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6)
?”
“138。”
“什麽時候能到?”
“一個半小時。”
“謝謝。”尤裏安伸手接過GPS,吧嗒一下,将它貼在前面的擋風鏡上。
顧娅忍不住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該不會是将她賣給當地農民當老婆吧。= =
才這麽胡思亂想着,就聽他在旁邊問,“聽說過新天鵝堡嗎?”
“當然聽說過!多有名的地方啊。”顧娅腦筋一轉,頓時明白了,欣喜若狂地叫道,“難道你要帶我去那裏?”
見她這麽興奮,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的。就是去那裏,去不去?”
那一聲‘去’說得是铿锵有力。
“逃不逃課?”
“逃!”雖然心裏有一點愧疚感,但就當是去體驗德國文化精髓好了,語言班的老師會體諒她的。
“我的計劃是,在菲森住一晚,明天回法蘭克福。”
“明天星期一,你不用工作嗎?”
他搖頭,“教練在古巴要後天回來,我們還能再摸一天魚。”
“太好了。那就讓我們向着天鵝堡,出發!”
尤裏安受她影響,微笑着問,“真有那麽開心嗎?”
“是啊。來德國前就聽說了這個地方,一直沒機會親臨,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必須要去看一眼。”
尤裏安借機問出疑問,“你為當初什麽會來德國?”
顧娅坦言,“為愛走天涯呗。”
“為了那個男的?”
她嗯了聲,“是不是很傻啊?”
“是有點傻。不過,這是你的人生,作為旁觀者,我沒資格評判什麽。”
顧娅将胳膊放在車窗上,右手撐着下巴,道,“我不後悔當初做出這個決定。”
尤裏安聳肩,“事實上,後悔也沒用,還不如好好享受在德國的日子。”
“是的。”
車輪滾滾,眨眼便到了阿爾卑斯山腳下。
将汽車泊在停車場,乘着尤裏安排隊買票的空擋,顧娅跑去了小賣部。各種顏色樣式的冰箱貼都有,看得她眼花缭亂,都不知道該選哪個。舉棋不定,便想搬救兵,不料一轉身,就瞧見尤裏安已經站在身後了,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被他熱忱的目光瞅得有些扛不住,她撓了撓腦袋,解釋道,“我喜歡收藏這玩意,每到一個地方就要買一個,證明我已經來過了。”
說出來後才發現,這愛好……似乎有點土鼈啊。她覺得不好意思,尤裏安卻不以為然,反而興致勃勃地幫她一起挑。當然,選完後,還是得她自己買單,外國人可沒有那種搶着付賬的習慣。
今天天氣很晴朗,十月的阿爾卑斯山,姹紫嫣紅,配上背後的藍天白雲,色彩絢麗壯觀。新天鵝堡坐落在山腰上,傲然矗立,雄偉壯觀,遠遠望去,就像一副迷人的油畫,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山腳下的有一座城堡是舊天鵝堡,那是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二世他爹的故居,順着小路蜿蜒上山,便是新天鵝堡。它修建在波拉特峽谷左側狹長的山脊上,正對着菲森這座城池,四周密林環繞,鳥語花香,絕壁是個修仙飛升的好地方。
顧娅在心裏感嘆,小路子,你真是太有眼光太會挑了!
兩人舉步而上,在連綿起伏的山巒中漫游,眼前林木蔥郁,耳邊溪泉淙淙,叫人心曠神怡。
默默趕路無聊了點,顧娅即興發起個話題,問,“尤裏安,你一共談過幾個女朋友?”
“嗯?”尤裏安轉過頭來,大概是她問得太唐突,眼底泛出了詫異的光芒。
見他一臉迷茫,顧娅忍不住調侃道,“難道說,談了太多已經數不清了?”
尤裏安哈哈大笑,“我倒是希望,可惜不如你願,我一共就談過兩個。”
顧娅大力搖頭,“我不信。”
“為什麽?”
“才兩個女友,怎麽可能記不起前任長什麽模樣?騙鬼呢!”
尤裏安道,“最後個女友是我16歲時談的,都快兩年沒見了,我早把她給忘了。”
“你兩年裏就沒再談過戀愛?”她覺得不可思議,一直以為他經驗豐富的冒油呢。這樣一個顏值高身材好的帥鍋,怎麽可能就這麽單着,天理不容啊。
“這兩年一直在接受各種強化集訓,沒有時間約會。直到前陣子,他們接納我成為正式球員,才算松口氣。”
“你成為正式球員了?”
“是的。”
顧娅真心替他高興,用力握了下他的手,道,“恭喜恭喜。”
“謝謝。”
“訓練很苦嗎?”
“苦。每天跑15公裏是鐵打的,還有各種其他鍛煉,訓練完回家基本就不想動了。”
“可是,為什麽我覺得你很閑啊。”
“今年的賽季我沒擠上。”他雙手枕在腦後,道,“不過,來年,也許就要忙碌了。”
“什麽賽事?”
“德甲。”他轉過來看向她,“你聽說過嗎?”
大概知道,于是她點了下頭,“是不是參加了德甲,就可以去世界杯了?”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要被國家隊選上,那才算是離世界杯近了一步。”
“哦哦哦。”聽上去好像很高深,她這個足球盲完全不懂,不懂……就問,“那怎樣才能被國家隊選上?”
“先要參加德甲聯賽,要從衆人群中脫穎而出,表現出色才有可能被選上。那是萬裏挑一的選拔,有時候比比賽更慘烈。”
聞言,顧娅怕了拍他的肩膀,道,“聽起來,你的前途和我一樣渺茫。”
尤裏安笑了,他的眼睛,就像閃亮的星辰,在陽光底下蕩出一波藍色的光芒。
“不管将來是成是敗,都不會影響我現在的努力。就算達不到我期盼的高度,至少我努力過,沒有後悔,也沒有人再能抱怨什麽。”
啧啧,這話可真勵志,難得他年齡不大,就能有這樣的覺悟。
顧娅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贊揚道,“好小子,思想境界很高嘛。”
尤裏安是個很陽光的人,只要你願意敞開心扉和他聊天,他也會變得很健談。兩人說說笑笑,氣氛融洽得很。
走了十五分鐘左右,新天鵝堡漸漸地展現在兩人眼前。顧娅一擡頭,就望見那座氣勢雄偉的城堡,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激動起來。說了一半的話卡在喉嚨口,一顆心在胸腔裏砰砰直跳,簡直比見到了舊情人還亢奮。
傳說中的新天鵝堡啊,我已經想你很久了!
城堡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它在眼前不停放大,仿佛有了生命,是大自然給了它活力。湛藍的天空飄過朵朵白雲,淡淡的雲霧在它身邊環繞,潔白的牆壁,藍色的屋頂,在雲層中若隐若現,比照片中的更美好。
據說,這裏是德國最浪漫的地方,人們将此贊譽為建築奇跡的童話城堡!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真讓人難以置信,我竟然真的來了新天鵝堡!”任何詞語都不足以形容顧娅此刻的心情,她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叫道,“拍照拍照,我要将這裏的一切都拍下來,然後發給所有認識的人,讓他們和我一起分享我的喜悅。”
見她這麽熱烈,尤裏安也被她渲染了,再次笑問,“來這裏真的就這麽開心嗎?”
“當然開心。”
“為什麽?”
“因為這裏是我夢起的地方。我們中國人出國并不是那麽方便,申請簽證、籌備資金、準備各種證明、還要有父母的支持和首肯……總之,我費了很多心思、做了很多努力,才來到這裏的,而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尤裏安問,“那你說說看,到底喜歡德國什麽?”
“太多了。德國的科技、文化、歷史、城堡、啤酒、美食。”
“還有一樣你忘了說,恰好是德國最精髓的部分。”
顧娅一時想不出,問,“哦,是什麽?”
見她上了套,尤裏安便狡黠地向她眨眨眼,一字一頓地道,“我們德國男人啊。”
哈哈,臭不要臉的,真自戀!
不過,還真被他說中了,顧娅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所以,我要游遍德國山水,喝遍德國啤酒,吃遍德國美食,用遍德國品牌……”
尤裏安飛快地接嘴,“睡遍德國男人。”
“對!”
……
啊?!
☆、4.02晉江獨家發|表
走進城堡,便被它霸氣側漏的氣勢所震驚。
天頂、圓柱、吊燈、燭臺、門窗、擺設……但凡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給鍍上了一層厚厚的金子,陽光底下,金燦燦的能閃瞎狗眼。
真壕!
小路子不愧是一國之主,他的議會大廳用金碧輝煌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它的萬分之一。大堂寬敞明亮,就是在裏頭放置一個交響樂隊都不成問題。房屋的圓頂高達20米,上頭彩繪着耶稣降臨人世的故事,每一幅都惟妙惟肖。
桦木長桌、金縷紅絲絨的沙發、出自名家之手的壁畫、拱形走廊、精致的神祗浮雕,紛紛彙聚起來,組合成一個價值連.城的行宮。
唉,奢華如此,難怪當初他會連國家都賣了,讓德皇威廉海姆鑽了空子啊!
進屋最亮堂的地方挂着路德維希的肖像畫,這個被皇冠加冕的年輕國王,炯炯有神地俯視每個前來觀摩的游客。想必他一定很得意吧,國家會衰、人會亡,可他的藝術作品卻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依然受萬人瞻仰,這何嘗不也是一種成功呢?
“好雄偉。”顧娅深深感嘆,走在皇宮裏,覺得自己很渺小。
“是啊,好雄偉。”尤裏安在後頭跟着贊美。
額,這語氣好像哪裏不太對啊!顧娅下意識地回頭,定睛一看,臉上不由拉下兩道黑線。
果然,這家夥……正盯着人家油畫上的裸體女人狂看。
小樣兒,我知道你文化素質不高,欣賞不來這麽高大上的藝術作品,這不怪你,但能不能別這麽猥瑣啊?
尤裏安聽她抱怨,一臉淡定地回道,“不是我想看,而是我眼睛的高度正好……落在這兩點上!”
這麽義正言辭,顧娅無語了!
她四處張望了下,有些不滿地埋怨,“為什麽皇宮裏這些油畫上的女人全都是赤身裸體的呢?不穿衣服也就算了,可褲子為毛也不穿!”
尤裏安一本正經地答道,“為了展現女性的美。”
“我擦,那男人呢。”
尤裏安不解,“男人怎麽了?”
“作為男女平等的社會,怎麽也該露個丁丁吧。”
咳咳,這話說得……毀三觀啊!尤裏安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剛才還在罵他掉節操,現在她自己的節操呢?也被狗吃了?
顧娅指着油畫,語氣中表現出一絲憤憤不平,“不脫光也就算了,居然還穿盔甲。一個一.絲.不.挂的女人,旁邊站着一個全身武裝的男人,這像話嗎???”
尤裏安聽得蛋疼,“這要是一個不穿衣服的女人,再加上一個不穿衣服的男人,豈不是就成了亞當夏娃了?”
“亞當夏娃也好過當衆秀淫.蕩。”
聞言,尤裏安忙反駁,“其實全露也不一定就是淫.蕩,那是一種藝術表現,反倒是半遮半掩才是真暧昧。”
顧娅切了一聲,“明明就是歧視女性,沒地位的表現!”
這麽大一個帽子扣在頭上,扛不住啊,尤裏安連忙擺手解釋,“不是那樣的,是你想多了。”
顧娅掀了下嘴角,沒說話,跟着大部隊走馬觀花。接連觀摩了好幾幅,忍不住又吐起槽來,“為什麽壁畫上的女人都是胖胖的,連下巴都是成雙的?”
“那叫富态,不愁吃穿,命好啊。那個時代,只有窮人才瘦,因為吃不飽,日子過得苦,所以有錢人是不向往那種身材的。”
“看來我是生錯了年代。”
尤裏安挑剔地看了她幾眼,最後結論,“你又不胖。”
她飛快地接嘴,“所以我日子過得苦啊。”
“……”
“總之,歐式油畫裏的女人我都欣賞不來。你看蒙娜麗莎……真不知道,這畫是咋出名的。”
尤裏安聳肩,“同欣賞不來。不過,唯一确定的是,畫她的那個人,出名了。”
從大堂來到國王陛下的寝宮,屋子和中國皇宮的布局很不一樣,雖然也同樣奢華,但關注點不同。看的出來,路德維希很喜歡金質的東西,他所用的東西幾乎都刷上一層金。
從房間的窗棂望出去,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姹紫嫣紅的爛漫,秋天是來這裏觀景的最佳季節。經過行宮,路過廚房、音樂室、儲藏室、兵器庫、傭人居……最後繞到城堡背後的瑪麗安橋。
這是一座鐵索橋,顫顫巍巍地建立在兩座高峰之間,一旦有人走過,橋身就會左右晃動。顧娅怕死,所以才拉開雙腳走了幾步,就吓得腿軟了。
尤裏安在一邊要笑不笑地說風涼話,“你真沒用啊。喏,膽小鬼,我把手借給你握一下。”
“切。”顧娅哼了一聲,不過,還是很不争氣地一把握住了。
他的手很大,她握成拳頭後,能被他完全包裹住。她忍不住又想吐槽了,外國人真是啥都大,連那個……咳咳,想歪了想歪了。
見她站在原地不動,他回頭,一臉驚訝地看着她,“你臉紅什麽?不就是握個手。”
不是握手的問題,是我從你的手聯想到了你的丁丁,不過,這沒底線的話她會随便說出口?開玩笑!
所以顧娅別開臉,找了個爛借口,“被風吹的。”
走到瑪麗安橋的正中心,這裏處于山巒之間,能讓人們更好地眺望新天鵝堡。從波拉特峽谷魚貫而下的大瀑布,最終彙入佛根湖,遠遠望去,那碧綠碧綠的湖水,波光粼粼,清澈見底,映合着這山,這樹,這城堡,絕對當得起桃源四個字。
掙脫開他的手,顧娅張開手臂,讓清風吹過雙手。站在吊索橋的最中央,望着被雲霧萦繞的天鵝堡,有種如臨童話的錯覺。
醉了,醉了。
趴在欄杆上,目光順着奔騰的瀑布向下探望,水珠子撞在兩邊的岩石上,頓時碎得四分五裂。她低下頭去,底下彙攏而來的風,立即将她的頭發吹散,衣袂飄飄,還真有點我欲乘風歸去的味道。
她忍不住想,要是會輕功就好了,飛檐走壁,任我行!
腦中正在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這時,耳邊傳來了尤裏安的聲音,“你在想什麽?思考人生嗎?”
“不是。”她回頭看着他,道,“我只是在想,如果從這裏掉下去,會不會穿越。”
文化背景不同,所以尤裏安并不理解穿越的意思。
“這個嘛,簡單來說,就是人死了,靈魂飛去了某處。”
“人死後,靈魂去哪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身體一定會去哪裏。”
她好奇,“去哪裏?”
他賊兮兮地一笑,“太平間。哈哈!”
顧娅頓時怒了,用力推了他一把,道,“滾蛋。”
在山上逛了一圈,兩人準備下山,這時,迎面有馬車踢踢踏踏地走過。
顧娅叫道,“能坐馬車下山嗎?”
尤裏安還沒開口,趕車的車夫就已經回答了,“當然可以。車站就在前面五十米處。”
她雀躍,對尤裏安道,“我們過去看看。”
上來要6歐,沒想到下山居然只要3歐,顧娅決定坐一回。
趕車的車夫是個長着白胡子的爺爺,猜不出年齡,但是看上去神清氣爽的,說話中氣十足。他穿着典型的巴伐利亞民族服裝,頭上帶着一頂皮帽子,帽檐上還插着一根羽毛,他笑眯眯地問顧娅,是不是中國來的。
馬車臺階很高,尤裏安腿長,一步登天,然後再把她拽上去。很幸運,這裏沒什麽客人,所以只有顧娅和尤裏安兩個。坐墊上鋪了羊毛褥子,背後有靠枕,地上還有一層踏腳用的地毯,馬車雖說不華麗,卻布置得格外溫馨。
馬蹄踢踢踏踏,漫步在林間小道上,陽光從茂盛的樹葉之間傾灑下來,在地上、車上、臉上,照出一個個小光點。微風輕撫耳邊過,氣候宜人剛剛好,總之,一路下來,有說不出的惬意。
顧娅正閉着眼睛在享受人生,就聽尤裏安在耳邊道,“來,我們一起拍張照吧。”
她點點頭。
于是,尤裏安一手舉高手機對準自己,而另一只手,就自然而然地勾住了她的肩膀。為了讓彼此都擠進鏡頭裏,兩人坐得更靠近了,只聽咔嚓一聲,兩張臉就這麽親熱地貼在了一起。
過了十來分鐘,馬車就走完了全程,付了錢,尤裏安還給了一點小費。高高興興地告別車夫爺爺,他們向山腳下的湖泊走去,遠處山巒跌宕起伏,近處湖水碧波蕩漾,當真是美不勝收啊。
尤裏安人高望得遠,走了一半,突然道,“我好像看見你的同胞了。”
???什麽啊?顧娅一臉驚嘆號。
走了五分鐘,繞過樹林,視野乍然寬闊,她終于明白尤裏安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今天湖畔一反往日的寧靜,岸邊站滿了人,都是一對對穿着結婚禮服的新人,而且都是亞洲人的長相。
哇塞,原來這裏在舉行集體婚禮啊。
好、浪、漫~~~
顧娅一見頓時來勁了,快步走過去,站在人群中圍觀,順便蹭蹭喜氣。
在異國他鄉看到同胞,總是要激動一點的,至于她為什麽知道他們是中國人,那是因為他們說的是中文!
新郎新娘,少說有十來對,擺着各種姿勢在拍攝婚紗,引得那些德國佬們駐足觀看。
“怎麽樣?是不是你同胞?”
“還真是。”
尤裏安一臉嘚瑟,“看,我沒忽悠你吧。”
新娘們站在河邊,手捧一束小捧花,穿着白色的婚紗裙,輪流等着拍照。一陣微風襲來,身上薄紗飄飄,映着背後的藍天白雲,簡直美呆了。
大概是看顧娅也是亞洲人,旁邊的德國大叔拍了拍她,伸手指着那群婚紗隊,示意她也該上去拍一張。
顧娅忙搖了搖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尤裏安就在旁邊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對那大叔道,“她是和我一起的。”
這句話說得可真讓人浮想聯翩,大叔看着顧娅,向尤裏安伸出拇指,做了個贊的動作。
見狀,尤裏安哈哈地笑起來,緊了緊攏住她肩膀的手。
這兩人是啥意思?
沒看懂。
婚禮隊還請來了樂隊,拉手風琴的、吹小號的、彈吉他的,歡歌笑語的,好不開心。一個新郎官走過來,不小心掉落了胸花,尤裏安正好在身邊,便彎腰替他撿了起來。
新郎說了一聲謝,擡頭瞧見尤裏安後,臉一紅,別開眼轉身走了。
見狀,尤裏安回首,不解地問顧娅,“為什麽連你們國家的男人都看見我臉紅?是因為我太帥了嗎?”
顧娅伸手扶額,忍不住直翻白眼,“臭美。”
“還是說,是被風吹的?”
好家夥,又損她!
她幹脆裝作沒聽見他的調侃,望着一個接一個等着拍照的新娘,岔開話題,“好多美女啊。”
聞言,他看看新娘們,又看看她,目光在兩者間轉過來轉過去。好一會兒後,才一臉認真地道,“不,我還是覺得你最美!”
聽他這麽一說,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啤酒節上做的囧事,這回,四周沒風,臉也紅了。
☆、4.06晉|江獨家發表
下榻的地方叫做Seegasthof Weissensee fuessen,顧名思義,就是座落在威森湖畔的小酒館。它的規模并不大,與其說是三星級的賓館,還不如說是農家樂來的貼切。一棟尖頂大洋房,一共三層,大概也就四十來個客房,最頂層的閣樓裏住着老板夫妻。據說,賓館的前身是一個農舍,所以建造風格非常具有鄉村氣息,即便是現在,四周圍還能見到成群結隊的牛羊。
依山傍水,密林環繞,鳥語花香……用中國人的話來說,這就是個風水寶地。
現在是旅游旺季,來往的旅客絡繹不絕,大多數人都是提前兩三個月定好的行程,像顧娅他們突然造訪的,還真不多。擔心無法入住,不過,運氣女神和他們同行了,竟然還有兩件空房。
尤裏安登記好後,拿着鑰匙在她面前晃了晃,問,“你要301還是303?”
“301吧。”
顧娅領了鑰匙後,便迫不及待地去看房間。房門、樓梯、地板都是木頭做的,房子雖然構造得簡單,卻很紮實,推門走過,半點兒雜音也聽不到。這很符合德國人嚴謹又實在的性格!
這裏所有的房間都一樣的價格,沒有标房和總統套房之分,但每間房子都被主人精心設計過,展現出不同的風格。床很大,是由兩個床墊子合并在一起的,別說睡兩個人,就是三個人也綽綽有餘。
能看出來,巴伐利亞的人們都是虔誠的教徒,就連布置房間的裝飾品也是天使。牆壁刷得粉白,地上鋪着厚實的紅地毯,窗簾和牆紙是同一色系的,廁所被刷得整潔幹淨,讓人使用的時候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雖然,這裏不如五星級酒店高端大氣上檔次,卻勝在溫馨和舒适。
房間有兩扇窗戶,一扇在廁所,另一扇是落地窗,連着陽臺,陽臺上擺放着一排嬌豔欲滴的鮮花。顧娅将落地窗戶打開,清風湧入,心曠神怡。她走了出去,視野瞬間寬闊起來,不遠處就是威森湖,再遠一點是連綿起伏的群峰,波光粼粼,水天一線,很美很壯觀。
陽臺很長,像個長廊似的,圍着整個樓層繞一圈。正巧顧娅住的是到底最後一間,幾乎沒有人會走過來,不會受到其他房客的紛擾。
這裏真心漂亮。景致宜人,清靜安逸,就這麽站在發一會兒呆,心情都會變得棒棒的。難怪啊,路德維希和他老爹會不惜代價地在這裏築窩。
正拿着手機在拍照,這時,咯噔一聲,隔壁屋子的落地窗被打開。尤裏安來了,走到她身邊,同樣趴在欄杆上向遠處眺望。
“今天天氣真好呀。”這句話真是搭讪神器,沒有之一。
顧娅噗嗤一笑,拿着手機對着他近距離來了一張,道,“是啊。這裏真漂亮。可是,你怎麽會知道山溝溝裏有這麽一個農家樂呢?”
尤裏安笑道,“小時候跟着爸媽來過幾次。”
哦,難怪!顧娅了然地點頭,“要是跟着旅行團,恐怕這麽落鄉偏僻的地方,是不會來的,而且也找不到。”
尤裏安道,“所以,我們出行幾乎不跟旅行團,也不去大城市。”
“那你們怎麽旅游呢?”
尤裏安轉了個身,背靠在欄杆上,動作潇灑,道,“找個僻靜的地方,待上一個星期。”
“那有多無聊啊?”
“不,一點也不。通常,我們會去一些具有歷史意義的小鎮,比如這個叫做菲森的小鎮,附近有不少景點,有山又有水。累了就在酒店裏看看書曬曬太陽,閑了就出去踏青散步,很悠閑很舒爽。”
“哇,那你們的旅游方式真的和我們完全不一樣呢。”
聞言,尤裏安好奇,“那你們是怎樣旅游的?”
“如果出國游,一般跟旅行團走。比如來歐洲吧,五天要去四個國家,七天要去九個國家,只去首都,就跟走馬觀花一樣,到了标志性建築物前就猛拍照片,還要去免稅店買買買。過個幾年,再回首看照片,基本都記不起來自己去過些什麽地方。”
尤裏安皺眉,“這樣哪是度假,根本就是打仗,不累嗎?”
“累啊。所以我們管它叫搏命游。”
他哈哈笑起來,“那你們在中國境內旅游呢?也是這樣?”
“國內好一些,可以找驢友,自己規劃,畢竟不用簽證,也沒有語言障礙。”顧娅話鋒一轉,道,“我們中國也有好山好水的地方,比如九寨溝、比如秦嶺山、比如黃山、比如西藏……有機會,你一定要去看一看。”
“好。”陽光傾瀉在他臉上,讓他頭發的顏色變得更純粹,他眯了眯眼睛,伸了個大懶腰,道,“時間還早,你想去哪裏走走嗎?”
顧娅問,“這裏除了新天鵝堡,還有什麽景點值得去?”
尤裏安眼珠子一轉,道,“還真有。”
“哪裏?”
“你聽說過浪漫之路嗎?”
她搖頭。
于是,他拽了一把她的手臂,興致盎然地道,“走,帶你去走一遭,保證你不會後悔!”
顧娅道,“那你等我幾分鐘,我換一件衣服。”
風景好,肯定要拍照啊,既然拍,那就得打扮得美美的。尤裏安在外頭等來等去,姿勢都變了好幾個了,可還是沒等來人影,一個忍不住,就去敲她窗。
“喂,你說的是火星時間嗎?我都等了快二十分鐘了!再不出來,太陽都要落山啦。”
聽見他在外頭催促,顧娅不好意思了,忙道,“來了來了。”
将手機口紅鑰匙錢包一股腦兒地裝進小皮包裏,随手往身上一挂,然後踩上鞋子,她拉開房門,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尤裏安靠在欄杆上,本來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可看見她出來,頓時眼前一亮。她換了一身白色連衣裙,外頭罩着一件玫瑰紅的镂空毛衣,紅白兩個顏色相得益彰,很搏人眼球。
他好心情地吹了一聲口哨,贊揚道,“很漂亮。”
顧娅拉着裙擺轉了個圈,“謝謝。”
尤裏安突然想起了什麽,提醒道,“我們一會兒可能要走很多路,建議你別穿高跟鞋。”
顧娅向後踢了下腳,展示給他看,“安啦,我從來只穿平底鞋!”
聞言,他伸手放在她的頭頂,然後平移到自己的下巴,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可惡地取笑她道,“所以,你只到我這裏。”
讨厭!專撿她的痛處踩。顧娅扁扁嘴,做了個鬼臉,一昂頭,搶在他前面走了。
車輪子一滾,兩人去了老城,找到個停車的地方,兩人開始了他們的浪漫之旅。菲森是個歷史遺留下來的古老城市,這裏的建築很具有巴洛克風情,房子上繪着一組組油畫,都是一些聖經上的故事。
這裏,果然不辜負浪漫之路的盛名!
顧娅覺得自己就像是穿越了,來到一個叫做巴伐利亞的浪漫小國。
也許是這裏人少,不像法蘭克福那麽嘈雜,大街上很幹淨,到處都是花壇,裏頭種滿了鮮花。這裏有一座橋,底下流淌的是多瑙河的分支,名叫萊希河。都說藍色多瑙河,可是這裏河水的顏色卻是翡翠色的,比尤裏安的眼睛還要明媚。
好山,好水,好風光!在這裏走過,簡直是一輩子難忘。
顧娅太開心了,拉着尤裏安的手,到了聲謝,“我太喜歡這裏了,如果将來有機會,我要在這買房,到這裏來定居。這樣,我就能天天看到這個童話世界了。”
尤裏安反手捏了一下她的手背,道,“不用買。我們下次找個時間再來,在這待上個一星期。”
“好啊好啊。”
指路牌上顯示,再往前十五公裏路,就是德奧邊界了。
顧娅很興奮,一天橫穿兩個國家,那是何等牛逼,拉着尤裏安非要走過去看一看,體驗一下國界線。
尤裏安笑道,“走過去太遠了,我們開車過去。”
顧娅二話不說,迫不及待地拽着他原路返回,坐上車子,眨眼功夫,便來到了另一個國度。這個城市叫做羅伊特,距離菲森才17公裏而已。
顧娅看着手機叫道,“看啊看啊,手機信號顯示奧地利了!”
于是,尤裏安學着她的樣,捧着臉叫道,“哎呦,不可思議,我在奧地利了。”
這神态、這語氣,居然被他學去了三份,顧娅嬌嗔地白了他一眼,有些腼腆地埋怨,“哎呀,別嘲笑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土鼈。”
奧地利和德國就相差了十幾公裏,雖然越過了國界線,可人們的語言、文化和生活習慣,都沒有太大的改變。
這裏的湖泊很多,都是多瑙河的分支,水很清,在藍天的映照下,反射出瑩瑩藍色。顧娅從沒見過這麽透澈的顏色,比天空的顏色還要淺,還要純淨,照出雪山的倒影。
兩人漫步在阿爾卑斯山腳下,田園山林間,那如畫一般的風景能生生将人美哭。
在山野間走了一段路,隐隐聽到有人在拉大提琴,跑過去一看,河畔彼岸居然有一座小木屋。遠遠望去,有一男一女坐在木凳上,拉着琴。高低雙音合奏,再配着潺潺水聲,如癡如夢。
風把琴音吹來耳邊,溫婉纏綿,餘音袅袅 ,顧娅駐足聆聽,簡直不能更浪漫!
“等我以後有錢了,我也要住在這裏!”
聽她撂下豪言壯志,尤裏安笑了起來,“那個小木屋不是住所。”
“那是什麽?”
“只是一個花園。人們夏天來這裏種花種草,但是不住人。”
額,漲姿勢了。
山腳下,臨河邊,就這麽一棟小木屋,遺世獨立。乍一看,還以為自己亂入了異世界。
“可以過去看看嗎?”
“當然。”
走近了才将那拉大提琴的人看清楚,男的戴着一副眼鏡,年齡稍長;女的看起來很年輕,不會超過三十,竟然也是個亞洲姑娘。她留着一頭短發,正襟危坐,正全神貫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