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4)

和數學本來就是倆兄弟。數學專業的,物理也必須過硬。”

聞言,她啧啧地搖頭,“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這兩門科目。”

“為什麽?”

“因為打從初中起,他倆就沒及格過。”

尼爾斯搖頭,“你說得太誇張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比如,你會幾門語言,我就做不到。前幾天,我在亞馬遜上定了一本普通話自學入門,發現真的不行,太難了。尤其是那四聲部,對我來說簡直是致命傷。”

顧娅被他逗樂了,有些幸災樂禍地道,“那是因為你的腦細胞都投奔了理工科。”

他忙替自己辯解,“其實不然,我的德語還是不錯的。”

“哈,那是因為它是你母語。”

他沒反駁。

兩人說說笑笑,氣氛融洽,眨眼時間,菜就都上齊了。

顧娅本來就很會燒菜,今天心情不錯,更是發揮超常。青椒肉絲、紅燒肉、啤酒雞翅、青菜炒肉圓、牛肉炖粉條,外加一鍋子枸杞山藥炖小排骨湯,簡直不能更豐盛。飄了一屋子的香味,那色香味俱全的樣子,勾得人口水直流。

見他目不轉睛地盯着紅燒肉,顧娅取出筷子,替他夾了一塊湊到他面前,“這可是我的拿手絕活,嘗嘗?”

尼爾斯搖頭,“我去把桌子收拾下,等菜上桌,一起吃。”

顧娅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搶着道,“內啥,從心理學角度來說,飯前偷吃的總比飯時正常吃,要來得香。”

他哈哈一笑,總算沒再拒絕,彎下腰湊低臉,把肉一口吞。

“怎麽樣?好吃嗎?”顧娅期待地望向他。

尼爾斯點頭,“好吃……就是有點燙。”

顧娅又夾了一塊起來,道,“好吃那就再吃一塊。”

他正想說什麽,這時,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4.20晉|江獨家發表

聽到門鈴發瘋似的狂響,顧娅沒辦法,只好放下筷子,跑出廚房去開門。

誰啊,這麽沒素質,門鈴按壞了怎麽辦?

開門一看,頓時囧了,是尤裏安這小子。

他看見她,立即露出個笑容,道,“我家煤氣壞了,讓我來蹭一頓,不然我餓死了。”

顧娅皺眉,“可是我今天有客人。”

他回答地理直氣壯,向她眨眨眼,“就是知道你有客人,才來蹭飯的,你在家燒飯,菜香味都飄到我家來了。”

顧娅站在門口,還沒決定是否要放他進來,這時,尼爾斯端着菜走了出來。尤裏安便在外面道,“喂,數學系碩士,你不介意多一個人吃飯的吧?”

他都這麽問了,尼爾斯除了說沒關系,還能說什麽?

這家夥,臉皮簡直超級厚。顧娅沒辦法,只好讓他進來,在桌子上多放一副餐具。上次去吃中餐的時候,這貨把人家的筷子給弄斷了,她家的可是檀香木筷,寶貴的很。怕他也把自己的弄壞,就給了他刀叉,誰知,尤裏安見了,又不滿地叽歪起來,

“為什麽你們用筷子,而我卻是刀叉,你這是在故意歧視我嗎?”

顧娅道,“你又不會用,刀叉方便。”

“誰說我不會……”他目光一瞥,瞧見尼爾斯正在夾肉圓子,手一抖,圓子就掉桌上了。見狀,尤裏安立即樂了,笑道,“哈哈,大家水平半斤八兩,彼此彼此嘛。”

在他的堅持下,顧娅只好再拿出一副筷子,遞給他前警告,“不準折斷,聽到沒有?”

他拍胸脯承諾,“放心,我很聰明的,一學就會。”

顧娅瞥了尤裏安一眼,心想,知道同桌的是數學系高材生,還大言不慚,真有勇氣。看來他們外國人是沒有我們中華民族的謙虛美德。

忙了一下午,終于可以開動了。中餐就是這樣,忙碌半天,吃起來就十分鐘,所以平時顧娅很少做大餐。今天難得三個人一起吃飯,做的又都是拿手好菜,色香味俱全,兩個歐洲男人都吃得爽歪歪。

悶頭吃飯未免有些無聊,看見尤裏安的頭發有點濕,顧娅便問,“你下午去訓練了?”

“嗯。去游泳了。”

尼爾斯問,“你在哪裏游?”

“法蘭克福露天游泳館。”

尼爾斯點頭,“那裏環境不錯。”

尤裏安面帶驚訝,“你也會游泳?”

還沒等他回答,尤裏安又道,“我還以為你只會埋頭苦讀書。”

顧娅瞪了他一眼,暗道,這貨,嘴真賤。

尼爾斯卻不在意地哈哈笑了起來,“別忘了,我是當兵的,我們部隊也會集訓……而且不比你們的少。”

才冒出頭的優越感還沒燃燒起來,就被對方給熄滅了,尤裏安被他堵得沒話,郁悶地往嘴裏塞了口肉。

尼爾斯見狀,不動聲色地撇了下嘴,轉頭問顧娅,“你會游泳麽?”

她點頭,“會一點狗爬式。”

見尤裏安一臉你好挫的模樣,她忍不住給自己辯解,“拜托,我又不出生在一個臨海城市,游不好,很正的麽。”

尼爾斯戳了一塊紅燒肉放碗裏,不經意地道,“我記得上海好像靠海的吧。黃海。”

“……”擦,不是說好是數學系的麽,怎麽連中國地理也知道得那麽清楚?

見狀,尤裏安幸災樂禍地伸長了手,去刮她鼻子,“連自己家鄉的地理位置都不知道,真丢臉。”

顧娅被他們聯手整得臉都紅了,強詞奪理道,“誰說我忘了!上海不靠黃海,是靠東海!!!”

尤裏安嘿的一聲,“我們德國也有東海。”

按照德語直譯叫東海,但,一般我們都叫它波羅的海。

顧娅不理他的暗諷,埋頭吃飯。

尤裏安突然提議,“要不然那一天,我們約了一起去游泳吧,怎麽樣?”

尼爾斯點頭,“這提議不錯。”

顧娅仍然低着頭,于是坐在對面的尤裏安便伸出他的大長腿,踢了她一下。顧娅被他踢得一口肉嗆在喉嚨口,使勁咳咳咳,都快咳斷氣了。最後還是坐在旁邊的尼爾斯看不過去,伸手替她拍了拍背脊。

她抓起湯勺子,給自己盛了半碗湯,咕嚕咕嚕一口氣地喝幹,這才把肉咽下去。

見她一口氣把湯喝個底朝天,尤裏安伸出拇指,豪氣淩雲地喝道,“好酒量!”

好你妹啊。顧娅怒氣沖沖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幹嘛啊你!”

他恬不知恥地繼續笑,“問你啊,去不去游泳?”

“不去,大冬天的在露天游泳池裏,凍死了。”

“游泳池裏是暖的啊,冰火兩重天,那才爽。而且,他們也有室內泳池和桑拿,你要怕冷,可以呆裏面去。”

顧娅不感興趣地哼了聲,“再說吧。”

“去吧去吧。”尤裏安又在桌子底下用腳背去蹭她,見她望過來,還故意眨了下眼睛,那模樣賤了不是一點點。

真是忍無可忍,顧娅一腳踩住他的腳背,用鞋後跟用力地碾了碾。他嗷的一聲,縮回了腳,幸虧她穿的還不是那殺傷力極強的細高跟,要不然他就等着去領殘疾證吧。因為腿太長,他收腿的時候,膝蓋咚的一聲撞到了桌頂,動靜大得讓整個湯鍋都晃了下。

尼爾斯擡頭,用詢問的目光望向兩人。

顧娅扯了下嘴唇,道,“剛踩死一只耗子。”

尤裏安配合地在一邊學老鼠叫,“吱吱。”

吱毛啊。她警告地白了一眼過去。

尼爾斯幹咳一聲,将歪掉的樓又扯了回來,道,“游泳有利于健康,其實這是個不錯的建議,有空一起去。”

尤裏安聽了,附和道,“聽見沒。”

和尼爾斯沒那麽熟悉,不可能像和尤裏安一樣打打鬧鬧,所以她就哦了一聲。

做了那麽多菜,最受歡迎的還是紅燒肉,因為又軟又嫩,不用吐骨頭,入口即化,口感很好。買了一公斤的五花肉,被兩人搶個精光,果然是無肉不歡的強勢民族啊。

中國人喜歡謙讓,在餐桌上總是推來讓去,你吃你吃你吃呀。

德國人顯然不是,盤子裏還剩下最後一塊肉,尤裏安一馬當先,被他搶去了,一點也和大家客氣。

見他要把油肉吐出來,顧娅啪的一聲,飛快地舉起筷子,夾住他的上下嘴唇,叫道,“不準吐,給我吞下去。”

張不開嘴,他皺着眉頭,只好一口将肉吞了下去,随後一巴掌拍掉她的筷子,叫道,“太油啦。”

“切,沒人逼着你吃。”她将筷子收回,道,“只吃肉,不吃皮,吃相太難看了。”

尤裏安目光四處一轉,頓時就不爽了,指着尼爾斯面前的一堆肥肉,道,“他也沒吃,你為什麽不說他?”

顧娅被他氣死,道,“廢話,他是我客人,你又不是。”

他奇道,“那我是什麽?”

“是來蹭吃騙喝的混蛋。”

“……”

尼爾斯抿了抿嘴,似笑非笑。

尤裏安不滿,“好歹我也是你近鄰,幫了你不少忙,而且還一起睡過……”

見他越說越離譜,顧娅忙用筷子敲了敲碗,及時打斷他的話,轉頭問尼爾斯,“怎麽樣,今天的菜式合你胃口嗎?”

尼爾斯微笑,舉起酒杯敬了她一下,道,“好吃。謝謝你的熱情款待。”

聞言,顧娅瞥了尤裏安一眼,看看人家,多有紳士風度,你學着點啊,熊孩子!

一頓飯,吃吃說說笑笑,還算和諧。通過聊天得知,尼爾斯居然是法蘭克福球隊粉絲俱樂部的成員,但凡是在法蘭克福主場的比賽,他幾乎每場都去。粉絲俱樂部和足球俱樂部是有區別的,前者是由粉絲組織起來的協會,後者是參加賽事的球隊。

嚴格來說,他們倆一個是球員,一個是粉絲,所以有共同語言。

尤裏安大驚小怪地叫,“你居然還看足球,我以為你的世界裏只有數學。”

尼爾斯道,“事實上,在大學裏,我用來學習的時間恰恰是最少的。”

“不用複習麽?”顧娅插嘴問。

他搖頭,“數學專業就好在這,只要你理解了,就不用死記硬背。而且,我的記性還算不錯,基本看過一遍,就能記住七八十。”

尤裏安不滿地在一邊叫道,“喂,你這家夥是來炫耀的吧。”

“哈哈。”

尤裏安垂足瞪眼,傲嬌地将頭撇一邊,用力哼了聲。

顧娅無壓力地在旁看好戲。小鮮肉vs兵哥,結局不言而喻。

吃完飯,将碗筷收拾起來,女生洗碗,男生開啤酒聊天。

兩男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說了一會兒,尤裏安突然目光一轉,看見顧娅在廚房忙碌。那纖細的身影在燈光下搖曳,心中就像是被什麽撓了下,沒心思了。三兩口喝光啤酒,借口去拿新的,過去和她搭讪。

“要不要我幫你?”

顧娅道,“不用了,你笨手笨腳的,別幫我把盤子給砸了。去外頭坐着,我來洗就可以,很快的。”

聽她這麽說,他将啤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放,撩起袖子,不服氣地道,“誰說我笨手笨腳?我從16歲開始,就一個人在外面住,生活全自理。”

“哦,真的?”她随意得應和了聲。

他用屁股一頂,将她擠掉,霸占水池,真的就開始刷起盤子。顧娅一開始還有不好意思,可轉念想想,也是,都給他免費蹭了一頓大餐,出點力氣洗個碗也不過分。于是,一個洗碗,一個擦幹,分工合作。

尤裏安憋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你為什麽請他吃飯?”

“想請就請了呗。”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我還以為你是故意氣我。”

她心一跳,明知顧問,“為什麽要氣你?”

“因為你動心。”

“沒有。”一口否認,态度堅定。

尤裏安轉頭看他,臉上的笑容是那個賊,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她心髒所在的地方,道,“你在說謊。”

聽他這麽說,心更虛。他說得沒錯,忽悠別人可以,自欺欺人卻不行。兩人相處的這段日子,對他,她确實有點心動了。

見她不說話,他知道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不免有些得意,“為什麽要否認自己的感情?明明就喜歡我。”

顧娅呸了一聲,拿着一把筷子敲了敲他的腦袋,“別臭美了行不行。”

尤裏安自告奮勇洗碗,并不是因為他勤勞,而是找個借口過來泡妹紙。兩人正聊着,誰知,半路卻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尼爾斯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你的電腦好像中毒了,不停重啓。”

顧娅一聽,頓時就急了,開玩笑,她電腦裏可是裝着很多重要文件的!趕緊扔下手中的擦碗布……和尤裏安,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尤裏安見了,在後頭叫了一聲,将抹布用力扔進水池,氣得快吐血。這小子,真會挑時間拆牆腳,一拆一個準!

人走了,他心也跟着也一起飛了,拿着碗和抹布,一邊心不在焉地抹着肥皂,一邊向後倒退。一直退到廚房門口,然後伸長了脖子,偷看兩人在幹嘛。

最郁悶的事莫過于電腦中毒,尤其還是在所有文檔都沒有被保存的情況下,這一重啓,就全沒了。

“怎麽會中毒的呢?”難道是gay文化的網站去了太多?

尼爾斯聳聳肩,問,“你有沒有定期殺毒。”

她摸着後腦勺驚叫,“忘了。”

“難怪。”

她有些焦急,“那我沒保存的文檔呢,還能幫我找回來麽?”

“可以。就算硬盤壞掉了,也是可以恢複的。”

顧娅聽了,眼中頓時閃現出希望的光芒,雙手合十,懇求,“你能幫我修嗎?”

尼爾斯搖頭,“我需要一個程序。不過,我可以先幫你還原系統。”

“太好了。”她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幸好你是技術人員,不然我就慘了。”

他笑了笑,笑容從容自信。

見兩人在那裏談笑風生,尤裏安一臉郁悶,嘴角一抿,突然手一滑,盤子撲通一下掉到了地上,發出一聲驚天巨響。

外面的兩人聽到動靜,同時擡頭望過來。顧娅瞧見了地上碎成渣渣的陶瓷碗後,頓時就不淡定了,起身大步地搶過來。

她看着滿地狼藉,叫道,“哎呦,我的碗!”

尤裏安正蹲在地上在撿碎片,聽她這麽說,頓時不滿了,擺出個受傷臉道,“喂,你怎麽只看見你的碗,一點也不關心我有沒有受傷。”

哦哦哦。于是她又将目光轉向他,問“那你有沒有受傷?”

“流血了。”說着,他将右手指伸到她面前,臉上居然還帶着點委屈。

委屈什麽啊,明明是他搶着來洗的,結果又不靠譜。早知道,還不如她自己來弄,真是的!

顧娅低頭随便投了一眼過去,手指頭上果然有一條印子,帶着幾滴血漬。拿他完全沒辦法,只好抓起他的手在水龍頭裏胡亂地沖了幾下。把血水沖走後,她找來創口貼,幫他綁好,然後再收拾殘局。

尤裏安握着手,一擡頭,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尼爾斯。兩人對視了一眼,他眉頭一揚,嘴角彎出個美美的弧度。乘顧娅低頭沒瞧見的時候,舉起另一只手,伸出兩根手指向他做了個V。

☆、4.20晉江|獨家發表

顧娅在圖書館裏看書,突然手機屏幕一亮,解了鎖發現是一條微信,來自于滕先生。

說來也奇怪,這人在她住院的時候,莫名其妙加了號,又莫名其妙聊過幾句。然後,就再也沒然後了。如今事隔一個星期,突然又收到他的消息,她不免有些小吃驚。

一葉孤舟:去學校拿了入學通知麽?

娅娅:還沒有,正打算這幾天去。

一葉孤舟:那就現在過來吧,我正好在。

顧娅看了眼手表,有些猶豫,寫道:我過去要一個小時,擠上午休時間,你不休息?

一葉孤舟:等你過來再說。

娅娅:要不然我下午再去。

一葉孤舟:現在。

看着屏幕,顧娅皺了下眉頭,暗忖,這命令式的口吻是怎麽回事啊?我又不是他的手下。

本來不打算理他,但靜下心來仔細一想,覺得還是不要拂逆他的好。畢竟入學注冊是一件大事,耽誤不得,等成了這裏的正式學員後,就歪管他了。

于是,她回道:好的,我現在就過來。

把書收拾起來,出了圖書館後,直沖火車站。去巴特洪堡的班次并不多,折騰了半天,終于趕到經濟學院。

從正門進去,正好遇上午休,門外擠着三三兩兩的德國學生。他們抽煙的抽煙、聊天的聊談、啃面包的啃面包,看見她火速朝着這邊過來,出于禮貌紛紛讓出一條路。看見他們,顧娅把心一定,看起來這個學校比她想象的要正規多了。

走進大堂一看,貝亞特果然不在,而她的位置上此時正坐着一個男人,沒錯,就是滕先生。

他低着頭正在批改文件,聽見腳步聲,下意識地擡了下臉,見到是她,不疾不徐地打了個招呼,“你來了?速度很快。”

顧娅開門見山地問,“我的入學通知呢?現在就給我嗎?”

滕先生沒擡頭,回答,“秘書去吃飯了。”

“您不能給我嗎?”

他搖頭,“不在我管轄範圍內,不能。”

顧娅一聽,臉上差點兒挂不住,幸好她涵養好,硬給她忍下來了。嘴上雖然沒說出來,但心裏多多少少有點不開心,這人怎麽這樣。剛才在電話裏就說了是吃飯時間,他明知沒人在,還硬催她過來幹什麽?玩她呢。

她忍着氣,耐下性子,問,“那她什麽時候過來?”

他在文件上寫下最後一個備注,然後關起夾子看着她,“下午兩點,午休結束。”

她看了看鐘表,現在是十二點四十五,還有一個半小時,才到兩點。也就是說,還要再傻等85分鐘,顧娅心裏的不滿更甚了。你們的時間是時間,難道我的就不是?可這話,又不好說出口,便跺了跺腳,幹郁悶。

處理完手頭的事,滕先生站了起來,道,“走了,去吃飯。”

顧娅心想,你是能去吃了,我怎麽辦?這裏一片都是商業區,連逛的地方都沒有,也沒對外開放的餐廳飯店,就算有也消費不起,這一大段時間可得怎麽度過?

滕先生走了幾步,一回頭,發現她根本沒跟上,便轉身向她招了招手。

她低着頭,裝作沒看見,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把她當什麽?

見她站在原地沒動,于是他走回來,站在她身前,擋住一大片日光,問,“你不餓麽?”

廢話,早上八點去圖書館,現在都12點30了,能不餓麽。

還沒說話,就聽見她的肚子非常應景地咕咕叫了兩聲,他挑了下嘴角,大概這就算是他的笑容了,道,“先去吃午飯。”

他拉了她一把,向門外走去。畢竟這人和學校創始人同一個姓,吃不準他到底是誰,顧娅還是有些忌諱,下意識地跟在他後頭走了幾步。

走到樓外的停車場,他那輛黑色的捷豹就停在那裏,雖然是一輛好車,但這裏是寶馬奔馳遍地開花的德國,所以也不是那麽的奪目亮眼。他自顧自地坐上駕駛座,既沒有替她拉車門,也沒說話,一切盡在沉默中進行。

他啓動汽車後,發現她還是站着沒動,便按了一下喇叭。那高音分貝,立即穿透整個停車場,聽起來有些刺耳。

但顧娅還是沒動,這人又冷又傲又孤僻,真的對他沒多少好感。

見她不過來,于是,他一腳踩在油門上,索性把車子開過去,停在她面前。他從窗口微微地探出臉,道,“上車,我帶你去吃飯。”

她拒絕,“我不想去。”

他有些驚訝,“為什麽?你明明已經很餓了。”

“因為我不認識你。”

“可是我認識你。”他順口接道。

“那是你的事。總之,我不想和陌生人一起出去。”

聞言,他低低地笑了起來,一張臉除了冷冰冰的拒人于千裏,終于有了別的神情。

顧娅皺着眉,“你笑什麽?”

他看着她道,“你和我想的不一樣。”

光這句話就槽點無數,顧娅暗忖,特麽神經病,我們都沒怎麽接觸過,你怎麽可能想象的出我是怎麽樣的人?

見她一臉防範,抿嘴不說話,他伸出右手,主動打破沉默,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滕洲,很高興見到你。”

滕……滕洲?

聽到這個名字,她當下就震驚了,張了嘴,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年輕有為,這一般只是小說書上的人物,真實世界來,哪裏遇得上,所以也不能怪她一時接受無能。

她愣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尋求肯定,“你,你真的是滕洲?這個學校的創辦人?”

他一臉可惜地搖了搖頭,道,“看來我們學校的雜志你還是沒看。”

嘿,被他說中了,她确實沒仔細看,只是随手翻了幾頁。

如果他是滕洲,那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也難怪他說話語氣态度會這麽吊,因為他确實也有這個資本!因為在他面前,所有人都弱爆了。

“好了,現在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是誰,我們就算是認識了。你能上車了麽?”

嚴格來說,他是校長,身份比教授還高級。一級降一級,更別說他這種最高級的,顧娅沒話說,只能乖乖上車。人在車裏,心卻飛了,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倆,一個是生意人,一個窮學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真是奇了怪,他怎麽就會來勾搭自己的?總不會是因為兩人是中國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吧?

這話哽在喉嚨裏,一時又問不出口。

車輪一滾,駛上了高速公路,顧娅望着兩邊飛快向後退去的樹叢,終于忍不住了,問,“滕先生,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吃飯。”

“去哪裏吃?”

“法蘭克福。”

“……”

顧娅一陣沉默後,道,“我就是從法蘭克福來的啊!”

“我知道。”

尼瑪,早知道要去那裏吃飯,何必讓她急沖沖地趕過來?

顧娅有些不高興,可礙着他的身份,沒敢發作,只能在心裏生個悶氣。

滕洲選了一家中餐館,說是地道的中國口味,也不管顧娅樂不樂意,就自己先人一步走了進去。可能是他經常去,餐館老板都認識他了,連餐單也不用點,直接上菜。

他點了一份清蒸黃魚,一份紅燒乳鴿,一份燒臘拼盤,一份水晶蝦仁,一小瓶日本清酒……都是店裏最貴的菜。

飯店老板過來送飲料的時候,想套幾句近乎,但滕洲愛搭不理,說不起來,對方只好尴尬地走開。

顧娅在一邊偷偷看他,大概是人一旦有錢有勢就得擺上架子,否則體現不出身份的尊貴?不懂,有錢人的世界,太複雜。

本來是覺得滕洲在裝逼,現在發現,他就算不裝,也很牛逼。不過,話又說回來,身邊供着這麽一尊高高在上的菩薩,一言一行都拘束到不行。哪怕菜肴再可口,也不敢放開了大吃大喝,扒了幾口菜,她突然就不覺得餓了。

他也不催她吃,自顧自地夾了幾口小菜,道,“前幾天和你發微信的時候,我正在飛機上。”

雖然知道自己關注的重點錯了,但顧娅還是忍不住問,“飛機上有WiFi?”

“頭等艙有的。”

有錢人真會拉仇恨,當她沒問。

他将兩只小酒杯中都滿上一點酒,其中一杯推給她,道,“聽說,你很會喝酒?”

“聽誰說的?”

“托馬斯。”

兩人果然認識。有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今天既然提起了,就正好一起問出來,“你和托馬斯很熟悉麽?”

“挺熟。”

“我以為只是生意上往來。”她道。

“他爸的公司在和我爸的做生意,他在和我合作。” 還是世家聯營,呵呵。

“這麽說,這所學校他也有份。”

“嗯,投資了一小部分。”

“多少?”

“不到5%。他只是玩玩。”

往少了說,一千萬歐元的投資額,百分之五就是五十萬歐,400萬RMB,這還叫玩玩。她抽了抽嘴角,在心裏哼道,有錢人。

搞了半天,還是沒能和托馬斯脫離關系,更叫人郁悶的是,他既然早投資了這所學校,那一開始她四處碰壁、四處求助的時候,為什麽不肯幫她一把?動一動嘴,給個電話,不過舉手之勞的事。好,退一萬步說,既然已經決定了束手旁觀,卻為什麽在那次偶遇後,再來多此一舉?別告訴她是,天道輪回,在被雷劈了後,這貨幡然覺悟了。

顧娅抿了一口酒,問,“他和你說起過我倆以前的事?”

他點頭。

她了然,難怪他對自己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這年頭,還肯為愛走天涯的二貨,确實該和國寶一待遇了。

“都說了些啥。”

“說你為了他不顧一切。”

她聽了後,不禁有點小怒,憤憤地道,“他很得意吧。”

“不,”見她喝光酒,他又給她滿上,“恰恰相反,他很愧疚。”

顧娅哼了一聲,愧疚?騙鬼去吧。

他又道,“出于愧疚,他把你介紹給了我。”

沒聽出他話中有話,以為他說的是學校,所以也沒當回事,自嘲道,“也不怪他,誰都有尋找幸福的權利。正确的理解姿勢應該是我太傻太天真,錯把渣男當優質男,不過好在,我覺醒得早。”

他嗯了下,對此不發表意見,沉默一會兒後,問,“現在你知道這學校他也有股份,你還來麽?”

“能幫我換簽證、發我畢業證,我為什麽不來?難道要我為了一個路人,而改變人生旅程的方向嗎?”

滕洲一口幹酒,道,“希望你能做到和你說的那樣灑脫。”

☆、4.20晉江獨|家發表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主要還是因為滕洲這個大人物。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還敢腹诽幾句,知道他是誰了後,心裏又敬又畏,就想着怎麽和他保持距離。

雖然這男人一張面癱臉,說話像擠牙膏,有一句沒一句,期間還要陰陽怪氣諷刺幾句,性格孤僻外加行為傲嬌,但顧娅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對自己若有實質的好感,否則也不會又是加她微信,又是請她吃飯的。至于這一層好感,是因為托馬斯和他八卦了那些狗血淋頭的愛情,還是因為彼此都是在異國他鄉流浪的中國人,也或是其他的原因……不管是什麽,總之,他對她表現出了興趣。

顧娅有點哭笑不得,自從被托馬斯這渣男給甩了後,她頭頂一朵爛桃花就越開越旺盛。先是小鮮肉尤裏安,再是學霸兵尼爾斯,現在又是校長滕洲,這特麽是一個比一個的牛逼。男人排隊追她,她就不信自己的人品能好成這樣?說實話,她還真有點擔心,別現在把桃花都撒完了,然後再竹籃子打水,弄的一場空,到時候孤獨終生結尾,那就欲哭無淚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實在也沒話可說。幸好四輪驅動一滾地皮,學院的大樓很快就重現眼前了,滕洲要開去停車場,所以讓顧娅提前下車。告別的時候,她明顯松了口氣,終于可以不必再單獨面對他。

低頭一看手表,都已經下午兩點半了,貝亞特總該回到工作崗位上了吧。走進去一看,人果然在,只不過除了她,桌子前還擠了五六個人,都是中國學生,看樣子是來注冊的。

來晚了,又沒事先約好時間,顧娅只能在一邊排隊等。大家都是同胞,說幾句打個招呼,就自來熟了。

排在最前面的是幾個男生,兩個上海的,一個北京的,還有一個是沈陽的。她前面是一個來自武漢的女生,叫鄭璇,一頭卷發,長得還湊合,就是人有點矮。顧娅身後的是一個來自杭州的妹紙,叫樂婷婷,和顧娅一般高,身材挺不錯,可就是臉圓眼睛小。有時候不需要長多美,只要別站錯隊,就像現在,前後一比較,顧娅就自然而然地脫穎而出。當然,如果她站在模特隊裏,肯定就沒這效果了。

沒辦法,誰讓人們都是視覺動物呢?尤其在這個靠顏值刷存在感的世界裏,賞心悅目的人,總特別招人注目。所以當滕洲停好車進來的時候,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瞧見了亭亭玉立的顧娅。

于是,他大步地走過來,腳步一拐,站在貝亞特的大桌子前,低聲說了幾句。

人家是發工資的大boss麽,說話總是特別有權威點,貝亞特再不願意也沒辦法,把眉頭擰成個川字,卻還只能從百忙中抽空出來替他做事。

拿到顧娅的檔案後,他伸手向她招了招,道,“你過來。”

聽見他說話,一溜的目光全都掃了過來,有好奇、有驚訝、有遲疑……然後,顧娅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走了後門。大多數人,都是剛來報道的新生,就和之前的顧娅一樣,并不認識滕洲。只以為他是這裏的一個工作人員。看見他給人開綠色通道,未免有些不滿。

滕洲這人這麽高冷,肯定不會理他們,該幹嘛幹嘛,我行我素得很。他連個頭也沒回,反倒是顧娅,跟在後頭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剛才大家還聊得好好的。

雖說他是名義上的校長,但主要事業還是在漢堡和柏林那一塊兒。大學不過是副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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