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昔篇5

方程不算沉，可是一路背方程下來，楚君也有些筋疲力盡，方程在他的背後，呼吸聲不算沉穩。

剛剛在寝室，扈俊跟樓管大爺扯皮的時候，楚君也簡單地給方程檢查了一下。

看樣子，不像是有特別嚴重的傷，只不過渾身上下，全是血瘀，看着吓人。

所以，楚君只是想着先背着他到醫務室看看。

偏偏着急之下就忘了，這個時間，醫務室根本不開門。

楚君緩緩的将方程放了下來，正準備掏手機打急救電話的時候，方程突然出聲：“楚君，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方程的聲音很好聽，他們一共沒說過幾句話，楚君大概都不記得方程原本的音色了。

他剛剛說話的時候，虛弱的很，聲音柔柔軟軟，聽着讓人更加心疼。

楚君蹲下身去的時候，方程也緩緩地抻了抻胳膊。

大約是被打的太狠，他抽痛了一聲之後，便對着楚君擠出了一絲笑意。

“我裝的，要是不表現的嚴重點，他們哪裏會收斂？”

說這話的時候，方程始終帶着笑意。可他越是笑，楚君心裏就越不舒坦。

似乎看出了楚君的情緒，方程伸出手握緊了楚君的手：“我真的沒什麽大事，我八歲就開始學跳舞，那個時候膝蓋就經常青一塊紫一塊的，這麽多年，都習慣了。”

方程不是個多話的人，他入住1003兩周了，楚君都沒聽過他說幾句話。

“以後他們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楚君終于忍不住想要替方程出頭。

方程亦笑了笑，他仰起頭盯着楚君半響，眯着眼問：“你覺得，咱們兩個打得過他們四個？”

“總好過你一個人扛，你還這麽小！”楚君突然有些後悔，若是在廁所的那一天，他替方程出頭了，跟扈俊硬剛的話，方程或許還不會受這麽嚴重的傷。

方程身上還有些疼，他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牆邊，沉默許久，才小聲開口：“心意領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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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給方程背回去的時候，那四個天殺的都沒睡覺。

楚君小心的将方程放在床鋪上的時候，賈彭彭最先湊了上來，狗腿一樣的笑呵呵問：“楚君，方程他沒什麽大事吧？”

“太晚了，醫務室沒人，明天一早，我帶他再去看看。”

楚君不打算再理會賈彭彭，正準備睡覺，扈俊卻開了口：“你既然那麽關心那小子，你晚上看着點，別睡着睡着，這小子斷氣了都不知道。”

楚君聽到這話，這火氣騰的一下就冒了上來：“你他媽說的這是人話嗎？扈俊，你覺得自己家裏有錢了不起，殺人不犯法是不是？”

楚君作勢就要沖到扈俊床前，卻被申星淵死死地拽住。

申星淵連忙替扈俊解釋：“楚君，扈俊不是那個意思。他也是擔心方程……”

“他擔心個屁，不是他叫你們往死裏打的嗎？”楚君吼了一嗓子。

扈俊臉色微白，這脾氣也上來了，他直接沖着另外三個吼：“我是讓你們好好收拾他，我又沒讓你們下這麽重的手。”

楚君咬牙切齒道：“你們最好祈禱，方程明天早上起來，什麽事都沒有！”

說完，楚君倒在了自己的床位上。

扈俊坐在那裏，從枕頭下掏出了煙盒，沉吟了稍許之後，這才小聲嘟囔：“誰知道這小孩這麽不禁打啊。”

賈彭彭也小聲勸了一句：“對對對，這小孩太不禁打，以後咱們還是別動他了……”

賈彭彭這話一出，其餘人都擡頭睨了他一眼，吓得他再不敢吭聲。

扈俊他們四個人裏，賈彭彭膽子最小。楚君将方程背走的這段時間，就他坐在那裏哭哭啼啼的，生怕惹事。

1003寝室，再一次恢複了寧靜。

慢慢的，楚君甚至能聽到另外那四個沉穩的呼吸聲，以及扈俊大喘氣和磨牙的動靜。

看來，他們是真的心大。

楚君一直沒睡，他側過身的時候，正好可以正對着方程。

方程年紀雖然小，可是眼睫毛又長又密，很好看。

這麽小又這麽漂亮的男孩子，就只身前往異國他鄉來遭罪了。

楚君的嘆息聲，在安靜的夜裏，清晰可聞。

方程似乎聽到了什麽，隔着床位，他突然伸出手，拽了拽楚君的小拇指。

待楚君反應過來的時候，方程卻突然沖着他甜甜地笑了笑。

黑暗中，楚君看到了方程對他做的口型。

他在說：“不早了，睡吧。”

楚君亦笑了，他回握住方程的小手，終于安心地睡了過去。

淩晨四點，楚君那可怕的生物鐘作祟，他再一次準時起床。

正當他輕手輕腳準備去拿水盆的時候，方程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做了一個口型：“我跟你一起。”

兩個人去盥洗室的時候，楚君終于忍不住開口：“你身上那麽多傷，能抗住嗎？”

方程活動了一下筋骨，随即苦笑一聲：“當然疼，不過我不想一大早起來面對他們四個，還不如跟你早點走。”

楚君倒是也沒多說什麽，兩個人收拾完之後，便提早去了練習室。

這個時辰，除了他們沒人這麽早就過來練習，方程身上有傷，只是端着手機，帶上耳機看國外的一些舞蹈視頻，閑暇的時候，會突然擡頭看楚君練舞。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誰也沒有打擾誰。

這之後，那四個倒是真的沒再找方程的麻煩，畢竟方程每天回寝室之後，都病怏怏的，光看他一眼都覺得他要倒了，更別說動手了。

眼看着考核期要到了，除了方程，一個個也緊張的要死，這種時候，連扈俊都沒心情找事。

平時，他們這群人都不在一起練習，也不在一起上課。出考核結果的時候，倒是這一整批從國內來的練習生，一起來聽結果。

考核結果從後往前公布，1003裏成績最差的是扈俊，考核結果是D。楚君還記得，扈俊剛來的時候，考核結果還是B。結果在韓國學了小半年，直接從B降到了D。

其次便是楚君和賈彭彭，考核結果是C。

念到楚君名字的時候，方程還特意回頭沖着他笑了一下。

楚君亦回給他一個笑容。

彼此什麽都不用多說，就仿佛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即便是相差了七歲的老友！

楚君其實對這個結果還算是滿意，他知道自己基礎差，上一期考核的時候，他還是D。能得C，就算是進步了。

申星淵和金在凡的成績，算是1003裏比較好的，他們兩個都是B。

扈俊聽到金在凡結果出來的時候，不禁笑了一聲：“行啊你們兩個，下期考核之前，就你們兩個負責指導我了。”

申星淵得意地笑了笑：“包在我身上。”

前面有個1002寝室的人也聽到了他們三個的對話，不禁回過頭嘲諷了一句：“全寝室沒有一個A，還傻比呵呵的在這樂。”

說起來，1002寝室也算是精英寝室，室長霍嘉在國內這批練習生裏，一直穩拿第一。

就連另外五個，也是三個A，兩個B。

相比之下，1003全寝都是弱雞。

人家擺明了嘲諷你，你也無可奈何。加上扈俊本來就是個窩裏橫的，就算是1002踩在扈俊頭上拉屎，扈俊也只會跟其他三個說：“別生氣，咱們這些有教養的人，跟他們生什麽氣？”

楚君覺得，每到這種時候，都是扈俊最有“素質”的時刻。

接下來的成績，基本是人家1002的專場，一個比一個高，然後1002的幾位，還不忘回頭挑釁一下扈俊、申星淵他們。

倒是賈彭彭突然問了一句：“咦，你們聽到方程什麽成績了嗎？”

扈俊輕呵一聲：“大約是身子骨還沒好，成績作廢了吧？”

申星淵也挑了挑眉：“反正有沒有成績，也不會淘汰他，你跟着操心個什麽勁，或者說F的時候，咱們沒注意，就沒聽到呗。”

楚君站在他們幾個不遠處的位置，他好像也沒有聽到方程的成績。

楚君知道，方程是參加了考核了的。就算是有幾項考核方程沒參加，也不會把成績作廢。

總不至于，方程拿了A吧？

就在A班成績快要念完的時候，蔣維仁念了1002寝室室長霍嘉的成績，第二名。

這個成績一出，全場出了噓聲。

就連霍嘉都懵了一下，随即高聲問：“蔣老師，你确定沒念錯？”

蔣維仁睨了他一眼：“我會犯這種錯誤？”

1002的關翔飛擔憂地看了霍嘉一眼，随即又問：“蔣老師，那第一是誰啊？”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對啊，第一是誰啊？誰這麽牛逼，搶了霍嘉的第一？”

扈俊也冷嗤了一聲，大約是看到霍嘉不是第一，他有些幸災樂禍。

扈俊想伸手從兜裏掏煙，可又發覺這個場合不能抽煙，要是被蔣維仁知道他抽煙，怎麽也得扒下他半層皮。所以，扈俊就只好站在原地晃悠着，不時地摸索着兜裏的煙盒，心癢難耐。

楚君下意識地望向了方程，他記得，這裏面沒被念到的名字，大概也就只有方程了……

而方程淡定的很，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

果然，接下來，蔣維仁将目光轉移到了方程的身上：“第一就是，方程！恭喜你方程，剛一來，就拿到了這麽好的成績。”

關翔飛一臉不解：“方程是誰？”

賈彭彭呆愣愣地給關翔飛指了一下。

扈俊也大約愣怔了好幾分鐘才反應過來，他拽了拽申星淵的衣袖，蹙眉問：“哪個方程？咱們寝室那個方程？”

申星淵也覺得自己被雷劈了：“就是他，沒有重名的。”

霍嘉略有些憤憤不平，他徑直走到了方程跟前，拍了拍他，語氣不算好：“今晚九點，十號練習室，我要跟你battle！”

方程其實并不認識霍嘉，他打量了霍嘉一眼，小聲開口：“我最近受傷了，改天吧。”

霍嘉眼神微眯，咬牙切齒道：“你挺狂啊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