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2)

再一想,很正常啊,她的微信號就是她德國手機號,他一定是看了她的申請表。不過也奇怪,兩人就是萍水相逢的幾面之緣而已,他為什麽會加自己微信?

難道也是一個人在德國太孤獨寂寞冷,所以想找個中國人說說家鄉話?

囧。

顧娅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這個時間點,正常人都睡了,但沒想到,加入通訊錄後不久,他就發來了一條信息。

一葉孤舟:還沒睡?

娅娅:你不也是。

一葉孤舟:呵呵。

呵呵毛線啊!難道他不知道呵呵兩個字在網絡上具有諷刺意思麽?

娅娅:你為什麽加我微信?

一葉孤舟:為什麽不能?

嗯,這人不管現實網絡都不善于交流,鑒定完畢。

顧娅不知道和他聊什麽,便沒再回複。過了大概二十分鐘,就在她看電視看得快昏昏欲睡的時候,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

一葉孤舟:大學給你入學通知了麽?

娅娅:還沒。

一葉孤舟:那你盡快去學校取。

娅娅:這個星期大概不行。

一葉孤舟:為什麽?

娅娅:我住院開刀了。

一葉孤舟:哦。

正常人聽了後,總會關心一下,問問是什麽病,要不要緊什麽的。但這位滕先生真的是冷漠,哦了一聲後,就這麽沒下文了。

顧娅想了想,又寫:等一個星期應該不礙事吧?

一葉孤舟:應該沒事。

顧娅忍不住舊話重提:你到底為什麽加我微信?我們又不認識。

一葉孤舟:一時興起。

囧,又沒話說了,他這麽惜言如金,真的好麽?

娅娅:你是不是負責招收中國學生的?學校裏中國學生多嗎?

一葉孤舟:我不是。不多。

娅娅:那你是幹嘛的?

一葉孤舟:學校的雜志你還是沒有看?

娅娅:都是德語,我懶得看。

一葉孤舟:課程也都是德語,是不是你也懶得學了?

顧娅被他堵得無語,這人固然就和他的性格一樣,太不招人喜歡了。

娅娅:事實上,是我提不起興趣看。

一葉孤舟: :)

顧娅刷了一會兒微博,滕先生的短信又來了。

一葉孤舟:聽說你以前在新西蘭,為什麽會從那麽遠的地方來德國?

娅娅:為了學習。

一葉孤舟:真的嗎?可是你在德國并不順利。

娅娅:人生哪有一帆風順。

一葉孤舟:後悔嗎?

顧娅也狂霸拽了一把:我的字典裏沒有後悔兩個字。

一葉孤舟:呵呵,為了愛情抛下一切的人,這個世界不多了。

我靠,他這是在贊揚我呢,還是在嘲諷我?等等,他怎麽知道我為愛走天涯?難道……

她忙寫道:你認識托馬斯嗎?

一葉孤舟:誰?

娅娅:托馬斯.霍。

一葉孤舟:認識。

然後又跟着補充了一句:我的合作夥伴。

她心一跳:我們的事,他都告訴你了?

一葉孤舟:嗯,說過一點。

聽他這麽一說,顧娅頓時有種秘密被窺視了的感覺,不悅地寫道:這男人真是個大嘴巴。

一葉孤舟:好了。我還有會要開。下次再聊。

顧娅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鐘,已經淩晨三點半了,這個時間點開個毛線會議啊。想睡覺了就直說,為什麽要拐彎抹角的。

于是,她也不多說了,回了句:晚安。

将手機充上電,她重新躺了下來,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第一次在車站上遇到托馬斯的情景。那天,她傷心壞了,眼裏看見的只有渣男和他的女友,并沒在意其他人。如果說滕先生和渣男認識,也不能排除當時他就站在托馬斯身邊的可能,只是她沒看見而已。

後來兩人正巧上了同一列火車,陰錯陽差的,她跑進了頭等廂,于是就碰到了他。這人多半是把整個事件看在了眼裏,所以最後才會和她說了一句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不想過的坎。這麽說起來,在去學校之前,他就認識她。不,也不能說是認識,但至少已經知道有她顧娅這個人的存在。

人生真是說巧不巧,說不巧,也确實挺巧的。

要不托馬斯來找她,給了滕洲的名片,她也不會去這個學校……等等,滕洲,滕先生,難道滕先生就是滕洲?學校的創建人?那個牛逼哄哄的中國人麽?

也不能怪顧娅後知後覺,實在是因為她只聽昆特教授提起過一次Hr. Teng,發音還不準。誰會聯想到Teng就是滕,Hr. Teng就是滕洲?

不過,也不好說,滕洲事業搞得那麽大,少說也應該五六十了吧。而這個滕先生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點,這麽年紀輕輕就創業成功,還是在不能靠爹媽走後門的德國……顧娅不信。那得開多大的外挂?光是客戶關系網,就不可能在短時間裏建立起來。

靠譜一點的猜測,就是這位滕先生和滕洲是親戚,兒子侄子什麽的,這還說得過去。滕洲在歐洲創業,需要家裏人的輔佐,把學校招生部交給親戚打理,再正常不過了。

這位滕先生三番兩次地讓顧娅去看學校雜志,這裏頭八成有關于他的介紹。本來只是一個路人甲,現在這麽一來,反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誰?

只可惜現在在醫院裏,瞧不見雜志,只能自己瞎猜猜,等下次基友來的時候,一定讓他把那本雜志帶上。

☆、4.17晉|江獨家發表

手術後躺了一天,顧娅的血槽立即又滿格了。

她是過敏性體質,皮膚比較敏感,傷口不容易長好。保險起見,醫生讓她在醫院多呆幾天,反正病房空着也是空着。

一整天都窩在床上玩手機,無聊死了。披了件外套在身上,顧娅決定起來走一圈,活絡活絡筋骨,不然兩條腿都要粘一起了。

現在是晚上7點多,過了訪客時間,德國的醫院不允許家屬陪過夜,因為怕吵到其他病人休息。如果有什麽事,可以喊護士或者護工。年底本來病人就少,護士也不在,整個走廊上空蕩蕩的,見不着個人影,說誇張點,就是在這裸奔也沒問題。

顧娅在走廊上從頭走到底,正準備拐個彎,再蕩回去。誰知,視線不經意地一轉,瞥見角落裏的飲料販賣機前,站着一個穿病人服的男人。

德國人思想開放,連廁所浴室都能男女混合,更別說病房間了。這裏是內科住院部,收進來的不光是女病人,也有男人。聽護士說,前幾天就收進來一個小夥,剛開了盲腸炎,估計就是這貨了。

本來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但問題是,他突然向前一彎腰,後背上的那兩片兒遮羞布便自動向兩邊移開,頓時露出了他毛茸茸的……臀部。

卧槽!這是什麽情況?

顧娅瞪圓了眼睛,簡直比銅鈴還大,臉上的表情幾乎要龜裂。雖說非禮勿視,但……那條銷魂的溝塹、結實的東西半球,簡直亮瞎雙眼。

德國人是故意把醫院裏的病人服設計成這開裆褲款式的吧?一定是的。

正這麽想着,那人已經站直了身體,似乎感受到背後有人在看自己,他一下子轉過了身。

于是,顧娅再度變化石,然後砰地一聲,裂成一片片成渣渣。

這個人,為毛是尤、裏、安!

誰能來解釋下?為什麽?

尤裏安臉上的驚訝并不亞于她,大概也沒想到,他們會在醫院的病房走廊上相遇。不但相遇,還都穿着一身病人服。

兩人相互指着對方,不約而同地問,“你怎麽在這?”

随後,又忍不住相繼噴笑了出來,哈哈哈,這也太搞笑了吧。

一陣大笑後,尤裏安率先道,“我前幾天訓練的時候,盲腸炎發了,被送進醫院做手術。你呢?”

“我是來開膽結石的。”

尤裏安笑着道,“一個開盲腸,一個開膽囊,我倆還真是難姐難弟。”

連開個刀都能碰上,用中國人的話來說,這就是緣分啊。

顧娅問,“你是哪一天動的手術?”

“兩天前。”

咦,那不就是她突然發病半夜去挂急診的那天?難怪去敲他的房間,都沒人應答,原來這小子也進醫院了啊。這麽一想,不知怎麽的,心情突然晴朗起來。

顧娅道,“我比你晚一天,是昨天開的。”

尤裏安腦筋一轉,瞬間就明白了,“前天晚上你發短信給我,是不是想求助我?”

既然已經被他猜出來,顧娅也用不着隐藏了,大大方方地承認,“是啊,我本來想找你送我去醫院的,誰知……”

他自嘲地把話茬接過,道,“誰知我自己也生了病。”

“那你現在好點了麽?”

他點頭,不以為然地玩弄着手中的可樂瓶,“不過是個小手術而已。”

“什麽時候出院?”

“明後天。”

“那挺好啊,還能再休息幾天。”

尤裏安嘆口氣,“錯過了一場重要比賽。”

“德甲?”顧娅有些疑惑,“不是說還沒開始嗎?”

“不是,是一場和英格蘭的友誼賽。那支球隊比較出名,如果能夠上場的話,對我的鍛煉和名聲都有好處。只可惜,沒趕上。”

聽他說得失意,顧娅忙安慰,“身體不舒服也沒辦法,反正機會有的是。我們中國人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把青山養好,柴火源源不斷。”

尤裏安本來就不是那種憂郁寡歡的人,沒法改變的事實,說過郁悶過,就抛之腦後了。他噗嗤一笑,“你什麽時候出院?醫生說了沒?”

“估計也是這幾天。”

“你住哪個病房?”

“302。”

“我在318。”

雖然在一層樓裏,但一個住在拐角的右邊,另一個住在拐角的左邊,而且顧娅幾乎不出病房,也難怪遇不上。要不是他出來買個可樂,她出來散個步,兩人估計就是到出院,也不會碰到。

顧娅越想越覺得奇妙,不由再次感嘆,“真的是好巧啊,我們連住院都能在一起。”

聞言,他笑着向她眨眼,露出一對風騷小酒窩,道,“所以說,這是不是上帝在給我們暗示?”

她傻傻地一時反應不過來,問,“什麽暗示?”

尤裏安用手臂撞了她一下,道,“你就裝吧。”

顧娅一臉的莫名其妙,裝什麽呀?你就不能直說麽?

內科病房裏除了他倆是年輕人,其他的都是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時間漸晚,他們需要安靜,兩人剛說了幾句,就有人出來提意見。

為了不影響其他病人休息,尤裏安拉着她跑去休息室裏,把門一關,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倆,任由他們海闊天空地盡情暢聊。

說得正起勁,顧娅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來,尤裏安一挑眉,問,“怎麽,你沒吃晚飯嗎?”

“吃了,可是沒吃飽。”

“有面包啊。”

“黑面包,我不愛吃。”事實上,她已經吃了好幾頓黑暗料理,快發瘋了。德國人一日三餐中,只有午飯是熱騰騰燒出來的,其餘兩頓都是啃面包,這對民以食為天的中國人來說,簡直是最悲慘的酷刑啊。

“那怎麽辦?”醫院裏是不允許喊外賣的。

顧娅聳聳肩,無奈地道,“我去睡覺了。睡着了,就不餓了。”

她剛站起來,手臂就被尤裏安給按住了,他做了個央求的動作,“我在這裏無聊好幾天了,都沒人說話,再陪我一會兒吧。”

顧娅有些猶豫,“可是,肚子會餓。餓得受不了,就睡不着了。”

尤裏安把眼珠子一轉,頓時想出個主意,“我給你去弄吃的。”

“去哪裏弄?不是說不準喊外賣的麽?”

“誰說要喊外賣,醫院裏有餐廳。”

哦?是嗎?那天來的時候,走的是急診通道,所以正門有什麽她不知道。

“可護士說過,一天除了醫院提供的三頓飯,不準吃其他的……怕對傷口不好。”

尤裏安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膽子可真小。餓着肚子,缺乏營養,傷口一樣長不好。”

好吧,腸胃戰勝大腦,顧娅不放心地關照他,“那你小心別給護士長看到,她老兇了。”

他把胸脯拍得那個響,滿口答應,“我辦事,你放心。你回病房等着,我馬上就回來。”

說着,便轉身丢給她一個後背。顧娅轉頭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那衣袍随着走路的姿勢,一搖一擺,迎風飄蕩。堅實挺翹的臀部滿滿都是誘惑,隐隐若現的股溝更是奪人心魂,引得天下色女盡折腰。在公共場合下,弄的如此風騷,真的好麽?這貨其實是在無聲地宣揚自己的性能力吧!

顧娅實在看不下去,從位置上跳了起來,追上去一把将他拉住,道,“等等,你就打算這麽下去?”

尤裏安挑挑眉,“不然怎麽着?”

“外面穿一件衣服啊,都能看到你的屁……股!”

這小子賊得很,聽她這麽說,便戲谑地揚揚眉,問,“你看到了?”

“……”顧娅經不起調戲,臉立馬就紅了。

尤裏安怕了拍她紅蘋果似的的臉,恬不知恥地哈哈大笑起來,“我還真怕你看不到。”

顧娅憤憤地推開他的手,“大庭廣衆下露出半個屁股出來,你也不怕丢臉!”

“丢臉?”他不在乎地攤手,糾正道,“你用錯形容詞了吧,我覺得應該是羨慕妒忌才對。”

啊呸,這臉皮厚的,都快天下無雙了。哼,屁股誰沒有,他的不就是圓潤結實了點,肌肉多了點麽?誰稀罕啊。

顧娅說不過他,臉皮也厚不過他,甘拜下風,她退而求其次的要求,“好吧,那你至少把背後的繩子系一下。”

尤裏安側過身,道,“系不到,你幫我。”

拿他沒辦法,她只好幫他一把。

這衣袍一共有三處衣帶,分別在頭頸、背部和臀部。她冷冰冰的手,有意無意地在他皮膚上拂過,簡直就在撩撥他的心,那瞬間,居然讓他有些把持不住。心一動,尤裏安突然想出了一個超損的壞點子。

當她彎腰給他系上最後一條衣帶之際,他突然使壞,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臀上。不但如此,還用力往下按了按,然後轉身對顧娅露出一個絕對欠揍的笑容,問,

“手感怎麽樣?”

顧娅當時就懵了。

手感怎麽樣?

感怎麽樣?

怎麽樣?

麽樣?

樣?

腦中回聲轟隆,目光從他的臉上,轉移到兩人的手上,她的掌心下,是他圓滾滾的北半球。

額。

作為一個淑女,應該是第一時間抽回手,然後做出一副受驚小兔兔的樣子,尖叫着跑遠。但是,顧娅再一次刷新了三觀,她不但沒逃,反而還用力地……捏了一下。

尤裏安頓時就笑了。

這一笑,讓顧娅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瞬間秒醒。天哪,她都做了些什麽?這手出了什麽毛病,竟然摸了他,而且還一臉享受?

瞧他他臉上這風騷又得意的表情,她頭皮都麻掉了,飛快地抽回手,和他保持一米以上距離。

太壞了,這臭小子!

見她臉紅耳赤地喘粗氣,一臉怨念,尤裏安終于良心發現了,決定暫時放她一碼。

☆、4.17晉江|獨家發表

等了半個多小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顧娅忙從床上坐起來,叫道,“進來。”

是尤裏安,拎着一個白色的塑料袋,潛了進來,雖然他一米九的個兒,不太适合用潛入這兩個字。

顧娅趕緊迎了上去,問,“沒被護士長看到吧?”

尤裏安搖頭,“放心,護士臺連個鬼影都沒有。”

她松了口氣,視線立即轉移到他手上,好奇地翻了翻袋子,問,“你都買了些什麽?”

“一個12寸的披薩,一份炸豬排,一份雞翅,還有一份色拉。”

她吐了吐舌頭,“哇,這麽多啊。你打算來我這開饑餓派對麽?”

“你真相了。”尤裏安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癟癟的肚子,道,“我也餓了好幾天了。”

“這頓飯多少錢?我該給你多少?”

聽她這麽問,尤裏安也不和她客氣,直接地道,“一共二十三塊八毛九,你就給我十塊好了。”

顧娅掏了掏包,才發現自己兩袖清風地來,根本沒帶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欠着吧。等我回家再還你。”

尤裏安伸手揮了揮,表示不在意。他取出食盒,一個個打開,起司濃厚的香味、油炸豬排的香味、還有烤雞翅的香味,立即飄了出來,混了一房間,香得勾人食欲。顧娅咽了口口水,用力吸了一口氣,好多天沒開葷,都快饞出屁來了。

他取出一套餐具遞給顧娅,然後拿起自己的,将豬扒一塊塊切好,分成兩份,一份推給她。

顧娅也沒閑着,找了個杯子出來,替他把水倒上。

兩人互幫互助,多溫馨。

尤裏安笑着用叉子戳了戳杯子,道,“什麽時候,你也開始喝蘇打水了?”

她跟着哈哈,“沒辦法,護工送來的都是蘇打水,不想喝也得喝,喝着喝着,就喝習慣了。”

尤裏安道,“其實這裏也有純淨水,你可以自己去倒。”

“在哪?我怎麽沒瞧見。”

“一會兒帶你去看。”

兩人埋頭吃飯,未免有些無聊,尤裏安将她床頭的電視機打開了。翻了翻頻道,發現某個電視臺正在放尋骨識蹤,便問,“你有耳機麽?”

顧娅搖頭。

他有些失望,只好将就着看無聲電影了。

畢竟剛開了膽,油膩的東西顧娅不敢吃太多,那種疼得死去活來的感受簡直刻骨銘心,她實在是受夠了。所以,她還是很有分寸的,各種食物嘗了一點味道,便收手了。

尤裏安皺眉看着她的盤子,半真半假地開玩笑,“你确定他們取走的是你的膽囊,不是你的胃?”

聞言,她取過床頭上的小塑料瓶,獻寶似的遞給他看,“你看,這是我的傳家寶!”

他吓一跳,“哇,怎麽這麽大顆?”

“是啊。醫生說有2*2.3厘米呢。”

尤裏安道,“不錯。你可以拿去珠寶店,把它鑲在黃金裏,然後做成項鏈,流傳後世。”

顧娅眼睛一亮,“是吧是吧。我也這麽想。”

他将小瓶子放回櫃子上,目光一轉,突然看見一管針劑,叫道,“這個你怎麽沒打?”

她擡眼,不以為然地道,“哦,護士來的時候,我正在廁所。她就把針劑放着,讓我一會兒自己打。”

“這是防破傷風的,必須要打的。”他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問,“是哪個護士?這麽不負責任!”

顧娅忙道,“不,不能怪她,是我自己耽擱了。”

尤裏安催促道,“那你現在快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在他的監督下,她只好拆開針劑,可是看見針筒上又尖又細的針頭,不由又想打退堂鼓,“唉,我還是明天等護士來查房了,再讓她幫我打。”

尤裏安堅定不移地吐出兩個字,“不、行!”

她咬了咬唇,皺眉道,“讓我自己紮自己,我紮不下去啊!”

“我紮得下去。”說着,他接過她手中的針筒,道,“你把衣服撩開。”

顧娅遲疑地看着他,“不,不要了吧。”

尤裏安義正言辭地教育她,“破傷風會死人的,你想死麽?”

她搖頭。

“那就快點。”

她還是不擔憂,“你會打嗎?”

“你放心,我爸每天的胰島素,就是我幫他打的。這是肌肉針,沒什麽技術含量。”

他都這麽拍胸脯保證了,于是,她只好不情不願地撩起衣服,露出一片雪白的肚皮。這肌膚白皙的,簡直比尤裏安這個白種人還白,看上去一片水嫩嫩的,就像剝了殼的雞蛋,令人向往。

尤裏安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感受手底下的絲滑觸感,哇,果然如綢緞一般柔順。

顧娅心裏忐忑,誰知一擡頭,正好瞧見他一臉心神蕩漾、魂不守舍的模樣,頓時拉下滿頭黑線。用力拍開他的手,惱羞成怒地道,“你到底打不打?”

“打,必須打!”說時遲那時快,他大手一揮,啪的一下,毫不猶豫地将針頭戳在了她的肚子上。

啊啊啊啊。顧娅一連串的慘叫,一伸手,用力地掐住了他胳膊上的肌肉。

疼疼疼。他被她掐得差點扔了針筒,趕緊将藥推進皮肉組織後,将針頭拔了出來。

“已經打完了,請你放手,謝謝。”

顧娅這才松開勁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抱怨道,“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你看,都被你弄烏青了。”

尤裏安也跟着低頭看了一眼,雪白的肚皮上頭有一個紅色的小針眼,四周果然呈現出一片淡紫色的烏青。

被她這麽一嚷,他頓時就愧疚了,将手貼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真誠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他的目光很溫柔,藍色的眼珠子裏有水紋的波動,看得她小心肝一跳一跳的,特蕩漾。想說的話卡在喉嚨口,頓時沒了影子。

兩人就這麽對視着,彼此之間,就像是南北磁極那樣相互吸引着。

尤裏安将落在她臉龐邊的碎發撩開,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臉,沿着面頰的輪廓,一點點往下游移,直到她的下巴。

他的手大大的,暖暖的,在她的臉上拂過,就像有一股電流通過似的,鑽入皮膚滲到心髒,讓她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直白了,顧娅有點羞怯,想低下了頭,把視線轉開。可尤裏安早就洞察了她的意圖,搶先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不準她回避。

他擡起她的臉,一點一點向前湊近了距離,緩緩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嘴唇。

蜻蜓點水一樣的親吻,能讓她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唇瓣很柔軟,還帶着一股淡淡的奶油起司的味道,勾人食欲。

本以為這個吻就這樣發于情止于禮,很快就會結束,誰知,他越吻越深,甚至撬開了她的牙齒。好家夥,這是要抵死纏綿的節奏麽?

被他吻得全身骨頭都蘇掉了,她無力地向後一靠,依在床背上。

他皺起眉頭,似乎對她拉出的距離感到不滿,雙手壁咚一下,撐在她兩邊,向前傾斜身體,又一次地吻上去。

顧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心跳得厲害,如果拒絕,此刻就該拍開他的臉。可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舉動,她也做不到,內心深處竟然還一絲甜蜜的期盼。

接吻只是彼此身體接觸的第一步,勾起天雷地火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感覺太美好,讓他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把握不住內心的熱火,偷偷地将手潛入了她的衣袍裏。病人服底下光溜溜的,什麽內衣也沒有穿,肌膚相觸,讓人愉悅。他順着她的肚子一路向上爬,一直爬到至高點。

被尤裏安輕輕地觸摸着,他手掌上的溫度快要讓她融化了,異性間的吸引叫人顫抖。

這麽美好的時候,不繼續進一步發展,簡直對不起觀衆。可偏偏這時,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一步步朝着這個方向走來。顧娅膽子小,聽見聲音後渾身一顫,飛快地推開尤裏安,拉好衣服正襟危坐。

兩人同時将臉轉向了大門口。然而,那只是一個過路人,在路過她的病房後,腳步聲又漸行漸遠。

顧娅回神後,松了口氣。也幸虧這個路人,否則弄不好兩人就真的在病房間裏幹起圈叉大業了,太毀三觀。

剛才是一時沖動,現在理智又被她從垃圾桶裏撿了回來,一股羞恥心便蜂擁而來,臉紅得不成樣子。顧娅低下頭,定睛一看,發現這貨的手還在自己腿上擱着,不由惱羞成怒了。

拍掉他的手,道,“你幹嘛呢?”

尤裏安倒是自在,毫無壓力地實話實說,“一時情難自禁。”

她氣鼓鼓地道,“以後不準你親我,更不準摸我。”

他不解,“為什麽啊?難道你不喜歡?”對他來說,兩心相悅,會有親密的舉動再正常不過。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他打斷她,“那你喜歡嗎?”

“我……”喜歡兩個字就在喉嚨口,呼之欲出,幸好及時住口。臭小子,太壞了,差點就着了他的道。

見她一臉怒意,抿着嘴沉默,他索性幫她說了出來,“我看你明明就很喜歡,還呻.吟出聲了。”

聽他說得這麽沒節操,顧娅臉紅脖子粗地吼,“你胡說,我哪有。”

他氣定神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聽見了。”

真是氣死人不償命呀。顧娅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淡定,語重心長地和他說,“我是中國人,很保守的。”

他在一邊聽了,長長地哦了一聲,搞得顧娅心特虛,清了清嗓子道,厚着臉皮道,“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關系,所以以後不能想親就親,想摸就摸,普通朋友之間就該保持距離,知道嗎?”

她把暗示的話說得都這麽明顯了,正常的人就應該接一句,那你就當我的女朋友吧,可尤裏安還是沒表示,難道要她這個女生先開口向他求愛麽?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顧娅覺得自己對他的喜歡,有則有,但還沒濃烈到能非他不可的地步。也許,他的心裏也是相似的想法,所以,即便親了摸了牽手了,卻還是沒有捅破這層紙。

不可否認,失望固然有,但也坦然接受,有些時候,感情的事只能是既來之則安之。

尤裏安腦筋一轉,突然又有了個注意,拉了她一把,道,“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麽地方?”

“toga party。聽說過麽?”

她搖頭。

“一時解釋不清,總之是個好玩的地方。”

他這是逗她呢?顧娅覺得不可思議,“你要帶我去參加爬梯?可我倆還是病人啊!”

他不以為然,“這只是個小手術而已。再說,我們不是已經養了好多天了麽?”

“我不去。”開玩笑,哪有人開完刀第三天就出去狂歡的。

尤裏安拉住她的雙手,捏了下,道,“我們又不喝酒,只是去湊個熱鬧,感受下現場氣氛。那個DJ可是特地從澳大利亞飛來的。”

“不感興趣。”

“很有意思的,保證你不後悔。”

顧娅搖頭,“這也太瘋狂一點了,我爸知道會抽死我的。”

尤裏安表示無壓力,“你爸媽不是不在這嗎?再說,不瘋狂的人生就不是完整的人生。”

跪了。顧娅發現這家夥強詞奪理的本事,日漸強大啊。

“去吧。”

“不去。”

“去吧去吧。”

“不去。”

“去吧去吧去吧。”

“不去。”

“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

☆、4.17晉江獨|家發表

最後顧娅還是妥協了,經受不住小鮮肉的抵死哀求,所以她沒底線地讓步了。

瘋就瘋吧,讓她也體驗一把世人笑我太颠狂、我笑世人看不穿的至高境界。

見她答應了,尤裏安一聲雀躍,抓着她的手臂,一把将她從床上抱了起來,還轉了個圈。顧娅托着額頭,在心裏暗嘆一聲,剛才的話,全都白說了。

好吧,決定去參加爬梯,就算不化妝,總得換掉這身病人服吧?醜哭了都。

不料,她剛打開衣櫃,去拿衣服,就被尤裏安給按住了。

“不用換,這是toga party。”

她不明白,一臉莫名其妙,“toga party怎麽了?”

“說簡單點,就是穿着床單開的爬梯。”

顧娅沒聽明白,問,“穿着什麽?”

“大家身上不穿衣服,而是裹着床單。”

“為什麽要裹床單?”

“因為要将自己裝扮成古羅馬時期的人物呀。他們的服裝不就是将床單往身上這樣一裹?”

哦?

漲姿勢了。

“我們哪來的床單?”

“沒有床單,可我們有病人服啊!”說着他張開雙手,展示了一下,問,“你覺得這袍子像什麽?”

顧娅想也不想就答,“床單。”

他雙手做了個槍把的動作,指向她,道,“你瞧。”

“可是,裏面一.絲.不.挂啊?”

“那才能的體現出古羅馬韻味啊。”

顧娅向他豎起大拇指,你牛。

話雖這麽說,但真空出門這種事,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幹的出來的。上面不戴胸罩,這她淡定不鳥,實在是接受無能啊!所以,乘着尤裏安回病房準備之際,趕緊給自己穿上了內衣。保險起見,把褲子上細皮帶抽下來,在腰間圍了一圈。這樣一來,走路的時候,就算會被人看到春光,至少也不會露胸露屁屁這麽誇張。

理論上,病人是不能無緣無故自行出院的,即使出院,也要有主治大夫的首肯,所以兩人只能做賊似的,悄悄地溜出去。

顧娅将行李包塞在病床上,做出一個正在睡覺的假象,然後抱着外套,撐護士不注意,一口氣跑了出去。詹姆斯邦德來了!

尤裏安早就在那等着了,他靠在牆壁上,一腳彎曲着,頂在牆壁上,在喝飲料。這貨也就嘴上狂霸拽,真讓他光着屁股出門給衆人組團圍觀,他也做不來。所以,去病房裏給自己套上了一條內褲,總算把他那風華絕代的東西半球給遮上了。

他一口喝光可樂,大手潇灑一揮,将瓶子扔進了垃圾桶。聽到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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