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還是愛他的
下午四點。
“砰砰砰！”
“砰砰砰！”
漆黑的頭發, 淩厲的殺氣。
李子恒走到蔣淵旁邊，摁住他的肩膀：“夠了。”
蔣淵帶着陰冷的目光，側過臉去。
“你怎麽來了？”
他聲音低啞, 周圍的地表崎岖不堪, 全是被他炸開的裂縫。
不愧是當年席卷整個妖界的妖神繼承人。
“兔子說你在幻境裏面呆好幾天了，”李子恒放開手, “我來看看。”
“看完可以回去了, ”蔣淵轉過頭, 再次運氣。幽藍色的火焰從掌心源源不斷的冒出，暴躁的跳動在黑暗裏。
李子恒頓了兩下, 問, “你不想知道唐陌的消息嗎？”
唐陌。
蔣淵漆黑的眼睛裏出現一絲細小的裂縫。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可一深思，他們不過分手兩周而已。
“你不想她嗎？”
Advertisement
蔣淵進攻的動作停住, 嘴角的獠牙慢慢縮了回去。
李子恒繼續說：“難道你不想知道她過得怎麽樣？發生了什麽事？周圍有什麽人？”
幽藍色的火焰更加劇烈的跳動着, 蔣淵仿佛靜止了一般, 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即使是幻境，你也要選在這麽黑的沙漠裏嗎？”李子恒又問。
“我習慣了。”
“我記得唐陌說你喜歡陽光。”
蔣淵漆黑的眼睛再次出現一絲波瀾, 随即他淡淡道：“是她喜歡。”
李子恒點點頭, 轉身朝外邊走：“我等你五分鐘，如果你想知道唐陌的事情就出來。”
李子恒轉頭看了他一眼, 蔣淵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脊背僵硬，挺得筆直。
李子恒吸了吸臉頰, 輕輕一躍，從圓形的孔洞中竄了出去，瞬間消失在了黑暗裏。
蔣淵往後挫了挫牙，狠狠地轉過身，迅速的跟了上去。
“3秒。”李子恒伸出三根手指，“甚至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別廢話，”蔣淵聲音冷硬又寡淡，目光陰沉的望着李子恒，“說唐陌。”
李子恒笑：“你想知道什麽？”
蔣淵繃緊下巴，扭頭就走，李子恒看着他繃直的脊背，不慌不忙道：“她晉級賽過了。”
蔣淵停住。
“吃得好，睡得香，”李子恒低低的笑了一聲，“除了練歌之外，時不時的和我家阿景出去嗨一嗨，購個物，打打羽毛球什麽的。”
蔣淵冷着嗓子低低“嗯”了一聲。
“不過她身邊好像出現了個別的男人。”
話音剛落，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
李子恒用舌頭抵了抵上牙，沒接着說下去。
“還有呢？”蔣淵沉着嗓子問。
“那個男人好像叫什麽——”李子恒似乎在努力回憶着，他猛地打了個響指，“趙慕安，對，就是這個名字。”
“啪！”一陣風襲來，脖頸忽然被人狠狠扼住，李子恒猛地退了兩步，停住。蔣淵瞳孔泛着暗紅色的光，陰沉的問，“你再說一遍。”
李子恒：“......”
蔣淵眼中迸射出團團怒火，又猛地松開手，掌心醞釀出一團巨大的藍色火焰，惡劣暴躁的向遠處扔去！
李子恒睜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制止，火球猛地砸向地面，發出爆破的一聲巨響！
蔣淵飛上天去，發出了一聲憤怒的低吼，掌心再次急速旋轉着火焰，就在他舉起手的一瞬将，李子恒大吼：“這是在人界！”
蔣淵的手臂高高舉起，漆黑的風衣随風劇烈舞動着，下巴淩厲的緊緊繃住。
“唐陌想讓你毀掉她的家嗎？”
周圍的氣流徒然升起一股更大的燥意，半晌，蔣淵掌心的火焰終于還是緩緩熄滅下來。
李子恒呼出口氣，果然在這種情況下提唐陌的名字是最管用的。
“在哪？”蔣淵問。
“什麽？”李子恒沒反應過來。
“她現在在哪？”蔣淵慢慢轉過身，鷹隼一般的目光直刺過去。
“這個時間應該剛從練歌房出來吧。”
幾乎咬着他的尾音，蔣淵消失了。
李子恒如釋重負的呼出口氣，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找到一個電話號碼，打過去。
“喂？”那邊傳來一個疲憊的女聲。
“和你想的一樣，”李子恒說，“他去找你了。”
那邊低低的“嗯”了一聲。
“一定要這樣嗎？”李子恒看着蔣淵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
那邊又“嗯”了一聲，說：“如果我不這麽做，他是不會徹底放下我的。”唐陌頓了一秒，道，“以後，他會找到更好的。”
李子恒慢慢的挂了電話，調轉目光看向旁邊簡陋房屋，移動腳步，走了進去。
“這次謝謝你，”李子恒在白兔子面前坐下，“要不是你，估計蔣淵還在那個幻境裏出不來呢。”
兔子一邊嚼着胡蘿蔔一邊搖頭：“用情太深，想放下，難啊。”
“你為什麽不化成人形？”李子恒問，“以你的修為，維持人形輕而易舉。”
兔子又搖搖頭：“化成人形免不了七情六欲，”他紅紅的眼睛盯着李子恒，半晌又道，“你也是。”
李子恒立刻繃緊下巴。
“我不會讓阿景離開我的。”他說。
兔子把胡蘿蔔嚼的“咔嚓咔嚓”響。
**
蔣淵悄無聲息的落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裏，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馬路上并肩走着的兩個人。
唐陌步子輕快，拿着奶茶的手一晃晃的。
這麽開心？
趙慕安不知道說了什麽，唐陌大笑起來，彎曲的長發飄揚在風裏，她輕輕往後一攏，露出白皙的脖頸。
不冷嗎？
他給她買的圍巾為什麽不帶？
鞋也不是兩個人逛街的時候買的，衣服也不是。
他們兩個......
像是內心的一塊血肉被人挖了出來，蔣淵的目光猛地拉想按在常清晗肩膀上的手掌上。
他幾乎聽得見自己血管緩緩流動的聲音，蔣淵靜默的看着兩個人慢悠悠的拐進小巷裏。
去那裏幹什麽了？
這個笨蛋，那邊人少，和男人去能幹什麽......
像有蜘蛛不停的吐着絲，最後緊緊地把他的心髒裹緊——
分手之後的每一天她都是這麽過的嗎？
對別的男人笑，拽別的男人的衣袖，像是完完全全将他在記憶力剔除掉了。
蔣淵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半晌，又後退了一步。
什麽東西在他身體裏瘋狂叫嚣着，陰狠毒辣的将刀子插在他的心口處，眼睜睜的看着紅色的血液一滴滴的流下來。
為什麽會這麽疼？
蔣淵繃緊下巴，單手扶着牆壁，極力站穩。
不會的，唐陌不是這樣的人。
一絲不知名的晶體從心底裏析出，傾滿瓦罐。
酸的。
看他們兩個剛剛親密的樣子，會不會也做了別的事情呢？牽手，擁抱，親吻......
接下來的事蔣淵想都不敢想。
......
“你這種樣子只能給我看。”
她在他身下咿咿呀呀的叫喚，泛紅的眉眼落在他心尖處，刻在來他的記憶裏。
......
怎麽會？
蔣淵猛地彎下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這麽可能？！
他不相信！她只能是他的！
過了一會兒，唐陌一蹦一跳的從小巷裏出來，嘴裏不停的嚼着什麽。蔣淵狠狠地擦了擦嘴角，緩緩跟上她。
他見過她最妩媚的樣子，聽過她發出最迷亂發瘋的聲音，吻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把心都給了她。
唐陌從電梯下來，哼着歌走到門前。她從包裏摸出來一枚亮晶晶的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扭。
門開了。
在她要關門的一瞬間，一股大力沖了過來。唐陌下意識的回頭一看，蔣淵正把手臂撐在門上，一瞬間，他長臂一伸，夾着兇猛的力道将她直接摁在牆上，扣住她的後頸狠狠地吻下去！
“你幹什麽！”她被他大力的摟進懷裏，一點點往後退，最後脊背貼在冰涼的牆壁上。
血腥味輾轉在兩個人的舌尖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肩膀，熟悉的臉，她将他的憤怒和壓抑如數吞入口中。
“唔！”
蔣淵松開她的唇，唐陌想跑，他不許，強勢霸道的握住她的手腕，高高舉過頭頂。
“你幹什麽！”
蔣淵沒說話，利用牆壁狠狠地抵着她，低頭“唰”的一下把腰上的皮帶抽了出來。
唐陌隐隐約約的知道他想幹什麽了，更加奮力的掙紮着。
“別動。”
“放手！”
“再動我就親你。”
“蔣淵！”
他低頭狠狠吻她的唇上，繼續用皮帶把她的兩個手腕緊緊綁在一起。
“你別這樣！”
他單手将她抱起，直接仍在了床上，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
“你跟那個趙慕安相處的不錯？”他問。
唐陌抿緊嘴唇，倔強的別過臉去。蔣淵捏住她的臉，正過來。
“我說過，”他緊緊壓制住她，“你要再動，我就親你。”
唐陌努力平穩顫抖的呼吸，不動了。
兩周了，他還是和之前一樣好看，就算吃醋的樣子也那麽可愛。
怎麽辦，想哭。
“這麽不想讓我親你？”蔣淵冰涼的笑了，低頭準确無誤的落在她的唇瓣上，“我偏不。”
好想抱住他。
唐陌緊緊地握着拳頭，皮帶綁的很緊，她繃着下巴，只能用疼痛來提醒自己，不能哭，不能露出任何喜歡的表情，不能——
蔣淵的眼神忽然變了，壓着她的力道徒然放松。
“你哭什麽？”他冰冷的指尖劃過她的眼睑，“就這麽讨厭我嗎？”
唐陌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撕扯開來，她用舌尖狠狠地抵了抵下牙，輕輕地說：“你放過我吧。”
他低着眼睛，喉結上下動了動。
“我可以回到喜歡你之前。”唐陌說，“我希望你也可以。”
“回到喜歡我之前。”蔣淵喃喃道，他的手緊緊貼合在她下颚骨的部位，一點點的撫摸。
“我會好好對你自己，希望你也是。”
再忍一忍，就忍一下。唐陌想，就要結束了。
她命令自己直視他的目光。
蔣淵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我挺想你的。”
“別想了。”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嗎？”
“我不喜歡你了。”
蔣淵：“......”
手腕被慢慢放開，蔣淵翻過身坐在她旁邊。唐陌也坐了起來，低着眼睛揉自己的手腕。
不能擡頭。
她硬生生憋住眼淚，會被發現的。
“疼嗎？”
“還好。”
“那就是疼。”
蔣淵将她的手腕拿過來，毫不猶豫的吻上去。
......
“你不問問我去哪嗎？”
唐陌：“你敢去哪？”
蔣淵親親她的手腕。
“你怎麽哪兒都親？”唐陌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蔣淵固執的攥住，又親。
“你哪兒我沒親過？”
“那你也不能亂親。”
蔣淵站起身，手臂撐在床上，捏住她的下巴，問：“我要是就亂親呢？”
......
手腕的勒痕瞬間消失，蔣淵放開她的一瞬間，唐陌鼻子更加酸澀。
太難受了，怎麽會這麽難受！
“對不起，”蔣淵說，“我沒想到你這麽讨厭我。”
唐陌抿住嘴唇。
蔣淵說：“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
蔣淵又說：“不要老吃涼的，對身體不好。”
“嗯。”
“奶茶不要喝那麽多了，太甜。”
“知道了。”
“冬天要穿秋褲，不能因為美凍着自己。”
不要再說了。
求你。
唐陌點頭：“嗯。”
“我不在的時候好好保護自己。”
唐陌說不出話來，她緊緊咬着下唇，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就會掉下來。
蔣淵看了她半晌，說：“祝你幸福。”
話音剛落，只聽“砰”一聲，他消失在了空氣裏。
唐陌低頭看看自己旁邊空落落的位置，心髒處傳來尖銳的疼痛，她仿佛能夠聽到自己體內傳來的“咣當”一聲，伴随着心底處一聲細細的尖叫，她鋒利地笑了。
眼淚順着臉瘋狂的流下來，攥緊她的嘴巴裏，鹹的。唐陌一邊笑一邊哭，最後狠狠地砸進羽絨被裏，将自己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
做的真好，不愧是當過演員的人。
過了一會兒，唐陌紅腫着眼睛從旁邊摸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喂？”
唐陌沙啞着聲音道：“我們徹底分手了，接下來要怎麽辦？”
“等我消息，”趙慕安說，“回頭把藥給你，”那邊頓了下，聲音忽然變得壓抑，“你真的想好了嗎？”
唐陌問：“你聲音怎麽了？”
“決定了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那邊傳來粗重的喘息，像是被什麽勒住了脖子。
唐陌說：“我等你的消息。”
電話被挂斷，唐陌無暇想趙慕安的聲音為什麽變的那麽奇怪，她縮進被子裏，深深地呼吸着蔣淵留下來的氣味。
“這麽難受？”
一個女聲響起。
唐陌知道那是誰，緊抿着嘴沒說話。
“一個狐妖而已，你難受什麽？”羅剎聲音尖細的傳來，“心髒擠的這麽緊，弄得我也不舒服。”
“不舒服你出來啊，”唐陌聲音帶着哭腔，“你幹什麽附在我身上！”
“怪你命不好。”
“你又沒有喜歡的人，你怎麽會知道有多難受！”唐陌揚起手，狠狠砸向自己的胸口，“反正你馬上就要死了！”
“別砸！”
“我砸死你！”
一聲接着一聲，唐陌劇烈的咳嗽起來，眼淚流滿整個臉頰。
真是太疼了！
哪都疼！
那個羅剎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吓到了，沒有再發出別的聲音來，唐陌胡亂的抹抹臉，穿上拖鞋往玄關處走去。
-
步行街。
人聲鼎沸，成雙結對的情侶一邊說着悄悄話一邊走着，唐陌一腳深一腳淺的來到到電玩城，開門，進去。
跳舞機的音樂不停地循環播放，屏幕歡快跳動着，兩個女生正不停扭"動着身軀跟着上面的動作做。
唐陌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走開。
她站在一臺娃娃機面前，機器裏反射出來了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她擡手摸摸自己，笑了笑。
真醜。
......
“怪不得你喜歡這熊，”蔣淵擡手敲了兩下她的腦袋，“都一樣笨。”
唐陌哼出一聲。
蔣淵敲着自己面前的玻璃，問：“那這是什麽？”
“迷人貓小賤。”
蔣淵：“......”
“我覺得旁邊那個小草團子也好可愛。”
蔣淵按下旁邊閃亮的按鈕，眼睛順着唐陌手指的方向掃了一眼，目光再次聚焦在夾子上，薄唇輕啓，又吐出一個字：“醜。”
蔣淵把小草團子抓上來之後，沒給唐陌說話的機會，攬着她的肩膀就往旁邊走去。
“你幹什麽？”
“我剛剛看見了個特別好看的。”
......
她從包裏摸出錢來，塞進換幣機裏，又猛地一按按鈕，游戲幣“嘩啦啦”的一起掉了出來。
唐陌走到一個角落裏，裏面全是醜醜的，像狐貍又不像狐貍的娃娃。她将游戲幣塞進娃娃機裏，一點點操縱着游戲杆，對準其中一個，猛按按鈕。
鐵架子直徑的落了下來，沒夾住。
唐陌又放了一個進去，依然沒夾住。
再放一個。
唐陌不停地重複着動作，手裏的游戲幣迅速的減少，她依然一個都沒有夾上來。
蔣淵。
蔣淵。
蔣淵。
“姐姐，你在哭嗎？”一個看起來正在讀小學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問。
唐陌摸摸臉，這才發現自己哭了，一邊道謝一邊從口袋裏摸出紙巾來。
“那個東西多醜啊，”小孩子将自己懷裏的小豬佩奇遞給唐陌，“姐姐我把這個送給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唐陌搖頭，沒接。
“為什麽？”孩子問。
唐陌通過玻璃窗指着裏面的東西說：“那是狐貍。”
“姐姐喜歡狐貍？”
她喜歡蔣淵。
唐陌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她一邊瘋狂的點頭一邊說：“喜歡......喜歡的都要死掉了......”
-
不遠處，趙慕安不動聲色的坐在飲品店裏，指尖向前伸着，嘴一張一合的仿佛在和什麽人說話。
他頭上青筋暴起，眼睛裏急速滾動着什麽，他生生壓住。
唐陌再次把游戲幣放進娃娃機裏面，鐵夾子慢悠悠的旋轉下來，準确無誤的夾住了那只她看重的狐貍。
夾子緩緩移動着，只聽“啪嗒”的一聲，娃娃滾落在了裏面。
“哇，姐姐好厲害！”
唐陌彎下身将狐貍娃娃從洞口裏面拿出來，緊緊抱在懷裏。
“謝謝你，”唐陌一手抹抹眼睛，一手拍拍小孩子的頭，“小幸運星。”
孩子笑着跑開了，唐陌忽然一皺眉，看着孩子跑走的背影，沒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剛剛那孩子的眼神很空，像被什麽東西控制了似的。
可能是跟蔣淵在一起久了，愛疑神疑鬼。
單單想起那個名字就會覺得難受。
唐陌愛憐的摸摸懷裏的布娃娃，看了看，親吻了下它的臉頰。
-
豆大的汗滴不斷從趙慕安頭上流下來，忽然一個聲音從心底裏響起：“控制那孩子幹什麽？有本事自己去啊。”
趙慕安要緊牙關，似乎在忍受着什麽劇痛。
“你不是喜歡那個姓唐的，這麽好的機會居然這麽生生錯過了？”那個沙啞的聲音不斷嘲笑道，“這一點都不像你。”
“閉嘴。”
趙慕安握緊拳頭，慢慢離開飲品店。
“痛苦嗎？這就是忤逆我的代價！”那聲音依然笑着，“我讓你接近她可不是讓你喜歡他，趙慕安，你要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麽地位，應該幹什麽事。”
-
唐陌回到家裏，抱着娃娃一下仰躺在了床上。
“至于嗎？”羅剎問，“一個破娃娃而已。”
“滾。”唐陌有氣無力道。
“實話告訴你，我死不了的，我——”
唐陌猛地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眼神發狠：“你他媽給我閉嘴。”
羅剎說：“你傷害我就是傷害你自己。”
唐陌一下劃在自己的手臂上，緊接着血液噴湧而出。
“你瘋了嗎！”羅剎意識到唐陌來真的，尖銳的叫道。
“我是瘋了，”唐陌冷笑，“所以你今天不要惹我，反正橫豎都是死，我怕你幹什麽。”
“那狐貍有什麽好的，一個野雜種罷了。”
唐陌狠狠的劃了第二刀。
羅剎驚叫着警告：“不要破壞我的身體！”
唐陌冷着眼睛，面無表情的看着血液一滴滴的染紅白皙的肌膚，順着胳膊流下來，緩緩淌在床上。
“還說嗎？”她問。
不再有回應。
唐陌哼笑一聲，手臂處傳來尖銳的疼痛，她沒管，再次倒進羽絨被裏。
這種程度算什麽，還不如她心裏痛的三分之一。
唐陌半虛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抱着手裏的娃娃，周圍的環境逐漸開始模糊。
“你幹什麽呢？”
蔣淵。
唐陌眯着眼睛咧了咧嘴，笑了。
真好，還能夢見你。
“你是不是傻？”他着急的将她抱起來，手臂環着她的背，将她穩穩托住。
狐貍娃娃一下掉了出來。
蔣淵的目光在上面頓住，他
沒說話，低頭吻住唐陌的傷口。
“蔣淵。”她窩在他脖頸處小聲的叫他的名字。
“嗯。”
他一點點舔舐着她的手臂，血液粘在了他的嘴角處，有種妖豔的美。
“蔣淵。”
傷口迅速的愈合，蔣淵長臂一伸将旁邊的紙巾拿過來，細細的擦她手臂上殘留的血液。
“蔣淵。”
他的動作頓了頓，咬着牙不說話，手上的動作依然輕柔，像是在對待及其珍貴的寶貝。
唐陌說：“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不是想和我分手？”
看她的手臂完好如初，蔣淵這才放下心來。
唐陌的額頭抵着他下颚骨，她蹭了蹭，熱的。
唐陌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夢，可只有這一次是熱的。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嗯？”
蔣淵拎起那個娃娃來，逼迫唐陌看向自己。
“這個是什麽意思？”
唐陌皺皺眉，這個夢有點不對勁。
她慢慢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思維停滞了五秒鐘，大驚。
這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蔣淵将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望着床上的唐陌，手拎着狐貍娃娃的尾巴，問：“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唐陌：“......”
蔣淵盯着她的臉，目光往下，又看向剛剛她受傷的地方，一股無名的火“騰”的湧了上來，蔣淵忽然将她推到在床上，摁住她的肩膀，直接壓在她身上。
“不說？”
唐陌抿緊嘴唇。
怎麽辦？
蔣淵漆黑的眼睛探究性的落在她身上。
“說話。”
唐陌：“......”
他手指下面是她白皙滑嫩的肌膚，漆黑卷曲的長發散落在床上，嘴唇殷紅，鎖骨隐隐約約的露出來。
蔣淵低頭親在她的脖頸上。
“你幹什麽！”
“你。”蔣淵手掌按着她的腿，被迫分開。
“等等——”
她的身體裏出現了一根手指。
“你！”唐陌臉瞬間紅了上來。
蔣淵眸子依然沉靜的看着她，問：“說不說？”
唐陌咬緊牙關。
蔣淵知道她身體的敏"感點在哪裏，手指靈活的向前探去。
“別！”
他慢慢的揉她的身體，喉結上下滑動，性感的致命。
“回答我，到底為什麽想和我分手。”他聲音冷的不像是在激"情中的狀态，唐陌眼前泛起朦朦胧胧的霧氣，她擡起手，努力想制止他的動作。
“說話。”蔣淵低着眼睛深入第二根。
“啊！”
他是在報複。
唐陌雙腿難受的用力夾住他的腰，不斷地顫。
蔣淵進去的一瞬間，眼神慢慢柔和了一個度。
她沒有和趙慕安在一起。
她還是他的。
一下，兩下，三下。
“你、你要的就是這個嗎？”唐陌的聲音被撞得支離破碎，“你早說、啊。”
她下巴揚起，承受着他忽然變重的撞"擊。
“你就這樣？”她咬着牙，一點呻"吟不發出來。
“唐陌，”蔣淵咬着她的耳垂，道，“我可以不管你什麽原因，只要不分手——”
“不可能。”她指甲用力抓向他的後背，眼睛沁出淚來，“你不就想做這樣的事情嗎？裝什麽君子！”
蔣淵動作停了下來。
“我以為你是多——”
“別說了。”
蔣淵直起身子，捏着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睛裏：“我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和好。”
“我們分手了。”唐陌說，“一個布娃娃而已，你何必想這麽多。”
“你昏過去的時候為什麽要叫我的名字？”
為什麽。
因為想你啊，想你想的快瘋掉了！
唐陌笑着勾住他的肩膀，語氣輕佻：“打個分手"炮啊。”
周圍的氣壓迅速變冷。
“難道你以為我還對你有什麽感情？”
蔣淵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伸手摸摸她的發頂。
唐陌愣了。
他是怎麽回事？
她在跟他說分手啊，幹什麽這麽溫柔！
完了完了，她眼睛發酸。
臭狐貍，傻狐貍，笨狐貍......
“我不相信你，唐陌。”蔣淵親親她的額頭，“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那我自己來。”
**
身體依然有酸酸漲漲的感覺，唐陌慢慢坐起身，發現枕頭旁邊有個藥膏。
蔣淵給她留了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句話：要麽自己抹，要麽我給你抹。
唐陌抿了下嘴，将東西拿在手裏攥緊，又倒在了床上。
怎麽辦？
這種又開心又疼痛感覺充斥着她整個心房。
......
“我不相信你，唐陌。”蔣淵親親她的額頭。
“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那我自己來。”
......
唐陌抱緊被子，手用力揪住被套。
過了半晌，唐陌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來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想.....
唐陌立刻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趙慕安的手機號碼，半天沒摁下去。
不行，不能這樣。唐陌舌尖用力抵着上牙，呼出口氣，點了下屏幕。
那邊迅速的接了起來，唐陌沉默的一秒道：“他好像懷疑了。”
“東西應該已經放在門口了，”趙慕安說，“我們抓緊。”
唐陌：“真的一定要——”
“這不是你自己選的嗎？”趙慕安打斷她的話，“為了城市的安全，為了蔣淵的命，你自己......”
那邊的聲音又變了：“不、不願意可以不去。”
唐陌望着手裏的藥膏，紊亂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對，不能就因為他這一句話就把所有事情弄糟。
唐陌問：“東西在哪？”
“打開門就是了。”
-
“唐陌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蔣淵聲音冷硬，“你到底知道什麽？”
“不管你問我幾次，我都是不知道。”
他擡起手，外面忽然“砰”的一下，門被關上的聲音。
梁景從外邊走了回來。
“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李子恒立刻站了起來，按着她的肩膀往後推，“先出去，我們有事情要說。”
梁景往他身後看：“蔣淵是吧？我找你很久了。”
李子恒低聲道：“你說什麽呢？趕緊走！”
梁景像是沒聽到似的，繞過李子恒，将手裏的菜一下子直接扔在蔣淵身上。
“平時見你挺聰明了，怎麽現在這麽笨？”梁景冷笑一聲，“虧我還放心的把唐陌交給你。”
蔣淵皺眉：“唐陌？”
李子恒從後邊拉住她的胳膊：“你說什麽呢！”
“別拽我！”梁景一把掙脫開他的束縛，“我們兩個的事兒一會兒說。”
李子恒：“......”
“快說，”蔣淵冷道：“唐陌怎麽了？”
“怎麽了？”梁景一字一句道，“她哭的時候你在哪，受傷的時候你在哪？她跟你說的那些破分手原因你立刻就信了是嗎？你覺得她是那種貪生怕死背棄諾言的人嗎？”
梁景一步步走進他，聲聲質問，“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她連命都給你了，你他媽還這幅鬼樣子！”
氣壓瞬間低下來。
“她是怕自己會變成羅剎所以才想和你分手，”梁景說，“她知道自己身體裏流着羅剎的一魄，想把原來屬于你的內丹還給你。”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下來。
“憑什麽要唐陌一個小姑娘去拯救世界？憑什麽犧牲她一個人？”梁景哼出一聲，“你的命是命，唐陌的就不是了嗎？”
“那個傻子是在用命愛你啊！”梁景狠狠地踢向旁邊的桌角，“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說了分手，你就打算永遠不出現了是嗎！整天把自己鎖在幻境裏讓本來就生不如死的姑娘為你擔心是嗎！”
所以......
她還是愛他的？
仿佛又什麽東西在他心裏動了下，蔣淵往後用力挫了挫牙，深深一彎腰：“多謝。”
他瞬間消失在了空氣裏。
梁景劇烈的喘息着，她慢慢回過頭去，望着離自己兩步距離的李子恒。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最近對你冷漠了嗎？”梁景從口袋裏摸出根煙來。
“這就是原因。”
**
唐陌趿拉着拖鞋往門口走，打開門，一個小小的盒子落盡她的眼睛裏。
這個？
唐陌拿起來，盒子不大，正好可以放在手裏。
唐陌一邊關上門一邊看包裝。
什麽都沒寫。
手機發出一陣蜂鳴，唐陌接起。
“收到了嗎？”
唐陌“嗯”了一聲：“這是什麽東西？”
“打開它。”
唐陌走回卧室，爬上床，盤着腿打開。
裏面是一個圓形的鏡子，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珠子，一小管藥水。
這麽普通？
“把鏡子貼在牆上，正好照着你的位置。”
“可我床頭沒有鈎子。”
“只要你找準地方就行。”
唐陌找準床頭櫃的一個位置，将鏡子的背面對着它，就在兩個東西相差一寸的距離時，鏡子忽然自己動了起來，“啪”的一下，準确無誤的貼在了上面。
這麽神奇？
鏡子面正好對着唐陌的頭，她摸摸自己的臉，這個東西和化妝鏡有什麽區別？
-
蔣淵飛快的跳躍在高樓大廈之間，他忽然眉間一粥，發現唐陌的氣息正在以一種可見的速度慢慢流失着。
笨蛋！
他繃緊下巴，速度飛快。
-
“把你的血滴在那個藥水裏，一手拿着旁邊的那個球，喝下去。”
“喝了它就會死嗎？”
“現在做的是關于羅剎的血祭。”
唐陌打開蓋子，聞了聞，沒味道。
她摁摁太陽穴，可她怎麽覺得有點兒暈？
唐陌拿起旁邊的刀子，輕輕的将手指劃開一個口子，血珠慢慢冒了出來，唐陌對準瓶口，滴在藥水裏面。
血液瞬間融了進去。
唐陌指肚碰到那個球的一瞬間，忽然一束光亮了起來，照亮整個屋子。
-
“砰！”
門被人狠狠的撞開，蔣淵睜大眼睛，看着唐陌手裏已經空了的杯子，飛快的奪了過去！
笨蛋！
蔣淵将床頭櫃上的鏡子劈的粉碎！
“你喝了什麽？”蔣淵聲音發抖，他握緊她的手，問，“有沒有什麽感覺，是不是特別難受——”
他聲音猛地頓住，手慢慢松開。
不對。
這個屋子的氣味不對。
蔣淵往後退了一步。
唐陌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不會這麽笑。
不會——
似乎為了驗證蔣淵的想法，床上的人輕輕地開了口：“好久不見。”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心裏碎掉了。
“真是不好意思，”羅剎笑眯眯的說：“這個身體的主人好像已經不在了呢。”
