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1)
好了解一下校史。”
切,直接告訴我你是誰不就是了,拽什麽呀。
顧娅不喜歡他高冷的态度,人家經濟系的主任教授都比他和藹可親呢。她皺了皺眉,将雜志放回原處,冷冰冰地回答道,“我家裏有了。有空我會看的。”
滕先生沒再說什麽。
見他關燈,顧娅說了一聲再見,轉身走了。
外面的天空早就黑透了,站在大樓口,她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真沒想到,眨眼功夫,居然就已經晚上八點了。肚子有點餓,風有些冷,卻阻止不了她愉悅的心情,終于可以卸下一副重擔。
等過幾天入學通知下來,她就可以去移民局申請學生簽;等有了學生簽,她就可以無憂無慮地和嚴歡他們一樣,當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三好學生了。
向前走了幾步,這時,前方不遠處響起了一聲短促的汽車喇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尤為響亮,顧娅吓了一跳,下意識地轉頭,只見一輛白色的尚酷停在那裏。
啊,原來尼爾斯還沒有走,不但他沒走,連尤裏安也在。見她從樓裏頭走出來,兩人一左一右地打開車門,大步走了過來。
看到他們,顧娅不由有些受寵若驚,問,“你們怎麽還在?”
搶在尼爾斯開口之前,尤裏安道,“不放心你呗。”
尼爾斯道,“反正回家也沒什麽事,就等你一會兒。這裏是商業區,8點後,沒車了。”
這不是一會兒,是一個半小時啊!雖然他倆說得風輕雲淡,但顧娅還是很感動,在家靠父母,出門果然是要靠朋友的。
“怎麽樣?你面試的還成功嗎?”尼爾斯關心地問。
顧娅正要回答,這時,滕先生走了出來。在路過三人的時候,他揚了揚眉頭,用只有顧娅聽得懂的中文道,
“來申請個學校,還要帶兩個保镖,你倒是很高調麽。”
囧。
被他這麽一說,顧娅頓時無語了。
☆、4.13晉江獨|家發表
也許是飲食不當,也許是睡眠不足,也許是壓力過大,總之,顧娅病倒了。
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胃部一陣痙攣,硬是把她從睡夢中驚醒。神智清醒後,那種不适的感覺就更加明顯了,她将手按在胃部,可也抵擋不住那一陣陣的痛意。
醒來後,便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了,不管是坐着還是躺着,都不舒服。
她擰開床頭燈,一股腦兒地爬起來,沖進廁所想吐,可是幹嘔了幾聲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食物中毒?不應該啊,這幾天都沒出去吃飯,自己做的東西既不髒也不油膩,不可能吃壞。懷上了?沒xxoo怎麽可能?又不是聖母瑪利亞,聖光一照,連男人都不需要。盲腸炎?位置不對。急性腸胃炎?這倒有可能,她打小胃就不好。
于是,顧娅拖着沉重的身體起床,翻箱倒櫃地找胃藥,好不容易給她找到一盒胃必治,感動地眼淚都快飚出來了。救命稻草啊!趕緊吞了一顆下去,坐等藥效。期間,她給自己泡了一杯熱茶,強迫自己喝了,再沖上一只熱水袋,放在腹部。
折騰完這些事後,又滾回床上,閉眼睡覺。
以往吃了藥後,半小時內就會緩解症狀,可是這一次,卻不管用!也許是沒有對症下藥,該疼的照樣疼,且一點也不含糊。熱水袋敷上去也只是暫時好些,過不了一會兒,那鈍鈍的疼痛又冒出了尖兒。這種疼,不像是刀子劃破皮膚那樣疼得尖銳,卻絲絲縷縷,扣在心尖上,帶着身體裏每一個細胞一起難受。
顧娅一開始還能忍着,可迷迷糊糊地躺了一會兒後,痛感突然加劇,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疼,疼死她了。
顧娅在床上翻滾,哪個姿勢都難受,疼得出了一身汗,眼淚糊一臉,狼狽不堪。真是生了病才知道,健康最重要,其他都去他媽的都是浮雲。
國內就醫難,造成了中國人不愛看醫生的壞習慣。總抱着能不去醫院就不去的觀念,寧願在家疼得死去活來,也不肯給醫生瞧上一眼。
顧娅也是。一方面現在已經淩晨了,醫院太遠,去挂急診諸多不便;另一方面,對醫院有着深深的畏懼,總覺得那是病入膏肓的人才去的地方。所以說,她寧死忍着。
深呼吸再深呼吸,感謝上帝阿爸,趕緊讓這陣痛苦過去了吧。可是事總與願違,不但沒有緩解,看起來還越來越嚴重了。
她覺得自己再這樣躺下去快死了,便從被窩裏爬起來,摸出手機。在聯系人的list中轉了一圈,憂傷地發現,看着好像平時朋友一大堆,關鍵時刻竟然沒人可找!我去,那是一種何等的悲哀啊!
想來想去,只有尤裏安,因為他住的近,又有車!雖說半夜麻煩他不好意思,不過現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于是,她給尤裏安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你睡了嗎?
按下發送鍵,她心裏是帶着無限的希望和幻想,就像每一部浪漫的愛情電影那樣,女主角生了病,得到戀人無微不至的照顧。
可是,随着時間流逝,手機屏幕始終黑着。每隔一分鐘,她都忍不住要去看一眼屏幕,但就是沒動靜,那條短信就像一只螢火蟲投入了無邊的夜海,了無音訊。
顧娅嘆了一口氣,滿心滿眼的都是失望,我去,人生果然不是意淫小說,艱難的時候,誰都求不到啊!
躺回床上,使勁閉上眼睛,試圖摒除雜念的睡覺,可是胃部那刀割一樣的感覺太清晰了,簡直要把她逼瘋。
實在忍無可忍,顧娅踢開床單,一下子坐了起來。拉平鳥窩似的頭發,她披上一件衣服,走出去敲尤裏安的房門。等了五分鐘,沒人來開門,房門那頭一點始動靜也沒有,這家夥不是睡死了,就是根本不在。
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的家夥!
真是叫人太失望了,顧娅悻悻地回到自己房間。雖然郁悶,但也沒辦法,兩人不是情侶關系,誰也不必對誰負責。更何況,現在這個時間點,又不在周末,明天大家都要上班學習,确實也不好意思打擾他。
倒騰了半天,病痛贏了。顧娅只好打開電腦上網找出租公司的電話,訂了一輛出租車。其實,早就該這麽做,只不過她以為過會兒就會好的,所以一直拖到現在。誰知,最後還是走這條路,逃是逃不掉的。
車子倒是來的很快,等她穿好衣服下樓,出租車已經停在外頭了。
她有氣無力地爬上汽車,白着臉,顫抖着聲音對司機說,“快送我去醫院。”
司機詫異的問,“你要去哪個?”
她痛得滿頭虛汗,在位置上幾乎坐不住,“随便哪個。只要有挂急診就行。”
司機看她這樣,也不敢耽擱,一踩油門車子就蹿了出去。
“你一個人在德國嗎?”司機問。
她虛弱地嗯了一聲,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力不從心。
司機從反光鏡中看了她一眼,道,“真可憐。”
一句話說得顧娅淚奔,可不就是,生了病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要是什麽突發性疾病,她一個人死在家裏都不會有人發現。
她将臉靠在車窗上,用夜色藏住自己的淚,玻璃上傳來的涼意,一直凍到她心口。這,就是一個人在外闖蕩的代價,在她告別父母,背起包走出國門的時候,就應該準備好的。
“你還好吧。”司機擔憂地頻頻看她。
顧娅用手背抹去眼淚,沉默着點了點頭。
也許是因為年少輕狂,再加上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所以她很少思鄉。現在,生了病,身體上的痛楚,讓人的心理也随着一起變得脆弱起來。那種渴望被人疼惜的感覺尤其清晰,她突然想家了,想爸爸了。記得十五歲那年,她吃壞了東西,父親帶她去挂針,從晚上七點一直陪到淩晨三點。這就是深沉的父愛,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血濃于水的嫡親更可靠的了。
這種情緒一旦噴薄而出,悲傷便一發不可收拾,眼淚在臉上逆流成河,痛定思痛。
見她哭成這樣,司機吓壞了,還以為她有什麽不治之症,把油門踩得都快爆了。也幸好是淩晨的馬路,紅綠燈都關閉了,沒什麽車子,所以一路暢通無阻。
很快就到了醫院,她付車費,想拉門下車。
司機大叔不放心地問,“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要幫助?”
這一句話,讓顧娅心頭升起了一絲暖意,幸好這世界還不是那麽的冷冰冰。
她搖了搖頭,關上車門道,“謝謝,不用了。”
出租車開走了。
一個人站在月光下,踩着自己的影子,怎麽看,都有些悲慘呢。
胃部抽搐的感覺又來了,讓她集中不了思想,收拾起情緒,她向急診室的登記臺匆匆走去。
出于人道主義,不管你是誰,只要是個人,多大代價德國醫院都會先給你治療。為了避免外國人出不起診費的情況發生,政府要求,不管是來留學的、旅游的、探親的、還是工作的,都必須購買一份他們的醫療保險,否則一律不給簽證。
所以,顧娅看病完全不要錢,只要拿出醫保卡刷一下,登記下姓名地址什麽的,最後醫院會和保險公司算賬。
護士問,“什麽病?”
“胃痛。”
她指了下後排的座位,道,“請稍等。”
她選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四處環視一下,候診廳裏也有其他病人,都是由家屬陪着,就顧娅孤零零的一個人。
一個人在外,生了病,就是那麽可憐。她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了孤獨的可怕,單身狗,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潇灑,尤其是在病痛面前,不低頭也不行。
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輪到她了。當醫生背着光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覺得簡直就是聖母瑪利亞降臨人間,頭頂都出現一輪聖光了。
醫生是個四十來歲的女士,穿着白大褂,說話很客氣。她耐心地聽了顧娅的敘述,又仔細地摸了下她的患處,在病歷卡上寫下初診。
顧娅有些不放心,便問,“我的胃為什麽會這麽疼?是不是胃穿孔?”
醫生女士安慰她道,“應該不是,不用擔心,你先去做檢查,然後我看着報告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問不出什麽,顧娅只好乖乖地跟在護士後面,聽天由命。
驗血、量體溫、B超等一系列的檢查後,又是一個多小時的等待,她要是什麽重患的話,估計已經死在等待的路上了。
就在她覺得馬上能看到清晨的第一縷晨光時,醫生女士終于又來傳喚她了,顧娅眨了眨迷蒙的眼睛,覺得自己……好像不怎麽疼了。
看個急診,花了一個晚上,她也是醉了。
回到就診室,醫生女士還是那麽的和善。德國人也真是精準得要命,非要有報告在手,才能下定論,“顧小姐,你這不是胃疼,是膽結石。”
膽,膽結石?什麽鬼?
見她一臉不可置信,醫生将超聲波的片子推給她看,一邊解釋道,“這顆石頭不小了,已經有2*2.3厘米,要立即做手術開除。”
“手,手術?”顧娅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縮了縮頭。開玩笑,出生到現在,身體還是原裝貨,沒動過刀子啊!
醫生女士看出她的畏懼,便安慰道,“是的。你不用擔心,這只是一個微創的小手術,一覺醒過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還要打麻醉?”
“必須的。我們會把整個膽囊拿掉。”
那她豈不是就成了無膽狗熊?
哎呦,還要打麻醉。聽資深人士說,自從說打了麻醉後,記憶力明顯衰退。那她以後要是考試不及格的話,是不是就有借口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到底是要從身體裏拿掉些什麽,總讓人覺得不安啊。
于是她想了想,問,“有什麽保守療法,可以不做手術嗎?”
誰知,醫生女士非常絕情地一口打散了她的幻想,道,“沒有,不可以。”
她洩氣,“那什麽時候做手術?”
“越快越好。等白天門診醫生上班,我會通知他們安排一下,估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果然夠快!醫生說的話就是權威,希望自己不再繼續受苦挨痛,還是不要挑釁的好。
“那我現在呢?可以回家嗎?”
醫生搖頭,“你今天就住院吧。一會兒,我給你開一點止痛藥和消炎藥,把疼痛先給壓下去再說。”
想到不久之後,身上要被劃上一刀,她就蔫了,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說了一聲,“那好吧。”
☆、4.13晉江獨家|發表
打了點滴後,疼痛漸漸消退。
顧娅就是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感覺不疼了,就想着要出院。可惜,醫生不讓,一句強行出院後果自負,讓她閉了嘴,只能乖乖地被護工送去病房部辦理入院手續。
病房是兩人間,只不過快年底了比較空,只有她一個人。折騰一整個晚上,大腦模糊地就像一坨屎,沾着枕頭邊她就睡了。
這一覺她睡得死沉,連個夢境都沒有,不知躺了多久,突然被那沉重的敲門聲給吵醒。
“顧小姐。”
聽見有人在那叫她名字,顧娅睜開眼睛一看,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病房裏擠了一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至少四五個。
這是什麽情況?她揉了揉幹澀的眼睛,一時摸不清狀況。
見她清醒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主動伸手和她握了下,道,“你好,顧小姐,我是你的主治醫生科赫博士。你的手術将由我主刀,定在明日早上九點。零點開始不能進食,明早6點後不能進水,如果你有什麽疑問,可以問護士。”
顧娅想到之後要被動刀子,心裏不免害怕,掙紮道,“一定要做手術?不可以保留膽囊嗎?”
科赫醫生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解釋,“不可以。你身體裏的石頭已經很大了,2*2.3厘米,相當于手指的大小,如果不切除,那會經常引起炎症,影響你今後的正常飲食和生活規律。”
顧娅聽他這麽一說,沒話了。唉,還是聽醫生的吧。
德國人做事也真是滴水不漏,就這麽一臺小手術,還大動幹戈。這圍了她一圈的人分別是主治醫生、附屬醫生、麻醉師、負責查房的護士和護工。這麽一輪介紹下來,顧娅除了科赫,其他是一個名字也沒記住!汗。
先是附屬醫生介紹開刀流程,再是麻醉師解釋麻醉正負作用,然後護士和護工分別說了下他們的職責。等他們各自說完,顧娅已經被這一連串的疲勞轟炸炸得摸不着方向了。
得,姐就是你們砧板上的肉,要刮要宰悉聽尊便。只要明天過後,還能讓姐看見太陽就行。
潇灑地揮揮小手,在治療方案上簽下大名,醫生護士一票人等終于走了,房間裏又回複安靜。顧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摸着自己的胃部,暗忖,明天過後,我就是無膽狗熊了。乘着今天膽子還在,要不再做點啥?
可問題是做啥?
她顧娅一沒暗戀的人可表白,二沒讨厭的人去羞辱,所以啥也做不了。
好好的膽啊,就這麽沒了!郁悶。
醫院裏很安靜,無聊得讓人抓狂。每個病床前都有個電視機,可打開了電源開關,卻發現沒有耳機,只能看無聲電影。囧。
關了電視機,又拿起手機,顧娅翻了幾下,失望地發現,尤裏安還是沒有回複。昨天發給他的那條短信,石沉大海了。
她忍不住想,這小子幹嘛去了呢?為什麽不回?是沒看到,還是不想回?昨晚他為什麽不在家呢?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早餐來了,裝在一個大盤子裏,賣相超級好。顧娅餓壞了,趕緊接過來,喜滋滋地打開後一看,頓時傻了。
我摔,就兩片黑面包,外加幾片比腳趾甲厚不了多少的肉腸,寒酸得簡直叫人不忍直視啊!給病人吃那麽少,真的能養好病麽?這哪是醫院,簡直是瘦身中心,強迫人減肥。
食物少也就算了,味道也不好。黑面包苦裏帶澀,澀裏帶酸,酸裏還帶硬,簡直跟石頭一樣,讓人咬都咬不動!拿這種面包去砸狗,狗都不會理的好麽!這麽難吃的面包,也就德國人當寶貝,果然是最傻最萌的一根筋民族,沒有之一。順便吐槽一下德國面包,基本都硬如磐石,一點也不香不軟不好吃,不過就是營養好,就像他們德國人一樣。
心裏想着紅燒肉,可樂雞翅膀,水煮魚,夫妻肺片……但事實上,吃進嘴裏她的只有這黑的一塌糊塗的黑暗料理。
下午玩了一會兒手機,發現電池不多了,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兩袖清風的來醫院。要是手機一旦關機,她的世界将一片黑暗,頭可斷血可流,但絕對不能沒有網網網網網絡啊。
于是,乘着還能打電話,趕緊給基友捎去一條語音留言。
“我在聖約瑟夫醫院住院部三樓內科,302房間。你趕緊過來,晚了就見不到我了。”
下午睡了一覺後,嚴歡屁颠颠地來了,一看見她叫哇哇大叫,“你吓鬼啊。我還以為你真嗝屁了。”
“沒吓你。斷網比嗝屁還痛苦。”顧娅伸手去扯她的包,“快把你的充電寶給我!快點!!”
嚴歡拿她沒辦法,一邊将東西給她,一邊問,“你這是怎麽了?才幾天沒見,怎麽就把自己整進醫院了?”
顧娅苦着臉,“我有膽結石,明天要開刀。”
“不是吧?”嚴歡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你這才幾歲啊,怎麽就得了人家四五十歲人的毛病?”
“也有可能是家族遺傳,我爸有這毛病。”
嚴歡聞所未聞,“石頭也能遺傳哦!”
顧娅道,“這不是重點啊,重點是我明天開刀,至少要在醫院裏住一個星期。我昨天是挂急診進來的,所以什麽也沒拿。”
“你要拿什麽?”
“廢話,替換衣服,洗浴用品!一個星期不刷牙不洗臉不洗澡,人要臭掉的好不好!”
嚴歡一臉恍然,終于懂了,“你想讓我幫你回家取東西。”
“賓果。順便幫我把手機充電器拿來。”她雙手握住嚴歡,兩眼淚汪汪地看着她,道,“我不能沒有網絡,你懂的!”
嚴歡用另只手拍了拍兩人相疊的手,深情回複道,“親愛的,我懂。”
顧娅從口袋裏掏出門房鑰匙,交給她,囑咐,“德國醫院是不準陪夜的,而探病時間到晚上19點就結束了,第二天9點才開放。我明天一早就被推進去做手術了,所以拜托你今天一定要在19點前趕到!”
嚴歡接過鑰匙,滿口答應,“我辦事,你放心。”
患難見真情,幸好,她在德國還有好基友。嚴歡走後,顧娅又躺回了床上,閉目養神。
朦胧間,似乎有人推門進來,擡頭望去,竟是尤裏安的笑臉。正想問他去哪裏了,突然一個激靈,驚醒了。她睜開眼睛一看,不由失望,原來只是是個夢。
小睡一會兒,嚴歡回來了,拎着一個手提袋,裏面全是顧娅要求的東西。
嚴歡幫她把梳洗用品放進廁所,又整理了一下衣櫃,忍不住好奇,問,“你昨天怎麽來醫院的?”
“自己喊出租車。”
“不是尤裏安送的?”
“送毛,這家夥人間已經蒸發了。”
聽見她話有怨氣,嚴歡八卦地問,“怎麽了?”
于是,顧娅挑重點将昨天的事情說了一下。
嚴歡摸着下巴分析,“他不在家倒是很正常,就是不回你短信這個有點奇怪。就算他昨晚沒瞧見,今天也該看到短信了吧。我們外人看起來,覺得他挺在乎你的呀,看見了不回,這不科學,除非……”
顧娅心一跳,忙問,“啥?”
“手機不在身邊,要麽就是手機沒電了。”
“切,我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手機沒電,這世上哪有這麽狗血的事?”
“嘿,這世上還真有這麽多狗血的事情!尤其在你身上,狗血的巧合還真沒少發生。”
顧娅被她堵得語塞。
嚴歡話鋒一轉,又問,“男人靠不住,可你還有基友,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
“你住得遠,而且你又沒車,幫不了我多大的忙,所以我就不想麻煩你了。”
嚴歡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怎麽麻煩了?我可以打車過來,陪你去醫院,多一個人在身邊,總會有個照應。我是什麽樣性格的人,你還不了解嗎?你有難我不拔刀相助,我還有臉在你面前再自稱是患難與共的好基友麽?”
一番話說得顧娅很感動,一把摟住她,道,“有你這話就夠了,我領你的情。”
“我說這話可不是要你領情,而是我本來就這麽想。”嚴歡放柔了語氣,道,“雖然我也不是萬能的,但是能做到的,我一定會盡力。”
“我知道。”
嚴歡平時大大咧咧,很少說這樣肉麻的話,所以表達了中心思想後,便轉開了話題,問,“那你現在還疼麽?”
她搖頭,“等着就診的時候,疼得死去活來。等輪到我的時候,就已經不疼了。”
“哈。看來就是你人品太差,所以上帝來懲罰你。”
顧娅不滿地白了她一眼,幽怨地道,“我明天就要挨刀子了,你還要嘲笑我。”
“非得開刀嗎?沒有保守治療法?”到底大家都是同根生,連想法都差不多。
“沒有。醫生說石頭已經很大,刻不容緩。”
“也好,早點開掉,省的以後再受罪。對了,你去學校有什麽消息嗎?”
“有好消息。他們破格接受我入學了,不需要APS。”
嚴歡真心替她高興,“真的?那太恭喜你了,至少了卻一樁心事。”
“可不就是。”
“那語言考試呢?”
“這個倒沒提到,不過聽他們的意思,可以先發有條件入取書,等考出德福,再去正式注冊。”
“嗯,這樣也可以。拿着入取通知書你就可以去申請學生簽證了。”
“可不就是。”
嚴歡提議道,“等你一切都搞定後,我們得開個爬梯好好慶祝一下。”
“必須的。”
嚴歡停頓了下,突然問,“你會不會打電話給渣男?”
“嗯?打給他幹嘛?”顧娅不解。
“畢竟是他介紹你去這學校的,和他說一聲。”
“需要嗎?”顧娅道,“其實在我心裏,我早把他當路人了。”
嚴歡道,“既然路人,那就高姿态地謝謝他,請他吃一頓飯,順便告訴他,沒他你照樣活得精彩。以後,你找到男友,還要謝謝他當日甩你之恩。”
顧娅沉默。
當初喜歡他的時候,轟轟烈烈,千裏迢迢她也前往。可現在沒感覺了,盡在咫尺,她也懶得去見。
見她不接嘴,嚴歡聳了聳肩,道,“我只是随便一說,該怎麽做,你還是得自己把握。”
兩姑娘聊到七點,護士進來清場,嚴歡不得不走。
“明天下課我再來看你,祝你手術順利。”
顧娅嗯了一聲,戀戀不舍地和基友告別,一個人在醫院也太無聊了點。
稍微梳洗了下,換了一件睡裙,手機突然響了。顧娅吓一跳,忙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尤裏安的回複來了。
他在短信裏問:什麽事?
顧娅回答:我差點死掉。
他回了個笑臉:我也是。
見他和自己說笑,顧娅頓時沒了撒嬌訴苦的心情,他年齡還小,什麽也不懂,溫柔體貼更是沾不上邊。反正現在最難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還不如讓這一頁就此翻過好了。
顧娅氣呼呼地扔了手機,突然不想再理他了。想要找一個她生病時會照顧自己的人,在困難中不離不棄的人,在漂泊途中給她港灣停靠的人,怎麽就如此艱難呢?
☆、4.13晉江獨家發|表
第二天一早,因為馬上要動手術了,顧娅被要求脫光光後,換上了病人服。所謂病人服,其實就是一件大長袍,不,确切的說,是一張帶着兩個袖子的床單,倒穿進去,衣襟在後頭。衣襟上既沒有紐扣,也沒有拉鏈,只有幾根繩子胡亂地系一下。走起路來,衣服一晃一晃,後面的人都能看到她的後背和屁屁,真是叫人蛋疼。
準備妥當,護工過來要推她進手術臺,顧娅想想就害怕,忍不住臨走前還給嚴歡發了一個Q。
顧娅:萬一要是醒不過來,一定要把我運回中國。
嚴歡收到信息後,秒回:!!!蛇精病,你這個手術是微創好麽?你還真是想太多了。
顧娅:我是說萬一。
嚴歡:放心吧。沒有萬一。
顧娅:萬一有萬一呢?我不要穿越去二戰!!
嚴歡:……
短暫的聊天後,顧娅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做這臺手術的都是熟臉,科赫醫生、附屬醫生、麻醉師,還有一個護士。看見她這麽緊張,負責麻醉的醫師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放輕松,就當是睡上一覺。”
顧娅勉強笑了笑,看着他将針插.進了自己的血管,冰涼的液體頓時流了進來。
在手術臺上的第一次啊,就這樣毫無懸念地奉獻給德國了。從今天起,她顧娅就不是原裝進口的了,而是德國組裝的了。真呀真悲哀……
才這麽想着,顧娅頭一歪,瞬間失去了意識。麻醉真是個神奇的玩意,大腦一片空白,連個夢都沒有。
一個小時後,手術順利結束;兩個小時後,顧娅被送到監護室觀察;四個小時後,麻醉逐漸消退,顧娅醒了。
等她徹底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早就被護工送回了病房。
嚴歡見她醒過來,松了口氣,趕緊圍過來,問,“你覺得怎麽樣?痛不痛?”
“你來了?”可能因為麻醉還沒徹底清除,腦袋暈乎乎的,掙紮了半天,也沒能坐起來。
嚴歡按住她,道,“剛做完手術,你就別亂動了,乖乖躺着吧。”
看見好友陪在身邊,顧娅很感動,想說謝,可又覺得說了顯生分。德國人喜歡有什麽說什麽,就像尤裏安說的,你不說出來我怎麽知道。但是中國人喜歡意會,有些話還是埋在心裏的好。所以,她動了動嘴唇,最終只是說道,
“幫我把床搖起來一點。”
嚴歡找到了遙控器,幫她調整了下床的高度,讓她躺得更舒服些。
“剛才醫生已經來檢查過你的傷口了,他說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你在醫院住兩三天,沒什麽大礙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那洗澡呢?醫生有沒有說我什麽時候能洗澡?”
“說了,至少一個星期不能碰水。”
“啊,這麽久。”
嚴歡指了指她的腦袋,一臉恨鐵不成鋼,“不洗澡又不會死,你給我好好養傷口啊。”
“人家有潔癖。”
嚴歡呸了一聲,說笑間,突然想起一事,将放在桌頭的小瓶子給她看,道,“喏,這就是從你身體裏取出來的石頭,好大一顆,和鹌鹑蛋似的,吓死人了。”
顧娅接過來看了眼,也吃了一驚,叫道,“哇,真的好大……哎,不能扔掉,我要留着,當傳家寶傳給我下一代。”
“逗比。”嚴歡白了她一眼,幫她将水瓶裝滿,道,“你剛開完刀,別亂動,要多休息。睡好了,傷口才長得快,知道嗎?”
“嗯。知道了。”
畢竟在身上動了刀子,顧娅精神不濟。見她昏昏欲睡的樣子,嚴歡也就不打擾她了,将東西收拾好,道,“你好好養病,我明天再來看你。”
基友走了後,顧娅扛不住麻醉的餘力,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這一次,她做夢了,不但做夢,還夢見自己去了非洲。那裏的河水綠的像一塊碧玉,岸上到處都是青草,陽光無限好,她正在河邊散步,突然看見有人騎着一只豹子向她狂奔而來。再定睛一看,我靠,坐在豹子上的人居然是……托馬斯!
這是什麽節奏?夢到渣男也就算了,還夢到騎着野獸的渣男!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轉身就跑,但無奈豹子四條腿的速度實在太快,眨眼功夫,就蹿到了她身邊。托馬斯看着她,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一個笑容,用手指着她道,
“你的人生都被我承包了,沒我的日子也想過得精彩?門也沒有!”
顧娅大叫一聲,頓時從這坑死爹不償命的噩夢中驚醒了。回想起坐在豹子背上的托馬斯,以及他臉上那詭異奇特的神情,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勒個去,最近這是怎麽了?總有不同的人想要承包她的人生。
現在是淩晨三點多,窗外樹影搖曳,病房裏就她一個,陰森森的。顧娅起來上個廁所後,就睡不着了,百無聊賴之際,便拿出手機瞧了眼。
微信有一條沒通過的好友申請,用戶名是一葉孤舟,她點開一看,好友提示上就寫着三個字:滕先生。
哪個滕先生?
顧娅敲着腦袋想半天,才記起來,原來是經濟學院裏遇上的那個滕先生。她不由哀叫一聲,哎呦喂,麻醉劑果然讓她未老先衰了麽?
話說,這位高貴冷豔的滕先生怎麽會有自己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