你這麽欺負人的嘛？”
賈彭彭本欲反駁：“我也不想啊，我不是聽……”
賈彭彭這話還沒說出口，申星淵在一旁便瞪了他一眼，吓得賈彭彭也不敢再多說一句。
楚君将方程扛了起來，那三個人倒是也識趣，直接上手幫了忙。
楚君沖出門口的時候，扈俊拽住了楚君的胳膊就問：“去哪？”
楚君沒好氣地回：“送醫務室！”
扈俊看了一眼方程那氣息奄奄的樣子，倒也沒敢再攔，側身讓楚君背着方程走了。
這樓內的醫務室不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這個點也沒個值班人員。
楚君只想着趕緊帶方程來看醫生，壓根就忘了時辰。
楚君焦躁地回頭望了一眼趴在他背上悄無聲息的方程，心疼的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